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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由于爷爷住院疗养中,西门绫也不好意思将公司所有的事情都丢给爸爸和弟弟,因而导致她今晚必须出席这个无聊的宴会。

 今晚是某个政界大老的寿宴,由于对方与西门家的关系一向良好,所以于情于理西门家都必须派人出席。

 懊打的招呼打了,该奉上的礼也奉上了,完美的稳住西门集团的面子,接下来就不干她的事了。

 西门绫溜到隐密的花园一角,坐在铁椅上休憩,并且掉绑脚的高跟鞋,放松一下神经;她真是痛恨死这种无聊的宴会,简直是自找罪受。

 她从小就习惯穿着高跟鞋,毕竟生长在这样的家庭,每个月至少得出席一次宴会场合,更别提她当初学跳际舞的时候,一穿就是好几个小时。

 即便如此,她还是不喜爱这种场合,因为她总觉得整个气氛跟她格格不入,就算强迫自己戴上淑女的面具,也不过是暂时的虚伪,令人窒息。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离开,不再踏入。

 东方澈倒是说对了一点,就是她真的很想要自由。

 “啊,我发现了一个月下精灵,真是幸运。”

 西门绫原有的好兴致马上被打断,她望向声音的来源,看到了一派悠闲倚靠在树旁的优雅绅士。

 真是闪闪发亮呀!她讽刺的想,口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东方澈,为什么我走到哪里都看得到你?一次可以说是巧合,两次可以说是碰巧,三次呢?”

 “心有灵犀。”

 “真是不幸。”

 东方澈以指摩挲着下巴,脸上仍然挂着绅士的标准笑容。“你今天的火气似乎特别大。”

 “拜你所赐。”

 “怎么说?”

 “你不要明知故问。”她气得拿手上的高跟鞋扔向他,再也顾不得风度问题。

 他并没有闪躲,但高跟鞋也没有丢到他,毕竟西门家注重教养是出了名的,西门绫还是做不出太失风度的行为。

 东方澈弯下捡起高跟鞋,拍去沾惹上的灰尘,走到她的面前单膝跪下。

 他的大手握住她的脚掌,沈默的为她穿好高跟鞋,态度自若。

 “你干么?”西门绫真的吓到了,反想缩回脚,可是东方澈却不放手,一时之间让她颇为尴尬。

 温热的手掌烫着了她冰冷的脚心,莫名地让她的血开始奔腾,神经也随之感了起来,注意力全集中到她的脚掌,令她不由得心跳加快。

 “物归原主。”他俐落的为她穿鞋,宛若他本来就该如此。

 她低头看着专心一意帮她穿鞋的东方澈,看着他为她这样的卑躬屈膝,却一点也不觉得屈辱,反倒自在得很,让她有说不出来的情绪騒动,只能这样定定的看着他,移不开视线。

 东方澈抬起头,两人四目相接,西门绫显得有点恼怒,又带些羞赧,所以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打破这样诡谲的场面。

 “心情好多了?”他维持着单膝下跪的姿势,也维持着绅士的笑容和高贵。

 “不好。”她撇过头,拒绝再看他一眼,也拒绝承认自己刚才的失态。

 这个东方澈,对她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常常让她的一颗心左右摇摆不定,已经害得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他才好。

 明明非亲非故的,却总是能扰得她一颗芳心吊上吊下,惹得她每次都必须用恶劣的口气来掩饰她心中的慌乱。

 明明就是想要靠近他,却总是碍于理智的提醒…

 懊怎么形容每次见到他的心情?简直是又爱又恨!

 可她好不容易就快要逃出另一个牢笼了,怎能再让自己陷入另一个牢笼?

 就在她处于思考状态的时候,东方澈捉起她的手,不斟酌力道,就直接往他脸上打去;清脆的拍击声,在寂静的夜晚更显响亮。

 她马上回过头。“你干么?”她吓到了。

 “开心点了?”他不让她回手,又往他脸上再打。“不开心你可以多打几下,打大力一点也没有关系。”

 “别这样。”不回手,她用另一只可以自由控制的手阻止他。

 他怎么能够用这样的方法来打碎她辛辛苦苦建立的保护墙!真是赖皮。

 “好多了?”他握住她的双手,贴在他的脸颊。

 “被你这么一搞,我能不好吗?”真是服了他能做出这种事,搞得她想装冷脸也装不下去,想不为他了方寸也不行。

 “你开心就好。”他不忍见她眉头紧锁,宁愿她将气发在他的身上,反正他皮厚,得起摧残。

 这样的一句话,当场软化了她的不满,弄得她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才好。

 “起来啦。”她很不习惯这么居高临下,活像女王似的。

 “不生气了?”

 “气不起来了。”她回一只手,拍拍身旁的座位。“请坐。”

 东方澈喜出望外,听话的坐在她的身旁,与她分享着铁椅。

 “你爷爷…还好吗?”他小心翼翼的打开话题。

 “已经没事了,只是医生希望他能够藉这个机会健康检查,所以还要多住院几天。”她的语气变得柔和许多。

 “那我就放心了。”总算可以放下心来。

 她感慨的说:“如果没有那些八卦杂志的不实报导,或许就不会有这么烦人的事情。”这阵子的风风雨雨实在是太多了。

 “不,迟早都会闹得满城风雨的,因为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你。”他的目光灼灼,字字坚定。

 “东方先生,你到底看上我哪一点?”她真的很头痛,也好奇了许久。

 “一见锺情,没有理由。”

 “听腻了,换一个。”

 “事实就是这样,没得换。”他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她,语气正经。“绫,我为你神魂颠倒。”

 想不到她却因此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感觉脸颊热热烫烫的,应是泛起了红晕;幸好这里只有微黄的灯光,不然肯定是糗大了。

 不过她嘴上仍是逞强。“我不相信一见锺情,省省你的甜言语,我没有这么好骗。”

 此时悠扬的乐声隐隐约约从宴会大厅中传来,奏起了圆舞曲的旋律,两人不约而同回想起他们之间的第一曲舞。

 那个宴会的晚上,就是一曲华尔滋开启了他们之间的纠葛。

 东方澈站起身,摆出无可挑剔的绅士邀请礼仪。“美丽的小姐,我是否有此荣幸邀请你跳上一曲舞?”

 “我以为你比较喜爱华尔滋。”她没有任何动作,既不接受,也不拒绝。

 “重要的不是跳什么舞,而是跟什么人跳。”他伸出手,停在她的面前。“如果舞伴是你,跳什么舞我都愿意。”

 “嗯…好吧。”虽然他的话稍嫌阿谀了点,但还是受用的。

 “谢谢你的赏光。”他牵起她的手,拉着她走到一片绿草地。

 绅士、淑女互相敬礼,他开始带领着她舞出圆舞曲特有的节奏。

 晕黄的路灯,娇花簇拥,点缀着绿草地的天然舞池,辉映着双人舞步,一回转、一旋身,情愫暗暗窜其间,融在两人不曾分开的手。

 互相捕捉的波光转,搭配着从心里散发出的笑容,和谐得宛若自然天成,耀眼的光芒闪亮到教人睁不开眼睛。

 也只有在这一刻,西门绫才肯放下所有的戒备,让自己的心跟着东方澈翩翩起舞、让自己的情感暂时的释放。

 而所有的一切,全都让窝到阳台上透气的南宫谦和东方纤纤看得一清二楚。

 “南宫哥哥,她就是我未来的嫂嫂?”

 “就是她没错。”

 东方纤纤双手托着下巴,手肘靠在栏杆上。“她真厉害,我从没见大哥这么卑下过。”

 “你的形容听起来怪怪的。”

 “这样比较贴切啦!”东方纤纤的目光完全离不开亲密相拥的两人。“真好,我也希望能够有这样爱我的男人。”

 “可惜你跟东方是兄妹。”南宫谦自以为了解地拍拍她的头安慰道。

 “才不可惜呢!大哥是个好哥哥,却不是我理想的情人,我才不要这么自大的老公。”

 敛敛衣容、整整头发,南宫谦表现出最帅气的一面。“那我呢?”他对自己可是相当有自信。

 “我更不要,你太滥情了,我真怀疑有哪个人会愿意牺牲自己入地狱!至少我是绝对不愿意。”

 南宫谦当场僵硬成化石,受下了这么直接的刺

 东方纤纤犹不知自己已经伤害纯纯痴情男的脆弱自尊,兀自沈醉在东方澈和西门绫营造出来的两人世界,喜孜孜的幻想着自己未来的白马王子。

 …。。

 喔,老天,一失足成千古恨,这次又是东方澈惹的祸。

 另一场宴会、另一张共舞照片,再次引发西门家的轩然大波,使得好不容易平息的绯闻又再次热炒起来,也再次让西门家的爷孙争吵白热化,火力比起之前更是旺盛到难以估计。

 两人的争吵几乎掀翻了西门家的屋顶,还轰得西门家的佣人们个个抱头鼠窜,生怕一不小心就变成了炮灰,也轰得西门家的成员只敢隔岸观虎斗,没胆上前劝和,省得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最后“啪”的一巴掌,结束了这场惊逃诏地的争吵…

 打的人是西门睿,被打的人是西门绫。

 现场马上陷入鸦雀无声的状态,众人纷纷屏息等待下一波。

 西门绫红了眼眶,与西门睿互相对瞪,谁也不肯认输。

 “死老头、老顽固,我不管你了!”西门绫甩头就走,因此地没有注意到一向威严不可侵的西门睿伸出一半的手,显示出想要挽回她的迫切,以及说不出口的懊悔…

 但是这所有的一切,都让其他人看得一清二楚。

 西门绫忿忿的从西门大宅跑出来,打算就这样子跑回家,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一场大雨狂落,让她马上了一身。

 左边的脸颊仍在刺痛着,老头这一巴掌打得真是一点也不留情,顺便也把她仅存的敬老之心给一并打掉了。

 西门绫跑到骑楼下躲雨,紧接着手机响起,她看见来电显示是任悠悠,她想了想,还是接了。

 “你不要劝我了,我这次是不会低头的,老头他既然这么坚持要了四十几年的面子,大不了把我这个孙女登报作废,反正我也不稀罕有这种毫不尊重我、是非不分的顽固爷爷…”

 手机那头传来西门曜的声音,接着换人继续。

 “我任!你有没有搞错,这是我的错吗?为什么我就必须为老头的面子,去恨跟我一点恩怨也没有的东方家?好,就算是我任,我也不管了,爸妈跟老头之间的事情已经让我筋疲力竭,我不要再浪费十几年的时间,就为了顾全老头的面子!我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必掉手机电源,到便利商店买了把伞,她不顾自己全身还是淋淋的,就这么孤零零的走在街头,希望可以藉着今晚的雨,平息她心中狂涌而出的失望,也让她能够理智的好好思考,不要被悲伤的情绪牵着鼻子走。

 雨势丝毫没有缓和的趋势,夜晚的风吹得她有点冷,但她还是固执的一直走,企图以此厘清混乱的思绪。

 “西门绫!”

 低沈的男嗓音吸引她的注意,她反地转头看是谁叫她,却又马上转了回来,只因为…那个人是东方澈。

 她现在这么狼狈不堪,也没有时间和体力跟他对战,她不要见到他,她不要让他看到这副模样的她。

 她转回头,脚步不停地往前走。

 “你疯了是不是?全身成这样还想去哪里?”东方澈挡住她,用西装外套裹住她颤抖的身体。

 西门绫面无表情的想推开他,可惜他不动如山,于是她试图绕过他,但不论她往哪边动,他就挡到哪。

 “让开!”烦不烦呀他!就不能给她个清静吗?

 “你要去哪?”在这样的雨天,还全身答答的!

 “那是我的事,让开!”山不转路转,路不转我转,她乾脆往后走,另寻出路。

 他拉住她,不让她走。“不,你要跟我走。”他不能放她这样任下去。

 不顾她的反对,单臂捆住她的纤,拖着她大步往他的宾士房车前进。

 “放开我!”她努力想扳开他的手,挣扎之间雨伞掉了,不过谁也没空去理会,因为她正用拳头猛打东方澈的背。“我不要跟你走!”

 东方澈仿佛不痛不似的,顺利把她入车后座,人也挤了进来,牢牢盯着她看。

 “大少爷,要去哪里?”开车的司机问,并贴心地递上大巾。

 他接过大巾裹住她淋淋的身躯,低头凝视着她。

 苍白的、冰冷的手,虽然眼神还是一样的不驯,但是却掺杂着之前所没有见过的哀愁,这让他迅速下了决定。“直接回家,能多快就多快。”

 司机领命马上飙车,一路往东方家前进。

 “我要回我家。”她气弱的抗议。

 “你家没有人可以照顾你。”他二话不说驳回。

 “我可以照顾我自己。”

 “凭你现在的样子?”他百分之百不相信她能。

 “你…咳咳咳…”才正想来场辩论会,可惜连连的咳嗽阻断了她的发言。

 “冷吗?”其实也不必问,看就知道,他心疼极了。

 东方澈大手一抱,将她安置在他怀中,让她坐在他的腿上,双臂紧搂着她,以他的体热温暖她的冰冷。

 透的衣衫宛若第二层皮肤,牢牢地贴在她的肌肤上,让她更加感地感觉到他的体温、他的热度。

 “放我下来。”她坐立难安。

 “别动,我可不是柳下惠。”他附在她的耳朵警告她。

 “你想欺负病人?”她揪着他的衣领。

 “你可以试试看。”他难得的沈下脸色。

 西门绫清楚的明白他有多认真,再怎么不甘愿,也只能将怨言下肚,乖乖待在他的怀中,享受着他提供的温暖。

 “你很霸道,你知不知道?”

 “你很逞强,你清不清楚?”

 “我逞强是我的事。”

 “我霸道也是我的事。”

 “你…”“不要说话,别浪费体力。”他将她的头向他的膛,手臂缩得更紧,拨着贴在她脸颊上的发,发现她左边脸颊异常红了一片。“脸颊怎么了?”

 “没事。”她选择窝进他的膛里,拒绝回答任何问题。这是她西门家的家务事,没必要昭告天下。

 “休息一下,马上就到了。”他也识相的不多问,拿起多余的巾,轻柔地擦拭着她身上的水滴和头发,不忘对司机吩咐。“关掉冷气。”

 靶受到他的体贴,耳朵靠着他的膛,聆听着他沈稳的心跳律动,一声接着一声,慢慢地加重了她的眼皮,感觉在双重的魔力之下,所有的焦躁不安渐渐离去,睡意也随之袭来。

 为什么他能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柔情呢?为什么她会觉得他对待她的态度,就像是将她视为最珍爱的物品?

 就是呵捧在手心上,那样的安全、那样的珍贵,感觉好温暖、好舒服、好…窝、心…让她有种眷恋的冲动…

 一直以来,她默默承受着旁人施予的压力,不松懈的鞭策着自己,每每夜汲汲营营,就深伯因为她的不出色而让母亲在家里的地位难堪。

 但是渐渐的,所有的人都忘记了,她再怎么坚强也只不过是个人,她有血有有心有情,也会有软弱的时候,也会渴望能有某个人的陪伴…

 然而给予她安慰的,竟然不是她的亲人或朋友,而是找她麻烦的东方澈…

 在陷入睡眠之前,她明白的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东方澈望着她没有防备的睡脸,出了醉死人的温柔笑容,轻轻地在她发顶印上一吻,眷恋的不愿放开手…

 他更加笃定,他要的人就是她了。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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