第二章
眼前这种情况是不是可以称为得来全不费工夫?
皇上急着要找的河真族公主!如今正坐在柳之秋的面前,快快乐乐地用着早膳。
而且,她还直嚷着要上将军府去找人。
白
到底要找谁?她会认识的人,除了从河真族到祁国的路上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侍女之外,就只剩下夏无采了,可是她找夏无采会有什么事?她费尽心思逃婚,为的应该是离开祁国,返回河真族才对,为何要找夏无采?
这一切根本就没有道理,而且还奇怪透顶!
急着想逃离祁国的白
公主照理说应该不可能大剌剌地用本名投宿客栈,更不可能想去将军府寻人,可是…
事实就摆在眼前,实在是教他不得不相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非这位名唤白
的姑娘,只不过是凑巧与河真族公主同名,又刚好也是打北方来的?
世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喂,你在发什么呆?你不饿吗?"白
伸长手臂越过桌面,轻轻扯了下柳之秋的衣袖,"不吃早饭可是会没力气工作的,更何况你这么瘦,不多吃点东西怎么行?"
"多谢姑娘关心,我只是在想事情。"柳之秋
出一个歉然的笑容。
他总不能说自己正在猜测她是不是河真族的公主吧?
"哎呀,别再喊什么姑娘不姑娘的好不好?真是别扭。我附才不是已经告诉过你我的名字了吗?你就叫我白
吧!不然喊我
儿也成,我娘亲都是这么叫我的。"
白
笑得一派轻松,殊不知坐在她对面的柳之秋一颗心却是七上八下的。
"可是直呼姑娘闺名恐怕不太妥当…"
"没关系,我们北方人才不介意这种事情。"白
不以为意地挥挥手。
柳之秋只是苦笑,没有回话。
她不介意,他可是介意得很哪!
如果眼前这名叫白
的少女真的是河真族派来和亲的公主,那她很有可能会成为夏无采的
子,或是宫内大臣、亲王的
子,所以于情于礼他都不应该与她如此亲匿。
"话说回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白
啜了口热茶,突然问道:"刚才我好像听见有人喊你什么'柳探花'的…那是你的名字吗?"这名字听起来真是奇怪,一个大男人却叫"探花"?
"我姓柳,叫柳之秋。"柳之秋笑道:"所谓的探花,是我今年殿试的名次。"
这姑娘连探花所代表的涵义都不知晓,难道真是河真族人?
"既然是名次,用第一、第二来分就是了,干嘛还那么麻烦地取名字?"白
俏皮地眨了眨眼,"不过,
有趣的耶,我刚才还以为是你的名字,正觉得奇怪呢!"
"奇怪?"柳之秋十分不解。
"什么事让你觉得奇怪?"
"一个大男人却取名为'探花',不是很怪吗?因为探花的意思是采花,赏花,不知情的人听了,说不定会当你是个采花贼呢!"白
不好意思地说出自己的疑惑。
"这…我想只要是祁国人应该都不会弄错,不知姑娘是打北方哪儿来的?风俗习惯似乎与祁国不甚相近…"柳之秋旁敲侧击地询问着。
"你又姑娘,姑娘的叫我,早说了叫我名字的嘛!"白
蹙起秀眉,气呼呼地指控着。
"对不起,那我就唤姑娘白
,可好?"
"嗯,听起来好多了,不然我总觉得你好像在叫外人一样,听起来好奇怪!"
白
点点头,又道:"对了,那以后我就喊你之秋,可以吧?不然成天柳公子、柳公子的叫,谁知道是在叫谁…啊!对了,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
对于白
的大方,柳之秋虽然有些不适应,倒也不会排斥。毕竟白
出生于北方,会如此不拘小节也是正常的。
况且听她用那清亮的嗓音唤着他的名字,感觉也
温暖的。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从北方的哪儿来的?如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柳之秋轻声问道。
说实话,刚才他一度还以为白
阻止他唤她姑娘,只是为了转移话题,但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这姑娘到底是看似迷糊、实则精明,或是根本就单纯得不知世事?
"我…"白
慌张地端起茶杯连喝几口,回避着柳之秋询问的目光,"只是小地方而已,说了你也不知道。"
"是吗?"柳之秋闻言轻轻皱了下眉,"祁国与河真族
界之处,共有河境、江洲、未明等十一村,又有费关,如初等三大镇,皇上每年都会派人重新勘查境界线,所以其他未列名的市镇在下倒是从未听闻,就不知道白
你…是住在哪一处?"
这姑娘说话
吐吐的,肯定是有什么不便启齿的原因,莫非正因为她是河真族的白
公主,所以才会如此回避这个话题?
倘若这位白霞姑娘真是皇上要找的人,那他身为祁国臣子,就非得向皇上禀报不可。
可是…
他真的很想知道她会逃走的原因,而且更令他不解的是,她为什么要上将军府?难不成她与夏无采之间有什么争执或是牵连吗?
一个姑娘家要在京城里生活是很不容易的,一不小心就有可能遇劫,但是白
却甘愿冒着生命危险独居在京城,这实在是太不合理了。
除非,她有什么非处理不可的事情…
"对、对,就是你刚才提起的那个…呃,叫未明的村子。"白
放下茶杯,连声点头应道。
"你住在未明?那个村里人口不满百人的未明?"
柳之秋狐疑地瞧着白
,虽然直觉地知道她在搪
他,但一来他们相识不过才几刻钟,二来男女有别他们又非亲非故,所以也不好问得太过深入,只得暂时放弃追问的念头。
"对啦,咱们先别谈这个了,你不是知道将军府在哪儿吗?快点带我去好不好?"白
用完早膳后,又兴致
地提起了刚才的要求。
"现在吗?"柳之秋仍在犹豫着是不是该先派人去通知夏无采,好让他当面认人,看看这位白
姑娘到底是不是河真族的白
公主。
"当然是现在,不然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白
睁着圆亮的大眼,很快地站起身招来小二打算付帐走人。
柳之秋还没来得及回应白
的话,便听到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秋儿,你认识这位姑娘啊?"
何香走近柳之秋和白
,脸上还挂着算计的笑容。
"娘。"柳之秋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声。
罢才他只顾着确认白
的身份,倒忘了自己正坐在自家客栈里头,而每天早上娘亲都会前来巡视客栈。
这下可好,他与白
同桌吃饭被一心希望他早
成亲的娘亲看见了,看来是免不了一场误会了。
"哦,原来之秋是大娘您的儿子啊!"白
完全没察觉何香眼中
出来的期盼和算计,一心只想着待会儿要上将军府去。
"我不知道白姑娘原来识得我家秋儿哪!"一听见白
唤柳之秋为"之秋",何香笑得更加开心了。
"白姑娘真是见外,既然识得我家秋儿,进了门直说便是,如此一来我便可以在家里为你安排客房,你也用不着破费,住在这龙蛇混杂的地方。"
何香的话听起来虽然像是在抱怨白
太过见外,但柳之秋却明白,她根本是在责备他没将白
介绍给家里的人认识。
"可我和之秋是刚刚才认识的耶!"白
摇了摇头,"再说,我们才认识没多久,我怎么好意思在这儿白住。"
"才认识?"何香抬头看向柳之秋,脸上尽是疑惑,"秋儿,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方才白
跟陈大起了点争执。"柳之秋轻描淡写地道。
"街口那个小骗子陈大?"何香闻言挑起眉。
"那个不成材的东西,竟敢欺负你?待会儿我非得跟他爹说一声,好让他吃点苦头!"
开什么玩笑,她这个儿子鲜少与女人接近,如今好不容易有个这么水灵可人的姑娘跟他同桌吃饭,这肯定是个好兆头,她说什么也得好好保护这姑娘不可,说不定她正是他们柳家未来的儿媳妇哪!
"不用了啦!大娘,之秋已经替我出气了,不用劳烦你
心了。"白
笑意盈盈地道。
"哦?秋儿?"何香十分意外地看向柳之秋,不敢相信她这个只知道读书、不喜争执的儿子,竟然会出面替人出气?
嗯,看来这白
姑娘确实是值得期待。
而且,她也是头一回听自己的儿子直呼姑娘家的名字哪!
"娘,我赶着进宫,白
就麻烦你暂且照顾一下可好?"
柳之秋知道要是再不找个藉口
身的话,那他待会儿就算要走也走不掉了,因为娘亲一定会找一大堆的理由硬是要他陪着白
,而那些理由都只是娘亲希望他能够因此成就一桩姻缘的藉口罢了!
"得了,我会好好照顾白姑娘的,你就早点进宫去吧,千万别耽误了时辰。"何香也打算藉此机会跟白
培养感情,顺道探探她对柳之秋的感觉。
"咦?之秋,你要进宫啊?"白
一听见柳之秋要离开,连忙起身扯住他的衣袖,悄声问道:"那刚才的事情呢?你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带我去将军府呢?如果你真的没空的话,能不能画张地图给我?我自个儿去也成的。"
"这…我今晚会回来,这事情到时再谈可好?"
柳之秋现在只想找夏无采确认白
的身份,所以只能尽力挽留她,至于贸然带白
上将军府一事,他着实不愿。
一来是怕弄错人,二来…
也许是有那么点私情作祟吧,对于这个刚见面便将他
倒在地的姑娘,除了她身上的馨香令他难以忘怀外,有更多的,是白
谜样般,让他想一探究竟的来历。
白
偏着头思索了一下,朝着柳之秋
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今晚吗?也好。"
虽然不清楚白
为何笑得如此开心,答应得这么干脆,但是柳之秋总算是能暂时松口气了。
因为至少在他带夏无采确认白
的真实身份之前,他不用担心她会跑掉…
…
"柳舍人今
似乎不太专心,是病了?还是…"
祁国皇帝瞧着虽然随侍在侧,却一脸凝重、若有所思的柳之秋,心里十分纳闷。
"臣身体无恙,多谢皇上关心。"柳之秋意识到皇上正在注意着自己,连忙出声回话。
"该不会是朕命你去寻人,让你感到欺了吧?"皇帝打趣的问。
"当然不是。"一听见他提起寻人一事,柳之秋更为紧张。
"不是就好,朕可不想落个荼毒臣子的罪名。"皇帝大笑了几声,又道:"话说回来,柳舍人可有查过柳江客栈?是否有发现白
公主?"
"这…"柳之秋闻言全身一僵,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的直觉反应自然是照实禀报,但是一想起白
那无
的笑容,他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白
此行前来,是为了与祁国和亲,而且若无意外,她应当会嫁给夏无采,或是朝廷的大臣、亲王。
一想到白
进宫后将马上被送到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与未曾谋面的男人成亲,柳之秋的心里便觉得不舍。
"这什么?柳舍人,有话便直说吧,
吐吐的可不像是平
与朕争辩国事的你。"
"臣…"柳之秋的犹豫,让皇帝起了疑心。"柳舍人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臣…"理智与情感在柳之秋的心里
战,他一方面不愿违背君命,另一方面却又希望能保护白
。
就在此时,一个外来的通报声救了柳之秋。
"皇上,镇国将军求见。"
"传他进来。"皇帝暂时打消了追问柳之秋的念头,将注意力转向门口。
随着脚步声进来的是镇国将军夏无采,除此之外,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未经通报便擅自闯人的娇小身影…
"皇上!"
身着男装的二公主单季幽一踏入书房便开始大声嚷嚷,和她丈夫夏无采的沉默比起来,他们两人的个性可说是差距甚远。
"穆郡王,几
不见,你还是一样的朝气蓬
哪!"皇帝瞧着扮成男装的二女儿,脸上原本的几分严肃也随之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宠溺。
唉!他这个外向的二女儿就爱扮男装往外头跑,所以当年他才半开玩笑地赐了她一个"穆郡王"的封号,没料到她倒是玩得乐此不疲,三不五时便扮成穆郡王往他这儿跑,把宫中的礼数全忘得一乾二净。
"皇上,穆郡王说有事希望与您当面详谈。"夏无采瞥了眼站在皇上身边的柳之秋,示意他先走,免得打搅人家父女团聚。
"既然皇上有事与穆郡王商量,那么臣就先告退了。"梆之秋松了口气,因为他总算找到藉口可以离开。"
"慢点儿,柳舍人,你这么急着走作啥?"皇帝出声制止,让柳之秋不得不停下脚步。
"皇上,臣只是不想打搅…"柳之秋在心里叹了声。就只差一步而已,只差一步他就可以
离皇上的视线了,可是没想到皇上居然还记得他们之前在谈论的话题。
"没关系,你留下来吧,反正这件事你也知道,没什么好避讳的。"穆郡王,也就是二公主单季幽,皱着秀眉,语气颇为不悦。
"怎么?瞧你这副模样,父皇又哪里惹你不快了?"其实皇帝心里很清楚,她八成是为了跟他抱怨和亲一事而来。
其实他也不是真的想让夏无采和亲,只是因为当时身边没有适合的人选,所以他才会一时不察
口而出,没想到女儿竟会如此在意。
"皇上应该是最清楚吧?"单季幽皱起眉,"干嘛非得要无采去和亲啊?宫中还没成亲的大臣无数;未有婚约的人也一大堆,怎么不叫他们去和亲?"
"哦?朕还真不晓得宫中有这么多适合和亲的人选,穆郡王倒是说来让朕听听。"自从女儿都出嫁后,皇帝便难得与她们谈话,所以对于单季幽的怒气,他感到颇为有趣。
"当然有啦!"单季幽气呼呼地数着手指头,"贞亲王、
郡王、华国公…这些人不都还没成亲吗?"
"华国公早在上个月中旬,便私下与吏部尚书的女儿订了亲;
郡王虽然年龄适合,但他对女人没兴趣是宫中大夥儿心照不宣的;至于贞亲王嘛…他是
适合白
公主的没错,但他年已三十七,足足大上白
公主二十岁,这似乎不太好吧?"
皇帝不疾不徐地将单季幽的人选一一驳回,又续道:"不知道穆郡王心里还有没有其他人选?"
"这…"单季幽顿时语
。
要说熟悉,其实身为公主的她
识的也不过就是宫中那些有血缘关系的亲王,郡王而已,至于其他的大臣,她认识的可不多,更遑论知晓他们成亲与否了。
柳之秋在一旁听了,心里不
越来越担忧,脸上的神情也更显忧虑。
的确,二公主所提的都是最适合与白
成亲的人选,但是…这样的和亲,会让白
幸福吗?
虽说白
其实等于是河真族
由祁国掌管的人质,不论将她许配给谁,河真族都没资格
手,可是再怎么说,白
也是无辜的啊!
就这么将她推给一个素未谋面,甚至可能根本不喜爱的男人,是不是太残忍了?
虽然在祁国,儿女的婚姻大事向来由父母做主…
"我还有个适合的人选!"突然,单季幽兴奋地叫道。
"是谁?说来让朕参考一下。"
"那个人就站在皇上面前。"单季幽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
"朕的面前?"皇帝的目光扫过面前的三人,随后
出一个了然于心的笑容,"莫非,你指的是…"
现在站在书房里的,有单季幽与她的夫婿夏无采,但这两人已经不在考虑的范围之内,所以剩下的只有…
霎时,所有人的视线全集中到正在兀自烦恼的柳之秋身上。
"啊?"柳之秋才正在疑惑身旁怎么没了声音,孰料一抬起头,便对上两双不怀好意的眸子,而夏无采则是微微挑起了眉看着他。
"呃…皇上、穆郡王…有事吗?"柳之秋附才一心只惦记着白
,根本没有仔细听他们父女的争执,如今瞧见他们算计般的目光,心中不
升起了一股寒意。
"柳舍人…"皇帝似乎也认同了单季幽的想法,清了清喉咙,问道:"朕记得你尚未成亲,亦尚未订亲,?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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