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十一月起,当杜清零惊觉自己的私人物品一天逃谔少,终于体会到京极御人轻描淡写只提过一次、此后再没下文的搬家誓言有多认真。
那并非随口胡诌的恫吓,他很努力地贯彻诺言,很坚持他们一起搬,很坚定地让她明白他在台湾长期居留的决心。也就是说,这件事他说了算数,她抗议无效。
早该清楚这恶劣家伙说一不二,恶霸又恶质,恶势力不容小觑…
又恼又恨又莫可奈何的杜清零实在拗不过京极御人一张
晴不定的冷脸,只好鼻子摸摸,趁某人洗澡之际,溜进更衣室打算先将一些极私密的珍藏打包好。结果她却大惊失
地发现,东西全部都…
不见了!
“啊!啊…家里遭小偷了!”杜清零呆瞪了好半天,不敢置信地捂著发抖的
,从更衣间跌进了卧室,又一路跌向浴罢出来的京极御人。“那…我我…那…”语无伦次的手胡天胡地
指一通。
“什么事情?”京极御人好笑地将她搂上
,看到更衣间的灯光全亮,大约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东西拿走了两个多月,粗心的她居然现在才…
“小总管!我、我的东西不见了!家里遭窃了!”杜清零上气不接下气,惊恐万状地揪著京极御人的浴衣。
“别慌。你丢了什么物件?”
“什么别慌!”她气得踹他一下,浴衣下的半截美腿被他擒住。“不是你花时间挑的写的,你当然可以很悠哉。那些东西真的很重要,有我写的卡片和一些我买给…”京极御人悠然看戏的神色,让慌白了脸的杜清零猛然闭嘴,手拧了拧,又有出拳的冲动了。
“到底什么东西不见,看你慌成这样。”京极御人好心地将脸孔扭曲的她拖近,蝶般轻柔的指头在她滑腻匀称的小麦色美腿上游移,干扰她的思绪。“快点说出来,你不说我怎么帮你找?”
“你这无
内贼!”一确定失物与这个笑容分明太诡祟的恶贼
离不了干系,杜清零另一只脚就又凌厉踢去。“东西快还给本小姐!”
那些小纸片她根本没打算送出去,才会当
记大胆
骨的什么都写进去…啊!他绝对不可以看到!这可恶的家伙…怎么可以趁人不备偷走人家的东西?亏她刻意不让他接近更衣室,结果,他居然恶质得把卡片统统偷光…这样一来她的心事…他不就全部知道了!她不就从此…被他钳制、
笑死!不行!门都没有!可恶可恶!
“内贼?本人偷了什么东西,阁下说清楚啊…”京极御人把闪避她的飞踢当健身运动,轻松地
敌、欺敌,偶尔兴起就示威地偷吻敌人,
起芳敌愈挫愈猛的斗志。
近身
搏到最后,卧房重地不可避免地触发了另一种更为火热的纠
。
杜清零香汗淋漓、娇
吁吁地累趴在
上,与身旁那个微汗的淡雅男子无言对望。她被他深沉的凝眸看得脸色
红,瑰丽的身躯腾腾烧烫,还没回稳的心跳又失速怦动了起来。
很早很早以前她就知道,他们两个有许多相同的怪癖,譬如:他们都喜爱趴著睡觉。
她伸出调皮的指头,将他耙梳到额后的
发
散下来,盖住他干扰人的视线。
“讨厌的家伙,东西还我!”将他梳好的部分又
。
“只要阁下说明丢了什么东西,有拿我自然会归还。”他攫住她搞怪的手,一意装傻。
他真的很烦耶,明知她说不出口,她怎么说得出口…
“会
,你别闹了。”杜清零抖了抖光滑的
肩,想将那
讨厌的手指抖掉。
“好极了,
死一个少一个,省得我心烦。”京极御人倾身过去点吻她疲惫的困容。
“坏心的家伙…少了我这个,你绝对找不到第二个…”她趴近他一点。
京极御人的心锐利一
,这几年来,他的确一直寻觅不到第二个她。
“怎么了?”感觉搁在她背上的手
颤了下,杜清零半垂的眸又掀开。“御人,你买的
套好滑好舒服,哪个品牌?”
“我说了,你散漫没东西的空脑袋就记得住吗?”她在某些方面是很
枝大叶、不用心思的,也可以说没有生活品味可言。
“你这家伙长得人模人样,说话非要这么毒吗?太琐碎了嘛,反正我只要一提,你就会买来送我,对不对?”她贼贼地招了。
“很遗憾,让阁下失望了。”京极御人不让她称心如意,将被子扯高一些,暖暖地盖住两人。
“为什么?”她困困呢喃。
“我何必送?”他不喜爱落居下风的感觉,用力喙了下她的
,顺便将闷笑的她移进他怀里。
“我现在喜爱蓝色,你别买错了。”
愉的笑容僵在脸上,他阴郁的眼神倏沉。“还有呢?你‘现在’还喜爱什么是以一刖所没有的?”
“很多啊,我的习惯改变了不少。”与她甜蜜依偎的健美
躯一僵,杜清零马上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又怎么啦?几年不见,你这家伙愈来愈
怪气,而且睡眠很不正常,不过最近好多了。至少不会半夜一个人逛来逛去,把我吓个半死…”她勉强撑开一只眼,满意地劬见枕畔男子眼睫半合,显然已萌生睡意。“小总管,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很认真的。”
“我不是说过,客气不像你了。”困意渐泛心头,京极御人惊诧自己不到两点就想睡觉了。
“讨厌…”
他心弦一
,极爱听她
爱过后的娇慵笑声,懒洋洋且软绵绵地,飘浮著独特的沙哑腔调,听了极舒服、极好入眠。
“你真的认为外婆不认我,是我的问题吗?”她很受伤、很耿耿于怀地趁他半睡半醒时,轻轻地问。
京极御人睡意全无地弹开眼睑,顶著她忧伤的额摇摇头。“不是。”
“真的?”她抹了把疲惫的脸。
“我是…故意的。”他艰困地认错了。
“那快向我道歉啊,你真的让我很难过,小总管。”她竭力睁大哀愁的眸,目光炯炯地瞅他。
挣扎了片刻,京极御人高傲的歉意终于糊成一团出口了。“我很…抱歉。”
“嗯,这样好多了,赏你一个吻。”她既往不咎地啾了啾愧疚难当的俊容,笑容甜美,一点也不像会被言语轻易重创的样子,引起京极御人高度的狐疑与警戒。“你可以安心睡大觉了,本小姐接受你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道歉,原谅你无知愚昧的莽撞行为了…”机会千载难逢,她要尽情说个够本。
“够了,你别得寸进尺。”他没好气地勒住得意忘形的她。
“这叫取之于君、用之于君,知道难过了吧?你平常就用这种得寸进尺的臭
嘴脸…”她尖笑一声,被风度尽失的男人以他最瞧不起的卑劣手段吻走后面的一大串话。
积
数月的歉意一出口,睡意迅速涌上,将京极御人舒舒服服地带入梦乡。
要高傲如菊如小总管的天之骄子骄女类道歉,是多么艰难艰钜、不可能的任务,她居然办到了…好佩服自己!
“小总管…”
“嗯?”京极御人只动紧合的睫
,首度没力气掀眼睐她。
“别再失眠了,好好睡,我真的不介意也不怪你。晚安。”
当温柔似水的吻轻轻落在他眼睑,困极的京极御人方恍然大悟她强
他认错的用意。缓缓掀睫,他笑望呼呼大睡的杜清零良久,将她
七八糟的卷发用手梳顺后,
了几绺在指间。
难怪这阵子她话特别多,有时看她明明累得睁不开眼,还硬要拉著他东扯西扯,专扯一些没营养的事情,原来她不忍独眠,是为了帮助他入睡;
他道歉,也是为了解除他的心理压力,并非为了她自己…
她从不是小家子的人,总对别人很细心,对自己很疏心,她以倔强叛逆的假相隐匿善解人意的本
…她比他以为的了解他…她一定不晓得他多受这样的她吸引,多喜爱她…
这一次,京极御人不忍用心良苦的枕畔人失望,一闭上眼就沉沉入梦,却极不幸的那天清晨五点就被一阵扰人清梦的急铃惊醒。
“噢!好痛…又撞到了…”猛跳起身的杜清零
著头顶,
迷糊糊瞟了眼时钟,催魂的门铃又紧急揿起。
“五点半了!”她失声尖叫著冲下
。“完了完了…我完蛋了,”她手脚吓人俐落地边套运动服边刷牙,还得边平抑急促的
息,从窗户探头出去对门外的人轻喊:“请等一下,我已经醒来半个小时,马上出来。”气憋得太凶,低头猛
数
大气。
京极御人
著下巴坐起身,睡眼惺忪、头发凌乱,模样活似高中小男生。
他满脸兴味地听她公然撒谎,目睹她慌慌张张地来回奔跑,不到十分钟已换上光鲜的俏红运动服。
“我出去了,你继续补眠。”她匆匆吻他一下,推他躺平的手被他反手扣住。
“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你去哪里?”
“完了完了…啊!我死定了!没时间解释了,那票没耐
的人猿又在催了!我先出去应付他们,等会再回来告诉你…”她魂飞魄散地抓起小背包冲出卧室,边嚷边冲向大门:“或是打电话回来告诉你!祝福我吧,我现在很需要!”
门一开,门外七只规格惊人整齐的史前人猿立现,有的装模作样在
口虔诚地划十字,有的双手合十做祷告状。
杜清零觉得人猿猩猩加狒狒一起祈祷的画面很滑稽,但不敢嚣张地笑出来。
“愿各国各地的神祝福我们的零儿,听说她现在很需要。阿门,阿弥陀佛,开始为她加持吧,兄弟们…”
七只猿手纷纷叠在杜清零发麻的头皮上,她认命地知道七壮士全听见了,也知道她完蛋了,今天又难逃一泻了。
“我不要去!我不要去!”救命啊!小总管!
“哎哟,你们看看,零儿好见外哦,三八才这样。今天换…”
壮食指在雄壮威武的肌
堆点来点去。“你你你…绯郎,就你了,今天换你扛零儿。”
“我真的有事情不能去!”她的身子又被腾空抱起,但这次不是往常被当成面粉袋甩在肩上,而是轻柔地落入一副僵得很紧的安稳襟怀中。“看吧,我有事,这次真的没骗你们,你们看!”她使力一戳京极御人绷得稍微有点紧的肩膀。
“有男人!”
看到第一个爆吼出声的肌
男迅速后跳一大步,活像清装大戏的
军统领,不敢相信门
森严的皇宫内院竟会无端端蹦出不知死活的刺客一样震惊,杜清零终于勇敢地笑趴在京极御人肩头。
“天理何在、国道无存啊!我们比纸纯洁的零儿也到窝藏男人的年纪了!”第二、第三只陆续反应过来。
“妈的!力齐,该见外时你不见外,不该见外时你偏偏他妈的很见外!”
“小玄子,我拜托你,我们几个已经被零儿吓到头很昏了!”
“不是啊,力齐不够意思,早该告诉我们零儿转大人啊!”壮硕的攀岩汉们一声悲呼过一声,个个痛心疾首又痛不
生,开始闹起内哄。
力齐?京极御人皱著眉将谢天谢地的杜清零放下来。
直起身时,他漫不经心瞥了眼置身暴风圈外
叠猿臂对自己眨眨眼的魁梧男人。他显眼的体型,让京极御人想起了他是与她重逢那晚,逗得她很开心的男伴;第二次见面则是他载她回来,据说是她老板也是这间房子的屋主。
她还说,她的生活起居幸亏有这个男人帮她打理…
展力齐清晰接收到京极御人直接有力的冷眼警告。
“零儿小表,你过来。”火速狼
掉一个饭团。
“你想干嘛?”满眼防备的杜清零抑不住好奇心,还是凑了过去。殊不知她与展力齐哥儿们的感情已惹
了京极御人。
“告诉你的男人,他的警告我收到,了解。重点来了,你一定要告诉他,我展力齐很上道,挑女人很严苛,不随便屈就的。”
“什么嘛…没头没尾的。”杜清零雾茫茫回头看到脸色不是很好看的京极御人,她恍然大悟。“难道你以为我和力齐哥他?别傻了,怎么可能,我眼光有那么差吗?”
“老子全听见了,狼心狗肺的小表头。”专心K完第三颗饭团,展力齐嗤哼。“没错,别抖,你今天的行程绝无冷场,老子保证一定更甚以往。”
不是这因素…京极御人不打算让陪展力齐练起钩拳的她知道,他对隶属于他的权利被移转到其他人身上很愤怒、很不是滋味。
这几年这个男人等于全盘介入她生活的时候,他却在日本苦候不回她…
“如果各位达成共识,是不是可以起程了?”京极御人凛著脸,穿好运动鞋。
除了展力齐,其余六只吵入屋子里又吵进客厅里的人猿,惊闻京极御人有礼的催促声,全部瞪大猿目往后一跳,摆出刺客入侵的阵仗。
“零儿,你不是说他是你的日本汉子!”
杜清零赖在穿著一身劲蓝运动服的京极御人身侧,不很情愿地点点头。汉子的等级听起来和
夫差不多,都很难听。
“日本小表头会呛中文,人家呛得极溜,别大惊小敝丢光咱们台湾人的脸了。”展力齐蹲在一边连啃四颗饭团,活力充沛地跳起来带头吆喝著。“时候不早了,走人喽!今天有国际友人加入,咱们务必拿出看家本领,搏命招待贵宾。”指关节喀啦喀啦地响得很热烈。
七只猿掌默契十足地轮
互击,不必兄弟多做解释,精神抖擞地各自跳上越野车和吉普车。京极御人把杜清零的背包接过去扛著,转身跟去,走到门口才发现杜清零一头雾水地呆立客厅。
“走了,别耽误大家的时间。”
“你、你你…你也要去!”正暗自庆幸逃过一劫的杜清零呆若木
。“这些人要去攀岩、攀岩耶!这些人是天兵耶!很暴力野蛮,不通情理的!”
“那个…零儿的日本汉子。”受不了任何男人女人不尊敬他们,史前肌
男们纷纷发难了。“快把你的女人捆上车,劳驾我们动手,场面就很难看了。”
京极御人笑着回身,迅速将引起公愤的傻眼女娃抓上车。
男人的友谊好像只有顺不顺眼、对不对盘,没有慢慢培养这回事。
小总管和力齐哥他们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性格也截然不同,一个行止优雅、一个动作
鲁;一个进退有据、一个蛮不讲理;一个品味极高、一个全无品味。力齐哥猖狂地还把每个晚他一时片刻出生的人都当幼稚园小表看待,小总管心高气傲,怎会和这挂口无遮拦的人相处得如此融洽?
史前没进化那一挂更奇怪了,开口闭口日本鬼子、日本汉子地叫,动不动就搬出中国的血泪辛酸史训戒日本鬼子,第一次见面竟然…毫不排斥就接受小总管…奇哉怪哉…
小总管第一次攀岩时,明明被很差劲的他们整得惨不忍睹,整整躺在
上半天…力齐哥他们接纳小总管,难不成与他后来折树枝为剑、以高超剑道将自视甚高的他们一个个打得落花
水有关?不过话说回来,小总管动弹不得的鳖样真的好好笑…
男人的友谊…真是,莫名其妙…
杜清零噗哧一声,从闹哄哄的客厅一路闪一路缩,一个人坐在玄关偷偷发笑。
她只是一想起难得穿运动服的小总管,那天早上刻意在她面前走动,等她发现并赞美他
感好看,她就…噗哧…忍不住想笑…
杜清零被不懂作客规矩的客人强拉到门口送客,头被搔得频频向前点,幸得京极御人出手相救。几个大男人拿出备用的木剑在新居宽敞的院子兴奋过招时,想了一晚的她得出了一个结论:男人的友谊不能以常理度量,也无逻辑可循。
转眼间,他们搬进新居已快一年。小总管这一年除了忙公司的事,还要每天早晨定时陪她到公园慢跑、陪外公泡茶、陪她忍受外婆不谅解的白眼、陪她打点与两老的关系。
就算这样,小总管仍然与台湾格格不入,他完全不属于这里…怎么办?好烦喔…她不走,小总管也不会走…
从一开始她就无意对外公外婆隐瞒她与小总管的恋人关系,她不愿意委屈他,因为他确实是她的亲密情人。两老对她搬到新居一事,没有多置喙,外公这一年来被小总管的诚意与耐
说服,慢慢相信他是真心疼爱他外孙女,多少有了软化的迹象;如今最烦人的,当属冥顽不灵的外婆了。
杜清零被汗
浃背的京极御人护到院子的安全一角落座。就著若隐若现的淡淡月
,她让食指的
巧钻戒闪出银芒。
这只戒指是今年她生日时,小总管臭著脸硬
她收下,硬帮她戴上的;他们彼此心照不宣,谁都不先点破戒指代表的意思。而这间老房子…杜清零仰首凝望透溢橘
灯光的老房子。
据小总管事后别别扭扭地透
,是他送给她十九岁到二十二岁的迟来礼物,因为他收走她所有的礼物,算是回礼。这些贵重的礼物,和十八岁那年那条
带一样,皆隐含了订婚的意义…
她其实知道小总管不想再被她排拒在外,那四年已经超过他的忍耐极限,他真的很想念她,又太了解她,他聪明地不诉诸任何言语,只用一种很温柔很贼很恼人的方式
她回日本…陪她住下。
烦死…烦死啦!当初她极力反对小总管定居台湾的真正理由就是这个!
小总管与千年冰库融为一体,他适合住在像冰川古宅那种年代悠久又开阔的地方,这里不适合他。他住下来给她很大的压力…果然吧!才一年,她已濒临崩溃边缘了…
啊!良心好不安…这一年冰库那边的人轮
打电话来要人,连爸爸和京极老总管也破天荒催过一两次。菊更不必说,她一旦下定决心简直和小总管没什么两样,都不达目的誓不为人,光这一年她已亲自飞来五趟,为的只是敲边鼓,挑起小总管的醋意好尽快带她回日本,分担她身为冰川家女儿的烦人义务!
小总管果然被她那个父亲调教得很成材,
后绝对是无
不成商的生意人,他今年才二十四岁就深谙压力使人发疯、睡不安枕的大道理,以后还得了。
烦死了!他害她一直悬念著这事,心口像
著一座玉山,很难受耶!死京极御人,用这种以退为进的软
方法
她回日本,他真的…很烦耶!
这家伙偏又
感至极,每次她只要稍有暗示他回日本的字眼出现,三秒钟内这家伙铁定变脸,端出臭不可闻的难看脸色给她看。
“阁下又在胡思
想些什么了?”送走过动的客人后,京极御人冲完澡出来一身舒
,屈指叩了下她呆怔的脑门。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杜清零著恼地
著头。
小总管愈来愈像七壮士喜爱对她动手动脚了…绝对不行!这样下去他会被他们毁掉,她一定要想办法让他先回日本…
“小总管,我很想念京极
,你可不可以…”
“空运她来台?想都别想。”京极御人斜倚石柱,陪她欣赏半遮半掩的下弦月。“想念
你只有一个办法。”这情境,让他想起另一个类似的夜。
“啊…你好烦喔!今天不让你进房睡了!”
“有本事你不妨锁锁看。”他有恃无恐的话声未落,
不起刺
挑衅的杜清零一个急转身,已快步回转二楼卧房落了锁。
差点贴着门板呼呼大睡,一个小时后杜清零终于听到三楼的长舌男人讲完最后一通越洋电话,轻步下楼。
“恕我眼尖,不小心瞧见阁下了,开门。”门板叩了下。
“御人,我…我有事跟你商量…”
著门板?准没好事。“我拒绝。”
“你拒绝你的,我还是要说!”独自烦躁好几月的杜清零被京极御人傲慢的语气
恼,决定以怒气摊牌会容易些,反正结果一定只有那两种…脖子断或不断。
“你敢说出来,我就摇死你。”他瞳光
闪动,柔和的语气逐渐失温当中。
“说、说就说,你别以为我不敢!你、你先回日本,我随后就到…啊!”一颗心紧噎在喉头,杜清零一吼完就孬种地闭眼抱头猛蹲下来,彷佛门那头的京极御人祭出家传长刀取她首级来了。
经过漫长可怕吓人的三分钟沉默对峙,不晓得自己干嘛作贼心虚的杜清零大大
了口气,欣慰对方似乎没有上楼取刀的傻念头。
“敢问阁下的‘随后’,是二十年还是三十年后?”
啊?在门边蜷缩成一团的杜清零被他冷冷的声音问得一愣。
“再五…五年,不,四、四年,我保证只要四年!”她委屈求全地对门板信誓旦旦道。
“我给你两个月。”肯正视问题,事情就好解决,他等的就是这一天。
两个月能干嘛?火气上来了,杜清零一脸认真地面向门板,端身跪坐地板。
“免谈!小总管,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我又不欠你,干嘛被你威胁?”开玩笑,她可是冰川集团大老板的小女儿,谈判这种芝麻小事,难不倒她的。“我最多最多最多接受三年十个月,恕不打折。”
“阁下欠本人的旧帐繁不胜数,容我花点心思整理。在那之前,咱们不妨先来算算这个。”京极御人眉睫漾笑地斜倚门框,攻心为上地直戳对方死
。“你几年没到令堂坟前上炷香了?英子夫人地下有知,恐怕会死不瞑目。两个半月可以弥补这个天大遗憾,因为本人愿意委屈点帮任
妄为的阁下美言几句,修饰阁下没大脑的蠢行。”
这卑鄙无
恶劣兼欠揍欠扁的小人!他一定是蓄意惹怒她,好乘虚而入,冷静…别发火,她一定要坚持原则!
“我是帮妈妈完成遗愿,回来和不认女儿的外婆沟通,这是妈妈过世之前一直念念不忘的事,她才不会怪我!”可恶!“三年半,不二价!”
京极御人听见懊恼的对方拿额头撞门板的声音,他无声哂笑。
“沟通?有这回事吗?阁下不是拿这个当借口,逃避现实?这招是阁下的独门绝学,以出神入化来形容,阁下亦当之无愧。”她愈是想逃,他愈有耐
,愈要让她觉得对不起他,唯有良心发现才能
她回日本。
“你胡说!我才没有!”不甘被诬陷的一拳,捶得
式拉门嘎啦嘎啦震动。
“这是阁下
敝人条列出来,顾念旧时情谊,我只列举三大重点事件。第一,阁下为了自己莫名其妙的私生女心结,抗拒日本,不惜以离经叛道的差劲态度刺
众人、惹火众人,让大家陪你一起难过。”
“那又如何?反正那些人那种嘴脸也欠人惹啊,而且那顶多叫叛逆、
缰野马,谁没青春期啊?就算你这莫名其妙的家伙没有,不代表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吧?我哪有逃避现实?”杜清零正襟危坐,誓死决一殊死战以捍卫自己节节败退的坚持。
“你不肯正视自己是日本人、你属于那座宅院的事实,这叫逃避现实!”京极御人被死不认错的她惹得全身僵直。很好,他又被她惹恼了。
杜清零被堵得哑口无言良久,猛地搔发尖叫:“好嘛!三年就三年!”
“第二,你为了减轻心里负担一走了之,竟敢把我丢给另一个女人!自从十七岁以后,阁下以更排拒、剑拔弩张的态度逃避我们的事。”他懒得迂回地瞪著门扉,说得门内人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吭半声。“因为你懦弱胆小,自己不想要就把我推给大小姐,你可真大方!”
为了取得谈判主导权,小总管无所不用其极,风度尽丧,有够
诈的!
…她哪里知道他们高高在上的自尊心如此脆弱…那时候她也很
很烦啊,不知道如何面对那种情况,只好装作没那回事…他干嘛得理不饶人啊!很气人耶!说她逃避现实,难道他那种暧昧不明的态度就叫诚实吗?
“两年,要不要随便你!”恼羞成怒的杜清零忿忿地
环双手。
“把门打开。”京极御人摇著门板。“打开!”
惨了!她就知道只要一扯上他们两个的事,小总管就变得特别没有容忍度,特别开不起玩笑…看看,这家伙又出现暴风雨前的宁静腔调了,他又发飙了…
杜清零跳起身,冲到卧房外的阳台,寻思跳楼逃生之道。
“阁下有本事最好逃得远远,别让我找到。在我拿出备用钥匙前,你有一分钟可以逃走。”
“等一下!”认清事实的杜清零猛冲过去。
一打开锁,立即落入脸色铁青的京极御人魔掌中。
“你到底在气什么啊?我回不回日本真的有差别吗?”她呕气做垂死的挣扎。
“不知道的只有你,那座宅子的每个人都在等你适应他们,你却坚持否定他们、刺伤他们,是你
他们不得不反击!如果你肯把用在杜家两老的心思分一点给他们,你会发现每个人对你都比你家两位老人家还要好!”他妒嫉她一心融入这里,在日本她总是先竖刺!先螫人!
她以为他不知道她的心眼吗?她不要他们关心,不要那里的每个人,不想有牵绊,她真以为他不知道吗!
杜清零愤怒地张开嘴,却无法反驳。难道,不知道的真只有她?
她不晓得自己为何萌生一股伤心的感觉,当她呜咽著被他带入怀里,她才发现夺眶的泪水已淌落面颊。
“我讨厌你…”她不要在他面前无所遁形,不要他太知她、了解她。
“谢谢,我何尝不是。”他不想
她,也不想让她
他。
“都、都是你害的…”杜清零想哭想笑,泪水更急地偎著他,身子
泣得一耸一耸的。“还不快向我道、道歉,哼!澳天我一定要把你的缺点好好整理出来,损得你无颜见关东父老。”
“对不起钻牛角尖的阁下,因为敝人一针见血。”
痹乖仰脸任他拭泪的她一怔,大笑出来,拧拳捶他锁骨一下。
“京极御人!你愈大愈可恶,”大发娇嗔的螓首依偎向他安稳的襟怀,哭声变甜。“但我原谅你…”“感激不尽。”她的得寸进尺让他没好口气。“你不属于台湾,也不属于日本,可不可以别再执著这些无聊的东西?”
“那我属于哪里?”她哭出一腔喑哑可怜的鼻音。
“属于你现在站的这个位置。”他转弯抹角,环住她的双臂暗示地施力一抱。
“什么嘛!”狡猾的光彩飘上泪容。“哪有人天生属于一间破平房的,我天生霉味重啊?”
“你别故意惹
我,清零小姐。”
“你好沙猪哦!为何不说你属于我?”
“阁下想这么说,敝人也悉听尊便。”他愉快笑了。
随口又一句烂
成语,这个日本男人使用成语的频率比她这个台湾人还高,天理何在。
“小总管,你中文说得真好。”妈妈去世后,大宅里能以中文解她寂寥的,唯有这个让人又恨又爱的死对头了。
靶动的笑脸甜美可人,她在京极御人微烫的腮边像猫仔一样,磨磨又蹭蹭,搔得他鼻息浅促。
“咦!你没事学中文干嘛?”杜清零忽然想起他没有学习动机。
“第一,防止家里某人不够君子、修养欠佳时,背地里以他国语言
发飙。第二,证明我的脑袋确实比某人不中用的脑袋强太多。”怎能让她知道,他后来是为了排遣她的孤独,才下苦心学中文。究其根本,他是不想被排拒在她的世界外。
颜面神经严重痉挛的“某人”捏紧拳头,濒临开扁的失控边缘,偏生有人不识抬举,意犹未尽地刺了又刺,刺之不尽。
“后面尚有七大因素,凭阁下不是
理想的风度,有本事听完吗?”
“士可杀,不可辱!”
在京极御人嗤之以鼻的
笑声中,杜清零如他所愿地猛撞向他,誓以粉拳讨回公道。居心不良的男人一搂住她,就顺势向软绵绵的
滚倒。
许久之后…
“小总管,因为你对我很不好,所以…我们达成协议。两年。”沙哑的嗓音娇娇懒懒的,泛著些许出其不意的诡诈。
“你对本人也不见得多体贴,不过我愿意多给你一点时间,凑成一年。”
“好…嘛,你别再用这种讨厌的眼神瞄人了!真的很惹人厌耶!很烦耶…幸好你要先回去了…”感恩一叹之后,是脖子忽被一勒的惊笑声。
“别高兴得太早,我有答应先回去吗?”
“咦!”
“我是答应多待一年,就近监督你,清零小姐。”
所以他只是借题发挥,
她面对问题,根本不打算先离开。也就是说,她今晚被他狠摆了一道…虽然事情说开了,心情就好了许多,但可…恶!打死骗子!
攀岩攀得线条肤
都极漂亮的美腿一踹,左右钩拳跟著捶出。
“阁下粗心大意,我要不要提醒缺乏记
的你?”微
着笑气,状若自言自语。
“说就说,干嘛损人啊!”恨恨地扯拉笑得很讨厌的毒嘴。“还不快招来!”
“备份钥匙,据说在这间房。”
讥讽的大笑声被一阵猛K猛打的绣花枕头,狠狠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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