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海悦再一次催促“王先生,车子已经准备好了,请您上车。”
她弯下
,标准的四十五度角姿势,然后停住。
几秒钟后,一双男人的脚出现在她低垂的视线中。
“走吧!”王腾以英文说道,语气听起来非常陌生。
海悦抬起头,目光正对上跟在他身后的女人。
那是一张完美的脸,五官像
密计算过后的排列,恰好的眼、恰好的鼻、恰好的
,皮肤好得足以当任何一家化妆品公司的模特儿。
女人脸上还带着
吻过后的馀韵,微
的发丝
出万种风情。
而刚刚还与她如此亲密的男人,竟冷冷地转头说:“你跟其他人一起搭车吧,我们在饭店碰面。”
女人美丽的脸孔顿时蒙上一层灰色,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低着头,快步走了出去。
海悦看在眼里,一股寒意倏地从心里窜上来。
她命令自己不许胡思
想,将一切私人的想法与感情都抛开,目前最要紧的便是将他安全接回饭店。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贵宾室外的长廊,从机场的另一个出口步出,休旅车早已停在外头,司机却不见人影。
“王腾!王腾在那里!”突然有人大喊。
海悦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人推上车,王腾也随即坐进驾驶座。
“系上安全带!”他油门”踩,车子飞驰而去。
弯过转角,他们差点
头撞上”辆小巴士,吓得海悦的心脏差点停止。
“你在做什么?快停下来!这太疯狂了!”
“是吗?我不觉得。”他单手握着方向盘,神色十分轻松。
休旅车仍飞快疾驰着,海悦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
“快停车…”
这回,车速果然慢了下来,但周遭马上亮起一道道闪光,刺得海悦几乎睁不开眼。
开车追赶而至的记者们,正拿着相机朝车里猛拍。
直到这时,海悦才明白王腾为什么要开快车,原来是为了躲避记者的跟拍。
好不容易能睁开眼睛,却又看到交通警察就在前方不远处,正打着手势示意他们停车检查。
“你打算怎么办?”王腾看着她,一副全听她指示的模样。
正当海悦犹豫不决时,又是一阵阵镁光灯亮起,她瞄见车里的记者”副捕捉到大好猎物的表情,”把怒火不由得升起。
她真的被惹火了!
“开车!把他们全甩开!”
“遵命!”王腾俐落地应了一声。
抓紧车窗上方的手把,海悦觉得自己有些疯狂,却又感到很痛快。
两旁的车一辆辆地倒退,周围风景逐渐模糊,但自己的呼吸声却越来越清楚。她有些害怕,几乎要无法
息。
将视线移向王腾,他正注视着前方,双手轻松地覆在方向盘上,它就像有灵
似的,任由他操控。
“喂,别光看着我,再来怎么走?”
他回头看她,神情似笑非笑。
海悦瞬时红了脸。
她调转视线,专心看路“下个交流道下去,直走。”
后面已没有警察或记者在追赶,她暂时松了一口气。
但愿不要掀起騒动,海悦暗自祈求。
终于,车子抵达了饭店,王腾以
畅的角度将休旅车停进停车场,然后下车为她打开车门。
他伸手要扶她,不领情的海悦躲了开来,迳行下车,却差点站不稳。
王腾有力的手臂马上扶住她,两人眼神交接,那一夜的回忆又突然袭上脑海。
匆匆别开眼,海悦率先走进饭店里,两人不再交谈。
王腾才一下机,就把她整颗心翻搅得
七八糟的,她越来越没有把握,接下来的几天要如何与他相处。
说不定许敏儿是对的,他是针对她而来的。
因为她手里还留着他的东西,他是为了取回而来的。
既然这样,她该还给他。
…。
第二天,行程满满的王腾一早就出门了。
在例行的清洁工作结束后,海悦拿着备用钥匙,坐上电梯来到顶楼的总统套房。
一出电梯,她就遇上刚要下班的阿邦。
“海悦,怎么这么早就来啦?”他一边打呵欠、
眼睛,一边说话。
“你怎么看起来好像很累的样子?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吗?”
阿邦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好不容易见到偶像,心情特别紧张嘛。他昨晚在健身房待了好几个小时,早上还一大早就起来游泳,体力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昨晚…还有其他人待在套房里吗?”脑子里有个声音拚命阻止自己,但她终究还是问出口了。海悦有些懊恼。
“没看到其他人耶。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对了,晚餐合不合王先生的胃口?”
在总统套房服务,必须注意到最微小的细节,许多客人没有提出的要求,都得透过观察得知,务必使客人得到最好、最贴心的服务。
海悦将阿邦提出的”些细节记下,直到他离开,才鬼鬼祟祟地去开门。
她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但为了把戒指还给王腾,不得不出此下策。
拖出柜子里的行李箱,海悦从外套内侧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取出里头的白金戒指。
这枚白金戒指一直被好好地保存着,她将它拿高,最后一次仔细检视,甚至试着将它套在自己的手上。
大大的白金戒指挂在她纤细的手指上,提醒着她,它真正的主人有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而那双手曾将她紧紧拥在怀中…
是的,曾经,只是一个曾经。
那一夜的回忆已被她遗留在吉隆坡,不应该再去回想。
海悦很清楚,她有很多方法可以将这枚白金戒指还给他,却没有积极地去做,碰到一点小困难便当成罢手的藉口,其实,她是想将它留下的…
“你在做什么?”
身后传来低沉的嗓音,让海悦吓了一跳,猛然回身,将手藏在背后。
站在她身后的王腾,目光炯炯地瞪视她。
他又问了一次“你在做什么?”
海悦没想到已经出门的王腾会突然折返,脑中霎时一片空白,不晓得该怎么回答才好。
看他神色
霾,该不会以为她是来偷东西的吧?这下误会可大了…
偏偏她手一滑,白金戒指就这么掉落地面,滚至王腾脚边。
他弯
将白金戒指捡起,神色一变。
“这枚戒指怎么会在你那里?”他的表情很复杂,有着失而复得的喜悦,却又伴随着强烈的疑惑。
她心一惊,胡乱找了个藉口“这、这是…我朋友托我拿来给你的…”
“你的朋友?”他俊眉一挑,显然并不相信。
“是的。”她加强语气“她知道你住在风华,所以要我把它转交给你上
她的话实在漏
太多,王腾一步也不肯放松。
“既然这样,她为什么不自己交给我?”
“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怎么会知道?”她漂亮地将问题又丢回给他。
王腾当然也不是省油的灯“我要见她,她在哪里?”
“恐怕办不到她不想见你。”
“是吗?”王腾好整以暇地将双臂环抱在
前“是她不肯见我?还是你在搞鬼?”
听他的口气,似乎是相信了她的话,只是海悦没想到,他居然怀疑她从中作梗!
既然这样,她就给他一个人,一个他想见到的人。
…。
“海悦?海悦!”
倪菁的大嗓门,终于唤回了海悦的神志。
“你在做什么啊?”倪菁张大嘴巴看着桌上的东西。
海悦正在准备的酒会邀请卡,已在不知不觉中散
整个桌面。
“海悦,你怎么了?在想什么吗?”倪菁盯着她的脸,想从中找出答案。
“没什么。”
倪菁却还不放弃“我觉得你从王腾来了以后就”直不太对劲,很反常耶,你该不会也
上他了吧。”
海悦没有接口,低头继续手上未完成的工作。
“想不到这个赛车手还真有魅力,连我们做事最认真的组长,都为了他在上班时间失神。”
海悦无力反驳。倪菁说得没错,当她知道今天许敏儿要和王腾再次见面,竟有些心神不宁。
许敏儿绝对会为她回了那个漫天大谎,这一点她毫不怀疑。
然后呢?
然后就功德圆满了,还有什么好想的?
但她就是无法不去想。
偏偏今晚又轮到她值夜班,她相信,这将是个漫漫长夜。
确认过一切细节后,她已无事可做,接下来就是
接贵客回家。
马淑群要求让每位人住风华洲际总统套房的客人,都有宾至如归的感受。
宾至如归不只是一个空
的口号,而是要确实执行。
这里不是饭店,而是一个家唯有令客人感受到这份心意,客人才会再次踏人风华洲际饭店。
海悦从来不以值夜班为苦,但是今晚,她特别感觉到时间
动的缓慢。
王腾去见许敏儿之后,一直没有回来,而她,一个有职守在身的饭店服务人员,只能等待。
海悦讨厌这样公私不分的心情,但遇上了王腾,她就是
离不开自己的情绪。
好像被下了诅咒一般,自己的心完全控制不住。
女人遇到爱情,真的是这样脆弱吗?
这晚,王腾一夜未归,而海悦在天将明之际,打了下班卡。
步出饭店,她用力
一口清晨的空气,缓缓往捷运车站走去,熟悉的场景与空气,今
却变得有些黯淡。
只因她终于变成了自己最不想成为的那种女人
为情所困的女人。
…。
IRE车队今晚将在风华洲际饭店的总统套房举行一场宴会。
除了招待媒体记者以外,也邀请了国内各相关行业的厂商,希望藉由这次王腾回国,将F1赛车正式介绍给台湾的观众。
由于马淑群因公出国,海悦必须主持宴会所有事宜上整天都忙得不可开
。
宴会准时在七点拉开序幕,当海悦从厨房回到楼上时,看到负责接待的倪菁正拦下两名迟到的宾客。
她赶忙上前关切“怎么回事?”
“这两位客人没有邀请卡。”自认非常有原则的倪菁,任凭对方怎么解释也不肯放行。
虽然从未见过这位客人,但因事先已研究过邀请名单上客人的身分和背景资料,海悦一眼就认出对方是谁。
“王先生,您好,我是海悦,今晚宴会的负责人。不好意思,这是一场误会,让我来带你们人场吧。”
她向倪菁使了个眼色,后者、心不甘、情不愿地道了歉。
对方倒是好气量,只摇了摇手,并不以为意,只是,他的女伴却裹足不前。
原来他们刚刚在路上遇到了一点小意外,女方的高跟鞋及裙摆因此沾上了污泥。
眼尖的海悦发现到这个情形,马上表示:“这位小姐请往这边走,让我来处理。”
男子在随倪菁先行进人宴会场地之前,忍不住又回头望了海悦的背影一眼。
没有察觉到男子异样的注视,海悦领着女客人来到休息室。
“您稍等一下,我现在就去帮您找一套礼服来。”
没有男伴在旁,女客人的口气一变“看清楚我这身衣服,我可不穿等级比这差的礼服。”
海悦也不问她的尺寸,只稍稍打量了一下,便
离开更衣室。
“喂,等一下!”女客人叫住海悦,实在不怎么相信一个饭店女侍的眼光,但转念一想,自己这样狼狈也无法参加宴会,只好不耐烦地挥挥手“好吧,你快去!我告诉你,不必管价钱,但东西一定要好,听懂了没?”
虽然她趾高气扬的态度令人不舒服,但见识过太多无礼客人的海悦,根本不以为意。
“请您稍等。”
在最短的时间内,海悦从饭店楼下的精品店带回一套礼服及一双鞋子。
“什么?只有一套?你对自己的眼光倒很有信心嘛。”女客人不以为然地拉开礼服。
只望了一眼,她就没再出声。
“请问这套礼服和鞋子可以吗?”海悦礼貌地问。事实上,一看见她的表情,她就知道对方很满意。
“嗯。”这礼服真不错!是什么时候推出的新款!她怎么没有印象?女客人在心里赞叹,表面上却仍装出一副高缴的样子,勉强点点头。
“那我先失陪了。”
海悦退出更衣室,来到会场外。
一见到她,阿邦马上
了上来,递给她一杯水“海悦,怎么不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下?”
整晚看她忙进忙出的,阿邦知道她一定累坏了。
海悦靠着墙,手上的这杯水是她今天唯一送进嘴里的东西。
“不用了。”求好心切的她,在宴会尚未结束前,根本就没有胃口进食。
“你这样怎么行?”阿邦知道她昨晚为了准备前置作业,一直忙到今天早上,根本没时间休息。
“你不用管,去帮我盯着从楼下餐厅调上来帮忙的人手,我一会儿就过去。”
阿邦不放心地又望了她一眼,这才离开。
海悦刻意忽视那一波波涌上的晕眩感,将杯中的水”饮而尽,踏人会场。
她一眼就看见了他!
今晚的王腾穿着出众,一件两
拼接的衬衫,袖口别了抢眼的方型银质袖扣,小指上也戴了一只同样式的方型戒,搭上宽管黑色牛仔
,展现出一种既叛逆又潇洒的气质。
至于他身边的许敏儿也不遑多让,一身亮面丝质的名牌洋装,同
的鞋子与小手提包,十分优雅。不过,再怎么华丽的衣饰,也比不上今晚她成为王腾的女伴,所带来的喜悦与得意。
远远看着这两个人,海悦告诉自己,她所做的决定是对的。
环顾四周,海悦注意到了另一个人,像幽灵般站在角落、穿着白色小礼服的女子。
她就是优子。
海悦当然不知道她的名字,只是,从吉隆坡到台北,她总会在王腾出现的场合中发现她的身影。
很少人注意到她的存在,她不与人谈话,也不加人这热闹缤纷的宴会,只是默默在一旁看着王腾。
海悦突然感到害怕。眼前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吗?她辛苦地爱着一个不会定下来的男人。
他,卓越超群,却也绝不会为任何女人停下脚步。
正当海悦陷入思绪中时,刚刚在门口遇到的男子来到她面前。
“谢谢你为我解围。”他伸出手“我是王焕臣。”
他身穿灰色西装,配上黑色衬衫,气质内敛沉稳,谈吐有礼,即使位高权重,也不会带给人丝毫压力。
海悦和他握了握手“请不要这么说。”
“我说的是真的。”他很认真地说道“若没有你帮忙摆平我的女伴,我可就有麻烦了。”
“我只是做我该做的。”
“你怎么会知道我是谁?”他显得有些不解“事实上,我不认为自己是个公众人物。”
“你是联合汽车集团的幕后主持人,最近正大力推动台湾的赛车运动,虽然很少公开
面,但总有资料可寻。”海悦简单答道。
王焕臣更诧异了,一个饭店的服务人员,竟然对他的身分背景了若指掌。
“海悦小姐,若你星期天有空,能请你来参加我们集团举办的一场小活动吗?”见她有所迟疑,王焕臣又说服道:“我知道这有些唐突,但我真的非常希望你能答应。”
“这…”海悦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在这时,她发现王腾站在不远处看着她,而且似乎正要往这儿走来。
慌乱之下,她匆匆点头,应允了他的邀约。
“那么就这样决定了。”
勉强挤出一抹笑,海悦踩着有些急促的脚步离开。
她不想和王腾面对面,只要忍耐到星期六就好,星期
将是王腾留在台湾的最后一天,而那天她正好休假,所以她消极的告诉自己,一定要撑下去。
时间渐晚,热闹的宴会也接近尾声,海悦在门口一一目送今晚的来宾离开,酸疼的双脚已麻木到几乎失去知觉。
阿邦是今晚的值班人员,他接下剩馀的工作,催促海悦回家。
“剩下的由我和倪菁来做就好了,你快回去吧!”
倪菁抗议“我也很累耶!”
“那你先走吧!”海悦说。
好不容易等到这句话的倪菁,丢下手里还没做完的工作,踩着轻快的脚步到员工更衣室,准备换衣服下班了。
阿邦摇了摇头“靠关系进来的人就是不一样,什么都不必顾忌。”
“我去找推车来,这样收太慢了。”一心想快点结束工作的海悦猛一站起,便感到一阵晕眩。
“你没事吧?”阿邦担心地看着她。
海悦摇摇头,默默地往杂物间走去。
推出推车,她走没几步,眼前便降下一大片黑…
…。
冲过澡的王腾,穿着浴袍走出来。
起居间的沙发上,海悦仍在
睡。
他盯着她好一会儿,才伸手将她抱到
上,并
下她身上那看起来一点也不舒适的黑色制服外套。
敲门声响了几下,阿邦推门进来,发现王腾的举动,他吓了一跳。
“王、王先生…你…”“我怕她睡在沙发上会着凉,所以才把她移到
上。”
海悦昏倒在走廊上,王腾是第一个发现的人,他不假思索地将她抱进房里。而正在清理房间的阿邦,原本想将海悦抱到员工休息室,却被王腾阻止了。
“哦。”他稍微安心一点,可随即又想到…“王先生,若是让人发现我们组长睡在这里,可是会掀起轩然大波哪。”
王腾微勾起”抹笑“我们都不说,谁会知道?”
“可是”
“她太累了,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儿,我不会对她
来的。要不,你可以留在这里看着她。”
阿邦慌忙地摇手“不,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是,我怕组长醒来之后会骂我…”
“不会的。其实,我跟你们组长早就认识了,我们是好朋友。”
“好朋友?”阿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怎么从没听海悦提起过?
王腾看着
上的海悦,眼中
出不寻常的感情。
“我们在吉隆坡就见过面了。”
“原来如此。”阿邦也没多想,放心地把海悦交给王腾照顾。“那就拜托你罗。找先去忙了,我们组长若是醒来,再麻烦你通知我。”
阿邦带上门离开。
在
畔坐下,王腾忍不住伸手在海悦脸上轻抚。
和许敏儿见过面后,他更加确定,海悦就是在吉隆坡与他共度一夜的女人。
只是他不懂,她为什么不肯说实话,是怕他纠
吗?
到台北为车展代言的邀约来得很突然,通常,他会拒绝这样的邀请,但为了她,他来了。
她当真一点也不明白自己的用心?
包令王腾耿耿于心的是,今天他特意带许敏儿出现在宴会上,她竟然还是无动于衷!
她是真的不在乎?还是太会演戏?
只要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只有这个女人视他如瘟神一般,避之唯恐不及!
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事实上,王腾也不懂自己在想什么,为什么要这么热切地追逐着她而来?不是早已告诉过自己,永远不要放感情在女人身上吗?
女人和赛车,他的确比较喜爱后者。只要全神贯注,只要拥有足够的体能,只要深谙一切技术,就能赢得最后的胜利。
然而,对于女人这种生物,你永远不知道她下一分钟会向你要求什么,也永远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背叛你。
所以,他宁可不谈感情。
但上天似乎要考验他,将一个令人无法招架的女人,毫无预警地送到他面前,教他陷入难以抉择的窘境。
比如说现在,他就面临了重大的考验
他该吻她吗?她的嘴
人,
睡的容颜平静而舒缓,好不容易可以这么近距离地和她接触,他该不该确认自己的感觉?
若只是赛季尾声惯有的松懈,或是过度紧张生活的反作用,造成自己对陌生女人产生莫名的渴望,是不是再与她春风一度,所有眷恋就会消失?
他讨厌这种悬而未决的心情,在他的生活里,所有的事情都应该清楚、明白而且直接。
陪她玩那些暧昧刺探的心理游戏,已是他最大的界线。
王腾拿出那失而复得的白金戒指在手里把玩,还记得撞见她鬼鬼祟祟地在他房里时,她正将戒指套在手上,兀自欣赏,专心地没有察觉他就站在后面。
想到她当时惊慌的表情,王腾不
失笑。
她的表情是那么多变,好像只要一遇到他,她便会失控。
这么说,她应该是有一点点在乎他的…
一旦浮起这样的念头,他便克制不住,望着她好一会儿,终于俯身下去…
…。
海悦悠然醒转,一下子无法分辨自己身在何处。
她很久没有睡得这么
了,全身都放松,大脑也完全休息,真的有点不想起来呢。
铺好软,乾净的
单带着清新的味道,和饭店一模一样…
饭店!
她不是应该在家里吗?然而,她却没有丝毫回到家的记忆…
倏地从
上坐起,海悦终于看清自己身处于饭店的总统套房里,而且王腾就睡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似乎是守着她睡着的。
海悦放轻动作,像猫”般慢慢滑下
…
王腾突然睁开眼“你要去哪里?”
“你一直醒着?”海悦又窘又怒。
“原本是睡着的,如果你好好躺在
上,就不会吵醒我。”
“这里不是我该待的地方。”对责任感极重的海悦而言,今晚的事足以令她引咎辞职。
“你又想从我身边溜走了。”起身拉住海悦,看着她晶亮的眼瞳,他意味深长地说。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还不肯承认吗?在吉隆坡那晚,我闯进你房里,而你也接受我了。”王腾的手丝毫不肯放松。
海悦知道再否认也没用,只得坦承“是,但那又如何?我把戒指还你了,并不欠你什么。”
“为什么你一开始不说实话!”王腾质问。
“那晚的事我根本不记得了,而且,我也不想再去回忆。”
“但那确实发生过!”失去耐
的王腾吼着,无法忍受海悦竟能说得如此若无其事。
被他这么一
,海悦干脆豁出去了“是,我承认那晚有点失去理智,但我只是想找个人发
,刚好你闯进来,”切都只是巧合而已,至于那个人是不是你,对我面一吉根本一点也不重要!这样的解释你满意了吧?王先生。”
甩开他的箝制,她往房门走去。
“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王腾在她身后喊着。
海悦走出房间,力持镇静的她,手却不停地发抖。
阿邦走了过来“海悦,你醒啦?”
“你怎么能让我留在里面?为什么不把我叫醒?你知不知道这会给我带来多大的麻烦?”海悦难得地失了控,将气全出到无辜的阿邦身上。
“你昏倒时,是王先生第”个发现你的,他急得不得了,差点要送你去医院。我说让你休息一下就好,他才将你抱进房里的。”
从阿邦的话中,海悦听到了另一个重点…王腾竟是这么紧张她。
突然问,她不气了,只觉得心里酸酸的。
“王先生还说,只要我们保密,谁也不会知道。我想想也对,所以就没再坚持。”
单纯的阿邦是这么认为,可偏偏事与愿违…
…。
几天后,马淑群一回国,便得知了当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版密者不是别人,正是倪菁。
那天海悦昏倒,王腾抱着她进总统套房里的那一幕,刚好被正要下班的她撞见。她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大好机会,一状便告到主任马淑群那儿。
“海悦,这是怎么回事?”马淑群显然非常不高兴“这是真的吗?”
这是事实,海悦无法辩驳,只能默默点头。
“为什么我一出国就捅出这种楼子,要是让其他部门的人知道了还得了!负责总统套房事务的组长自己睡到了客人
上,这话传出去有多难听!你怎么会这么糊涂?”
“不是这样的…”阿邦跳出来想帮海悦解释,却被她阻止了。
“对不起,这都是我的疏失,以后一定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
“海悦你干嘛道歉,你根本就…”
“对不起,我以后绝不再犯。”不让阿邦有说完的机会,海悦低头认错。
马淑群摇了摇手“你知错就好,再有下一次,连我也不能袒护你,明白吗?”
“是。”
“主任…”阿邦还想说话,却在海悦的眼神示意下住了嘴。
“好了,都不必说了,出去吧!”
海悦拉着阿邦往门口的方向走。
马淑群又叫住她“IRE车队的宴会听说很成功,辛苦你了。”她就是这样的上司,有错必会追究,有功也不忘鼓励。
离开马淑群的办公室后,海悦换下制服,打了卡下班。然而,在饭店门口,她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王先生?”
王焕臣下了车“总算等到你了,上车吧!”为她打开车门。
海悦正想开口拒绝,却见一辆车停在后面,身穿IRE制服的工作人员走下车来。
一定是王腾回来了!
她慌张地坐进王焕臣的车里,却已经来不及了。
王腾发现了她,跑过来拍着车窗。
“请快点开车好吗?”她说,声音有些沙哑。
别具深意地望了她一眼,王焕臣吩咐司机开车。
黑色宾士滑出饭店车道,王腾则在后头追着。
海悦不敢回头,只是定定地注视前方。
倒是王焕臣一直留意在车后紧追不舍的王腾,不过,即使对他疯狂的举动印动深刻,王焕臣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照海悦的意思送她至附近的捷运站。
“真的不陪我吃顿饭?”
“不了,我有点累了。”海悦只是摇头“但明天的活动我会到,在哪里举行?几点开始?”她没忘记礼拜天的邀约。
“明天早上十点,我派车子来接你。”
海悦点点头,步进人来人往的捷运车站里。
…。
星期天,在台北举行的这场赛车活动,可以说是史无前例。
由联合汽车集团大力赞助,与其他相关单位合作之下,在台北几处经过挑选的路段上围起了围栏,比照摩纳哥市街赛道的模式,举行一场澳装车比赛。
而主办单位请来的主角,自然是目前唯一的F1华裔车手王腾。
现场聚集了不少前来参赛的国内外改装车玩家,长达两公里的赛道上也挤满了群众,大家都想一睹?车手的丰姿。
海悦搭乘王焕臣派来接她的车子抵达现场,看车外万头钻动,四周也正进行交通管制,这才开口问司机…
“请问,这里究竟正在举办什么活动?”
“小姐,你不知道?”司机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今天要在街上举行赛车,轰动得不得了,好多电视台都来采访,你都不看新闻的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最近她忙得晕头转向,根本没时间注意这些消息,更何况,那天王焕臣只说是个小活动,她根本没多想,匆促赴约的结果,就是她必须与王焕臣、王腾坐在同排一起观看赛事。
宣布开赛前,王焕臣以主要赞助商的身分,在临时架设的台上与王腾会面。
两人握手的那一刻,四周镁光灯不停闪动,两人虽看向彼此,眼中却有着旁人猜不透的深意。
而在同时,海悦突然有种错觉他们的模样竟在瞬间重叠了?两人的侧脸像是由同一双巧手制作出的剪影,十分相像。
王腾当然也看到海悦了,但他沉住气,完全不动声
。
只是,他目光牢牢地追随着她,像是在质问她,为何陪着别人出现?
海悦匆匆别开目光,专心于眼前的赛事。
十来辆
、心改装过的房车,在经过一小时的比赛后,终于分出胜败。
对今
的得奖者而言,由王腾手中接过的胜利奖杯,具有非比寻常的意义。
颁奖结束后,重头戏终于登场了。
主办单位从日本请来同是F1车手、实力与王腾不相上下的清水光,来与他较量一场。
今年在摩纳哥站的最后关头,王腾硬生生从清水光手里夺下前六强的最后一位,远道由东京而来的清水光,这回不只是来进行表演
质的路跑,更是为了雪
!
场上只有两辆车暴风王腾与清水光。
今
的比赛,没有IRE的顶级赛车护航,将能测试出王腾真正的实力。
在媒体围绕下,两人握了握手,但明眼人轻易便能感觉出其中的杀气腾腾。
海悦看在眼里,有些不安,低声问身旁的王焕臣“这是事先安排的吗?”
“当然,如果只让王腾一个人绕场,未免有些无趣。这么多观众一早就聚集在这里,我怎能让他们败兴而归?”他微笑道。
“可是我觉得…”她摇摇头,没再往下说。
王焕臣看出她的担心“不要紧,只是表演赛而已。”见海悦仍然愁眉不展,他轻拍她的手“我不会让王腾出事的,相信我。”
这时,着装完毕的王腾与清水光出场,四周响起热烈掌声。
上车前,王腾转过身,灼灼的目光穿过人群,直
向海悦,丝毫不容她问躲。
海悦只觉喉咙乾渴,他的视线像在炙烧着她,教她无力招架。
比赛一开始,两名顶尖赛车手的竞技,便爆发十足的火葯味,清水光的车子在一个狭窄的弯道上撞了王腾一记。
不甘示弱的王腾则像拳击手一般,踩着灵巧的步调左右移动,车身占住整个车道,不让清水光有一丁点超车的空隙。
这不是规规矩矩的车赛,而是一场特意安排的表演,情绪
昂的观众看着场上两名车手卖力拚搏,大声欢呼。来到宽敞的道路上,两部改装车怒吼着齐头并进,当路面骤然收小,王腾抢进,清水光则将他
向一旁。
王腾的车身以毫厘之差紧贴着墙边,几乎擦出火花,但他仍不肯放慢速度。
清水光终于取得头一回的领先,王腾力追,车子却突然失控打滑。
饼热的轮胎在道路上画了好几圈,夹杂着刺耳的刮地声,观众一片哗然。
眼看对手已扬长而去,王腾拉回车头,继续猛追。即使车子前轮已有松
的现象,他却丝毫没有罢手的意思。
海悦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每次看王腾赛车,她都觉得自己像老了好几岁。
她一点都不觉得赛车这种运动有趣,拿自己的性命来追求速度,她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
“对不起,我想先走了。”她向王焕臣说。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他不明就里地问。
“嗯,头有点痛。”海悦随意找了个藉口。
王焕臣只好派司机先送她回去。
海悦并没有直接回家,中途便下了车,她在街上闲晃,最后走进一家书店,买了几本书后,便坐在里头附设的咖啡座读了起来。
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想回家。
严格说起来,那并不是家,只是住处,没有人
接,也没有人可以让她
接,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每隔几个月总会发作一次。
她投注所有的精神与热情在工作上,一
一到了休假的日子,反而会不知所措。
看完两本小说,没戴手表的海悦抬头望向墙上的钟,发现是该回去的时候了。
沉浸在书中世界的她,完全感觉不到时间
动。在这几个小时里,她不用去想今
赛车的结果、不用去想那个被人们唤作暴风的男子此时,他应该已经搭上飞机离开了,就如同他的代号暴风一般,瞬间闯人她的生活,也在转眼间消失。
提着一袋沉重的书,海悦搭上捷运回家。
敖近的店家都已经打烊,在路灯照映下,她的影子拉得好长。
走到公寓前,她专心地低头在包包里找钥匙。
“海悦。”低沉的嗓音突地在身后响起。
手中的书袋猛然跌落,海悦全身僵直。
“海悦!”身后的那人又喊。
她仍然没有转身,加坑诏作寻找包包里的钥匙。
懊死!为什么越急就越是找不到引
“海悦!”王腾伸手拉住她。
海悦终于回过身来,却仍低着头不愿看他。
“今天你怎么没看完比赛就走了?”他问。
海悦无法回答,虽然只是一场表演,但对她面言,却是极大的折磨。
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已经不是一般的观众了,她会为他担忧、为他心惊
跳,那样的比赛她看不下去。
“回答我,你为什么先走?”他追问,不得到满意的答覆,他是不会罢休的。“我赢了,你知道吗?”
这早在意料之中,她并不惊讶。
“我赢了比赛,可是你却不在场,那就一点意义都没有!”当他发现海悦先行离开时,着急、失望、生气的情绪盈满
口。
海悦震动了,抬起晶亮的双眸看他。
“你不是应该搭飞机离开台湾了吗?”终于,她说话了,但却是完全不相干的话题。
她记得他的行程,他应该在傍晚时搭飞机离开,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出现在她家楼下?
王腾有些恼怒“你只关心我什么时候走吗?”
海悦仍然很冷静“你已经不是我的客人了。”
“你…”脾气即将爆发的瞬间,王腾勉强抑住“我不是来找你吵架的。”
他提醒自己,对她动怒、心急都是没用的,因为她不吃这一套。
海悦努力控制脸部表情,不在他面前
出丝毫情绪。
“有什么话请快说,我要上楼了。”
王腾从口袋中掏出一样东西“我希望你收下这个。”那是他的白金戒指,已经改成了她的尺寸。
他不由分说地拉过她的手,为她戴上。
“刚好。”王腾笑了,像个孩子般得意“那天我趁你睡着时,偷偷量了你的指围,果然一点也不差。”
海悦再也无法板着脸孔,眼眶不试曝制地逐渐
润。
“两个礼拜后,我将在日本比赛,这是今年最后一场大奖赛,我希望你能来。”
王腾的话让她恍然回神,慌忙想
下戒指“我不收…我不能收…”
但那戒指却牢牢套住她的手指,怎么也拿不下来,彷佛已认定了她。
他开心地轻笑“这下你想还也还不了了。你戴着我的幸运戒指,所以,你一定要来。”
“我…我不会去的!”在他热切的眼神下,海悦冲口而出。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你不比月来?”他上前1步。
“这…”海悦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说啊!”王腾
问,非要她说出心里的话不可。
“这…这不在我的计画里。”
“那就现在把它排进去!”他大声地说:“拿出你的笔记本,写上到东京看王腾比赛!”
“你太不可理喻了!你是我的什么人?为什么非要我去看你不可?”
被她这么一问,王腾咄咄
人的气势一下子消失了,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海悦转过身,这次她很顺利地找到钥匙,开了门,就在这时,王腾再次开口。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只知道我现在”点也不想离开台湾,若是我今晚不追到这里来,或许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我不要那样!我不能忍受再也见不到你!”他讲得又快又急,将最真实的情绪全盘倾
而出。“海悦,只要你说一句,你讨厌我、不喜爱我,我就、永远不会再来纠
你。你敢看着我,对着我说吗?”
海悦不必回头,也能感觉到他灼热的视线,那热度足以在瞬间蔓延成火海,可她知道,只要自己一回头,这些爱恨痴怨就永远不会有结束的一天。
在大火延烧前,浇熄那一开始的小小火苗,是她唯一能做的。
海悦踏进公寓,将冰冷的大门严密地关上,眼底的泪水,直到她回到家里才潸然
下。
她知道自己狠狠伤了王腾,但为了保护自己,她唯有如此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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