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安亚那边有消息过来了,她不但找到了风神,甚至连黑魔王是谁都查出来了。”
水连恩堡的大厅内,再次聚集了五族的几位首领,自然也少不了那位高雅淡然,却又冷漠倨傲的火族神女。
“黑魔王?她真的知道黑魔王是谁了吗?”唐恩惊呼。六年前,当黑魔王宛如飓风般出现,并横扫四族时,现身在人前的他都是戴着黑色头盔遮住他的面目,没有人知道他到底长得什么模样,就算从不允许他族进入的风堡内的人都知道,也没有半个风族人愿意透
出半点蛛丝马迹来。
“是的,他是个非常俊美的男人,表面上是个相当有耐心又体贴的人,如果不知道,绝对不会有人猜到他就是黑魔王。”莫桑伦沉稳地看着四周的人。“好笑的是,他居然也住在神官的庄园里照顾着我们所要找的风神。”
“风魔在照顾风神?”凯德不可思议地喃喃道。“风魔和风神不是对立的吗?”
“这个…其实并不是,”神女轻轻道。“事实上,当风神和风魔依附在人类身上降生之前,他们是风母一胎所生的双生兄弟,因此,即使是分别依附在彼此毫无血缘的人类身上,他们的本质依然是兄弟,所以,风神若出生在这西方大地之上,风魔必定也会出生在这西方大地之上,而且,他们会互相照顾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耶?”厅内众人齐声惊呼。“风魔和风神是双生兄弟?”
“没错,风神是哥哥,风魔是弟弟。”
“开玩笑!”凯德冲口而出。“那风神怎么可能会愿意帮我们对付风魔呢?”
“所以说要由我来说服他。”神女说。
“你有把握吗?”
“这…”神女迟疑了。
“我有个更好的办法!”艾诺特加了进来。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转向他。
“什么办法?”
“既然知道黑魔王是谁了,嘿嘿嘿!”艾诺特
出
狠的笑容。“既然他拥有的是在战场上战无不胜的魔力,只要不上战场,那他的魔力就无用武之地了,所以,我们干脆想办法把他单独
骗出来,再一拥而上杀了他不就好了?”
“耶?”众人互觑,继而异口同声的说:“对喔!”
只有神女蹙着眉,
言又止地张了张嘴,旋即又阖上,可惜没有人注意到。
“有道理,”莫桑伦直点头。“这样不但可以减少无辜的伤亡者,我们也就不必再委曲求全地看残罗王的脸色了。”
“可是…”洛司犹豫了一下。“我早就把盔甲武器交给他们了,因为他们从来没有穿过盔甲这种东西,也没使用过那么沉重的武器,所以,他们要求早点交给他们,好让他们习惯穿着盔甲时的行动方式,以及武器的重量。要是他们不肯归还怎么办?”
“那就给他们吧!”莫桑伦慷慨地说。“就当作是我们这边毁约的赔偿。”
“我也赞成杀了黑魔王就好!”凯德紧跟着附议。“想想看,我们召集族民这么久,来的居然只有寥寥几人。他们竟然说,因为没有人打得赢黑魔王,所以他们不打算冒险和黑魔王对抗,这样至少他们还能保存生命安稳的过日子。”
莫桑伦沉默了一会儿。
“这也难怪,自从大家不得不接受黑魔王的统治后,他对所有被统治者唯一的要求就是…绝对不要妄想反抗他,否则杀无赦,刚开始,他也的确因此而砍杀了不少人,不分男女老少,只要一句话说得不对,就会连累全家人被砍,当时大家还真经历了一段难以忘怀的黑色恐怖时期。
“但逐渐的,没有人再敢反抗他了,之后黑魔王出堡就不再是砍杀反抗者,反而是专程去压制那些仗势欺人的黑武士,这样一来,大家就觉得让他统治也不算太糟糕,只要日子能安稳地过下去就好了。”
“可是这些年来,他还是不停地在追杀我们这些王族逃亡者,不是吗?”艾诺特反驳。
“是吗?”莫桑伦淡淡地瞟他一眼。“黑武士是真的还在追杀我们吗?”
被这么一反问,艾诺特反倒不敢确定了。“他…他…”
“起初或许是,但现在,黑武士追查逃亡者已经变成一种表面形式而已了,其实,他们并没有认真在追。之前被找到,并砍杀的逃亡者,事实上都是他们自己傻呼呼地跑出来大声疾呼族人反抗的笨蛋,或者是自恃王族后代而向族民要求优渥的对待,因而暴
了身分的傻瓜,那些并不是被黑武士追杀到的,而是他们自投罗网的!”
艾诺特窒了窒。“那…难道我们就可以因此将过去的仇恨一笔勾消吗?”
“当然不能,所以大家才会在这里,不是吗?”莫桑伦徐徐地扫视众人一圈。“我们没有人能忘却那几场战役所带给我们的伤害,在场有四族的武士族人全被斩杀殆尽,家园被侵占,亲人被宰割,虽然那已经是六年前的历史,但仇恨在那一瞬间就已经
深柢固了,除非以血还血,否则我绝不善罢甘休!”
“因为火桑堡是头一个被袭击,死亡最惨重的吗?”唐恩低低咕哝。
莫桑伦马上恶狠狠地横过眼来,唐恩心头一凛,忙转开眼。
“是又怎么样?我的父母兄弟姊妹亲人三十七口,包括我的未婚
,全被杀得一个不剩,若不是刚好我到金司特堡找洛司,或许连我也逃不过,这种仇恨教我如何能忘?”
唐恩默然无语,其他人也没吭声,莫桑伦这才缓下脸色来。
“总之,现在决定先设法把黑魔王单独
骗出来暗杀,只要没有风魔的存在,我相信,不需要凭藉外力,我们就有能耐对抗黑武士了。”看大家都没有反对意见,莫桑伦便转向艾诺特说:“那么,安亚那边就交给你去告诉她了!”
“没问题,”艾诺特当下就自信满满地应允了下来。“我保证她会听我的!”
***
“什么?我才不干!”
透过拉达的居间联系,安亚藉口要找藥草,把狄修斯扔给嘉肯之后,就一个人跑到后山上见艾诺特了。不料,艾诺特一见到她,就要求她把嘉肯
骗出去,好让他们暗杀他。
开什么玩笑,她怎么可能把嘉肯骗出去送死呢?
在经过与神官的一席谈话后,她早就开始后悔自己太快把消息传递出去了。再发动战争似乎根本是没必要的事,报仇只是藉口,不管谁赢谁输,最大的输家永远是百姓,可以说他们都是被牵连拖累的,事实上,他们根本就不希望有战争呀!
至于艾诺特,他虽然早已猜测到安亚一定会别别扭扭的不肯马上答应,却没料到她竟然如此决然地一口回绝了,艾诺特顿感下不了台。
“你…为什么?难道你忘了盖文和蒂丝的仇了吗?”
一提起盖文和蒂丝,安亚心里一酸,原先的坚决口气也不由自主地软化了。“可是…他们真的是黑魔王亲手杀的吗?据我所知,在那段时间里,嘉肯根本没有出过远门呀!顶多是到堡里去,半天就回来了,怎么可能跑到丘隆山那么远的地方杀人呢?你是亲眼看见的吗?”
“这…”在安亚的步步紧
的追问下,艾诺特有点狼狈地移开目光。“我…我是听村民讲的。”
“啊!那就难怪了。”安亚恍然大悟。“告诉你,丘隆村的人虽然不会说谎,却很会夸大其辞,对于他们说的话,至少要打六折,不能全部听信的。”
“那…那又如何?”艾诺特老羞成怒地大叫。“就算不是黑魔王亲手杀的,黑武士杀的不也跟他杀的一样吗?”
在以前,安亚一定会马上同意他所说的话,可是这会儿,她却用诡异的眼光瞅定了艾诺特,让他不安地心虚了起来。
“干嘛这样看我?”
“你有很多事没有告诉我,对不对,艾诺特?”安亚慢
地说。“我一直躲在丘隆山上,所以很多事都不清楚,丘隆村的人也很少和外界接触,因此,他们了解得也不多,你就抓准了这点,准备骗我做这做那吗?”
艾诺特更不安了。“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什么事没告诉你了?”
“什么事?很多事!”安亚大声道。“你没有告诉我那些被黑武士追杀的王族之所以会死的真相,也没有告诉我其实黑魔王很早以前就不再残害百姓了,”她语气尖锐,咄咄
人。“更没有告诉我现在每次黑魔王会出征,都是为了剿灭那些欺负百姓的黑武士,还有其他类似这种事,这些你统统都没告诉我!”
“那…那有差吗?无论如何,那些都改变不了黑魔王是我们的仇人的事实啊!”艾诺特反驳道。
闻言,安亚的气焰倏地消失了“仇人吗?”她望着山下沉
。
多么安详啊!她想。
凝视着山下庄园中的缕缕炊烟,这才发现夕阳已近,那抹绚丽的霞照,在天际染成一片动人心魂的红,远方的堡垒庄严肃穆地伫立在天边浓
层布的暮色余晖下,农夫荷着锄头伴同牧羊人赶着羊群回家去。
这一切是多么安详美好,为什么要破坏它呢?
“艾诺特,其实对一般百姓而言,最重要的不是杀了仇人为某人报仇,或是找回失去的家园财产,而是安定和平的生活。”安亚平静地说,语气柔和。“为了替死去的父母亲报仇,而失去了兄弟姊妹,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况且,在六年前亲眼见识过战争的可怕之后,大家应该更加珍惜此刻所拥有的和平日子,为什么我们必须去破坏它呢?”
“你在说什么鬼话?”艾诺特开始恼火了。“难道你不想报仇了吗?”
安亚沉默片刻。
“我想,我还是很想报仇,但现在我也想通了,如果大家都过得如此安详,根本不想再被战争波及的话,我也没有权利因为我想报仇而拖累别人。要报仇,由我一个人来,一切责任我自己承担,这样才是正确的。”
艾诺特的双眼倏地眯起。“你以为光靠你自己一个人能怎么样?”
安亚倨傲地下巴一扬。“不是我能怎么样,而是我有没有尽力去做,成功与否并不重要,只要心安理得就够了!”
“那我们呢?我们又要如何报仇?”艾诺特低吼。“毁灭我们家园的是黑魔王,所以我们要找他报仇,这样不对吗?”
下
轻咬,安亚的眼神突然变得很怪异。“这个…老实说,我曾经问过神官,黑魔王当年为何要发动那四场惨绝人寰的灭堡战争,结果他只告诉我两个字…”
“哪两个字?”
“报仇!”
艾诺特倏地侧过脸去,不吭声。
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安亚还是继续把她的想法说出来。“所以,我认为最好让大家当面谈一谈,也许能把一切都讲开了也说不定。否则,这样报仇来,那样报仇去,永远也报仇不完的!”
垂下眼睑,艾诺特诡谲的目光连闪,一忽而后,他便抬眼道:“好,我回去和大家商量一下,如果说这样能避免战争,当然是最好的了。”
安亚顿时笑开了。“好,那我等你的好消息!”继而转身
走。“我得赶回去了,否则他们会奇怪的。”
“等等,下次拉达出现的时候,你一定要马上跟他联络!”
“知道了,那我先走啰!”
艾诺特神情
森地注视着安亚离去的背影。
好消息?
对他是好消息,对她可就不是了!
***
枫红尽头处,潺潺溪水
,那清澈的溪水,淡淡的波纹,为这盛夏带来几分凉;落枫飘在溪岸上,衬着溪底白石粒,更添几分雅,可惜这一切静谧全都被此刻正浮
在河中嬉笑玩闹的家伙给破坏殆尽了。
安亚也只不过好玩地把狄修斯推进河里,没想到他居然干脆
掉衣服下水游泳去了,如果不是嘉肯阻止,恐怕他连
子都会
下来。
“请问,贵庄不是有条不准在女人面前光膀子的规矩吗?”安亚双手托腮,坐在河边的扁石上喃喃道。
“除非是在
女面前。”
“咦?”安亚愕然地侧过脸去瞧着站在她身旁的嘉肯。“什么意思?”
嘉肯瞟她一眼,而后也在她身边坐下。
“狄修斯告诉我,他曾经要你嫁给他,可是你不肯,为什么?”
“耶?”安亚大吃一惊。“我…我以为他在开玩笑啊!”“是吗?”嘉肯的眼神突然化为沉闇一片。“如果他不是在开玩笑呢?”
“嗄?不是开玩笑?”安亚顿时傻住了。“那…那…我从来没想过那种事,你…你这样问我很奇怪的啦!”
“这样吗?”嘉肯注视着河中的狄修斯。“那么,如果是我呢?你可曾考虑过?”
“啊?”安亚差点跳起来。“喂喂喂,你…你不要开玩笑好不好?为什么问我这种事?我…我是来工作的,不是来找丈夫的好不好?”
“像你这种年纪,没嫁人的至少也该订下婚事了吧?”
“可是我没想过要嫁人啊!”迅速转过眼来“为什么?”嘉肯问。
“为什么啊?”被他这么一问,安亚不
蹙起眉来,头一次认真地思索着这个她自己从来没有仔细去深思过的问题。“我想…我想大概是我内心深处一直想要到东方大地去看看吧!如果我结婚了,那么,有八成我是哪儿也去不了了。”
“原来如此。你那边还有亲人吗?”
“我不知道,”安亚很干脆地说。“我妈妈只告诉我,当年她和爸爸是从东方大地的统治者手中逃出来的,因此警告我无论如何绝对不能回去。但是,我还是想去看看爸爸妈妈的故乡。因为在这儿,不论是哪一族,都是以外人的眼光在看我,所以,我不管走到哪里,都找不到归属感。”
“我了解了。”嘉肯沉思了一会儿。“那么,如果你有机会回去的话呢?你会留在那儿?还是再回来?”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这种事情要碰上了才知道自己会如何决定吧?”
嘉肯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只是把视线移回去注视着狄修斯,反而是安亚开始发问了。
“嘉肯…”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其他五族的王族后代希望你能单独去和他们谈谈,以便消除彼此间的仇恨,避免可能会发生的战争,”安亚小心翼翼地选择措辞。“你会如河决定?”
毫不考虑的“我又不是风王!”嘉肯这么回答。
安亚翻了翻白眼“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是说如果嘛!如果你是风王,而他们要和你谈谈的话呢?”
依然是不假思索的“我不会去!”嘉肯断然否决了。
“为什么?”抗议的语气。
“因为我不相信他们!”
“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相信他们?”嘉肯反问。
“呃!这…”安亚窒住了。
嘉肯轻叹。“我听狄修斯说,你跟他提过你爸爸是被木王杀死的,但你并没有想过要替他报仇,因为你认为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而且木王也死了,什么仇恨到此为止就行了。然而,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爸爸不是在你出生之前就死了,而是在疼爱你多年之后,再在你面前被杀害呢?你会这么轻易就放弃仇恨吗?”
安亚皱眉,没说话。
“或者你不是只有爸爸被杀,而是你的父母、兄弟姊妹、叔叔伯伯、堂兄堂弟、堂姊堂妹,所有你爱,而且他们也爱你的亲人都在你面前被杀了呢?”
紧咬着下
,安亚似乎正在努力思考着嘉肯所说的话。
“就算有一天你能淡忘了,那也是在多年以后,当你再次拥有新的亲人、新的生活,而且到了某种能够看开一切的年龄后,那时候你才可能说得出:‘冤冤相报何时了,算了吧!’这种话来。”
安亚无法否认他的话,因为到目前为止,她不也依然坚持要为盖文伯父和蒂丝伯母报仇吗?既然她自己都不愿放弃,又如何能说服别人放弃呢?
“可是…可是若真的再掀起战争的话,遭殃的还是各族族民啊!”“你认为他们真的会在意这一点吗?”
安亚不
又哑口了,因为她知道,至少莫桑伦就绝对不会!
“不管他们说得有多好听,我都不会相信他们确实都已抛弃仇恨的想法了。”
安亚迟疑了一下。“也就是说,无论如何,你都不会去和他们谈判?”
“若真想谈判,他们不会自己过来找我啊!”“那怎么可能!”安亚
口道。他们哪可能相信黑魔王?
嘉肯不语,只是瞄着她,她不觉懊恼地叹息了。
是的,既然双方互不信任,她凭什么要求嘉肯这边先让步?但若是真心为族民着想,为什么不能双方各让一步呢?
哼!说得真好听,这种事如何只退让一步?不是完全不退,就是全退,最终结果只会有两种,一种是黑魔王死,另一种是四族放弃仇恨,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简单的事,特别是要黑魔王死,这更是不可能。
她既不能叫嘉肯自我了断,也不太可能说服四族放弃仇恨,这样还有什么戏好唱?
好极了,她与艾诺特谈过之后的乐观想法,就这样被嘉肯三言两语给搞得全都冰消瓦解了,不愧是黑魔王,到哪儿都打胜仗。不过,这件事会这么出乎意料之外的难以解决,或许正是因为她一开始就想得太单纯了吧!
正在思索间,狄修斯
淋淋的跑上岸来了。
“赛利呢?”
嘉肯拇指往后一比。“在那儿睡觉呢!”
狄修斯瞄了一下枫林深处的树荫下,随即在安亚身边坐下。
眼角一瞥,安亚忍不住探身到狄修斯背后去摸摸那个银灰色的风形胎记。
风神的纹记。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观察这个胎记,但她可以确定的是,在正常的情况下,人类的肌肤是不会发亮,也不会反光的,但狄修斯背后的银灰色胎记却会映照阳光而闪闪发亮,简直就像是贴上去似的,然而,伸手碰触,明明就是柔软的皮肤,实在是稀奇得很。
“干嘛?”
“会发亮耶!”
“是吗?我没看过。”
安亚失笑。“废话,在你背后耶!你又不是猫头鹰,当然没看过,你要是看过的话,就太恐怖了!”狄修斯突然瞥一眼嘉肯,但没说什么。“狄修斯…”
“嗯?”
“你好像没有我想像中那么瘦弱嘛!”捏着狄修斯强劲的肌
,安亚咕哝道。
“我本来就不瘦,是你一直在说我瘦的。”
“可是你的肌肤也太白
了一点吧?”
狄修斯耸耸肩。“没办法,天生的。”
“而且怎么晒也晒不黑。”
“我已经很努力在阳光下操劳了。”
“操劳你个头!”安亚马上嗤之以鼻地表示出她的不屑。“不过…实在令人既嫉妒,又羡慕啊!”“谢谢。”
“但是,男人还是要像嘉肯这样拥有健康的肤
比较好吧?”
“…嘉肯!”
“嗯?”
狄修斯突然扑过去掐住嘉肯的喉咙,嘉肯也反
地掐住他的颈子。
“我要和你决斗!”
“什么方式?”
“摔角。”
“来吧!”
声落,两人中间忽地落下一团粉红色物事。
“也让赛利参一脚吧!”
“呿!”
两人不约而同兴致缺缺地分开去,赛利很委屈地追在狄修斯脚边低低哀鸣着,好像在说:我也要玩嘛!我也要玩嘛!
狄修斯并没有理会牠,逐自与嘉肯背对背走开,可是蓦然间,两人又突然很有默契地同时转身相对,并互扑而上,顷刻间,两人便已
烈地
上了,安亚看得目瞪口呆,下巴差点掉到地上去。
不可思议,狄修斯居然也会打架?
“很
采吧?”
闻声,安亚不
吓了一跳,回过头一看,果然又是那个走路没声音的神官。
“啊!神官,他们…”
“没关系、没关系,他们以前就常常这样,说是打架,其实是在玩。”神官柔声安抚道。“只是近三年来,狄修斯越来越懒了,不要说打架,他连动也不想动,成天发呆,我真的很担心,不晓得他最后会如何?然后…”
他对她蓦然一笑。“你来了,虽然仅仅是短短的两、三个月,但是,我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他在恢复,甚至更好。或许你不知道,他以前从来不曾从心底发出真正的笑声,可是现在,我却时而可以听到他由衷的笑声了。”
“我?”安亚不以为然地指着自己的鼻子。“为什么是我?说不定是他自己想恢复原状的。”
神官双眸闇黝,淡淡地掠过一抹哀伤,深深凝视她片刻后。
“我想,嘉肯大概告诉过你,狄修斯的母亲就是我妹妹吧?”
“是说过。”
“你很像她,无论是外貌、声音或个性都很相似,除了…”神官捂嘴轻咳两声。“身高。”
“神官!”安亚懊恼地噘高了嘴。
神官哈哈两声。“抱歉、抱歉!总之,虽然他母亲去世时,他还很小,如今或许对他母亲的记忆早已模糊了。但一见到你,他仍旧依稀能感觉到你和他母亲的相似,所以,才会一开始就接受了你吧!”
不晓得为什么,听到这种话,安亚心中竟然冒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你是说他把我当成他母亲了,所以,我以后可以把他当儿子教训了?”
神官失笑。“不,不是,我是在跟你解释为什么我说是你让他恢复的。而且,以他对你的态度来讲,我也可以确定他绝对没有把你错认为是他母亲。”
“最好没有,”安亚低低嘟嚷。“否则我就叫他罚跪!”
神官忍着笑望向那两个扭打成一团的人。“啊!应该快有结果了吧?”
“一定是嘉肯赢!”
“错,嘉肯不可能打得过狄修斯。”
安亚愣了一下,旋即恍然。“哦!当然,嘉肯一定会让他嘛!”
神官微笑着没说话,但是,他的眼神很怪异。安亚则自顾自地很感兴趣的盯着那两人看,然而,不知不觉地,她的眼光变成只逗留在嘉肯身上,神情也有些不安。
“神官…”
“什么事?”
“如果…如果有一件事我认为对大家都有好处,可是…可是对某人会先造成某种不利…”
神官没让她说完。“尽管去做,只要你认为那是对的,就尽管放手去做吧!”
“是吗?”安亚望着神官低喃。“只要我认为是对的?”
“是的,只要你认为是对的。”神官坚定地说,随即笑着指向那两人。“啊!果然是狄修斯赢了!”
嘉肯躺平在地上,狄修斯则把额头抵在曲起的膝盖上直
气。
“你变强了!”
“怎么说?”
“我赢得比以前辛苦。”
嘉肯慢慢坐起身。“是你太久没动了,至少有两、三年了吧?”
狄修斯沉默半晌。
“我以为不需要了。”
“这不是需不需要的问题,而是你根本就放弃了自己。”
“我累了。”
“我知道,担负在你身上的过去实在太沉重了,所以你才会自我逃避,但是…”嘉肯伸手重重地搭上狄修斯的肩膀。“现在有人不允许你逃避了,对吧?”
顺着嘉肯的视线朝正与神官谈笑的安亚看过去,狄修斯不觉微笑了。
“她是一只凶巴巴的刺猬!”他喃喃道。
“一只母刺猬,”嘉肯提醒他。“这是自然界的规则,只要是母的就需要人保护。”
“她也说过她想要的是一个能够保护她的男人。”狄修斯低喃。
“那么,就不要再逃避了,该回来了!”
“他?”
“不!你,有需要的时候再让他出现就够了。”
“但是你…”“我一直控制得很好,不是吗?”
狄修斯深深凝视嘉肯半晌。
“是啊!”于是,两人一起愉快地笑了。
不久,狄修斯就像个别扭的小孩子一样,不情不愿地被安亚抓去洗澡了,而神官和嘉肯则并肩望着他们离去。
“他恢复得可真快。”神官欣慰地说。
“可是,只要安亚一不在他身边,他又会故态复萌地开始发呆了。”
“这个嘛…”神官沉思片刻。“也许还需要一些时间吧!毕竟他已经空白了一段很长的日子了。”
“说得也是,至少现在已经很少看见他抱着赛利到处
逛了。”
“没空吧!”神官揶揄道。
“没错,毕竟刺猬是比
你猪难伺候多了!”嘉肯忍笑道。“不过说老实话,他现在的模样说是恢复,可又和以前不大相同。”
“那是因为他现在是发自真心的快乐,是他本
的开朗,而不是借用风神的开朗。”
“是吗?是他的本
吗?”嘉肯十分惊讶。“是在那件事发生之前的本
吗?”
“是的,那时候你还小,不记得也不奇怪,但我却记得很清楚,他小时候是一个多么活泼开朗又惹人疼爱的孩子。”神官双眸蒙胧,无意识地陷入了记忆漩涡中。“我还记得他常常利用自己特殊的长相,到处装可怜骗吃骗喝骗好处,搞得大家哭笑不得,又舍不得责怪他。唉!真怀念那段时光。”
“我只记得我的糖果常常被他骗走。”嘉肯嘟嚷。
神官失笑。“你们俩从小就比亲兄弟还亲,虽然你的糖果常常被他骗走,但他从别人那儿骗来的东西一定会跟你对半分,对吧?”
嘉肯皱眉想了想。“好像是吧!”
神官轻叹。“老实说,有好长一段时间,我一直很担心他可能要永远借用风神的力量活下去,不过,现在看来我是不必再担心了。”
嘉肯静默半晌。
“可是安亚她…”
“无论她想做什么,全都依照她的意思去做。”神官毫不犹豫地断然道。“唯有她才能控制风魔的凶
,带领我们走向和平的未来。”
“如果她是带领我们走向毁灭呢?”
“那么,我们就一起跟着她走向毁灭。”
因为紧随毁灭之后来临的就是真正的和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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