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回到季府后,季罡心中千头万绪、百感
集。
若巫邱真没用计对付他,那他是不是错怪了晓莲?
虽然她是欺瞒了他、巫邱也的确错杀他舅舅,可是上一辈的恩怨,真要牵扯到下一代吗?
每每瞧见她张着水眸看他,似乎在乞求他一丝丝爱怜时,他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
不可讳言的,她在他心中的份量愈来愈重,留她下来,他真能拿她来报复巫邱吗?
想起昨晚她柔弱的躺在他身下,任他予取予求,而她娇柔的
体、
人的低
、颤抖的
波,无不深深吸引着他,让他只消一思及,下腹便不由自主的鼓
起来。
“五少、五少…”才踏进前厅,就见徐嬷嬷急急朝他奔来。
“怎么这么急?你媳妇生了是不?那就快回去吧!”
说来,他还真不愧是个好主子,底下的人谁家的狗死了,或哪家的猫跟人跑了,只要他听过就不会忘记。
“不,不是…”想不到五少还记得这事,徐嬷嬷甚感意外。
“那是?”
“是那丫头…她…”徐嬷嬷这才发现她还不知道晓莲的名儿呢。
“哪个丫头?”
“就您带回来的那个丫头啊!”徐嬷嬷又说。
“晓莲!她怎么了?”季罡的右手紧紧握起。
“刚刚我端晚膳去她房里,却发现她病了,浑身烫得跟什么似的,我还…五少,您要去哪儿呀?”
徐嬷嬷还想说些什么,却见他已像阵风般跑得不见踪影。
五少八成是去看那丫头了,她得赶紧跟去瞧瞧,等着五少的吩咐才成。
徐嬷嬷一进晓莲房里,就见季罡坐在
沿,抚着她的额,眉头打了好几个结。
“五少…”徐嬷嬷站在门口,轻轻唤道。
“请大夫了没?”他的眼神虽似无波古井,可心里头却是波涛汹涌。
“啊?”徐嬷嬷一愣。
“怎么了?”他猛地回首。
“五少没吩咐,我…我不敢擅自作主。”徐嬷嬷发抖起来,心想:这丫头只是五少软
的女人,她哪敢私自请大夫?
“你…你有没有大脑啊?这事还需要我吩咐吗?”
“罡…”突然,紧闭双眸的晓莲张开了眼,虚弱地说:“别…别怪徐嬷嬷,她…她对我很好…”“你别说话了,我不怪她就是了。”季罡也是太过焦急才会对徐嬷嬷
发脾气。他又转向徐嬷嬷“你快去请大夫吧!”
“是。”临去前,她对晓莲投了一记感激的眼神。
“我就说…你现在变得好凶,你…你还不相信。”她虚弱地笑着,那笑容真令人疼惜。
听了她的话,他猛然惊觉,自己自从手臂残废后,心绪与脾气也跟着变了。
下面的人怕他、官府的人怕他,根本没人敢接近他。
“是我错了吗?”他眯起眸,自嘲的笑了声。
“你本来就错了,手伤了可人还在,已是不幸中的大幸,我又不嫌你…”她一边说一边
息。
“别说话了。”他轻拍她的
口“哪儿不舒服,快告诉我。”
“我…我没事。”晓莲见他还会为自己担心。心中开心不已,已不在乎生病一事。
“还说没事,你浑身烫得跟火炉一样。”季罡忍不住念了她几句。
“你忙吗?”她柔柔一笑,今天一整天直到现在才瞧见他。
“还好。”他怎能跟她说,他今天去和她爹碰面。
她无神的眼直瞅着他的俊脸,伸出颤抖的手,抚触他棱角分明的侧面,
“罡…有件事我想问…”
“你说。”
“你准我喊你罡了吗?”他上次说了,她不配。可她总是忍不住趁他不注意时偷偷喊他“罡。”
望着她那张红通通的小睑上挂着的希冀笑脸,他想点头,可又不想给她希望,在经过那么多的打击后,他办不到啊!
“罡…你为什么不说话?”快说呀,她的头好晕,已经快看不清他的脸了。
季罡这才发现她的不对劲“你怎么了?千万别又睡了,大夫马上就来了…”他紧张地直拍打她的脸颊“晓莲…晓莲…”
可她已闭上眼,小子邬也合上。
季罡紧张的冲到房门口“来人呀!快来人…”
“五少,什么事?”
“大夫呢?徐嬷嬷不是去请大夫吗?为什么还没来?”他激动地抓住下人的衣襟。
“我…”
“五少,来了、来了…”徐嬷嬷这才匆匆赶至。
季罡赶紧
向大夫,并将他带进房里“快,快来看看她。”
“五少,您别急,让老夫瞧瞧。”大夫坐下为晓莲把起脉。
“怎么?她生了什么病?”季罡神情紧张地问。
须臾,大夫放下她的手,摇了摇头“唉!”
“大夫为何叹气?”莫非她的病极难医治?季罡沉声道:“不管要花多少银子都无妨,你一定要救活她!”
“我摇头并不是指这位姑娘病情严重,她只是染了风寒,只要吃几帖葯便能痊愈…麻烦的是她心火郁结,有心病呀。”
老大夫捻了捻须,蹙眉看向晓莲的病容“我替人看诊几十年,没瞧过哪个病人心绪如此沉重的。”
“这怎么可能?她一直给人
朗的感觉呀。”季罡不敢置信。
“表面上愈是无所谓的人,心底承受的压力也就愈大,如今她身子一弱,情况就更糟了。”
“有得解吗?”季罡急问。
老天…他刚刚为何不回答她,他本就只属于她一人?说不定她就不会因心火郁结而昏厥过去。
“解铃还需系钤人呀!”大夫摇摇头。
“解铃还需系铃人…”季罡喃喃重覆。
剪不断、理还
,这才让她有了企盼,若完完全全断了她的念、毁了她的希望,或许她便会对他死心,好转起来。
季巫两家仇恨太深,当年的弑舅之仇既不能报,他又怎能与仇人之女谈感情?
罢了,医好她后便让她离开吧!
“我懂了,大夫。”看向晓莲紧皱的秀眉,他又问:“那她的风寒就全赖大夫的妙手了。”
“老夫会尽全力医治她的,不过她身子虚弱,得多花些时间调养。”大夫评估道。
听大夫这么说,季罡思及昨夜她在门外等他的情景,心口狠狠一
。是啊,现在的他身体残缺:心
暴劣,实在不适合与她在一块儿,就怕哪天一忆及他与巫家的新仇旧恨,受伤害的又是她。
“老夫先开帖葯,您可请人随我回去拿葯。”老大夫很快地开帖葯。
“谢谢大夫。徐嬷嬷,麻烦你跟大夫走一趟。”
“是,五少。”徐嬷嬷快步随大夫步出房门。
待房里只剩他和晓莲两人,他紧紧握住晓莲的手,哑着嗓道:“你一定要好起来,醒来后我就放你回家。”
季罡说这话时,心情无比沉痛。
可不放手又如何?残了的自己根本配不上她,再加上两家的恩怨未解,要他如何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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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府大厅内,杜天伦正在饮酒作乐。
自从毁了季罡一臂后,他的心情可是畅快无比。
堂堂的监察御史大人成了残废,最高兴的莫过于他了。哈…他愈想愈得意,就连刘详进了大厅都未察觉。
“大人。”刘详轻唤了声,吓了他一大跳。
“走路不发出声音,存心吓人啊?”杜天伦狠狠的臭骂了他一顿。他正乐着,这家伙就非得来扫他的兴吗?
“对不起大人,我不知道你没发现。”刘详搔搔脑袋,有点委屈地道。
“算了,说吧,季罡可有哭天喊地的?”杜天伦状似悠哉地问。
“呃…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到底怎么样?”
“依小的观察,季罡并没有挫败的样子,反而意气风发的在府邸里养女人。”这是他花钱买通季府内的小厮得到的消息。
“什么?他还有心情养女人!”杜天伦不敢相信,只好找着理由“哼,我看他是玩女人来发
郁闷。”
“大人,姓季的虽然废了条胳臂,可公事还是照常处理,甚至每天夜里、清晨都在后山练武,看来更积极了。”
“混蛋,我要你去看他的近况,而不是要你净说他的好话!”杜天伦气得破口大骂。
“是…小的不说就是…”刘详连忙闭嘴。
“他养的女人是哪家青楼女子?”他就不信他杜天伦找不到比那女人更美的。
“呃,她不是青楼女子,而是城东巫家的表小姐。”
“什么?巫邱的侄女?”
“是的。”刘详赶紧回答。
杜天伦眯起了眸,深
口气“美吗?”
“我没见到,不过听说美得不可方物。”刘详照小厮所言禀报。
“好,我决定了。”杜天伦扯开嘴角。
“大人,您…”刘详一脸疑惑。
“我决定跟季罡比一比,看看是我的
拐本事强,还是他的情调技术高。”
“您的意思是?”刘详仍不解。
“笨!我这一生最大的仇敌就是季罡,他的女人,我怎能放过?哈…”杜天伦发出
昂的笑声。
“原来大人想与他争女人?”刘详恍然大悟。
“不是争,是各凭本事。”仰起脸,看着一脸错愕的刘详“等着看我怎么把巫家表小姐拐到手吧!”
刘详也笑了,直拍马
“大人要的女人,哪个不是手到擒来?”
“你呀,就是这张嘴会说话。”杜天伦扯开嘴肆笑着。
“那小的就等着这天到来。”刘详讨好地说。
“等着瞧吧!”眯起一对
恶的眸子,他眸底散发狠戾的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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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数
的调养,晓莲的病情已经好转,只是身子还有点虚弱。
徐嬷嬷依大夫的嘱咐,按时送葯给她。
晌午一到,晓莲便见徐嬷嬷端了葯汁进来。
“不要再
我喝葯了,好苦…好难喝。”她捂住子邬,说什么都不肯再喝了。
“这怎么成?你无论如何都得给我喝下去。”徐嬷嬷也唯有这时候最威风了,让晓莲想拒绝都不行。
唉…摇摇头,还真是没办法,她知道若是坚持不喝,徐嬷嬷就会杵在这儿唠叨到太阳下山。
所以,很无奈、很勉强、很委屈、很无肋的晓莲只好捧起葯碗,揑着鼻子将葯汁全数灌进嘴里。
“嗯,这才乖。”徐嬷嬷开心地拿回空碗,瞧晓莲一张小脸皱得都快变形了“你这丫头,不过要你喝碗葯,干嘛把眉头皱得这么紧?”
“真的很难喝耶。”晓莲鼓起腮。
“你不为自己喝,也要为五少喝,他那么关心你,?次饰夷愕慕觯杉娴暮茉谝饽恪⒑芟不赌恪!毙戽宙钟趾纬⒉幌不墩飧鋈思税男⊙就贰?br>
不过…若有天她当上他们的少夫人,她可就不能再唤她丫头了。
“是吗?”听徐嬷嬷这么说,晓莲心头顿升一股暖意。
可他为何不许她喊他罡呢?是对她还心存芥蒂吗?
“当然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好了,我得将碗端回厨房洗了,你多睡会儿吧。”对晓莲笑了笑,徐嬷嬷这才将东西端出去。
就在晓莲沉思之际,季罡走了进来,一瞧见他,她马上眉开眼笑的,
“季…”为免又惹他生气,她连忙改口“五少,你…你来了?”
“好些没?”他状似淡漠地说。
“呃…好多了。”她仍对着他微笑。
“那就好,等身体完全复元后,你就可以回家了。”他眯眼望着她,声音沉冷。
是该放开她了,两人既然不可能有结果,又何必相互牵绊?
“你要我走?”她吃了一惊。
“嗯。”看着她紧皱的小脸,他突然逸出抹谑笑“怎么?你有被凌
的癖好,舍不得离开我这个暴君?”
“不,我…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要放我走?你不是恨我爹,要拿我赎罪?”说也奇怪,之前她拚命想离开,可如今她又不想走了。
她发觉自己对他已不能单单以“爱”来解释,她甚至可为他牺牲、让他利用;或许她这一回去他便会展开报复行动,所以…她不能走。
“你不够格,听见了吗?不、够、格。”他蓄意以不屑的眼神看她,好让她知难而退。
“我…”她凝了声,虽然他的话毫不留情,可她相信他对她是有心的。徐嬷嬷不是说了吗?他关心她呀!“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不然你不会为我的病伤神,我想…”
“那是因为我怕你病死在我府中。”季罡残忍地道。
“你…你为什么要说这么残酷的话?”她直揪着心。
“从一开始你就用计接近我,企图
惑我,你要我怎么让你这样的女人待在府中?”他阴冷一笑“至于你爹,我会另想法子对付,你就不用替我
心了。”
“不要,求你不要对付他,我宁可留下,随你…”“够了!你又要拿你的身子来偿债?你以为你对我还有吸引力吗?只不过是个穿过的破鞋,识相点就快滚吧。”季罡拧着心,强迫自己说出违心之论。
走吧…快走,不要再留下来折磨我的心了。
明知配不上你,又何必强留你呢?
虽然我这么说会刺伤你的心,可长痛不如短痛,只求你别恨我太深…
晓莲就像被点了
般,只能呆呆的看着他。
“我这就叫老林备马车送你回去。”
他说着就要离开,晓莲紧张地冲下
,抓住他的衣角“别…别走,我是绝对不会走的。”
季罡握紧拳。她这是在干什么?她知不知道他要说出这番话,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啊!
“真不走?”他回首,眯起眸笑睇着她“是赖上我这个残废,觉得跟我上
可以让你得到变态的
足?”
季罡勾起一边嘴角,望着她姣好的容颜,笑得像极放
的登徒子。
“别这样,我…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我知道你的。”她泪眼蒙胧地说:“你这么说无非是要我心甘情愿的离开你,是不是?”
季罡一震,真没想到这小妮子还真是把他给看透了!
或许他该再狠点,才能赶得走她。
“哈!没想到你的脸皮还真厚。没关系,你要继续待下来也成,不过我以后是不会再来看你的,你已被打入冷宫了。”
丢下这句话,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别走…罡…别走…”为了追上他,她不小心绊到桌角,往前狠狠扑倒。
季罡听到这声巨响,猛然顿住脚步。
他想回头看看她,问她可摔疼了?但他告诉自己绝不能心软,就做个彻彻底底的无情汉吧!
拾起步履,他快步离开这里,而房里的晓莲却依然坐在地上。
原以为他会不舍、原以为他会冲进来关心,可她等到的却是心碎。
难道她真的得离开了?
不,她不走,不到死心的那一刻,她绝不离开季府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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