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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想三则
 [一]

 当你静坐而笑,无人看得到你正神游于十里桃林中;当你黯然神伤,无人听得见你心中的悲歌正石穿空、惊涛拍岸;当你置身人群,无人知道在繁华的表象背后,你心中的绿意正被寂寞的蚕一口一口食。

 人与人接壤,心与心通航,言语的扁舟承载的不过是心灵游鱼的一鳞半爪。能诉说的,能言传的,必不是大悲、大喜、大寂寞之类的。

 有些时候,心灵是一只装满酒的水晶瓶,浮游在上层的快乐我们通常在瞬间便可毫不费力地一饮而尽,沉积在底层的痛苦与寂寞却需要岁月的河慢慢冲洗。有些时候,心灵是一管青箫,快乐的音符总是欣欣然振翅飞离,寂寞和痛苦却如燕,在心灵深处衔泥筑巢,生生不息,迫使我们稚的心灵不得不在新伤旧创的阵痛中横越寂寞的沙海。

 基于此,快乐成为众生孜孜以求却总是若即若离、无法把握的美妙天堂。而事实上,快乐与痛苦是相对存在的两个概念,若无痛苦作背景,快乐也将无法凸现其玲珑身影。我们甚至可以断言,没有痛苦,没有寂寞,是白痴亦或植物人的生存状态。心灵的刀必须经过痛苦与寂寞的淬沥,才能涅pán出数不清的美丽。假若我们能有这种信念,则人生无畏。

 心灵的拔节成长是项内化工程,需要每个人孤身完成。而在人生的旅途上,心灵的潜进,并不能否定结伴同行带来的种种好处。我们应该用爱的芳香、热情的熔岩摧毁横亘在人与人之间用冷漠、自私等材料构建起来的高墙。我们有理由相信,相亲相爱、互帮互助是人类走向美好未来的唯一途径。

 [二]

 忙了一天,疲倦的蛛网已丝丝扣入身体的亭台楼阁。撑把紫伞步入雨阵,听任支支雨箭撞击伞顶折羽碎裂,溅落一地铿锵晶莹的烈骨。游走于街巷的我是一条悠然的比目鱼,一只眼睛浏览街景,一只眼睛翻阅心灵——白天像子,时常搅浑它。

 落雨的黄昏适宜灵魂奔,驰骋于思绪的莽莽丛林而造就心灵的姹紫嫣红——可以把喧闹嘈杂的街道走成清晨宁静的荷花池、傍晚清幽的杨柳堤;也可以把行人稀少、黄叶飘零的冷寂小巷铺展成松涛拍漾、峰石壮丽的名山大川,或者水清潺、鸟啼花飞的寻常溪涧…

 可是,当物的狂风起云涌,庸俗的气息四处弥漫,你是否能够真正坚执玉壶中的一片冰心不消不融,卓然立成一枝白荷?面对人生的反复无常、命运的翻云覆雨,你是屈膝为奴,还是揭竿而起,做生命的帝王?只要一次的匍匐,便足以令灵魂终身啃泥,无法飞腾。津渡航,空山履险,坚贞的心灵永远是最强有力的臂膀:没有路,可以披荆斩棘闯出一条路;没有天,可以挥刀抡斧劈出一片天…

 思绪落,时断时续,伞顶雨步渐悄渐杳。蓦然抬头,家已赫然横卧眼前。

 [三]

 成天周旋于锱铢,或酒,圆滑地在言语的刀剑阵、生活的悬崖峭壁中厮杀突围,人已与一匹狼、一块石头无异。瑞雪与花季的争辩,白云与长风的低语,青山与绿水的融,飞燕与细雨编织的三月,芭蕉和夜雨谱就的清秋词意,只是我心灵疆域上空偶尔掠过的匆匆雁阵。

 是否所谓的成,必定要以情的绿叶从生命的巨树上片片凋零、灵的羽衣从思想的外壳上层层剥落以及躯体实干的迅速绵软松脆和苍白缩水为代价?假若事实果真如此,我情愿是一只纯粹的小鸟,复一以羽翼丈量蓝天碧野,以歌喉问候月星辰。或者干脆化为盈盈水,居住在小草青幽幽的细里,即使寂寞也要铺天盖地,河山万里。亦或索定格成一枚清香的笑,在桃花胭红的杯盏里,盛开大朵大朵的欢乐,既便忧伤,也要鲜无比,倾国倾城!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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