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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听说皇城附近近来聚集了一大群的江湖人士。”

 “我也听说了,不晓得那些武林人士又打算要做什么。”

 “管他们要做什么!”其中一名官员没好气地说道:“这些江湖武林人士如此不知好歹,实在应该将他们一举歼灭,以收杀一儆百之效!”

 “嘘!这话可别让皇上听见,要不然他可要动怒的!”

 “可是皇上对他们实在太仁慈了──”

 “咳!”龙运皇帝身边的小太监小喜,轻轻地咳了一声喊道:“皇上驾到!”御书房里的大臣们马上住嘴,他们恭敬地排成两排。

 “臣等恭圣上”龙运皇帝带着他的爱臣端木邵走了进来,他们远远便可以感觉到一股尊贵之气,大臣们连头也不敢抬一下。

 龙运皇帝今年二十四岁,他从十二岁登基以来,从来没让人失望过。虽然历史上年幼登基的皇帝不少,而且比他年纪小的更是大有人在,但龙运皇帝无疑是那一堆小皇帝之中的“佼佼者”!

 当年全天下的人都等着看笑话,等着看这年幼的皇帝如何统治天下、如何将大片山河毁于一旦。但是他们失望了,因为金壁皇朝是不准皇太后垂帘听政,也没有能够操纵皇帝于鼓掌之间的大臣,所以金壁皇朝登基的皇帝,就是掌握天下的皇帝。

 自龙运皇帝登基的那一刻起,他便不再是十二岁的幼童了。他的聪明才智和稳重果断,不但超越了他的年龄,甚至超越了其它大臣的聪明才智。

 他们从没见过这个年轻的皇帝动怒,事实上他根本无须动怒,只要他那两道英气人的剑眉微微一蹙,就已经力道千钧、足震人心了!

 龙运皇帝那双漆黑无法见底的深遂眸子里,总闪烁着一股睿智的光芒;而狼族人惯有的暴躁不安,从他身上却看不到半点踪迹。他那副总是气定神闲的模样,不晓得急白了多少朝中大臣的头发,偏偏他老是轻描淡写而且还料事如神,好像没什么事能逃过他的法眼似的“稳如泰山”

 一般来说,正统狼族人的长相并不好看,浓眉大眼、狮子鼻,是狠族人的标准特征。可这位龙运皇帝生来与众不同,他的确浓眉大眼,但那直的鼻梁却俊俏得让人嫉妒。他很少笑,只可惜那总是薄薄的、微微上扬的瓣,总漏了他内心里那股挥之不去的幽默感。

 狼族人的身材高大魁梧,而龙运皇帝却玉树临风似的修长俊朗。如果去那一身的龙袍,他活就是个在江湖中行走的俊朗侠客。

 朝廷里的大臣们老是见他眼一瞟,便吓得腿凉了半截。有时候真觉得这龙运皇帝果然应验了武林人士所说的──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他还多了一样──心至十方。唉!

 他们心里所想的,他哪一样没想到过?

 大臣们低着头不敢哼气,因为,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胆子大些的大臣便瞄瞄龙运皇帝身边的宰相端木邵,希望他能给个暗示什么的┅┅端木邵有个很好听的绰号叫──“潘安宰相”

 他那一身的细皮,比起女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那眉目如画的五官,要生做个女子,不知将会如何妩媚动人呢!所以见过他的臣民百姓就给他起个绰号叫──潘安宰相。

 端木邵的父亲端木非,是三朝的元老,打从龙运皇帝的祖父时代开始,他就已经在朝担任要职,到了龙啸皇帝的时候他便当了宰相,直到辅佐龙运皇帝时,他已经有八十岁高龄了。

 龙运皇帝十八岁那年,端木非告老还乡,而他的位置便由他的独子端木邵顶替。这样算起来,端木邵的年纪应该也不小了,但他却年仅二十一,乃因端木非在五十九岁时的高龄才有了这个孩子,当时还在朝中传出了一段佳话呢!

 端木邵六岁学会诗、七岁学会作诗、八岁的时候已经可以和贤人雅士对奕,到了九岁、十岁的年纪便有“小状元”的美誉,活就是个“神童”!所以当他的父亲告老还乡之际,他便理所当然地顶替了他父亲的位置,而且由于他的贤政,还蠃得了不少汉人民心。

 龙运皇帝和端木邵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这些年来,一些大臣遇事总免不了先请教端木邵,因为除了太监小喜之外,他才是最亲近龙运皇帝的人:只可惜,他现在正敛眉垂眼,一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模样,让人完全看不出他的表情。

 “咳!”龙运皇帝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的大臣们。他们发出的求救信号,当然全收到他的眼里啦!

 他心里觉得有些好笑,毕竟这些跟了他多年的臣子们,个个在外面可都是走路有风,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到了他的面前,就全成了孩子似的乖巧。

 他的心里是有点骄傲,因为这些人可不是一般人印象中那种垂垂老矣的老臣,相反地,他们可全是天下年轻一辈中的一时之选,全是最精锐的“人中龙凤”!

 “你们刚刚所说的,我全都听到了。”那班臣子的头垂得更低了。

 龙运皇帝挥挥手道:“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么多年来,也不是头一遭了,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敝的?”

 “启禀皇上!”大学士李上前,他是去年科举所选出的状元郎,同时也是朝中职位最高的中原人士。

 “臣以为,江湖人士一再聚集生事总不是好现象,如今天下大平,但江湖中却象频生,这对民心社稷终有所扰。”

 “李学士说的没错!再这样下去,我朝的声威何在?”另一名大臣亦附和道。

 龙运皇帝挑挑眉道:“诸位似乎对那些江湖人士甚为不满?”

 “那是自然!想想我朝入主中原后施德政,德泽广披天下,但那些武林人士不但不知感恩图报,反而一再聚众滋事,光是想起来就教人怒火中烧!”李学士又说。

 龙运皇帝不置可否地问:“那依诸位之见,该当如何?”

 “自然是派兵围剿喽!”

 “万万使不得!”兵部尚书穆阿德连忙摇头反对:“这怎么可以?他们聚集的地点就在皇城附近,派兵围剿万一发生什么事危害到皇城的安全,那可怎么得了?不成不成!

 下官反对!”

 “穆尚书,此话差矣!堂堂兵部尚书说出这样的话,也不怕有损国威吗?照您这样说,万一不幸皇城出了事,那也不该出兵喽?”李讥诮地问。

 “当然不是这样!我只是希望不要无端生事,惊扰了皇城百姓。想想天下太平不过数十载,如今为了区区武林人士大动干戈,让天下百姓惊惧惶恐,岂是皇朝之福?”

 “可是──”

 “别吵了!”龙运皇帝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端木邵问道:“端木丞相,依阁下的高见,应当如何?”端木邵缓缓地沉几声,所有人的眼光全盯着他。他慢条斯理地想了半晌,才挪动了一小步出来说道:“依微臣之见,应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哦?”龙运皇帝显得相当有兴趣地继续问:“那你认为,应该怎么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法?”端木邵微微一笑。“江湖人士首重道义,如果能让他们心服口服,那是最好不过的了,这样一来,他们不但不会成为皇朝的苦恼,反而还会是一股相当庞大的势力。”

 “让他们心悦诚服?”李大学士嚷了起来:“那谈何容易?那群江湖人士简直就是刁民!要他们成为皇朝的助力,根本就是缘木求鱼!”

 “那倒也不见得!”礼部尚书说话了,他是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说起话来比端木邵还慢条斯理,光是等他思考完成说出话,大概就得等死一堆细胞了!不过这次,他的速度倒是快了很多。“我听说这次江湖人士和关外的魔教联手──”然后又没了,所有的人都还等着哪!他却一副已经把话说完的样子。

 他们气地瞪着他,这到底代表什么意思?

 龙运皇帝挑挑眉问:“你的意思是可以利用魔教?”礼部尚书以慢得不能再慢的速度点点头。

 他们这才松口气?咸欤≈辽儆貌蛔旁俚人迪氯チ耍?br>
 “那又怎么样?”李大学士忍不住问:“魔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们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却似乎没人能想出一个确切的答复。

 “那自然也只有江湖人士知道喽!”龙运皇帝莫测高深她笑了笑回答。

 “难道,我们要收买江湖人士替皇朝做事吗?”兵部尚书疑惑地蹙起眉问:“这样好吗?”“不是收买江湖人士来替皇朝做事,而是自然会有江湖人士替我们做这样的事。”端木邵敛眉垂眼地淡淡说道。

 “真的?是谁?哪里的江湖人士?”端木邵的眼光缓缓转向龙运皇帝,大臣们不明就里地看着他们换了一个私密的眼神──这代表什么意思?

 天知道,这件事就这样算是解决了!但是除了端木邵之外,那些大臣每个人的眉头都紧紧地蹙着,怎么就这样算了呢?事情才刚刚开始啊!可是他们谁也不敢多问。

 其实他们想的也没错,从龙运皇帝脸上的表情看来,这件事的确才刚刚开始,而且,还是个很有趣的开始┅┅至于端木邵?他那莫测高深的表情就难以理解了──是开始?还是结束?不知道。只是那诡异的表情真的令人有些好奇;好奇这位潘安宰相的脑袋里打的又是哪门子的主意?

 这两个人各怀鬼胎,却又瞧不出任何端倪──真是诡异到家了!

 *****“什么叫魔教啊?”龙心那巴掌大的小脸蛋藏在草丛里低低地问。

 “我怎么知道什么叫魔教?”另外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小脸,有些不耐烦地回答。

 龙行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盯着她们的目标,专注得连眨一下的时间都没有。

 “会不会是信仰魔鬼的门派?”龙心突然睁大了眼睛惊异地问:“万一他们真的信仰鬼怪,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很烦耶!那么多人信神,他们也没学到什么神力啊!难道信仰魔鬼的人,就会有魔力吗?”

 “说的也是。”龙心撇撇她那张樱红的小嘴,注意力转向前面问:“怎么样?到底怎么样啊?他有没有出来?”

 “还没有啦!你小声一点,会被听见啦!”龙行生气地瞪了她一眼。“龙心!你真的很烦耶!”

 “你才很烦哩!”龙心不高与地回瞪她一眼,两张一模一样的小脸没好气地对瞪着。

 突然她的眼角一瞄,一道黑色的人影自内苑中闪出来,转眼已经跳上护墙,一瞬间就消失了踪影。这时候,遥远的地方也传来悠扬的笛声──“他走了!”龙心猛然跳起来嚷道。

 “你──”龙行气得七窍生烟,她连忙拉住龙心把她按在地上低了声音道:“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在这里等吗?”

 “可是──”

 “咳!”龙心、龙行两位小鲍主惊跳了一下!

 小喜那张清秀的脸,已经在她们身后微微她笑着行礼道:“两位公主殿下晚好。”

 “小喜?”龙心没好气地跳起来冲着他的头便给了一巴掌。“你想吓死人啊?”

 小喜“哎哟”一声,痛得泪眼汪汪地抱住头道:“小的不敢!小的只是碰巧经过这里听到两位公主的声音,所以才过来看看的。”

 “碰巧?”龙行眯起眼睛挑了挑地靠近他。“那可真是巧了!说!

 是不是我皇兄要你来盯住我们的?”小喜连忙摇摇头退了几步。“没这回事!没这回事!真的只是碰巧!小喜发誓!”这两位公主在宫素有“混世魔王”之称。除了龙运皇帝之外,简直是天不怕、地不怕,所有下至朝臣、宫女,太监;上至皇亲国戚,谁不惧怕她们三分?他已经被她们整了一辈子了,光是想起来,都觉得生不如死!

 “发四?哼!”龙行从鼻子哼出不屑的声音。“你发五我都不信!哪有这么巧的事?我们可是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么隐密的地方,怎么天天在这也没见谁碰巧经过这,就你会这么碰巧?”

 “真的是碰巧啊!”小喜百口莫辩地嚷道,那张清秀的小脸霎时转成青紫,眼看龙行的脸就要凑上来了!他巴不得拨腿就逃,偏偏还没那胆子,只好定在那手足无措地等死!他真是够蠢了,没事打什么招呼?找死啦!这下子真的是自寻死路了!

 “咳!”龙心、龙行没好气地跳起来嚷道:“干啥?又是谁?现在流行咳嗽吗?”

 “两位公主晚好,下官在这给您请安。”转头一看,却见端木邵笑眯眯地站在那。

 “端木丞相!”小喜如获救星般的跳起来逃到他的身后道:“小喜叁见端木丞相!”龙心的眼睛都呆了!她傻气地看着端木邵直笑,直到龙行没好气地用力推她。

 “你傻啦?”?

 龙心这才红着脸地低下头嗫嚅道:“端木大哥┅┅”端才邵笑盈盈地看着那两张人见人爱、却也人见人怕的绝美容颜问:“怎么啦?这么晚了,为什么你们还在这里?”

 龙心说不出话来,龙行却神气地仰起了下巴回道:“我们在这里练功呢!师父过几天就回来了,我们要好好表现,让她刮目相看!”端木邵挑挑眉,眼光转到龙心身上;那龙心眼看着就快昏倒了,哪里还说得出半句话来?

 端木邵微微一笑问:“是这样吗?龙心?”

 “不是──”龙行用力地踩了她的脚。

 龙心痛得眼泪都掉下来地大嚷:“是嘛!是嘛!就是这么一回事,我们不是来监视皇兄的!”

 “龙心!”龙心一愣!这才清醒过来,她气地翻着眼睛咕哝道:“完了┅┅”

 “监视皇上?”端木邵讶异地看着她们问:“皇上现在正在寝宫休息呢!你们怎么会等在这里监视他?”反正事迹既然已经败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龙行干脆皱皱鼻子,老气横秋地说道:“谁说我皇兄现在正在寝宫休息?我敢打赌,刚刚他就已经溜出去了!最近他都是这样的,老是三更半夜有笛声,我皇兄一听到笛声便像是着了魔似的偷溜出去,我们就是为了他的安危着想才会等在这里的!”

 “是这样吗?”端木邵回头看着皇帝的贴身太监小喜。

 小喜拼命摇头、摇手,简直整个人都摇起来了!

 “没这回事!没这回事!皇上现在正在寝宫休息哪!刚刚奴才亲自伺候皇上更衣就寝的,皇上怎么可能会偷溜出去呢?不会的!”

 “你还说没这回事?”龙行盛气凌人地用力一跺脚。“明明就是这么一回事!刚刚我和龙心亲眼看见的,你还敢嘴硬?”

 “真的没有嘛!”小喜又气又急地辩解道:“要是两位公主不信,奴才可以带两位公主到寝宫去亲眼看个清楚,皇上真的已经睡了!”

 “小喜!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以皇上来威胁我!”龙行生气地又一跺脚。“你以为我不敢去寝宫吗?”小喜连忙“扑通”一声跪下。

 “小的不敢!小喜没这个意思!”

 “还说不敢?明明就是以我皇兄的名义来我!”龙行气得暴跳如雷地嚷。

 “龙行──”龙心拉拉她的衣袖,她的脸已经红得像黄昏的夕阳了。“别这样,端木大哥在呢!”

 “在又怎么样?”龙行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谁像你?”

 “像我什么?你可别胡说八道,我要生气满I”龙心眼眶一红,泪水眼看着就要落下来。

 龙行猛地一拉她的手道:“走啦!反正总有一天会让我逮到的!”她气嘟嘟地扭头就走,龙心依依不舍地看了端木邵一眼,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龙行一起离开。

 “恭送两位公主!”端木邵和小喜不约而同地微笑行礼。

 等到龙心、龙行两位公主的背影已经消失之后,端木邵才转向小喜挑挑眉,似笑非笑地问:“皇上真的在寝宫休息了?”小喜苦着一张脸答道:“丞相大人,您这一问,可叫奴才怎么回答呢?”端木邵淡淡一笑,那笑容明亮得几乎教小喜看傻了眼!

 “他就这样把你扔给龙心、龙行这两只小食人鱼?”小喜怔怔地看着他。

 端木邵叹口气地在他面前挥挥手指又道:“我在问你话!”小喜猛地一怔:“喔┅┅对不起!小喜一下子愣住了,丞相问什么?”

 端木邵挥挥手。“算了,我只想知道那个吹笛子的人是谁?”这下小喜头又摇得像个波鼓一样了。“奴才真的不知道!”小喜苦着脸可怜兮兮地又说:“这次是真的不知道了!”端木邵的眼光转向那高墙┅┅那会是谁?圣上会有危险吗?他深深地蹙起眉。

 “丞相──”小喜小心翼翼地翻起眼睛看他。“您担心圣上的安危吧?”端木邵淡淡地叹了口气。“当然担心,谁不担心──”这句话他险些说出口,端木邵连忙掩饰地笑了笑。“谁不担心皇上的安危呢?他可是天子啊!”“那您可得好好劝劝皇上了!”小喜理所当然地埋怨道:“不要说是龙心、龙行这两位公主了,就连皇太后都起了疑心了!要是真的被发现,那奴才┅┅”他泪眼汪汪地注视着他说:“那奴才可要脑袋搬家了!”端木邵只是笑了笑,他的眼光还是停在那高高的城墙上┅┅那城墙挡得住谁呢?

 就算挡得住人,也挡不住心啊!

 能挡的也只有心甘情愿留在这里的人吧!

 况且圣上不是,他当然也不是。

 *****深夜,整座皇城沉浸在月皎白的光线中显得无比宁静,悠扬的苗声忽远忽近地在空气中飞扬,有种淡淡的、哀怨似的声音起无限的空灵遐思。,在离皇城不远的一片大树林里,有条人影正以惊人的速度不停地往前奔去。

 他的脚尖轻点地上的落叶,藉力在半空中行进,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那人影似乎正追逐着笛声前进,然后在树林最深处的一棵大树下停了下来;那笛声在他停止的那一刻,竟也感应到似的停住!

 “上来吧!等了你一个晚上了。”那人脚尖一点,凌空跃上大树顶端,在那里正斜躺着一个蓝衣书生打扮的男人。

 他一见到他来,便不住地埋怨:“这么晚来,饿死我啦!”男人轻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个小油纸包扔给他。“哪,叫化,特地命人做的。”

 “算你有良心!”他高兴地接过食物,老实不客气地啃了起来。“怎么?你出来的时间愈来愈晚了,是不是有人发现你了?”男人在他的身边坐下来挥挥手。“还不是我那两个宝贝妹妹,她们的鼻子灵得很,每天像猎犬一样地盯住我,所以我想走,自然得花点心思。”他的眼光盯住不远处的另一片树林,那里隐隐约约有灯火闪烁。

 男人回过头正想问他的看法,却只见他潇洒地拍拍手,那只竟然就这样解决了!

 男人眨眨眼睛,有点不大相信。

 他却只是一抹嘴,笑了笑说道:“总算吃了!今年真来了不少人,看来,他们这次可真是势在必行哟!”男人摇摇头,忍不住笑了起来。

 “啥事这么好笑?”他莫名其妙地问。

 “没有,没事!”男人说着,再度回头盯着树林的方向。“不是说关外会有人来吗?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么厉害,让他们如此有恃无恐?”他仔细眯起眼睛打量那里的灯火,有点徒劳无功地想看出个端倪。

 “我也很好奇。”他咧开嘴笑了笑,那张俊期的脸顿时显得有些滑稽。“总不会是天山神教的人吧?”

 男人挑挑眉问:“如果是呢?”“如果是,我就建议你先派兵把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先了断了,省得他们将来试凄受罪。”他干净利落地回答。

 男人有些好笑地睨了他一眼。“说这话不会太夸张吗?”

 “夸张?我还觉得太┅┅咦?有动静了!”他突然跳起来,趴在大树上往前面看。

 “你看!有一群人过来了!喂──”他回头一看,哪里还有人?那人早已经纵身一跃而下,往另一个方向飞箭般的冲出去了。

 “喂!”他没好气地爬起来往下跳。“你等等我啊!喂──”

 *****那里原本是件茂密的森林,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茂密的林子里居然平空冒出了块空地!把树砍掉当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把树砍掉,同时搭上了这么个典雅无比的楼阁,那可就难了!

 但是,还是有人做到了!在那片空地上,现在就平空冒出一个小小的楼阁;那楼阁并不大,可是却极为精致,雕梁画栋极费心思地将楼阁四个方向全都刻上了天女图,楼阁的四周都以紫的纱幕轻轻地罩住,远远看像极了紫烟雾中的天上楼阁。

 其它的空地上聚满了来自各地的武林人士,他们对眼前的景象似乎也相当意外。一天前,这里还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子,怎么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

 “会不会是天山神教的人来了?”

 “哼!笔弄玄虚!必外草莽就是关外草莽,猴子穿上龙袍,也成不了皇帝的!”

 “嘘!小声一点!”

 “干啥小声点?”黑胡子大汉没好气地瞪着那楼阁不屑地说道:“难道我还说错了?

 好生生的,何必故作神秘?怕别人看,别出门不就得了?干啥弄个楼像戏台似的?耍猴戏啊?”

 “放肆!”突然凌空传来一声娇斥,他们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之前,一道火红色的影子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进人群中。

 “刷刷!”两个巴掌又脆、又响地震惊了在场所有的人。

 才一转眼间,那人红色的人影已经跃上楼阁,隐身在紫的纱幕中冷笑道:“不是怕别人看,而是你们这些下三滥的东西不配看!”

 “臭娘们──”他话声未落,一枚银针已经破空而来;他狠狈无比地猛一转身,方堪闪过!

 女子银铃般的轻笑声响了起来。“你再说一句试试看,若不是我阿爹代了不许伤你们,恐怕你现在老早倒下了,哪还有嘴巴在这里大放厥辞?”

 “天山神教!是天山神教的人!”四周的人开始窃窃私语,原本聚集的人群,顿时有如水一样往后退了几步。

 女子似乎很满意地笑了笑。她说话的口音与中原人不太一样,可是那清脆的声音再加上那口音,却有种奇异的吸引力,像个天真无的孩子似的。

 “怎么?怕了?你们找我们来的时候怎么不怕?我长得那么恐怖吗?”没人敢答话,他们戒慎恐惧地注视着她,有点不知所措。

 “天山神教”在关内、关外同样富有盛名,连三岁小孩都知道天山神教的大名。说是神教,但中原人士向来不屑与之为伍,认为他们是魔教,练的全都是些旁门左道的武功。

 天山神教向来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他们如何报恩很少人知道,但他们如何报仇却人尽皆知──其手法残酷而且绝不留情!不管贩夫走卒,还是武林人士、达官贵人,只要得罪了天山神教都没有好下场,而且躲到哪里都没用!所以有人说,天山神教才称得上是天下第一教,因为他们的信徒众多到无法计数。

 天山神教的真面目至今一直是个秘密,尽管他们的信徒如此之多,但是教派本身真实的情形却鲜有人知。以人数如此庞大的教派却还能维持神秘如此之久,基本上将不是件容易的事,但他们却做到了。

 天山神教最为人所知的是──教中的层级。

 天山神教中有十二圣使、八大护法、五长老,再加上从没人见过的四大不败金刚。

 十二圣使的职责是在各地传达教中的命令,听说单是十二圣使的武功已经高不可测,无人得以近身:八大护法则是在各地执行天山神教的命令,包括清除叛教的教徒和一些暗杀令。通常八大护法在执行命令时会发出“诛杀令”要是接到天山神教的诛杀令,那就先把后事代好吧!因为开天辟地以来,还没听说过有人躲得过天山神教的诛杀令的。

 五长老是天山神教中最常出现在世人面前的,他们总是在各地宣扬天山神教的教义,形式上倒有点像是天山神教派驻在外面的公关人员。

 至于四大不败金刚和天山神教的教主宫百龄,根本没有人见过;而传说中,天山神教的两位圣女──宫千水和宫千岁,自然也只是传说中的人物。

 所有的人全注视着眼前这个红衣少女。紫纱幕中看不清楚她的长相,但光听声音,已经让人觉得心旷神怡,显然会是个眉目如画的“绝世美人”或者与其说是“绝世魔女”

 “圣女驾到!”一声童稚清脆的声音响起,树林中缓缓出现一顶小小的紫轿子。

 四名紫衣童子抬着小轿子,竟能脚不着地凌空前进,在场的武林人士可都傻了眼了!扁是这门草上飞的功夫,已经教所有人自叹弗如,更何况使这武功的,还是四个小小年纪的小孩童。

 红衣女子站在纱幕中微笑地等待着。那顶紫的轿子条地已经到了楼阁上,四名紫衣小童将轿子放下,轿帘一掀,一道雪白色的人影刷地又闪进了紫纱幕楼阁中。他们的眼光还没来得及转过去,楼阁中已经有清柔的声音传了出来──神闲气定的。倒像是她一直都坐在那里似的。

 “家父要我替他向各位武林同道请安,他老人家因为闭关修炼,所以无法亲自到场与各位会面,实在抱歉得很,希望各位武林同道见谅。”那声音轻轻软软的,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轻柔雅致,和之前红衣女子的清脆响亮全然不同。

 “这也大不像话了吧?我们好意请天山神教的人过来共商大事,你们教主不亲自出面已经很蔑视我们中原人,现在还派个什么圣女,弄得神秘兮兮的,成何体统?”外面的武林人士马上发出不满的声音。

 “你再胡说我就──”

 “千岁!”纱幕中的女子端坐在楼阁的正中央轻轻地斥道:“不得无礼!”红衣女子略一挥手,即退到一边不说话;那白衣女子缓缓地又说了:“并非我们故作神秘,而是天山神教教规规定,未婚女子不得以真面目示人,这是不得已的,还请各位原谅。”

 她略停了停,又接下去说:“我是宫千水,这是舍妹宫千岁。千岁年纪尚轻,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请各位海涵。”这席话说得倒是合情合理,中原武林人士们倒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这时,一名穿着黑色道袍的老者缓缓地走了出来,人群像海水一样退开一条路,显然他在武林中的地位颇高。

 “武当玄天道长。”白衣女子微笑似的招呼道:“千水久仰大名,在这里向您请安。”玄天似乎有些意外地笑了笑。“没想到宫姑娘人在关外,可是对中原武林的情形倒很了解,连老朽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都知道。”

 “哼!你还算名不见经传?过谦了吧?”宫千岁老实不客气地说道。

 玄天道长挑挑眉。宫千岁这小丫头的脾气他刚刚已经见识过了,显然天山神教这位小圣女真是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但他终究是一代宗师,怎能与小辈一般计较?所以,他还是极有风度地笑了笑说道:“这次没能见到宫教主实在是太遗憾了!我们大家商议过的结果,是希望能由宫教主出面商量的:现在既然宫教主无法亲自到中原,那么由宫姑娘代理也是一样的,不知道宫姑娘可否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

 “当然知道啦!臭老道!要不然我们来做什么呢?不就是要我们替你们杀掉那个不识相的狼族皇帝吗?”她这话一说,在场的人可都绿了脸了!这虽然是事实,但是谁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说出来,然而这位圣女倒说得像是去打打猎、杀只小猫小狈一样理所当然。

 “千岁!”宫千水无奈地轻喊。

 爆千岁却厌烦地挥挥手道:“本来就是嘛!罗哩叭嗦的做什么?不就是杀个人那么简单嘛!潜进皇城里把他给杀了不就得了?还劳师动众的做什么?无聊!”曰这牛“咳!”玄天道长还是勉为其难地笑了笑。“宫小姑娘真是快人快语,不过,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依道长之意──”“潜进皇城里刺杀龙运皇帝当然并不是什么登天难事,难的是要如何善后?金壁皇朝已经入主中原了,我们杀了一个皇帝,他们还是可以再立一个皇帝,如此一来,对中原的黎民百姓又有什么好处?反而会让百姓们的日子更难过而已。”

 “哦?”宫千岁似乎听出兴趣地问:“臭老道说的倒也有点道理!

 既然是这样,你们打算怎么办?”他们有几秒钟的沉默,似乎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想什么,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想的是什么。

 “当然是另立一个真命天子!”人群中有人打破沉默说话。人群再度缓缓移开,一位弱冠少年在几个锦衣护卫的簇拥下出现,其中一个身穿银蓝色袍子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说道:“我家主人是前朝遗孤,他才是真命天子。”真命天子?

 这四个字照理说该是有如千钧之重才对,但在场的人却都没表现出震撼,可见这是他们老早已经商议好的。

 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到那位弱冠少年的身上。他的脸色微微苍白,似乎并不是很健康,但清秀俊雅的面孔,却真有几分贵族之气。

 爆十岁笑了笑,好生打量那年纪和她差不多的少年。“你就是真命天子?嘿!真命天子,你叫什么名字?”

 “杨康。”他头低低地回答,而后抬起头出他那双清澈无比的眼睛,再清楚地说一次:“我叫杨康。”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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