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星期一,从来就不是个令人心情好的日子。尤其是经过了一个晚上的辗转反侧,雨苓更忍不住要痛恨起这个星期一!
梦里,过去与现在的画面不断
叉出现,先是仿佛家纬在她耳边喃喃低语,可是他的脸却模糊不清,再仔细一看,却发现那是另外一张不同于家纬的脸,有着澄澈的黑眸,仿佛蕴涵着无尽的爱怜与温柔,还有着雨苓看不懂的讯息。她想逃,却又不由自主得想一探究竟。
整个晚上就在下安稳的睡睡醒醒中过去了,她只好认命地顶着一双红肿的熊猫眼上班,更不由得暗暗诅咒起那个让她如此狼狈的男人。
接下来好几天,纪方像是从未出现过似的消失了。雨苓表面上仍和从前一样的过日子,但是她知道,有一些事已经悄悄地改变了。她无法克制地常常想起他,他的影子像是在与她恶作剧似的,总是毫无预警地跑来騒扰她,令人心烦意
。她不清楚自己内心浮动着的异样情绪究竟是什么?只知道那
无章法的情愫,已经来势汹汹地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维!
怎么会变成如此无法收拾的局面呢?这么多天过去,纪方始终没有再出现,想来他已经被自己那天的冷漠吓跑了吧!而这不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吗?但为何心底又有着小小的企盼呢?
这个星期,雨苓的整个生活步调都被打
了,夜里总是辗转难眠,白天自然也就精神不济、浑浑噩噩的度过。她痛恨这种整颗心悬在半空中的感觉,却又无能为力。
终于捱到了周五,放学后,雨苓仍是缓缓地踱回家。虽然不愿意回去面对那问空
的屋子,但是她又能逃到哪里去呢?也许真正空
的并不是屋子,而是自己的心吧!她一直知道,并非是世界孤立了她,其实是她排拒了这个世界呀!
快到住家楼下时,雨苓突然看见纪方斜倚在巷口的那盏街灯下,对她微笑着,看那姿势似乎等了有一会儿了。
雨苓心中先是漾起一丝莫名的惊惶与悸动,又马上想起,他如此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先把她的生活弄得一团
,现在却又像个没事人般出现,那是怎么样,他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心里一时气恼,却也不知该以怎样的表情来面对他,她就这样又喜又怒地走到纪方面前…
“你在这儿做什么?”语气中微瞠薄怒,却另有一番娇媚。
“我在等你。因为不确定你下课的时间,可能是我来早了,只好在这儿等着,你…你这几天好吗?”仍是那低沈感
的嗓音,轻轻柔柔的,好像将她心中所有的苦涩酸疼都熨平了。
雨苓不想与他站在巷口交谈,因为再过一会儿就是下班放学的时间,这附近的邻居们统统都会回来,碰上又无法解释清楚,她只
让纪方进屋再说了。
“这个星期我回南部一趟,因为上礼拜匆忙上来,根本没带什么行李。我顺便告诉家里老人家一声,说可能会在台北待上一段时间…”
纪方像一个刚归家的男子向
子
代行踪,自然地向雨苓解释着,仿佛上次的不
而散根本不存在。
雨苓看他一面忙进忙出,一面和她闲话家常,仿佛他是这个家中的男主人般自在…等等!男主人?自己想到哪儿去了引雨苓的脸上不
又是一阵羞赧,竟不敢再盯着纪方瞧。
“喂,你在忙什么?”雨苓总算收回自己异样的
思,板起脸孔问着。
“喔,我在看你冰箱里还有哪些东西可以利用,我肚子好饿唷!”
“什么?外面卖吃的都倒闭了吗?”竟然是来找东西吃的?
“哈哈…我只是想,反正你也要吃饭,就请你陪我一起吃喽!我相信你一定深刻地体会过一个人吃饭有多无趣,你就可怜我在这儿人生地不
,好心陪我吃顿饭,好不好?你别担心,我会负责掌厨的。”
纪方仍是带着那牲畜无害的温煦笑容,让雨苓根本无从拒绝,只得由着他去了。
…。。
晚餐吃的是义大利
酱面,还有令人食欲大开的蔬菜浓汤,纪方竟然有办法把冰箱里所剩无几的材料,变化成这么一桌丰盛的晚餐,雨苓实在是佩服极了。
“好吃吗?”看着她
足的吃相,纪方觉得一切的辛苦都被抛诸于脑后了。
“嗯,真的很不错,你的手艺不输给大餐厅呢。”
“当然了,这可是我的招牌拿手菜喔!在美国的时候,我喜爱煮一大锅
酱放在冰箱里,想吃的时候,下点面条,再淋上
酱就行了。刚刚我也多做了一些放在你的冰箱里,这样你想吃的时候就很方便了。”
“嗯,谢谢你,其实…你不必做这些的…”纪方体贴的心意,却引起了雨苓下意识的拒绝。“我记得我说得很清楚了,我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不也是这样活过来了?我知道你是好意,只是我…我承受不起,请收回你的同情与愧疚吧!”
雨苓忽略心中的悸动,刻意说着疏离的话语。她不愿让这个男子继续得寸进尺地侵略她的领域,她知道,如果继续放任他这样下去,先弃械投降的必定是她!
但令她讶异的是,纪方并没
出任何不快的模样,反而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哇…这样说好冷酷喔,我只是单纯地想
个朋友而已,你不能否认我们相处得很融洽,不是吗?我想多一个朋友,对你应该不会有什么损失吧?”
雨苓闻言,沉默许久,也不再反对,算是默许了。
纪方知道,他无法轻易击溃那堵已经盘据在她内心多年的高墙,他要给她多一点时间,让她在毫无防备、毫无压力之下,一点一滴地接受他所有的关怀…
…。。
接下来两、三个星期,纪方总是在周五或是周六晚上来访,有时候两人会共进一顿轻松的晚餐,或是泡壶茶,天南海北地聊着。即使没有言语,只是一个单纯的眼神,雨苓也能感受到那种暖暖的温馨。偶尔,他们也会到附近郊外走走,单纯地聊着、单纯地笑着,虽然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纪方一个人在说话,但围绕在他们之间那种和谐的气氛,仿佛已经过了十几年酝酿般的自然。
雨苓慢慢地习惯这种跟他相处的模式,她贪恋这个自称是『朋友』的人带给她的
足与安心,只是,她似乎并没有发现,一股若有似无的情愫正暗中慢慢的滋长着…
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雨苓发现,纪方没来的时候,她总是觉得这间住了二十多年的屋子突然变得空
的,像是缺少了什么,而当每个礼拜接近尾声,她的心情便开始雀跃期盼着。她常常失神地想起那张总是噙着一抹淡淡微笑的俊颜,她不得不承认,心里那道紧闭多年的门扉已被偷偷地开启了!
…。。
又到了周末,纪方从南部风尘仆仆的赶回台北,心里记挂的还是雨苓,想她的纯洁温柔、她的无
无争,还有那澄澈的盈盈秋水…
回乡下冷静地思考了几天,经过这一段时
的相处,他觉得自己愈来愈放不下她,他想厘清自己是不是真心地想永远呵护她、宠爱她?他是甘愿被这份情感牵绊住,还是只因为愧疚,想补偿她?
家纬给他的假期大概也过了一半了,当假期结束后,他是否真的可以放下一切,回到美国,继续那种不知重心在哪儿的生活?单单想到要和雨苓分离,纪方就感到一股痛楚紧紧拉扯着他,让他几乎晕眩!不,他不想离开她,他不要活在一个没有她的空间里,上天给了他这一个机会,他不要再错过她了,是的,他只想好好的爱着她、守着她,原来他想要的就是这种简简单单的幸福…
认清了自己的心,纪方又来到雨苓家门前,他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将那个像只寄居蟹般的女人拖出她的保护壳,他要告诉她,从今而后,他将是她的城堡,她的守护者,所有的风雨波折,就让他来为她抵挡吧!
…。。
“女人,你很不乖唷,你看,我上礼拜帮你准备的食物几乎都没动过,你根本就没有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告诉我,你是仙女,所以不食人间烟火!”纪方在检查过冰箱之后,双手
着
,故意板着脸孔训斥着雨苓。
“我…”
“别狡辩了,你真是让人无法放心耶!这附近有超市吧?走,我们去买些食物回来弄晚餐,这些都不新鲜了!”
纪方不由分说地拉了雨苓就要往外走,雨苓下意识地想
回,他却还是紧紧地握住,不肯松手,甚至坚定地望进她的双眼,像是在宣告自己的决心一般。雨苓抬起头与他对视,四目相接,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开始浮上心头,也融化了那一点似是而非的坚持。雨苓垂首看了看两人紧紧相握的双手,她能否就这样贪婪的永不放手呢?可以吗?
超市里,看着堆得满满的推车,雨苓目瞪口呆地望着纪方。
“你…你想做满汉全席呀?”
“哈哈…满汉全席我可不会,不过如果你喜爱,我可以考虑去学。你真需要好好补一补,我觉得你的气
很差,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过日子的!”
气
很差?还不是你害的!每天都睡不好,气
会好才怪!雨苓心中怨怪地想着,但嘴里可不敢说出来。
回到家,纪方提着大包小包往厨房走去。“雨苓,你先休息一下,我要去展现我真正的功力了!”
“喂…等一下,你…你不要老是霸占我的厨房,我…我也想帮忙!”说完,她旋即故作镇定地走进厨房,令纪方又是讶异又是惊喜。他总算不用一个人独自卖力演出了,他终于等到雨苓踏出了她的第一步!
说是帮忙,大部分还是纪方在掌厨,雨苓也只能在一旁帮忙切切洗洗而已。她手上忙着,又偷偷瞄着纪方。虽是初
稍有寒意的天气,但是看他一下挥动锅铲,一下又忙着注意炖汤的火候,额头上早已布满汗珠。那认真的脸庞散发出一种光芒,令她忍不住痴痴地看呆了,还忘了自己正切着小黄瓜,一个不小心,乎一滑,锋利的刀锋划过手指,鲜血马上
了出来…
“哎唷!”雨苓菜刀一放,赶紧用另一只手紧紧捏住那受伤的指头,强忍住眼眶中因疼痛而泫然
滴的泪水…
“怎么了?我看看!”纪方锅铲一丢,也顾不得炉火未熄,急忙抓起雨苓的手在水龙头下冲洗乾净,再仔绌地检查她的伤口。看到伤口并不是很深,他一颗悬着的心才放松下来,并轻轻地把雨苓受伤的指头放进嘴里,轻柔地
着,动作是万般的疼惜爱怜。
“轰!”彷佛有股强大的高
电
陡地通过雨苓全身,电得她完全忘了疼痛,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脸庞也马上红得像
透的番茄。纪方见她一脸错愕与羞涩,只好先放开含在口中的手指,却又顺势把她搂进怀里,宠溺地对她低声说:“你小心点,差点被你吓死了!”
纪方就这样紧紧抱着雨苓,好久好久,直到他隐约感觉到怀中的娇躯微微颤抖,才稍稍放开她,一看她已是满脸泪痕,他心下又是一急…
“怎么哭了?是不是很痛?先去搽个葯好不好?”
雨苓却只是
噎着摇摇头,哽咽地说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们我承受不起啊!”她知道,这个男人正用万般柔情一步步地瓦解她筑起多年的防御系统,但她好怕,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坠入那无底深渊,这一次她无法保证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了呀…
纪方闻言又马上搂紧雨苓。“儍雨苓…别怕,只有你才能承受我所有的爱,相信我,给我时间和机会,我会证明这一切,你也要拿出勇气来面对,不许再逃避了,好不好?”
纪方望着她从颊上滚落的晶莹泪珠,心底涌起了一股不舍与疼惜,他忍不住低下头,
她的泪水,然后吻上她的眼、她的眉,最后停留在那娇
的红
上…那样温柔厮磨着,像一只粉蝶儿,正轻
着花
…
渐渐地,他的吻变了,不再是浅尝即止,他以火热的舌
惑她张开小嘴,然后长驱直入,态意品尝她的甜美,滚烫的爱意充
小小的厨房里,简直像要着火…着火?
“天啊!我的鱼!懊死…”纪方首先闻到一股焦味,回过神来。原来刚刚一时心急,根本没关炉火,看着那几乎已经焦了半边的鱼,他只好自嘲地笑笑。“哇!红烧鱼变成乾烧鱼了,那就只好当作一鱼两吃喽!”
雨苓还未从刚刚那个销魂热吻的震撼中回神,只是红着一张脸,愣怔地呆杵着
折腾了老半天,经过两人的“合作”终于可以吃饭了。四菜一汤,有番茄牛
、虾仁炒蛋、黄瓜
片,还有…—条烧坏的鱼。看到那鱼,想起那个火辣辣的吻,雨苓忽地又是一片红霞满面,心里犹豫着不知该恨这条鱼呢,还是要感激它的解救?
“有没有人说,你很爱脸红?”纪方笑着看雨苓。
雨苓闻言,瞠怒地瞪他一眼,心中却像是弄翻
糖罐子似的甜滋滋,脸上更不自觉地绽放出甜甜的微笑,看得纪方又是一阵心
神驰,再也舍不得移开视线,只是儍儍地盯着那朵笑靥,回不了神…
“干么一直盯着我?我脸上有饭粒吗?”
“嗯…没有啊!我刚刚好像看到一朵美丽的花正开放着,一时就失神了!”
“你看错了吧,你看到的只是一朵即将凋谢的花!”二十八岁的年纪已经不能说是年轻了。虽然这几年云淡风轻、无悲无喜的日子并没有在她的外表上留下什么痕迹,但苍老的却是心境啊…“别胡说了,哪来要凋谢的花?只是有一朵稍微营养不良的花罢了〈,把这碗
汤喝了,你现在需要的是施肥灌溉!小心,满烫的喔。”
雨苓端起那碗黄澄澄泛着油光的
汤,喝了一口,那股暖热浓郁的香味顺着喉咙滑人身体,四肢百骸仿佛在那一瞬间都沉浸到那养分,一颗心也渐渐融化了…
饭后,雨苓冲了三罢化茶,两人坐在阳台看着夜空,淡淡的月光投
在他们身上,把两颗寂寞的心也拉近了。
纪方喝了口茶,开始向雨苓述说他的过往…
“小时候,我家里环境不是很好,孩子又多,我排行老三,卡在中间,不上不下的,大哥和二哥中学毕业后都无法继续升学,只能留在家中帮忙种田,但我并不甘于这样度过我的一生,无论如何,我都想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于是我拚命念书,不但利用课余打工,更兼了两份家教,一直到大学毕业,服完兵役,考了托福,并且申请到奖学金,我终于准备去追寻我多年的梦想了!”
看了雨苓一眼,发现她晶亮的双眼正专注地盯着自己,纪方笑了笑,继续说:“到了美国,一路披荆斩棘地由硕士念到博士,然后就业工作,就这样过了好几年,我也终于爬到了一个人人称羡的位置,但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不晃自问,这就是我想要追求的人生吗?我开始怀疑,这些年来,我辛辛苦苦追求的究竟有何意义?一直到我回到台湾,回到家,见到久别的家人,还见到了…你。我一颗悬宕多年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也许我是真的累了,奔波多年,现在我只想找一个温柔的避风港,让我可以停下脚步,安心地歇息,更让我有一个继续奋斗的目标。”
娓娓道来,说得虽然是云淡风轻,雨苓心头却泛起了满满的疼惜。她可以体会独自一人在异乡奋斗所面临的辛酸血泪,绝不是如他所言那般轻松,那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来面对呀!相对于他,自己只不过是在爱情的路上有了一点小小的颠簸,便如此自怨自艾,更失去了对生命的热忱,面对这个伟岸磊落的男子,自己又有什么是值得他珍惜爱恋的呢?
“为什么是我?你现在是最热门的留美电子新贵,可以说是所有女人梦中的白马王子,不知道有多少年轻貌美的名嫒淑女,排队等你去挑选,我却只是一个如此平凡的人,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有力的靠山,你难道不用考虑清楚吗?”
纪方深深地凝视雨苓半晌,然后轻叹一声,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吻着她的头发
“谢谢你如此称赞我,可是在我眼中,你才是最好的,除了你,我眼中再无法看到别人。雨苓,你听好,我不是家纬,不要拿我和他比较,我既没有他那显赫的家世,也没有那种势利的父母,更不需要用婚姻去
换什么,我和你一样,都只是个平凡的人,要的也只是简单的幸福而已,不是吗?”轻柔低缓的嗓音如天籁般
而出,包围着雨苓,让她几乎要为之
醉…
“你会不会是因为愧疚或同情造成了错觉?你又了解我多少呢?我…我不值得你如此待我的。”雨苓心中仍是有着小小隐忧,不只是因为身分背景,还有…她已经不是完整的了,他…他会介意吗?
纪方摇摇头。“你知道吗?在很多年前,家纬第一次拿你们的合照给我看时,我马上就被你吸引了,照片中的你在那时就霸占了我所有的思维,可是…我只能偷偷地欣赏着你,因为你是家纬的女朋友,我不敢胡思
想…”
“嗄?你…”知道自己被人暗恋的感觉很奇特,雨苓又羞又喜地垂首。
“家纬比较活泼外向,有时候会忙得没有时间回信给你,我总是很
婆的提醒他,该写信了,为了这个,家纬还曾经取笑我说,『到底是我的女朋友,还是你的女朋友?怎么我有一种错觉,你好像比我还紧张?』”想起多年前的往事,纪方轻笑了起来。“那时候,也没去深究自己究竟是何心态,但是到后来,事情有了变化,我却还是无法忘记你,也根本无法平静下来,经过了长久的思考,我终于决定回来见你一面,把纠
心中数年的结解开…”
他凝睇着这个牵动他数年情绪起伏的清丽女子,沉默了片刻,才用着那低沉有磁
的声音,说出了心中最深切的渴望…
“直到最近,我才了解,那些跟愧疚、同情一点关系都没有,原来我已经爱你爱得如此之久了,多年来的不安焦虑,在看到你之后就完全消失不见,只剩下安心
足…现在我只想留在你的身边,静静地守候着你,所有的名利与地位都不再吸引我了,雨苓,你愿意收留我这只
迹天涯归来的卷鸟吗?”
听到这里,雨苓眼眶中早已蓄满了泪水,她被纪方赤
的深情告白撼动了,她何德何能,又是何其有幸?这么多年了,她也累了,她也想有一个宽阔有力的肩膀可以放心地依靠啊!
“怎么又哭了呢?别哭好吗?我永远都不要让你再掉泪了!”
纪方伸出手,轻轻地拭去雨苓脸上的泪珠,然后紧紧的拥住她,以温厚的
软软柔柔地覆上了雨苓的
,仔细的品尝着她的甜美,用尽他体谅、疼惜和爱她的心,雨苓感受到他源源不绝的柔情炽爱,不自觉地也跟随着身体感官的渴望,与他
绵地热吻着。两个寂寞的灵魂在彼此的怀抱中寻求温暖,在这个美丽的夜里,他们终于找到了彼此!
仿佛过了一世纪那么久,终于在快要窒息的瞬间,雨苓费力地推开那令人难舍的
办,轻轻娇
着。
纪方舍不得放开她,把脸埋在她如瀑的黑发里来回摩挲着。“雨苓,我爱你!”那
感低沈的嗓音就好像春风,轻轻地在她耳际低喃着,令人不醉也难!雨苓紧紧的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闻着他的气息,多想就这样永远沈沦在这柔情中,永远都不要清醒…
有什么比情人间的喃喃私语更令人
醉的呢?夜空里,繁星渐渐隐去,两人竟不知夜已尽…一直到远处传来了
啼,东方也出现了一抹微光,两人才惊觉竟然聊了一夜…
“天要亮了,累不累?去睡一会儿吧。下午想不想去哪里走走?”纪方宠溺地问着雨苓。
“我本来是打算今天去祭拜一下我父母亲的,清明节快到了,提早去,免得那天到处都是人,挤都挤不进去。”
“呃…”纪方考虑了一下,小心试探地问着:“我想陪你去,方便吗?”
“可是…我有很多话想跟妈妈说,我怕你会觉得很无聊!”
“不会的,而且…我也有一些话想跟伯父伯母说。”
“嗄?你要说什么?”
“嗯…我想想…对了,我要告诉他们,你很不乖,都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我还要向他们自首,我说了谎,欺骗了你们,请他们原谅我,我还要请他们放心,从现在开始,我会好好的疼你、爱你、照顾你。希望他们能放心把你交给我,并保佑我们永远幸福快乐!”
雨苓心中霎时悲喜
集。悲的是母亲临终前对她的叮咛,她一点都没有做到,她不够坚强,这几年活得像一只鸵鸟,父母亲如果在天有灵,一定非常心痛。喜的是纪方的心意竞如此真诚,他愿意对她的父母许下承诺,这样就够了,无论这个承诺可以持续多久,她已经不会在意下,毕竟地久天长太遥远,不是她能掌控的,如果有一天,他们要是分开,她也会把这一切美好放在心里,慢慢品尝,无论如何,她都下想再躲了…
一颗惶惶不安的心在百转千折之后,终于有了结论,她在纪方的怀中挪了一下位置,让两人之间毫无空隙。他温暖的气息包围着她,平稳的心跳像一首好听的催眠曲,他的味道令人毫无理由的安心,雨苓眼皮渐渐垂下,安适地睡着了…
纪方俯视着怀中睡得恬适的女人,不由得痴了…
…。。
雨苓睡了一个又长又香甜的好觉,不知道有多久没睡得这样舒适了。她伸了个懒
,
迷糊糊地睁开双眼…
咦?她怎么会躺在自己房间里的
上?记得昨天夜里,她好像是和纪方在阳台上聊着天的啊,什么时候跑回房里睡觉了?纪方呢?
一阵香味从虚掩的房门飘了进来,雨苓循着香味来到厨房门口,看到的是那高大的男人局困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神情专注地忙碌着,脸上带着一种
足的笑容,那俊逸尔雅的气质与这简陋的厨房完全下搭调,甚至有一点滑稽,但雨苓心中却溢满了感动。空气中弥漫着咖哩的浓郁香味,雨苓却好像闻到了幸福的味道…
听到门边有声响,纪方回头,看到雨苓,笑着招呼她。“起
了?肚子饿了吧?稍等一下,马上就有得吃了!”
“你…你都没睡觉吗?”雨苓怀疑地问着。
“有啊,我在沙发上眯了一下,你呢?睡得好不好?”
“嗯,我睡死了,对不起,忘记自己是主人了,没有怠慢你吧?”雨苓娇羞地上前,倚偎在纪方怀里,难得地撒娇起来。
“什么怠慢,我都不客气迳自留下来了,你怎么还这么见外?好了,你去梳洗一下,我们吃过东西就出门吧!”
雨苓这时才注意到桌上摆了一些水果和鲜花。“咦?这是哪时候买的?”
“噢,我早上睡不着,就到附近的传统市场变了逛。我们下午不是要去祭拜伯父伯母吗?我想会需要这些东西吧!”
“谢谢你…”他的一举一动是如此窝心…但是…他不是才回国吗?“可是…你怎么会知道市场在哪里?”
“呃…我…我去问对门的李妈妈,结果李妈妈好热心,说她刚好要到市场去,就顺便带我去了。”纪方支吾地回答着。
雨苓听了是一阵错愕。一大早?李妈妈带他去市场?这…这是什么跟什么?李妈妈心里会怎么想呢?
“雨苓…我跟李妈妈说因为我们昨晚聊天聊得太晚了…所以…”
“她相信吗?”雨苓斜睨着他。
“呃…好像信,又好像不信,可是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纪方回想起李妈妈那一脸暧昧的笑容,不敢对雨苓说实话。
“噢…我…我真的会被你害死啦!”雨苓瞠斥纪方一句,旋即转身走进洗手间,留下纪方兀自对着那羞赧的背影偷偷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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