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洁妮,你很聪明!”
邓佩径自找了个位置,舒服地坐下。
“很不凑巧的,林太太和那所大学的校长夫人正好是旧识,如果我请林太太到校长耳边进些谗言,你想顾孟谦还教得下去吗?可怜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份稳定的工作,这么一来他就得离开学校了。啧啧…”
“为什么要这么对付他?您明知道我爱孟谦!”
欧洁妮又急又怒又怕,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枉顾女儿幸福的人,竟然是自己的母亲!
“你爱他?哈!别傻了,洁妮。当初我也爱你爸呀,结果呢?他一连给我娶
了两个小老婆,嘴里说的爱呀,根本不值一文钱!幸好你爸还有几分家产,我才不至于落得连家都没有的惨境,所以千万不要相信爱情,那都是假的,只有金钱与权势才是真的!”
听了母亲这席话,欧洁妮只觉得母亲既可怜又可悲。
她平
总是张牙舞爪,不可一世的姿态,但其实只是个婚姻失败的可怜妇人,她受了爱情的伤害,就再也不敢相信人
,甚至想要打击人
,真的好可悲!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你现在还年轻,会觉得妈说的话是骗人的,但是等到你三、四十岁的时候你就会知道,妈说的没有错!
你看林太太、杜太太、张太太她们,哪个人的老公不是在外拈花惹草?所以女人在选择婚姻时,最重要的不是什么狗
爱情,而是金钱!只要我们手上有钱,就个怕男人在外养小老婆了。”
欧洁妮睁大眼无言地望着母亲,她所说的论调,她一个字都不能接受。
邓佩叹了口气,又道:“妈知道家彦的风
帐也不少,不是个对感情认真的好青年,不过至少他是次子,又是林氏企业的总经理,将来分家产时绝对少不得他一份。而且林太太和家彦都向我保证,只要你嫁过去,你永远都是林氏企业的二少
。”
邓佩拍拍女儿,放柔音调劝道:“男人呀,有时不必管得太严,就像放风筝一样,你线拉得愈紧,风筝就愈容易断掉。只要你控制得宜,无论男人跑多远,最后总会回到你身边。这些道理等你结婚以后,妈再慢慢教你,现在你只要跟妈回去,乖乖等着当漂亮的新娘就行了。”
欧洁妮美丽但清冷的眸子望着母亲,充斥在她眼中的,是对母亲彻彻底底的失望!
“我相信天下所有的母亲,都希望自己的女儿幸福,而你竟然要
我嫁给一个婚前就已欠下一
股风
债的男人?妈,我不会答应的!我讨厌林家彦,我爱的是孟谦,除了他,我谁也不想嫁!”
“你…是吗?”邓佩咬牙瞪着女儿,彷佛在瞪一个憎恨了数十年的人。
女儿一再忤逆她的意思、一再让她伤心失望,就像她的父亲一样!这一刻,多年来对丈夫的怨,和想要报复丈夫的心,都不自觉转嫁到女儿身上去了。
她冷冷一笑,不再白费力气劝女儿回头。
“你若不答应也行,那就等着陪顾孟谦一起喝西北风吧!你不要以为没了这所大学,他还可以到其它大学任教,只要你不乖乖听我的话,我就算倾家
产,也要封死他的路,到时候看他怎么养活自己、养活你?等他穷得像个乞丐时,看你后不后悔!再说,如果让他知道,害他丢了工作的人是你,你说他会不会原谅你?”
“不!”欧洁妮激动地摇头大叫。“您不可以这么对孟谦!”
毁了他的前途,那远比打她、伤害她还令她难过。她知道他有多重视这份工作,如果他丢了这份工作甚至再也当不成老师,他一定会很伤心的!
妈说得没错,他甚至有可能会怪她。毕竟他还没完全接纳她,如果又因为她的缘故,害他接连丢了工作,谁也不能保证,他不会转而恨她,怪她这个千金大小姐再度玩
了他的人生。
她不想如此伤害他…真的!她抱着膝盖缓缓蹲下,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挣扎与痛苦,低声啜泣起来。
见女儿这副悲痛
绝的模样,邓佩有片刻心软,不过她想到过去的自己,和自己相信爱的下场,便深信爱只会害死女儿!
我没有错!她坚定地告诉自己,女儿现在或许不能接受,但将来女儿一定会了解,并且深深感谢她!
“我…答应和你回去…”
许久之后,欧洁妮抹去眼泪,站起来面对母亲。
“真的?太好了!你有什么行李要拿吗?我马上叫司机进来拿…”
“不用了!我没什么东西…另外,我想亲自跟孟谦道别。”即使要分别,也要亲口告诉他,这是她唯一能给他的
代。
“什么?我不准你再见他!”邓佩深怕夜长梦多,或是女儿一见到顾孟谦就忘了已经答应她的事。
“您不必担心,我爱孟谦胜过自己,所以我不会坐视他在乎的工作被夺走,所以我一定会回去。看你是要相信我这一次,还是
我改变心意。”
“这…”看得出女儿心意坚定,邓佩心想只是让他们见最后一面道别而已,应该不要紧吧?
于是她略想一会儿之后,不耐地点点头。“好吧!我答应让你见顾孟谦最后一面,不过你可别想打歪主意,我会派司机在外头守着,只要你敢偷跑,我就马上叫人革顾孟谦的职!”
“我完全清楚,您不必再说了!”母亲的一再威胁,实在令欧洁妮反感至极,她郁闷不乐地转开头,表明不想再多讲。
邓佩也了解
急了女儿只会造反,于是只好同意了。
“那你乖乖和顾孟谦把话说清楚,妈在家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邓佩挤出和蔼的笑容,假装疼宠地拍拍女儿的脸,然后?起皮包,扭
摆
地离开顾家。
母亲走后,欧洁妮迈动虚软无力的腿双,走到沙发上坐下,然后缩起双脚,让自己蜷缩得像只小虾米。
她闭上眼睛,剌痛她眼的泪水,再度沿着脸颊滑落。
一个钟头前,她还兴奋得想和每个人分享她的喜悦,而今,她却悲伤得恨不得消失在世上。
懊怎么开口告诉他?
又要如何告诉他,他才不会和她一样,因为这无力改变的现实而伤心悲痛呢?她摩抚着肚子,泪水也跟着滴落下来。
雨,似乎下得更大了…
…
因为太想知道欧洁妮所说的惊喜是什么,顾孟谦几乎是一下课就直奔停车场,开了自己的车,就往家门的方向直冲。
“洁妮!”
回到家门口,他拍掉下车时滴到的雨珠,气
吁吁地打开门,看见欧洁妮端正地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霎时呆住了。
因为她…不一样了!
她又换回以前交往时的名贵套装,脸上同样化上精致的浓妆,最重要的是,她不再有笑容。
她又恢复过去那个高高在上、骄矜冷淡的欧洁妮了。
彼孟谦一连眨了好几次眼,才相信过去曾伤透他心的她,真的坐在眼前!
虽然既震惊又惊讶,不过他愣了愣,还是带着笑容上前,在她身旁坐下。
“怎么了?”他挤出一丝笑容,故意以轻松的语气说:“这就是你所谓的惊喜吗?真是了无创意!我确实感到惊讶,但却没有什么喜悦的感觉耶。”
欧洁妮没有笑,她的嘴角连一丝上扬的迹象都没有。
她缓缓转向顾孟谦,告诉自己开场的布帘已经拉开,她这个唯一的演员,必须尽责地演好自己的戏。
“我想和你分手。”她用毫无抑扬顿挫的语调告诉他。
彼孟谦继续攒眉摇头,啧啧道:“这句话和你的打扮一样不好笑,你别开这种玩笑了!”
他的不肯相信,更让欧洁妮觉得心酸。
“我不是开玩笑,我是说真的,我要离开你了!”她以平板的语调,一个字一个字说完这句话。
彼孟谦仔细审视欧洁妮脸上最细微的表情,发现她的眼睛冷得毫无温度,这才知道,她是认真的!
“不可能!几个钟头前,你还打电话给我,笑着说要给我惊喜,现在丢给我的却是这句话,我不能接受!绝对不能接受!”
欧洁妮也不想接受命运的操控,可是为了他好,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总之我已经决定了,我们分手吧!再见!”
她道完再见,然后宛如木偶般起身,以几乎毫无知觉的脚,一步步走向大门。
“等等!”顾孟谦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你不能丢下一句分手,就这样扭头而去!就算你真的决定分手,也要把话说清楚。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我哪里做错了?”
欧洁妮缓缓转身,却不愿凝视他的眼…或许不是不愿,而是不敢!
“你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我腻了,这个假期度得也太久了,是该回到现实中去了。”她像说给自己听一般,轻声呢喃。
“你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完全听不懂?”若不是她看起来还算正常,顾孟谦真以为她是否哪
神经错
了。
“你还不明白吗?那你实在太愚蠢了!相处这么久,还不足以让你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吗?我对你根本不是真心的…从来不是!”在武装起自己后,她挤出冷酷的笑容,直视着他的脸。
“其实早在你上回提出分手时,我就已经厌腻你了,只是我不甘心被你甩掉,所以我刻意改变自己的外表来接近你,好让你再一次
恋我、开口说爱我。而你实在太无趣了!明明已经被伤害过一次,为何还会上当呢?害我赢得一点成就感都没石!你的爱对我而言,连个PRADA的皮包都比不上。”
她这番话让顾孟谦听得几
发狂…
“不!不可能!这不是你的真心话!收回去…我要你收回这些话!”向来斯又的他激动得掐住她的脖子,想
她
回这些话。
“我说的是真心话,你要我如何收回?”
欧洁妮依然是那副清冷的模样,即使他的手就扼在她的脖子上,她也没有任何惊慌的表情。她反倒希望他掐死她,被他亲手掐死,好歹直到死亡为止,都在他怀中,但若是离开他,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那对她来说,比死还要可怕!
彼孟谦双眼赤红地瞪着她,彷佛真的想掐死她,但他终究没有这么做。
即使再气她、恨她,他都下不了这个手!他颓然松开手,捂住自己的眼,透明盯
体,一滴滴从他的指
间,滴落到地板上。
直到这时,欧洁妮牢固的冰冷面具才有了裂痕,心疼与悲伤出现在她眼中,不过只有短短一瞬间,在顾孟谦来不及发现前,她已经再度隐藏起来。
“何必落泪呢?天涯何处无芳草,我相信仰慕你的女人多的是,最起码沉姿盈就是其中一位。你大可接受她的感情,两人夫唱妇随,共执教鞭,定能传为教育界的佳话。”
“如果你是因为介意沉姿盈才生气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我根本不爱她,这辈子也不可能娶她,我唯一在乎的只有你。”
欧洁妮耸耸肩,轻哼道:“娶不娶她是你的事!总之,你实在呆板无趣透顶,我已经不想再见到你,反正这阵子耍得你团团转很好玩,我也玩够了。很快的,我就要结婚了!”
…
“结婚?嫁给谁!”
彼孟谦以为自己不可能更心痛了,然而当他听到她说要结婚那一刻,才明白利刃穿心是什么滋味。
欧洁妮看见他眼底狂
的痛楚,心也跟着痛苦地流泪,但她是个很好的演员,脸上绝对不会有一丝心疼怜惜的表情出现。
“林家彦。他是我妈的手帕
…林太太的儿子,目前是林氏企业的总经理,拥有数十亿的家产,是个不可多得的黄金单身汉。l
欧洁妮像背书一样,复诵大家恭维林家彦时所说的话。
“你不是嫌贫爱富的女人!我知道!”在他心目中的她,是如此可爱美好!
“你忘了以前我叫你去欧氏企业上班的事了?如果我不是嫌贫爱富的女人,又怎么会枉顾你的兴趣,
你去做你完全不感兴趣的工作呢?”
“这…”关于这点,顾孟谦的确到现在还想不透。
“道理其实很简单!因为我想和你玩玩,但又不想要一个工作太不体面的男朋友,所以才要我大哥安
一个经理的职位给你,让我出去面对其它人时,不至于太丢脸。”
她的这番话当然全是谎言,其实她之所以强迫他去欧氏企业上班,正是因为害怕失去他。
她很清楚,自己的家人对于门户之见有多看重,所以才希望他能在事业上起码有一番成就,否则他们可能会被家人拆散。
结果确实没错!绕了一大圈,最后他们还是被拆散,一切都回到原点了。
不是她的,终究不属于她!当初在他以骑士之姿,强自介入她的生命中,掳获她的心时,或许就已注定今
的悲剧收场。
鲍主与王子,才是铁的结合,而骑士呢?可怜的他永远不可能得到公主,也不可能真正解救公主!他与公主,都是被牺牲的悲剧角色。
“再见!”她拂开他的手,再度飘然转身,拉开大门,头也不回地离去。
再会了,她的骑士!
再会了,她最初与最终的爱!
而顾孟谦呢?不知是哀莫大于心死,还是终于认清事实,这回他没有挽留她,只是睁着一双痛苦≤伤、哀痛的眼,目送她一步步地离去。
永远地…离开他的生命!
在门外,司机老吴早已拉开车门等候欧洁妮,她一坐上车,便再也忍不住心底深沉的悲痛,捂着脸剧烈地啜泣起来。
车窗外的雨滴,依然不停地落,就像她的泪,不停地落…
…
沉姿盈刻意打扮过后,跳上出租车就直奔顾孟谦的公寓。
听说他人不舒服,请了病假,这正是她前来探病的好时机!
她拍拍手中的保温罐,满意地一笑。里头装着的,是她亲手熬的咸稀饭。她对自己的手艺,就和对自己的内涵、外表一样满意!
依她猜测,就算那个凶巴巴的小丫头真的和他住在一起,也不可能煮东西给他吃,要是他在病中能喝到她亲手所熬、热腾腾的稀饭,一定会感动得掉下眼泪。
她做着被他拥抱亲吻的美梦,两眼笑得都快病俺梢恢毕吡恕?br>
“到了!小姐。”司机突然紧急煞车,害她差点跌个倒栽葱,她不悦地瞪了司机一眼,然后付钱下车。
站在顾孟谦的公寓外,她紧张地拉拉衣服、理理头发,然后才上前按电铃。
“是谁?”似乎等待了一世纪那么久,才有个
嗄的低吼声从门铃上方的对讲机传出。
“啊?”这个可怕的声音,不会是顾老师吧?沉姿盈吓了一跳,愣了很久,忘记回答。
“我问你是谁!”
老天!彼老师显然心情不怎么好,不但声音这么大,而且还很凶哪。
沈姿盈依然有几分犹豫,不过想到手里抱着好不容易熬好的热稀饭,勇气又油然而生。
好吧!她豁出去了。
“顾老师,是我。沉姿盈!”她对着对讲机喊道:“听说你病了,我特地来探望你…噢!另外还替系主任转达几句话。”
那端沉默几秒钟,然后是一声重重的叹息:“进来吧!”
接着楼下的大门啪地一声开了,沉姿盈走进门内,按照楼层指示找到顾孟谦的住所。
彼孟谦家的大门是虚掩的,她战战兢兢地轻轻推开,然后探头往里面看。
“系主任要你转达什么话?”
彼孟谦就站在门后,他突然发出声音,把沉姿盈吓得跳起来。
“噢…顾老师,你吓死我了!”
沉姿盈推开大门走进屋内,很快就发觉不对劲。
屋内的窗帘全部拉上,一片阴暗,而且里头全是酒气!
“呃…顾老师,你是不是喝酒呀?你身体不舒服,最好不要喝酒喔!”
“只喝了一点。”顾孟谦摇晃地走到沙发前,用力将自己拋进柔软的布面坐垫上。其实他从昨夜欧洁妮走后,就出外买来大批的啤酒,一瓶接一瓶地猛灌,直到天色大亮,才用醉得发抖的手,拿起电话拨到学校请假。
他完全没心情上课,勉强去学校,也只是浪费学生的时间而已!
“什么?你真的喝酒?老天…这么多酒瓶!”沉姿盈的眼睛适应阴暗的光线之后,终于发现桌上满是捏扁的啤酒罐,七横八竖地躺在桌上。
如果这些全是他喝下的话,那真是太吓人了!
沉姿盈的脸色顿时变得很奇怪,她不敢相信斯文儒雅的顾孟谦竟然会酗酒,实在有点无法接受。
“系主任到底要你传达什么话?”顾孟谦再次沉声追问。
“噢!他听说你好象病得不轻,所以要我转达你,不必担心学生的事,好好养病。”其实这根本不需要她亲自跑来转达,她根本是拿着
当令箭,自作主张跑来的。
“嗯!”顾孟谦哼了声,抓起桌上的啤酒又喝了起来。
“那个…顾老师,你的女朋友呢?怎么没看到她?”
以往沉姿盈最讨厌看见她,不过这会儿单独和醉醺醺的顾孟谦在一起好象有点可怕,真希望她赶紧出现。
“她走了!”想到这件事,他的酒喝得更凶了。
“走了?”沉姿盈惊讶地睁大眼问:“去哪里?”
“回去属于她的地方,永远离开我了!”想到她对他的伤害,顾孟谦眼中冒出怨恨的火光。
他充满恨意的目光转向沉姿盈,想起欧洁妮曾要他接纳沉姿盈的感情,做一对神仙夫
,心中的恨意转为对她的报复。
如果她那么希望他和沉姿盈在一起,他就如她所愿好了!
“过来!”他坐着不动,朝沉姿盈伸出手。
“你叫我吗?”沉姿盈不确定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你不是一直很喜爱我吗?打从我进学校,你就不断向我展现你的好意。”他毫不避讳地当面指出,反倒叫沉姿盈觉得尴尬。
“呃…那是…”
“承认吧!你对我有好感,不是吗?现在我决定接受你了,到我身边来,我们可以好好地了解彼此…”
“不…别开玩笑了!”沉姿盈惊恐地摇头大叫。
“我喜爱的是那个潇洒俊逸的顾老师,才不是你这个醉醺醺的酒鬼呢!你别想我会过去…你不是我喜爱的顾老师!我讨厌这样的顾老师!”
尖声吼完,她转身冲出门外,匆忙地逃下楼,然后拦了另一辆出租车,头也不回地远离顾孟谦。
“呵…呵呵…”彼孟谦仰头倒在沙发上,因为心痛至极而发出干涩痛苦的笑声。
连他不爱的沉姿盈也不要他!看来他确实是糟糕透顶了,难怪洁妮会离开他。
“呵呵呵…”他瘫倒在沙发上,抓起啤酒,胡乱洒在自己头上。
原来他根本是个无法给女人幸福的男人,难怪她会离开他!
难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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