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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中正国际机场外,台湾夏天的太阳,让超过二十四小时没阖眼的新堂修感到一阵昏眩。

 山口组派人四处找他,宁槐的人也传话说有要事相谈,但是他都没回应。

 在成田机场时,他收到竹的留言,却没有改变行程。

 全世界的人都在找他,他却谁也不想见。

 除了她。

 他想见她,那股强烈的望就算是天崩地裂也无法阻止,他已经不去想迅捷会变得怎么样,他会变得怎么样。

 失去永夜、失去迅捷,他又被打回原形,回到起点。

 心中却没有任何感觉。

 这不是他第一次到台湾,不需要人指点,他也可以到达想去的地方。

 站在龙帮在鸿禧山庄的豪宅外,他等候仆人通报梵伶。

 “嗨…”

 他笑得很阳光,朝著铁门内,缓缓走出的窈窕身影招招手。

 梵伶在看到他的第一眼,觉得快窒息了,她从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会再见到他。

 他丢下日本的一切来找她,也许对许多女人来说,这么简单的举动是稀松平常,但是对她来说却是难得的。

 新堂修一向只让她等待,在他的背后等待,紧闭著心扉,隔著距离。

 “我来找你,有些话想跟你说。”新堂修开口直言。

 站在他眼前,风扬起她长长裙摆。

 “有什么话不能在电话里说吗?”梵伶看见他眼皮底下的黑眼圈,想必他依然为月神会的事忙得不可开

 “我想亲口,面对面,告诉你。”新堂修笑得很浅,不再刻意上扬自己的眉眼,很真心的微笑。

 他说的这么认真,让梵伶害怕又期待。

 她不起另一次残酷的温柔,另一次夹著欺骗的甜蜜。

 “进来吧。”让开身,她示意他进屋。

 新堂修却摇摇头。

 “我想和你去看看台湾的海”他的眼神很怀念,好像想起那天两人在日本海边的时候“也许,我会比较喜爱台湾的海”

 梵伶心头一阵热。“我带你去。”

 开车前往基隆的和平岛,她并没有多想,只是突然,脑中就浮现望幽谷那美丽的夜景。

 夜晚,总是属于她和新堂修的。

 “回来后,还习惯吗?”

 今天的他反常的多话,即使梵伶不说话,他也会主动开口问话。

 “啊。”梵伶握著方向盘的手滑了滑,不是很习惯他的嘘寒问暖。

 “怎么了?”新堂修发现她的失神,故意的戏谑她“我关心你很奇怪吗?”

 梵伶扯扯嘴角,他挖苦人的本领还是不改嘛。“我刚到日本时,没听过你问我这个问题,现在我回到自己家里,你反而问我习不习惯。这种问法,是很奇怪。”她笑得勉强,尽量使自己说话的口气轻松的不像抱怨或撒娇。

 “你在日本时,有我在,我不用问,也知道你住得好不好。”他说的很清淡,好像这是件理所当然的事“你回到台湾,这里并不是你的家,虽然,你有两个父亲,但是我不认为那就表示你过得很好。”

 他一直注意她,只是她没发觉而已。

 那时,他可以让自己不和她见面,不开口说出好听的话,就是无法阻止自己关心她的一举一动。

 “我过得很好,谢谢。”梵伶的脸蛋红了红,她咬著,压抑心中美好的感觉。

 爱情的味道又在两人之间动,心跳的节奏让梵伶的理智失了序,她的情感一向不烈,却在新堂修的言语下,轻易挑起汹涌波涛。

 “下车吧。”她推开车门,走在新堂修之一刖。

 和平岛属于沉降海岸,这里的岩石极具艺术感,靠在观景台上,梵伶轻轻说明地质景观的特色。

 踏踏水,踩踩沙,时间就在两人简单的对话中流逝了。

 “有没有想过改行?”新堂修回到车上,一本正经的问她。

 “什么?”

 他笑的可恶了“你不想做黑帮帮主时,可以考虑改行作导游。”

 “谢谢你喔。”她给了他一记白眼。

 两人的距离近了些,温度升高了些,只是,两个人都没发觉。

 夕阳斜照,彩霞满天,车子治著滨海公路前行,到达一个景点,两人下车眺望一望无际的太平洋。

 “这就是台湾的海,这就是台湾的风。”梵伶闭著眼,深深深呼吸。

 “不。”新堂修伸手搂住她微微发颤的肩,分享他的体温温暖她,他转头,等梵伶睁开眼,看进她深邃美丽的眼,一手抚著她已经长到齐耳的头发。

 风掠过,扬在他手臂飘。

 “这是你的海,你的风。”

 在沉西山时,在橘光彩泼满海天相连处时,两人的轻轻会了。

 这个吻,是甜美的,是温暖的。

 不再苦涩,不再冷漠。

 **

 他们刻意避开会吵架的话题,像是一对纯粹出游的情侣。

 夜轮替,两人却都没有归意,梵伶带新堂修到望幽谷一个峻陡的山坡上看夜景。

 “有一种蜜蜂,会在扬羽蝶蛹化时下蛋在蛹中,吃掉蝴蝶,蛹化而出。”新堂修靠著车门,看着山下海上渔火点点,怀中拥抱著梵伶。

 “而我,就是寄生在扬羽蝶上的蜜蜂。”

 靶受她微微的改变姿势,想必是疑惑了,他知道他说的太抽象了。

 “听不懂?”轻吁一口气,他清了清嗓子,像是做讲故事前的准备“我不是上任山口组首领的儿子,我的母亲勾引一个不起眼的组员,生下我。”

 梵伶的眼睁得大大的,在新堂修美丽的凤眼中却看不到一丝悲伤。

 只有空

 “我是被月神会选出来的首领人选,当月神会的人发觉我根本不是扬羽蝶,而是蜜蜂,他们杀了我的母亲,掩盖事实,藉著山口组的手主导我的一生。”

 “修…”梵伶握紧他的手,却无力减轻他的痛苦。

 “我并不爱我母亲,但是她终究生了我。”他冷冷一笑“可是,他们却在我眼前把她推下楼,那天月亮好大好圆,我站在窗户边,看着她害怕的脸,往下坠落。”

 他说的很清浅,但是,梵伶很清楚那种过于哀痛而扭曲自己,等到发觉时,再也找不回原始感情的感觉。

 终于了解为什么他会如此痛恨月神会。

 “老实说,我连我到底是谁,都不知道。”新堂修自嘲的笑了笑,温柔的摸摸梵伶的脸颊“你是真正的扬羽蝶,我才是蜜蜂。”

 所以,初初见到她时,他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感受。

 他是蜜蜂,却致力于扭转自己的命运,她是扬羽蝶,反而甘于认命,无不争。

 今天是月圆之,暗夜里,月是如此明亮皎洁,却让他感到万分恶心。

 “我讨厌月亮…”松开抱著梵伶的手,弯下,他一手撑在车门上,一手支著地干吐起来。

 “修,你怎么了?”没看过如此虚弱的他,她跪下来,擦拭著他溢在边的胃。“告诉我,怎样你才会好过点?”

 她好心痛,心痛他独自承受悲伤。

 “我没事…”新堂修苍白著睑,冰冷的手摸了摸梵伶耳边的发。“我什么都不想要了,我只想要你陪我。”

 梵伶激动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点点头。

 “我想要违抗月神会所安排的命运,我以为毁了它,我才能找回自己,但是现在,那已经不重要了。”

 一切都无关紧要了,他只要她…

 “命运就是命运,不是你可以违抗的。”

 这句话不是梵伶说的。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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