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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夜里将近八点,教学大楼旁三楼的图书馆寂静无比。会静,因为除了几个全额生,再没有其他人。

 即使没什么人,空位相当多,何澄空还是捡了一个角落的位置,缩在那里掩藏住自己。她已经窝在那里快两个小时了,摊开的书没翻上过一页,原因是坐在她对面、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却不谈一句话的江海深。

 几天前,正确地说,是那次不愉快的午餐,他弄伤他自己的手那天之后开始,不管她走到那里,他都像在她身上装了追踪器似,总能准测地侦探得出。往往她刚坐下不到三分钟,他就出现了。悄无声息地,如幽灵似的飘到她身旁。

 虽然他没有带随从的习惯,总是自己孤高一个人,可存在感太强,即使悄无声息,每每自然引起周围人的注意。连带地,何澄空也必然一次次成为宪惠章伞议论八卦的对象。

 这倒不打紧,反正她可说是习惯了。而且,也不是没好处,至少,一班看风驶舵的人不敢再欺负她。江海深的态度前后并没有明显的太大变化,只是有种微妙的氛围转变了,使得笼罩他与她的空气似乎也变得微妙,而那些人就是有那种本事嗅出这微妙的不同。

 从头到尾,江海深都没有演戏似的高叫说,这是我的人,不准任何人再动她一。就像一开始,他也没有大声宣言说:这个全额生太不受教,好好教训她。可那班人揣摩上意,神经是那么灵敏,因为他们态度的骤变,使得何澄空惊觉到江海深与她之间那诡魅的气流。

 这些天,他都这般悄然无声地出现,但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是要她在身旁,一句话也不说,无声看着她,若有所思的,仿佛在思量什么。

 这令她很不安,却又不知到底为什么不安,又不安些什么。

 “江呃”她合上书,竟然嗫嚅。“已经很晚了,我嗯,我必须回宿…”一边站起来。

 “再待一会。”他握束住她搁在桌上的手,牵阻住她。

 “可是”

 “再坐一会,我想多看看你。”

 都已经看了两小时,她也不安了快两小时,这还不够?

 她微微蹙眉,自己都没察觉。他伸手抚平她的眉心。“我不喜爱你皱眉的样子。陪陪我,真的这么为难?”

 把她问住。

 “我不是!稳櫎─”唉!他这么平和,她反倒坚持不起。微微轻叹,叹得万般无奈。“你究竟要我怎么样?”

 “再多陪我一会。我要的,就这么简单。”

 好吧。陪就陪吧。

 气氛太宁谧,突然让她觉得,破坏了太不该。

 她重新坐下。他的手还握着,她挣动一下,想回手,不料他握得更紧。她抬起眼,撞上他搜索似的眼神,心底没来由一慌,忽然间承受不住,无法与他对视。眼眸一低,低垂下几分无缘故的慌乱和无所适从。

 他们的影子映在窗户上。夜衬成底幕,玻璃窗成了明镜,清楚无遗照映出她那一低头的疑似羞红,与他那一握手的强悍霸道中的疑似温柔。

 “谢谢。”低得略沉的静静嗓音。

 却轻击她心田一下。无法不诧讶,掀起浓密的睫眉,盯望住他,好似从不认识他。

 江海深!他居然在跟她道谢!

 “很奇怪是不是?”性格英俊的脸上并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我也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

 这样的江海深,何澄空有点不习惯。连带让她觉得自己也变得很奇怪。

 “你能不能放放开我的手”甚至无法完整不结巴说一句话。

 他轻轻松手。她迅速一缩,将手藏到桌子底下。

 “看书吧。我不会打搅你。”

 教她怎么看得下!

 甚至觉得呼吸都变困难了。惑着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而他就真只是要她在他身旁陪陪他那样,放松力气靠着椅背,不再说话,静悄地看着她。

 她的心思根本完全不可能在书上。无法不在意他的注视,更无法不感他目光那无形的轻抚。

 窗外楼底下,监看着这一幕的荆筱梨,脸色铁青,双手紧绞着她质地高级的裙缘,绞出了裂,艾玛玉几个人互望一眼,替她不平,说:“筱梨姐,会长只是一时惑,不可能真的看上她的。何澄空是什么东西,怎么可能跟筱梨姐您相比。”

 “是啊,筱梨姐。您跟她,一个是天、一个是地上的烂泥,她根本及不上您的一头发。”

 梁兰说:“看样子我们上次给她的教训还不够,她才敢再这么嚣张!”

 “太可恶了!那騒蹄子居然敢明目张胆勾引江会长!”

 “我看再不给她一点教训尝尝,让她明白厉害是不行的。”

 祈圆圆说:“可是她现在有江会长撑,早先那些人都没人再敢动她,她才得意的!”

 “明着不行,不会暗着来啊!”几个人看向荆筱梨。

 荆筱梨松开绞紧的拳头,优雅地掠掠发丝。说:“我只要海深明白,勾引他的是怎样的货,他就不会再被她惑了。”

 “筱梨姐,你的意思是”

 荆筱梨撇撇嘴,目光向林漾。“林漾,你觉得怎么做才好?”

 林漾震一下,抬眼看看三楼的方向。歪头想想。“让何澄空退学?”

 “那太便宜她了!”

 “那么”林漾踌躇着。她是恨何澄空没错;何澄空没资格过这种好日子,她应该受受她受过的那些羞辱欺侮。但

 “林漾,你可别心软。”梁兰说:“别忘了,她是怎么不要脸地利用宋晴学长、勾引宋晴学长的,害得宋晴学长跟江会长失和。”

 听见宋晴的名字,林漾心一紧,反望梁兰。

 “那你觉得怎么做比较好?”

 “我是有个主意。不过,要靠你将她引出来。”

 林漾点点头。

 荆筱梨说:“说吧。”

 梁兰笑嘻嘻,十分得意地说明她的计画。

 艾玛玉听了说:“这个主意好!她那么騒,喜爱到处勾引男人,就让她騒个够好了。”

 “这样好吗?”女王语音有些犹豫。

 “这样她才会知道厉害!到时别忘了帮她多拍几张角度好的照片,校园里每个人都拷贝发一张。”

 林漾没跟着得意的笑,但也没有反对。

 荆筱梨眨眨水汪汪漂亮的大眼睛,轻描淡写说:“找几个人教训她就可以,其它的,不必太过份。拍了照片,公布一两张就可以。懂吗?”

 “是的,筱梨姐。”

 荆筱梨高高在上地点个头,目光仰上三楼那扇窗,窗里那两帧身影一如之前的安静相对,目光丝般的

 她不握紧拳忿怒地轻抖起来。

 坐在那位置,让江海深那宁静深沉的波光注视轻抚的人应该是她才对!江海深是她的;有资格让他那样凝视的人也只有她才对!

 等着吧!何澄空。

 她要让她彻底知道,胆敢跟她荆筱梨作对,爬到她头上来的人,会有怎么样的下场!

 她恨恨地转开身,不再望那方向一眼。

 …

 如常地捡个后面角落的位置,刚坐定,前面的人回头看她,竟是邵琪。何澄空有些讶异,倾倾身,说:“你怎么跑来,这种初级生的课?”

 “闲着没事,来上着好玩。”邵琪说:“你看起来过得似乎还不错,神清气。难怪,人逢喜事精神嘛!”一话双关,似暗示着什么。

 “个头喔!”何澄空回个白眼,口说了句话。她已经收到她母亲的信,说税务局的人还了她清白,还跟她道歉,弥补她精神损失;至于那个男人,原有些小麻烦,现在一切也有惊无险,回到轨道。

 看得她暗暗心惊。所谓的权势是那么一回事。江海深也不过才多她几岁,虽然她知道他在桐梧呼风唤雨,感受还没那么深,毕竟这封闭的环境,一切容易扭曲变得不正常。现在,她忽然觉得像在看出剧,越发地觉得不真实,却又清楚地明白那不是戏,而是真实。所以邵琪再来开这种玩笑,便一点也不好笑。

 “原来你也会说话!其实老实一点,被江海深看上有什么不好?大家光羡慕你都来不及,也没人敢找你麻烦了。”

 “你特地跑来这里说这种无聊的事吗?”何澄空一阵不耐,起身收拾东西往外走,没心情上课了。

 “这种事一点也不无聊。”邵琪跟出去。“我在这里这么久,多亏我明哲保身,而且功课好,得校长庇护,所以一直平安无事。好不容易,很快我就可以解了,就做一点好事,给你点劝告。除非你逃得出这里,要不然,不要跟自己过不去。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总该明白。”

 “是的。我受教了。”

 “实在说,如果是宋晴还好,江海深那个人就不知道是幸或不幸了。你要当心一点。”

 “当心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

 “知道什么?”

 “荆大美人啊!”邵琪才起头,远远看见艾玛玉一伙人,表情一皱,摆手说:“反正你当心一点。我得走了!”转身匆匆走开。

 何澄空自然也瞧见,不多追问,也转身朝另一个方向快步走开,免得碰上不想碰上的。

 “澄空。”结果在回廊撞上了宋晴。

 “宋晴。”宋晴精神似乎不是很好,但还是很阳光,一笑整个周遭都灿烂起来。像他这种人,连黯淡时都比满月明亮。

 “好久没看到你了,最近好不好?”

 “还不错。”何澄空微微一笑,宋晴有阳光的特质,这种特质容易令人觉得温暖。与江海深截然不同。江海深像阴郁黑云厚重的暴烈天,总有一种潜在的威胁。“对了,我母规没事了。多谢你的帮忙。”

 “不必谢我。其实我根本没能帮到你什么。”宋晴苦笑。

 “你别这么说。”

 “这是事实。我没海深那种魄力,也没海深那种强悍,我甚至没勇气与他撕破脸。”笑容更涩更苦。

 “你有他没有的…”何澄空口替他辩解。“我是说,你有很多优点的。你会为人着想、不会咄咄人,更不会强人所难…”

 “而我就不会替人着想,只会咄咄人且强人所难是不!”由后头冷不防进江海深冷冷又犀利的不满。

 何澄空与宋晴都没注意身后的动静,江海深冷冽的哼声蓦然穿进来,两人一时怔诧住,都不知该说什么。

 他走到他们中问,脸色是有些阴沉,倒也没有暴跳如雷。

 “宋晴。”口气虽冷,但并不烈起伏。“我以为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是够清楚了。”宋晴苦笑,直视他。“你放心,海深。我跟澄空纯粹只是朋友而已。”就算他有任何心动,也已太迟。“倒是你,别忘了我跟你说的。”

 “哼!我不需要你来教训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提醒你罢了。”

 江海深又哼一声,宋晴见状,也不多说了。

 “那我先走了。”轻轻对何澄空点个头,回身走开。

 剩下何澄空在那里,面对江海深,还是不知说什么。江海深似乎也不打算说话,就那么跟她耗着。只是,气氛虽沉,奇怪的却并不难堪,周围的嘈杂反而凸显两个人氛围的宁谧。

 “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最后,还是江海深先开口。还是那种略带深沉、若有所思的注视,并没有任何忿气或怒焰。

 “我”原以为他或许不知又要怎么威吓她,意外地听到他如此平静的语气,何澄空心田忽地一软,觉得温温的,不提防,说:“我跟宋晴只是朋友。”

 并不明白她自己为什么会不防这么说。特意在解释似。

 江海深紧绷的脸部线条变得柔和,脸庞一低,俯近她,低低俯看,一直看进她的目光深处之中。

 “江…”

 “嘘。”他捂住她半散嫣红的嘴。“别说话,让我这样看看你。”这些天他觉得自己有点奇怪,弄不清那种感觉心情,不断想见何澄空,见了又不知能如何。一股古怪的心情一直在干扰他。

 让他想多这样看看她。

 他看得那样专注,像企图看出什么,完全不在意周遭来来往往的人。何澄空却感醒觉,十分清楚来往的人群的注目。但她无法在乎那么多了,自觉地感受到江海深专注深切的目光。那波光不断将她了过去,同时又深透进她的眼眸底,将她的目光完全覆盖占满。

 直到,她眼里只看到了他一个人,只剩下他一个人存在。

 就那样,没有任何亲密的接触。手与手分离,身与身相距,可眼与眼,波光动,织着无言的绵。

 …

 “最近,我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

 低头专心写着报告的宋晴听着抬起头,看着斜前方。江海深坐在他斜前方的桌子上,朝向他这边,却没有看着他,转头望着窗外。阳光从窗户穿进来,斜照在他脸上;着光的深沉双眼微微眯起,浓直的眉也稍稍揪紧,尘灰在他身周打转,显得有种寂静宁淡感,有种轻微的哀愁感。

 的确,光这一点就很奇怪。

 “怎么了?”出寻常青春少年愁思的表情神态的确不像是他认识的江海深。

 江海深回头转向宋晴。“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不确定过。”

 有点没头没脑。但宋晴马上明白他在说什么。沉住气问:“你是指澄空?”

 江海深没否认没点头,态度却显得理所当然,继续说:“该做的我都做了,但为什么…”他停下来,目光霎时冷冽闪一下,又收敛,摇摇头。“我不懂,到底是哪里不对?为什么她跟你可以那么说笑,对我就换了一个人?这一点…宋晴,我不得不承认,我对你很不满。”

 “我跟澄空只是朋友。”宋晴退一步解释,内心苦笑。

 “最好是那样。”江海深瞥宋晴一眼。“我相信你。其实我也不愿意和你闹得太僵,幸好你没有令我失望。”

 宋晴又苦笑一下。“我可以说句实话吗?海深。”

 江海深抿抿嘴,深沉地点点头。

 宋晴口气,说:“其实我之所以退后,除了不想、不愿,也不能与你撕破脸之外,我想我也没有你那种强悍的决心与力量。终究,我是比不上你。”

 “你想得太多了,没看清楚自己的力量及本事。”

 宋晴笑一下。当时江海深不惜翻脸警告他,现在倒说起他好。他们的相原不浅,江海深不惜翻脸那样警告他,多少动了一些认真。

 “你跟澄空…”

 “我不知道。”江海深很快皱眉。“我的感觉变得很奇怪。看到了她,不知道说什么做什么才好,好像怎么做都不对;但一看不到她,就会想见她,想有她在身旁,就算是什么都不说,只要看着她也好。你说,我是不是变得很奇怪?”

 “这是很正常的,一点也不奇怪。”

 “是吗?”江海深浓眉斜飞,似乎还疑惑。

 “你喜爱澄空吧?海深!”宋晴放下笔,微微勾起嘴角。

 江海深说的那种情况,都是喜爱上一个人时,才会有的不安惑。只是他自己是雾中,旁观者清。

 江海深挑挑眉,好似这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看他那种反应,宋晴暗暗摇摇头。也难怪!他们何曾喜爱过什么人,自然不会明白喜爱一个人的那种种情绪,忐忑的、又甜又酸的、又希望又不满的种种矛盾的感觉。

 “你看到我和澄空在一起说笑,所以你觉得不高兴,对我感到不满。你想一个人独占,不希望任何人分享,即使是你的好朋友…我,宋晴…你也不愿意我跟澄空太接近。但澄空偏偏跟我要好,所以你非常不痛快!海深,你喜爱澄空了。你那是在嫉妒。”

 嫉妒!

 江海深霍然转头,目光暴,眉梢斜挑,几分惊诧,更像是不以为然。

 “你在胡说什么?”他怎么可能会嫉妒!

 “我说的是事实。要不然,问问你自己,你要的究竟是什么?”

 江海深皱紧眉。他要是知道就好了!

 宋晴站起来,走过去拍拍他肩膀。“自己好好想想吧!海深。为了澄空,你几乎不惜与我多年的情,跟我翻脸,这不单纯只是像抢一件玩具那么简单吧?你甚至连筱梨都要让给稳櫎─”

 说到荆筱梨,宋晴微微感叹,不又牵起一丝苦笑。才多久的事,荆筱梨还是她荆筱梨,他的感觉却像从浓重的雾中破穿而出,什么都看清晰了,毅然地远离那团浑沌迷茫。

 “你不是喜爱筱梨吗?”江海深沉声问。

 宋晴笑一下。收了桌上的报告,抓在手上扬了扬,说:“我还得回去赶报告。不陪你了!”

 窗外照来的阳光斜了一点。江海深仍坐在桌子上没动,四分之三个身子都笼罩在白耀的光晕中。

 宋晴要他好好想一想。想什么呢?

 他是江海深,他要什么就有什么;他说的,没有人敢违抗,他哪需要这么费心费神地想什么呢?

 想得到什么,出手就是了,还犹豫什么呢?

 但他变得有些奇怪了。

 变得犹豫、迟疑、忐忑,甚至不确定

 为什么会变这样?

 那奇怪的颤动究竟是什么

 他转头望向窗外,着白灿的阳光。阳光照得那么明亮,忽然间睁不开眼来。

 …

 习惯了江海深时不时悄无声息地突然出现在她身边,这时候如果江海深忽然从她身后闪到她眼前,即使她正扛了一堆书走在僻静无人的小道,何澄空也不会太惊讶或觉得奇怪而把手上的书震落到地上。

 但这些天,一个星期有了吧?奇怪的江海深迟迟没出现。她下意识搜索他的身影,但他就那样消失不见,平空蒸发了似,四处看不到他的人影。她的目光不自地掠过人群搜寻,但没有,眺望不到她想见的那个身影。

 她不有点在意,忍不住疑惑。江海深在她身旁,那感觉已变成了一种习惯,可突然间…

 她打个冷颤,同时又臊红脸用力地摇摇头。

 “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不知不觉习惯他的存在,不知不觉竟有了期待,那样盼望起来

 啊!她在心中狂叫一声。太可怕了!

 脸色更红躁,也没注意路径,随便捡条小路就岔进去。

 “何澄空!”

 包没注意在身后叫她的邵琪。

 “没听到吗?”邵琪喃喃,正要放声再叫,瞥眼瞧见三个鬼祟身影忽然从树丛闪出来,跟在何澄空身后。

 “那个笨蛋!”她脸色一变,诅咒了一声。僵在那里挣扎踌躇了好半天。“该死!我这是找自己麻烦!”最后,她恨恨又咒骂一声,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浑然不觉的何澄空,心思被自己那奇怪的情绪占据,盲目地窜了一会,才发现她不知走到了哪里。

 她定下神,懊恼地拍拍自己的头,低喊一声:“何澄空啊!你究竟在胡思想些什么?”

 对自己摇摇头,转身往回头走。却见三个她没见过又似有点眼的男生朝她走来。她楞一下,下意识回头看一下,心里才琢磨着,那三个人动作很快,两个人窜到她身后,将她包围起来。

 “哟!瞧瞧这是谁?可不是那个鼎鼎大名的全额生!”会用这种口气这样说的,不会是全额生。但三人并没有别徽章,也许是刻意拿下来了。

 何澄空不说话,头一低,企图从拦在她身前的那男生身旁穿过。

 “别急嘛!”那人气地伸手拦住她,出恶心的笑。“难得这么巧碰到,应该趁这个机会,彼此好好熟悉一下,增进同学之间的感情才是。你何必那么急呢?”

 “对不起,我必须赶去上课。我快迟到了,请你让一让。”

 “偶尔缺一堂有什么关系。”那人近她,恬不知起她头发用力一嗅。“嗯,好香!”

 “你干什么!”何澄空震退几步。

 “你说呢?”后头两人缩小包围,嘿嘿笑着,将她到中间。

 “不要过来,我要大声叫了!”

 “叫啊!叫得愈大声愈好。叫大声一点,这样才够刺兴奋…是不是啊?兄弟。”显然是带头的那个人狞笑着,对另两人抬抬下巴示意。

 那两人马上将何澄空抓住,将她手臂拗到身后,让她挣扎不得。

 “你们想干什么!放开我!”何澄空惊慌住,失声大叫。

 “我们想干什么,你还不知道?”三人嘿嘿笑着,一边将她往树丛边拖过去。“放开我!不要!”她拼命挣扎,抵死不肯从。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暴喝,冷不防吓了那三人一跳,手一松,差点溜放了何澄空。

 何澄空心头一喜,却发现不是她暗暗期盼的那个人,赫然是那个教她起疙瘩的荆泽元。怪异的是,他居然是一个人,破天荒的股后没有跟着一串喽啰。

 荆泽元收起平素那如附着在他脸皮的秽的表情,神色无比的严肃认真,威严地瞪着那三个人。

 “原来是你。”那三人领头的那个狞狞脸,不屑说:“荆泽元,你不要以为你有多了不起,大家都会怕你!最好给我滚远点,少管少爷们的闲事。”

 “我偏偏要管。放开她!”

 “呸!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我们得听你的!”

 “少啰嗦!傍我放开她!再不放开她,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笑话!你以为凭你这几句话,我们就会怕你?不要以为你是什么老大!呸!告诉你,我们的后台比你硬多了,你这个小小的副会长算哪个葱!”

 “原来是有后台的!”荆泽元很快扫何澄空一眼。义正词严,表情正肃。“我还奇怪就凭你们这几个小喽啰也敢在我面前这么嚣张。你们的后台是谁?不管是谁,就算是江海深也一样,这件事我管定了。放开她!”

 “连江会长你也敢得罪!你是好日子过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何澄空心中猛一震。是江海深!不!不可能的。她本能地一直否认。绝不会是江海深!

 “废话少说!”荆泽元一个浑拳,冷不防就给了抓住何澄空右臂那人一记。反手一抓,将何澄空用力拉过去,护到他身后。

 “你没事吧?”亲切地询问。

 何澄空摇头。既感激又有点愧疚。她对荆泽元的印象一直很不好,却没想到他会帮了她。

 “荆泽元!”那三人围住他们,高声怒骂。“我们可是江会长的人,你也敢动!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不会知道厉害!”拿出一把刀,弹出刀身,在手中比划几下。

 荆泽元紧盯住他们手上的刀子,一边将何澄空更往自己身后藏护。

 “荆学长”何澄空怕连累他,又不知能说什么。

 “别担心,这种小角色!”话还没说完,三人突然一起偷袭抢上来,砍向荆泽元。

 荆泽元闪身一避,踢开一人,同时对攻向他左边的那家伙挥了拳。但右身侧避不及,手臂被划了一刀。

 “荆学长!”何澄空口叫出来。

 那人似乎楞一下,一时有点退缩,不敢与荆泽元的目光对视。笑得干干的,说:“怎么样?荆泽元,还不给少爷滚远点!”

 “荆学长!”何澄空十分着急。她不知道荆泽元伤得怎么样,但血渗出了他衣袖,浸了一片。

 “来人啊!有没有人?快来人!”她高声大叫起来。

 躲得远远的邵琪听到她叫声,摇下头,当机立断…也是运气好,居然有几个经过。她奔过去,叫住他们。

 “喂!你们!快点过去!荆会长受伤了!”

 “在哪里?”听是荆泽元受伤,那些人马上跑过来。

 “在那里!你们快去!”邵琪往树丛后一指。“你们两个,快去找多一点的人过来!”

 几个人匆匆忙忙往返往那跑过去。邵琪这才松口气。白痴何澄空,怕是被人卖了,还帮对方数钱。她对她,这算是仁至义尽了。

 “荆会长!您没事吧?”受邵琪指引的几个人,慌忙地冲过去。突然有人进来,那三人竟楞了楞,面面相觑,像是没想到,目光一角瞟向荆泽元。

 荆泽元也像没意料到,错愕一下。但他很快就恢复冷静神态,对三人递个眼色。

 “我没事。”

 趁一团混乱,那三人悄悄溜了。

 “荆学长受伤了。”何澄空说:“请你们快点送他到医务室。”

 那几个人手忙脚又小心翼翼支持住荆泽元,一边不断嚷嚷着:“您没事吧?会长。我们马上送您到医务室。”

 挤开了何澄空,拥簇着荆泽元离开。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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