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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幸福
 墙里秋千墙外道。

 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笑渐不闻声渐消,

 多情却被无情恼。

 …蝶恋花·苏轼

 经过一场大火肆,石家的屋子已经毁得差不多,根本无法住人,当晚雅夫和雨音就回到娘家住下。

 尽管身上有伤,雅夫一路都坚持抱着雨音,说什么也不让她离开他的怀里。

 两人进到雨音昔日的闺房,滕威大夫为他们检查伤势,也上了膏藥“幸好没什么大碍,你们还年轻,房子再盖就有了,只要人还活着就好。”

 雨音点了点头“滕大夫说得是。”

 雅夫没有说话,他还是紧搂着雨音不放,他需要更多时间来证明这份拥有。

 滕威看了笑道:“看来被吓坏的人不是你,反而是这小子,无所谓,心病还要心藥医,过几天他就没事了。”

 这时,周百彦端了补汤进来“雨音、雅夫,你们喝个热汤,惊。”

 苏珍珠也跟着进房,扭捏了好一阵子,才咳嗽道:“雅夫,谢谢你救了雨音。”

 雅夫诧异地抬起头来,这是岳母第一次喊他的名字!雨音则不微笑了,娘这句话明白就是接纳了雅夫。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就在爹娘家里住下来,一切还有我们在。”周百彦拍拍女婿的肩膀,完全把雅夫当成自已人了。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先让他们休息吧!”滕威大夫先走出房,周百彦和苏珍珠也回房去歇着了。

 雅夫捧起碗,一匙一匙喂着雨音喝下,他的手是颤抖的,他仍然恐惧、仍然不安,他真怕一眨眼就看不到他的了。

 雨音喝了半碗汤,把碗接过来也喂他喝了半碗,这才擦擦他的嘴角说:“累了吧?我们睡觉好不好?”

 两人一起上,共枕一个枕头,同盖一张被子,这张比雅夫那张大小多了,但雅夫觉得这样很好,他必须要紧紧贴近她,否则,他不能闭上眼睛。

 他提起她的手,在她手心写下:火。

 “火?你问我是怎么起火的吗?”雨音皱起了眉头“我在想,或许,那不是一场意外。”

 雅夫全身一颤,他无法想像有人故意要加害于他的娘子。

 “我原本在房里衣,因为一只走失的小猫暂时出门,但我一回到屋里,就发现烟雾呛人,不知是谁来过,上的衣裳竟然不见了,然后我为了闪避掉落的柱子,才会躲到底下,一直到你冲进来救我…”

 说到这儿,她自己也不由自主的发抖起来,雅夫更是把她抱得死紧。

 深深呼吸了几口气,雨音又道:“我以为我真的会死,我心底只想得到你的名字,你是不是听见了…我在喊你?”

 雅夫点点头,他听得很清楚,那呼唤深深扯痛了他的心。

 “还好你来了,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对不对?”她总是相信他的。

 雅夫以一个轻吻回答这问题,这根本不需被提出的问题。

 “如果我们真的分开了,我…我无法想象…”

 雅夫封住了她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了,他不能承受这个,即使只是想像,他也不能。

 这个吻似乎是在确认彼此的存在,舌相依,有苦有甜,都化做一股浓浓的情意。但在热切的深吻之后,雅夫仍然息、仍然皱眉,一股说不出的忧虑烧的在他的口。

 当他虚弱的时候,她就会变得坚强,这就是爱。

 因此,她抚着他的脸庞,让他贴到她前,倾耳感觉她的心跳“别怕,我还活着,不信的话,你可以碰碰这儿。”

 那稳定的心跳,那体温的传递,让雅夫慢慢平静了下来,终于能相信她确实在身边,终于能闭上眼依赖在这怀。

 “睡吧!我们是在一起的,没有人会将我们分开。”

 两人就这样睡了,睡在雨音的闺房里,明净的月光洒落在窗边,似乎也在温柔地抚慰着他们。

 ****

 隔天,他们在彼此怀中醒来,恍若隔世,她以微笑回应他的亲吻。

 雅夫突然发现这房间的不同之处,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这是我以前的房。”雨音抚着他额头的新伤,这是为了她而受的伤。

 她的房?她未出嫁时的房?雅夫的眼中颇感兴味,这是一个小时候他不被允许进入的地方,长大以后又只能在窗外徘徊的地方。

 “那时你每天都送花儿来,就放在这窗上。”雨音指着边的那扇窗。

 雅夫点点头,他记得,他什么都记得,那时他总是轻轻悄悄的把花放下,甚至还先吻了那花瓣一下。

 “我每次看到花儿,就会拿起来亲一下,我是不是很傻?”想起那份少女的初恋情怀,她的脸颊不泛红起来。

 雅夫摇摇头,不傻、不傻,因为,他也跟她一样傻。

 “我啊!那时就偷偷把你当作我的初恋情人,都是你,害得我都没办法喜爱上别人了。”她哼了一声,佯装不满。

 雅夫内心一震,他有这样天大的福气吗?不只能娶到她当娘子,还能拥有她的心?那是他不敢多想的奢望…

 她害躁起来,转了话题“从今天起,我们要重新建立一个家。”

 说到这儿,他捧起她的脸,那眼神似乎是在说对不起。

 “夫本该同甘共苦,难道你不把我当成你的吗?”雨音挑眉问。

 他摇摇头,又点点头,急得都要流汗了,她这才轻轻一笑,吻上他的,吻去他的歉疚、他的不安。

 雅夫紧拥住她,在这一刻,他发现自己比任何人都要富足。

 终于两人下了,发现整间屋里静悄悄的,奇怪,爹娘上哪儿去了呢?

 手拉着手,他们走向路的尽头,来到烧毁的屋子前,却诧异地发现已经有人比他们更早到了。看到周百彦、苏珍珠,还有魏士泽、周淑媛、于政贵和周慈梅,这些本是他们的家人,并不会让他们太过惊讶。

 但是除此之外,还有那么多村民,挑砖的、提水的、扛木材的,这些都是无亲无故的人,怎么也会一起来帮忙呢?

 滕威笑道:“大伙儿都来了,反而你们自己迟到了呢!”

 “这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家都来了?”雨音实在不懂。

 何大婶第一个站出来说:“雅夫是打虎英雄嘛!找们也该报答他才对。不然我的孩子可能都活不了了。”

 曾爷爷则抓抓后脑,带着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前年我家那亩田欠收,雅夫还是送猎物到我家来,也没给我收钱,这回就算是我给他报恩啦!”

 “反正都是同一个村子的人,多个人帮忙总是好的。”这是大伙儿的结论。

 雅夫和雨音睁大了眼睛对望,这村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温馨?为何以往他们都未曾发现过呢?

 “我们已经知道放火的人是准了。”周百彦站出来说:“昨天下午,有人看见黄天奇跑出这屋子,客栈掌柜的也证实黄天奇喝得烂醉,这一定是他做的!”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做?”雨音感觉道身边的雅夫全身紧绷,怒气十足。

 魏士泽解释道:“他一定是因为心有不甘,才会做出这种龌龊事!”

 “真可怕,那么风潇洒的模样,却是人面兽心!”于政贵对此君的好印象全被打消了。

 雅夫心中仍然颤抖,要是雨音因此而丧生,他绝对会杀到天涯海角去复仇!

 “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后那小子要是进到村里来,我就打断地的狗腿!”苏珍珠心疼女儿,第一次恨到想杀人。

 “就是说嘛!那种人没资格当我的妹夫,还是雅夫好。”就连周淑媛和周慈梅两姐妹也转了,完全支持雅夫。

 “放心,有我们全村的人在,绝对不会让那混蛋再有机会害人的。”

 “以后石家的事就是咱们的事,团结就是力量!”

 大家议论不断,对黄天奇的行径都感不齿,这时滕威缓缓开口了“请教各位,我们是要继续开批斗大会呢?还是要开始盖房子了?”

 “哈哈!骂得太爽快,都忘了正事。”

 “快干活吧!”

 大家转身过去,又专心在自己的工作上,雅夫和雨音看着这情景,不更紧握住彼此的手,他们将有一个新家,还将有许多好邻居!

 **

 月缺了,月圆了,一个月后,石家的新屋终于落成。

 在这段日子的相处中,村民们真正认识了雅夫的为人,以往那些负面的印象都消失了,反而发现他脚踏实地、肯干活肯吃苦,不愧是村长家的女婿。

 就连小孩子也敢围绕在雅夫身边,着他要学如何耍弹弓、搭陷阱。

 某天,魏士泽赶着牛车送木材来,大老远就吆喝道:“你们快来看啊!罢才冈上的树干上,刻着好有趣的几个大字!”

 大伙儿都爱看热闹,一下子就放下手边的工作,把眼睛和脸蛋都凑上前去。

 “咦!石雅夫爱周雨音。这谁刻上的字啊?好像小孩子的字迹、歪七扭八的,我家小表写得都还好看一些!”

 “啧啧!这种幼稚的行为,八成是哪个孩子恶作剧刻上的,总不可能是我们打虎英雄做出来的好事吧?”

 众人呵呵笑着,转向站在一旁的雅夫,但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却发现雅夫的脸色有如烧透的木炭,黑里带红、红里带黑的。

 而雨音呢?她早就躲到夫君的背后,羞着一张粉的小脸不敢见人。

 “啊…这…这其实也风雅的啦!”于政贵忙着打圆场。

 “是啊是啊!真让人羡慕。”周慈梅也忍住笑意说。

 大家先是尴尬干笑,继而忍不住哄堂大笑,因为这档事真是太好笑了,没想到雅夫竟是如此一个多情种子呢!

 看着雅夫和众人相处和乐的样子,滕威站在一旁抚须道:“听说黄家那位少爷骑马摔伤了腿,这辈子都是站不起来了,是吗?”

 周百彦诧异道:“您老消息还真灵通,不过我没打算散怖出去,因为我相信,雅夫不是那种会记住仇恨的人。”

 “我说村长大人,你要找下任村长人选,已经找了三十年了,到底找到了没?”

 “我说前村长大人,你的眼光跟我差不多,我们看上的人应该是同一个吧?”周百彦呵呵笑着,心中已经了然。

 “哑巴也能当村长?”滕威挑高眉毛。

 “要他是村长的女婿,又有个说话好听的娘子,还成什么问题?”

 滕威拍拍这位老弟的肩膀,两人都觉得一切尽在不言中。

 **

 新居启用这一天,他们就在屋前的庭院宴请了全村的人,乐天知命、活泼爱玩都是三井村民的天,一逮到机会就吃吃喝喝、又唱又跳的。

 今晚就连苏珍珠都喝醉了,她拼命倒酒说:“好女婿,来,再喝一杯!”

 一旁的周百彦也不甘受冷落“雅夫,我也要跟你喝一杯!”

 岳父岳母指名,雅夫只得苦笑,遵命喝酒。

 周淑媛端酒上前“听说上回你把我家那口子灌醉了,这回换我来向你挑战!”

 周慈梅嘻嘻笑着“让我们见识见识吧!酒国英雄!”

 全都是雨音的家人,当然也是雅夫的家人,他岂能拒绝。于是他乖乖的敬酒,大口喝干。

 雨音在一旁看着,不偷偷笑了,看来爹娘和姐姐们还真的满中意这个三女婿,就连大姐夫和二姐夫都被遗忘了呢!

 月儿偏西,人群总算散了,宴席也终告结束,雅夫还得扛着那些醉鬼回家,这在他来说,仿佛已成了一种习惯、一种责任。

 最后,石家夫妇回到自己的房子,雅夫抱起雨音进门,一步步走进卧房里,感觉有如他们的新婚之夜。

 躺在上,月光仍是当初的月光,一片晶莹如水;夜风也还是当初的夜风,惹得两人更加贴近,然而他们的心情却像新婚似的,期待中带着点刺

 “我们终于回家了。”她想要好好的跟他聊聊,分享这份归属的心情。

 无奈,她的夫君还是喜爱以行动表达心意,很快就让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当他深深吻住她的,她感觉到他压抑许久的望爆发了,因为,这个月来都住在周家,小俩口不敢太过声张,每次都得小心翼翼,这让雅夫非常不习惯,他想听到她的声音,他不要吻住她的免得被人听到。

 “雅夫,你把我的衣服撕破了啦…”雨音的惊呼挡不住他的急促息,天晓得他有多么热切难忍。

 将她窈窕的娇躯摆在上,他的黑眸显得更深沉、更朦胧了。

 “你…你要做什么?”在这一刻,她简直有点怕起他来,她这沉静善良的夫君,在白天和晚上,绝对有两张不同的面具。

 他要做什么?他的边漾起一抹笑意,他要实现他的愿望,他要听她那融化的、陶醉的、娇的声音,他全身都在狂的呐喊着。

 雨音发觉他目光中散发念,好像…好像就要发生什么糟糕的事情了。

 吻住了她的小嘴,让她没有多余的心力抗拒,他乘机除去她的束缚,双手贪索在她滑的娇躯上。

 他的气息中带着酒意、带着痴狂,雨音意的,既推拒不了,又怕承担不起。

 雅夫清楚记得书上的每一页,他要先把她剥光了,让她躺在沿处,再把她的‮腿双‬拉开,下面垫着枕被,嗯!这姿势真有趣。

 “不,你不准那样…”他竟然…这是他打哪儿学来的,他真的疯了!

 之前一个月他都算是温和的,只用了书本前半部,免得她承受不住,隔天下不了;但现在他要练习书本的后半部,也就是野蛮的那部分。

 纠的身子映照在墙上,形成了叠的影子,当那汗水飞洒、发丝纠,雨音只剩下息的力气“你这坏人,你就爱欺负我…”

 他把耳朵凑近她边,她的每一个息都让他心跳,每一句低语都让他心醉。

 为了听到她娇滴滴、软绵绵的声音,那一夜,雅夫果然用了很多方法,让他的子婉转呻,直至哭泣。

 ***

 第二大早上,雨音睡到上三竿,由她的夫君伺候用早膳。

 虽说雅夫百般温柔、小心服侍,雨音却嘟起小嘴,对他有满腔不满“我腿酸得很,都是你害的!”

 哎呀!真是对不住,雅夫心疼地捏她的‮腿双‬,却被她一把甩开,转过身背对他“每次都只会事后补偿,我才不领情呢!”

 糟糕!他的娘子生气了,雅夫抓抓后脑,突然想到个主意,在她手心写了字:山。

 “山?去山上吗?”雨音很快便猜出他的意思。

 雅夫点点头,他想带她上山去泡温泉。

 “好啊!我们马上出发。”雨音马上答应,却还是凶瞪了他一眼“不过,我可还没原谅你喔!”

 得到了允诺,雅夫便背着雨音上山,一路上他速度飞快,以矫健的身手攀进山谷,只见那湖碧绿池塘仍冒着白烟,果然是处四季温泉。

 将雨音放在岸边大石上,雅夫又摘了一枝白花儿给她,一副讨好求饶的表情。

 雨音没法子迁罪于这可爱的花儿,只得嚷嚷嘴说:“哼!谢谢了。”

 看她气消了一大半,他总算得以替她宽衣,抱着她一起入池。

 雅夫心想,下次雨音若不开心了,第一要替她按摩,第二就背她上山,这样以后他想怎么“欺负”她都可以,真好。

 雨音并不知道夫君在想什么,她只是一心在享受温泉的抚慰,抬头一看,逃卩高,云多深,人间多安详,她不叹息道:“我好喜爱来这儿,好吧!我不跟你发脾气了。”

 雅夫点点头,心头如释重负,轻吻在她的前额,如今他已无任何缺憾,但是…一想到那件事,他的眉头又紧皱起来。

 “怎么了?”雨音马上就能察觉他的心思。

 雅夫明白,他无法长久回避这问题,于是他在她手心上写了个字:孩。

 “孩?孩子?”雨音眨眨眼,而他点了头,又写道:哑,并指了指自己。

 她了解了,他心中一直有所忧虑,就是为了这件事,唉!他真是个傻瓜!

 “你担心…我们的孩子会是哑巴?”她挑眉一问,而他轻轻点了头。

 微风吹来,吹走一些什么,也吹来一些什么,她微笑问:“那又怎么样呢?”

 他眼里盛满了哀愁,她伸出手抚过他的脸庞“其实你是因为儿时受了太大惊吓,才会失去自己的声音,我认为我们的孩子会很健康的。但若真的生下了不会说话的孩子,那又怎么样呢?”

 怎么样?当然是一辈子有口难言,就像他这般的无奈啊!

 看他依然深深烦恼,她吻上他眉间的伤疤,轻声道:“如果生了男孩,你可以教他打猎、种田,他一样会有一身好本事;如果生了女孩,我可以教她弹琴、做饭,她一样是个好姑娘,而且我们可以教孩子念书、写字,即使他们有所缺憾,也不至于完全孤立,不是吗?”

 雅夫仍然无法释怀,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像他一样,不能爱人也没人会爱。

 “没有任何生命是不值得活下去的,我相信,老天让你变成这样,一定也有他的道理。你没听过吗?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有些人能说能听,却未必有一颗真心,而言语伤人,有时还不如沉默得好。

 “或许,你的沉默是个遗憾,但你有太多优点可以补足这个遗憾,我是真心这么想的。”

 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番话,雅夫只觉得心头好热、喉头好紧。

 他的美得到了肯定,他的人生有了价值,他从来都不晓得,他有这么好的理由活下去。握住她的手,他知道自己永远放不开。

 “雅夫,再告诉你一件天大的秘密。”她装作神秘兮兮,凑近他的耳畔,其实,这里只有他们两人,犯不着这么做,但雅夫还是很合作地专注聆听。

 他只感觉到她的双碰在他的耳垂上,她低声音,轻轻柔柔地说:“我…爱你喔!”

 微风停止了,鸟儿安静了,池水毫无波澜涟漪,雅夫闭上了眼睛,然后再次睁开眼,发现眼前仍然没有变,他的娘子正含笑望着他。

 靶动之余,他的眼中浮上歉意,因为他无法对她说;我也爱你。

 她伸手点了点他的“你用不着开口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他心忖,多么善解人意的她!多么幸运幸福的他!虽然他无法回应,两人轻轻拥吻,所有爱意不需开口也能传达。

 “现在没问题了吧?那么,我想问你一件事…”她双颊微红,纤纤小手在他前画着。

 雅夫专注望着她,只要是她那悦耳的声音,不管说什么他都爱听。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可是又很不好意思,你啊…你以前是不是很有经验?不然…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种…姿势呢?”

 雨音这问题实在藏了太久,想问又不敢问,现在终于鼓起勇气问了,却羞怯得把脸埋在他肩上。

 雅夫一愣,低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并不好听,是一种很奇怪、很刺耳的干哑声,但雨音毫不介意,还非常鼓励,而他也只有在她面前才能如此自在。

 “笑什么嘛?讨厌!”她嘟着嘴,作势要掐住他的脖子。

 他握起她的手,在她手心写下了:大夫。

 “你是指滕大夫吗?”雨音不懂,这件事怎么会跟滕大夫扯上关系?

 雅夫长臂一伸,往岸上的衣服一掏,把那本小册子交给雨音,他以后再也不需要这教材了,他相信自己相当能够灵活应用。

 “哪儿来的书?你看得懂那么多字吗?”雨音正觉纳闷,翻开一看,整张脸都火烧起来,赶忙丢回岸边。

 “你怎么会看这种东西?是滕大夫给你的吗?”

 看他含笑点头,她恍然了悟,原来新婚后第一天滕大夫来找他们,就是为了给雅夫“上课”的,怪不得雅夫会这么…这么样的…

 雨音脑子里转来转去的,对滕威大夫真不知该责怪还是感激。

 雅夫目不转睛看着她,当她静着不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睛却会说话呢!

 “以后…以后不准看了!”她的语气有点害羞,又有点生气。

 他乖乖的点头,但他的双手却开始作怪,让她睁大了眼“你又想做什么?你别想拿书上那些方法对付我!”

 水花声、抗议声、息声,在小小的山谷中传送开来。

 此生此世,夫复问求?雅夫已经找到了他自己的答案:是的,这一定是上天的安排,他不会说话,但是,他会爱。

 ****

 冬去、来、夏至,生命本是无止尽的循环,而雨音也就要临盆了。

 雅夫大步冲出家门,把滕威大夫一把背到家里,接着苏珍珠、周淑媛和周慈梅也赶到了,一起进房照料雨音。

 能准备的都准备了,该到齐的也到齐了,周百彦、魏士泽和于政贵这些无用的男人,就只能和雅夫一起在厅里等待。

 雅夫喝不下茶,吃不下点心,他在屋里反复踱步,一会儿快乐一会儿痛苦,他觉得自己都快被撕扯开来了。

 “雅夫,你别再走来走去的,地上要被你磨出来了!”周百彦挥挥扇子说。

 魏士泽也道:“天很热,你这么走着,热气都跑到我们身上来了。”

 于政贵则说:“生孩子都是这样的,不知还要等多久,还是先坐下来吧!”

 雅夫哪里坐得住?房里不断传出雨音的惨叫,那声音对雅夫而言,不再是音符或旋律,反而啃咬着他的心,让他握紧了双拳、咬紧了下

 天!请不要让她如此受苦吧!

 煎熬到了极点、雨音一声凄厉的高喊,接着房里传出滕威大夫的声音:“生了,孩子生出来了!”苏珍珠惊喜道:“是个女娃儿!”

 周慈梅却又喊着;“糟糕!雨音昏过去了!”

 突然之间,雨音的叫声停了,屋里一片宁静,简直是太过宁静了,厅里的四个男人都竖起耳朵倾听,怎么…怎么没有一点声音呢?难道…难道生出来的孩子是…

 只听得周淑媛惊问;“这孩子怎么不哭呢?快哭啊!”苏珍珠可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用力拍在孙女的小股上。

 过了半晌,房里传来清亮尖锐的哭声,像是在抗议外婆打得太用力,小孙女哭得好可怜、好委屈。

 “哇呜…哇哇…”这哭声振奋了所有人,不只房里的女人们尖叫,厅里的男人们也兴奋地大叫起来。

 “雅夫,你的女儿会哭呢!”魏士泽高喊道。

 “太好了,太好了!还好这丫头像她娘,真是太好了。”于政贵也笑眯了眼。

 周百彦拍了拍雅夫的肩膀,感慨道:“有了女儿你就知道了,又怕她长得不美,又怕她长得太美,我可是过来人。”

 雅夫傻笑着接受他们的祝福,不知是要松了口气还是要开始忧虑。他从不知道作人家的爹会这么提心吊胆。

 一阵忙之后,苏珍珠把外孙女抱出来,瞧这小女娃哭得可凄惨着呢!因为,她此刻正是在那个痛打她的外婆怀里啊!

 “我瞧瞧,长得就跟雨音小时候一模一样!”周百彦开怀笑道。

 魏士泽可不这么觉得“像只猴子,可能长得像她爹,这下可糟糕了!”

 于政贵却说:“女大十八变,小时候长得丑才好,长大以后可不得了呢!”

 雅夫小心翼翼接过女儿,那么小那么小的身子,却有那么高亢、那么嘹亮的嗓音,他听来有如天籁,就像他儿时听过雨音的哭声,让他的心找回了平静。

 滕威大夫一走出房来,雅夫马上上前上,不用多说他也看得出雅夫的心急如焚。

 周百彦代问道:“雨音怎么样了?”

 滕威擦擦汗“痛昏了过去,让她歇会儿,等一下再进去看她吧!”

 痛到昏过去?初夜那晚她也是那样昏了过去,老天!那该有多么的疼痛啊?

 雅夫紧张万分,抱着女儿开始在屋里走来走去,又像是快把地板磨破的样子,这一幕看在大伙儿眼里,不都笑了。

 终于,周慈梅在房里喊道:“雨音醒了!”

 “先让他们小俩口聚聚吧!”苏珍珠拉开旁人,把房里留给这对夫

 雅夫马上抱着女儿进房,看到雨音脸色苍白,一头秀发都透了,他不跪倒在旁,衷心感谢她为他生了一个宝贝女儿。

 “雅夫,让我看看孩子…”雨音微微一笑,抚过夫君的脸庞。雅夫把女儿放在枕上,让子看清孩子的容貌,雨音皱起眉头道:“哦!她哭得好大声呢!”

 雅夫摸了摸子的嘴,又摸了摸女儿的嘴,他很快乐,因为,有两只可爱的小鸟陪伴着他。

 “雨…雨音,我爱…爱你。”悄悄声的,他在她耳畔说道。

 “我也…”雨音正想回答,却诧异睁大了眼睛,老天!他何时学会了这句话?不!懊说他何时学会开口了?他一定是自己偷偷练习,直到这时才肯对她说出来。

 雅夫嘴角轻扬,黑眸中闪着神秘光芒。

 周百彦和苏珍珠一伙人都跑进房来、每个人都叽哩呗啦、滔滔不绝,说起一番养儿育女经、坐月子补身大法,还辩论起取名该找哪位神算大师。

 满室喧嚷之中,雅夫只是紧握着雨音的手,有些事情不需言语也可意会。

 至于他那有如婴儿牙牙学语的声音,还是只有两人相处的时候再说吧!

 **

 静夜,万籁俱寂“哇呜!”一阵嚎叫大哭打破了这份安详,像是在抗议这个夜晚毫无声响、太过无趣。

 “唉!律儿又哭了…”雨音总是浅眠,第一个醒过来。当她一转身,雅夫却将她拉回被窝,拿被子将她密密盖好,又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把你也吵醒啦…”雨音微笑了。

 雅夫只是摇头,自己下照料女儿的所需,是的,每当夜里这小娃儿哭着喊爹喊娘的,第一个起的总是爹爹,因为这个爹爹很喜爱听人家哭呢!

 雅夫边哄着女儿边想,真希望雨音多生几个,如果能有一屋子的娃娃同时哭起来,那不知该有多好听?多悦耳?

 这念头一跑出来就不肯再跑回去,哄了女儿乖乖入睡后,雅夫爬进温暖的被褥,伸手一抱将他的娘子吻醒。

 “雨音…我、我爱你。”这是他说得最“溜”的一句,除此之外,他的声音还是有如初生婴儿,比较适合大叫或大笑。

 “我知道啊!你每天都说好多次…嗯!你要做什么…”雨音朦胧低语,还不怎么清醒。刚刚哭的是女儿,现在开始、该哭的是她娘了。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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