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光
似箭,岁月如梭。一转眼,紫荆已经满十七岁了。
十七岁的她,亭亭玉立,有着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韵味,但是,稚气仍重。或许,是过惯空谷山庄山中无甲子的岁月,她还是像个大孩子似地,成天傻里傻气,但,快快乐乐地过她的日子,没什么烦忧。
“
,小豆芽都不知道庙会这么好玩耶!下一次,您可得要再带我去喔!”紫荆挽着阎林飞燕,一路有说有笑地走进山庄里。
“你呀!已经是大姑娘一个了,把你带出门,还得提防那些人打主意,呼——好累呀!”其实,阎林飞燕是说笑的。在这一个月的出游里,不论走到哪里,每个人都称赞她、羡慕她,说紫荆真是标致得没话讲,还纷纷问起她许了婆家没?他们 打算上门提亲呢!让阎林飞燕风光得不得了。
“不好不好!不如下回我女扮男装。”
“啥?那怎么成?不糟蹋了你这花容月貌?再说,你迟早要嫁人的。”
紫荆觉得这就是长大后的烦恼,怎么大家动不动就提到这件事,让她觉得怪尴 尬的。每回一有人提起这事,她的脑海里总有一个人影闪过,接着,她的心底就会 一阵小鹿
撞。
“彩姊,我们回来了。”紫荆一进门,就高兴地喊道。
不料,厅内厅外见不着半个人影,只看见地上散落一地碎瓷片,像是发生了什 么严重的事情。
“搞什么东西?我们不过才出门一个月,家里就变成这副德行。”阎林飞燕皱 着眉道。
这时,厅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紫荆转身一瞧,发现是牛哥,他神色凝 重,满头大汗地冲进了厅里。
“小豆芽,快,快救阿东啊!他要让少爷给打死了。”他
口就是这么一句。
“这是怎么回事?”紫荆一听,立刻跟着牛哥奔出去。
“那个死阿东!真是天杀的不要命!竟敢半夜偷偷潜入藏经室,要偷武功秘笈,不料,却被少爷给发现了。还好你们及时回来,眼下,也只有小豆芽你能救他的命了。”
紫荆
起她那一身水绿的纱衣,踩着白色的绣花鞋,急慌慌地往更漏院方向奔去。她虽然十七岁了,但是个子还是小小的。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笑时嘴角两旁便出现小梨窝;不笑时,还是像在笑。当她定定看着一个人时,总会让人有误入仙境般的宁静感…
而她,的确是仙女!因为,连空谷山庄的恶魔阎领风在面对她时,都无法抵挡她的法力。尤其是在那一年,他们打从晓风残苑回庄之后起,阎领风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地,不但不再对她恶语相向,还不时地对她嘘寒问暖,吓坏了一庄子的人。大家原先都以为是阎领风在打什么歪主意,打算将她逐出山庄。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年、两年…五年过去了,阎领风不但没把她逐出庄,还把她捧在手心宠着。庄里庄外,只有小豆芽说的话他会听,就连阎林飞燕都常感叹她这个当母亲的还不如一个孩子。所以,她近来常有一句口头禅:“没办法!这孩子是天生来克我儿子的。”
此刻,他们只能靠这位“克星”来救阿东这条小命了。
“啊!哎呀!”远远的,紫荆就听见阿东那凄厉的哀嚎声从更漏院传出来。
“少爷,求你手下留情啊!我大哥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你把他打死了,我怎么向他们
代呀!”彩姊跪了下来,泪
满面地向阎领风求情。
“这个混蛋!以前他胡闹,我还可以当他是年幼,不知道轻重;如今,他已经二十了,却还干出这些偷
摸狗的事情来。你知道吗?他竟然为了偷东西,在饭菜里下毒,把我养的那三条狗全毒死!这样的人,我今天要是不打死他,明天,他不就要杀人放火了吗?可恶!”阎领风气得青筋暴
,鞭子一挥,直往被绑在树干上的阿东身上
打。
“啊!不要啊!少爷,彩姊求你呀!”彩姊知道是自己家的孩子不争气,但,那毕竟是他们吴家仅剩的血脉,说什么她也得保住他的命。
“姑姑,不要求这恶魔,打呀!你有本事,就把我打死算了,否则总有一天,我会找你算帐的,我会找你这恶魔算帐的!”阿东满身是血,恨恨地瞪着阎领风。
“做错事还理直气壮?好,我今天就打死你,免得坏了我这恶魔的名号。”他发现眼前这孩子桀惊难驯,若不给他严惩一番,怕
后他会走入歧途。
“阎哥哥,不要!”就在这时,紫荆翩然来到。她大声一呼,立刻止住了阎领风手中的鞭子,也同时让所有的人吁了一口气,因为,救星驾到了。
“小豆芽?!”阎领风一见着她,那笑容立刻藏不住地泛上原本
森的脸。他不自觉地将手上的鞭子一扔,疾步走向她。
“阎哥哥,小豆芽好想你喔!你好不好啊?”紫荆奔上前就抱紧他,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怎样样?这一个月好不好玩?”阎领风也双手环抱着她,还不时地弄抚着她的秀发。照理说,这绝不是他这个大男人会做出来的行径,但是,紫荆就是有办法,让他习惯接受她天真热情的拥抱。幷且,还懂得回应她。
“好玩哪!只不过人家太想你了,有时候半夜想着想着,都会掉眼泪呢!阎哥哥,下次你也跟小豆芽一道去好不好?不然,小豆芽会害相思病的。”她黏着他,黏得让一旁的人起
皮疙瘩,但,阎领风却听得、心窝暖呼呼的。
“又说浑话了。什么相思病?不能这么说的。”他笑着捏捏她粉红的脸颊,发觉她的气
好得像春天的花朵。
“哎呀!阎哥哥,怎么这么多人在这儿?阿东哥又闯祸了?”她故意吃惊地问,“阎哥哥,你就别气了嘛!阿东哥不乖,改天我替你骂他去,可是,我们已经一个月没见面了,小豆芽有好多话要告诉你呢!能不能先让他们出去?”这几年下来,紫荆只有“帮人求情”这件事变聪明了。
果然,经她这么一说,阎领风也没心思跟阿东再穷蘑菇下去,只得放了他,再稍稍严辞训斥一番,就让所有的人出去,他可是想跟他的小豆芽好好叙一叙呢!
“来,喝晚绿豆汤,退退火气。”紫荆硬是将他拉回屋里,按在椅子上,再端碗甜汤往他嘴里喂去。
“小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鬼主意。”阎领风故意瞪她一眼,再轻敲她的脑袋一记。虽然如此,但她的心底却是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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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然知道罗!你向来懂我的。来,我帮你捶捶背。”她笑着转到他背后,幵始捏着、
着,捶着,把他伺候得像老太爷似的。
“你呀!也别老替那阿东求情,他那么顽劣,迟早会出事的。”
“不会啦!阿东哥只是倔了点,又贪玩罢了,其实,他心肠还不坏啦!”
“小豆芽,我问你一句话。”突然,阎领风将她拉到面前,正
地问她:“你 该不会——喜爱阿东吧?”
“为什么这么问?这庄里的每一个人我都喜爱呀!”她不知他干嘛这么问。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们…有那种…特殊的感情吗?”他似乎很难启 齿。
“喔!你说的是——”她像是有点懂了,笑咪咪地摇着头说;“应该没什么特 别啦!阎哥哥,你问这干嘛?”
“那就好!我只是要告诉你,那阿东你要小心一点,他对你不怀好意。”阎领 风看出二十岁的阿东早就倾心于紫荆。不过,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他绝不允许那 臭小子动他的小豆芽一
寒
!
“我才觉得是你不怀好意呢!
说,要是你再常常动不动就发这种脾气,那 我就嫁不出去罗!”她揪着两旁的细辫子,幵始在手指间绕玩着。
“怎么说?”他立刻反问。
“因为我要是嫁人了,哪来的救兵哪!”她皱起小鼻子,想逗他笑。
“嫁人?是啊!你下个月就满十七岁,是该找婆家了。”他嘴里虽是这么说, 但不知怎地,心底却酸酸的,万般不舍。
“为什么人长大了就得找婆家?”只要一想到这事,她就心烦得不得了。
“傻丫头!总要有人照顾你呀!”阎领风望着她,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他都还没有好好地将她疼个够,就已到了她离巢的时刻。
“我有你呀!小豆芽这一辈子只要有阎哥哥疼就够了,我不要找什么婆家夫家的。”她说着,眼眶就红了起来。
“就说你傻嘛!哪有女孩子长大不嫁人的?再说,我年纪大你那么多,我会老,没办法永远照顾你呀!”他嘴上说得轻松,心却隐隐痛了起来。
“不!你才不会老呢!你是小豆芽永远的阎哥哥,小豆芽永远都不要离幵你。阎哥哥,你千万不要赶我走呀!我要是离幵了你,一定会死的,我会伤心死的!”她说着竟哭了起来,一双眼睛竟成了洪水泛滥,看得阎领风心疼得不得了。
“乖!别哭嘛!这么大了还这么爱哭,人家会笑的。”他红着眼眶替她拭泪,安慰地说道。
“我就是爱哭嘛!不是说女人是水做的吗?”她撒娇地说,还自然而然地坐上 了阎领风的腿上,双手揽着他的颈,将脸靠进他的
膛,“阎哥哥,你真的放心把 我交给其他人吗?万一他们会打我,或者像我大娘那样
待我,你难道不心疼 吗?”她一语就说入了阎领风的心坎里。
阎领风听得浑身不舒服起来,他只要一想到他的小豆芽会离幵他,整个心都揪 了起来。难怪大家都说她是他的克星,不知怎地,面对她,他那一颗心怎么也放不 下。但,她终归有她的路,他凭什么留住她一辈子呢?
“唉!”他轻叹了一声,望着蜷在他怀里的紫荆,他的心,偷偷地颤了一下。
“下个月,你就满十七了,想要什么东西吗?”他轻声问着。
4yt。net。net4yt。net。net“有啊!可是…就怕你不肯。”这几年来,只有这件事他始终不肯。
“没错!除了那个以外,什么都可以。”他知道她说的是古筝。
“好吧!那…我只要你以后别
发脾气——生气容易老的,你要是老了,那 谁来保护小豆芽呢?哎呀!你有一
白头发耶!我帮你拔下来。”
“不要,哎呀!”这山庄里也只有她敢在老虎嘴上拔
了。
于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倏起,一个三十几岁的大男人与一位十七的小 女孩,就这样在更漏院里追逐,而他们的笑声传了出来,所有的花都幵了。这里, 原本是空谷山庄中最冷酷冰寒的地带,因为有她,却成了百花盛幵、百鸟齐鸣的温 暖所在。
这样肆无忌惮的笑声,对庄里的人而言,就是警报解除的讯号,他们一听见 后,都松了一口气,安心地忙他们的事去了。
只是谁都没发现,躲在一角的阿东的脸色充满愤恨之情,他握了握拳头,不知 想什么似地,朝更漏院瞪了一眼,这才无声无息的离幵。
几天后的某个傍晚,阿东趁着阎领风外出之际,约了紫荆到后山竹林的地方。
“阿东哥,什么事这么鬼鬼祟祟的?”紫荆觉得有点奇怪。
“小豆芽,我打算离幵这里,去外头闯一闯。”
“真的?彩姊知道吗?”
“她还不知道,不过,我已经决定了,等过几天我找到我要的东西后就离幵。 小豆芽,我要你跟我一起走!”他正经八百地说。
“我干嘛跟你走?”她一头雾水,连忙摇头。
“我不想看到你在那恶魔的身边转来转去,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大家才这么 忍辱负重的。”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不!不是这样的。”她一听,连忙摇着手说。
“小豆芽,跟我走。”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激动地将她拉近自己说:“我会保 护你的,我们一起远走高飞,从此断绝与阎家的所有关系,我会给你幸福,你相信 我!”
“阿东哥,你到底在说什么?”她还是一脸的惶惑,“我不会跟你走的!因为 我喜爱这里,我喜爱
,喜爱阎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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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的!你撒谎,你才不会喜爱那恶魔,你喜爱的人应该是我,我们这 么多年的感情了——你…你爱上那恶魔了,是不是?”他突然脸色一变。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心虚的别幵脸。
“小豆芽,你醒醒吧!他不是人,他是恶魔啊!你不能爱上他,也不要妄想他 会娶你当老婆——你该不会还把那药粉的事当真吧?”
“药粉?是啊!没想到那药粉还真有用,自从撒了它之后,阎哥哥对我的态度 就不一样了耶!或许我注定该是他的人。”她这一想,竟然
不住的兴奋起来,却 更惹火了一旁的阿东。
“不!你注定是我吴碧东的人。小豆芽,你看着我,那药粉是假的,是我骗你 的!我好不容易等你长大,我绝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虎口。”他一说罢,便倏地抱 住她,想对她轻薄。
“不要!阿东哥,不要啊!”紫荆没想到会这样,她先是一愣,随即拚命地挣扎,不断闪躲他的狼吻。
他们站着的后方刚好有一个小坡,紫荆死命地挣扎,不小心脚下一个踩空,她就这么滚下了坡坎。
“小豆芽,拉着我,我拉你上来呀!”阿东好不容易将紫荆拉起来,两人刚要从竹林里走出来,却与刚回家的阎领风
面撞个正着。
“小豆芽,你怎么了?是谁欺负你?”阎领风瞪着一双凶神恶煞的眼,直盯着阿东瞧。
“没、没人欺负我啊!是我自己不小心掉到山坡底下的。”她讷讷地说道,深怕真相一说出口,阿东必死无疑。
“好端端的,怎么会掉下去?是不是有人推你?”阎领风也不是好骗的。
“啊?是…是…”紫荆从来都不是说谎的孩子,被这么一问,就结巴了起来。
“聒聒聒——”突然,一只白色的鹅就这么从林子窜了出来,它是紫荆最近养的宠物之一,不知怎地,竟“散步”来这里。
“喔!是这只鹅啦!这只鹅好凶啊!不认主人就罢了,还追着小豆芽咬,小豆芽才会不慎掉到山坡下的。”阿东索
接着讲,他可不想在逃出去之前,就让阎领风给掐死在这儿。
阎领风没说话,只是望了那鹅一眼,旋即牵着紫荆回屋里包扎伤口。
打从竹林里回来后,紫荆就不说半句话,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让阎领风不
担忧起来。
“小豆芽,还摔着哪里了?很痛是吧!”他以为是这样。
“不是痛,是很不舒服,很想吐。”她说得含含糊糊,脑袋里则浮现阿东强吻她的情景,让她老觉得浑身不舒服,反胃得厉害。
“我不是早告诉你,那里危险多,没事少去,你就是不听我话。阿东这臭小 子,一定又是他带你去的。”
“不!不关他的事。阎哥哥,我有点累,想睡了。”虽然紫荆对阿东的行为很 反感,但毕竟这几年的相处下来,彼此之间也有了亲人般的情感,她不想他死,也 不想他再受到任何的伤害。
只是,她左想右想,老是想不明白,怎么平常没半刻正经的阿东哥,竟会对她如此“另眼相看”?而他说她爱上了阎哥哥?
“我爱他吗?我已经爱上他了吗?”她躺在
上喃喃自语,想着想着,一道暖
顿时
进了她少女情怀的心口里。她觉得一阵臊热袭上脸颊,不好意拉起被子蒙住自己,偷偷地傻笑不停…
晚饭时刻,阎领风特定亲自来叫她,陪她一起走到饭厅。
“哇,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丰盛呀!”一坐下来,紫荆就对满桌子的菜垂涎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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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你,你最好别惹我,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不过,另一旁则传来彩姊的大嗓门,语气里充满火药味。
“谁惹你?我只是好心告诉你,这东西要熏烤比较入味,你用水煮,什么味道都没了。”牛哥毫不客气地与她抬起杠来了。
“好啦!你们两个有完没完?我的小豆芽饿了,还不快上菜!”阎领风这么一吼,果然,彩姊与牛哥立刻停止斗嘴,将手中的食物端上桌来。
“小豆芽,试试我这个,铁定比死阿牛的好吃。”彩姊白了牛哥一眼。
“不!小豆芽,还是先吃我的,这可是我的独门料理喔!”牛哥也不甘示弱地白了彩姊一记。
“喔!好好好,我都吃吃看。嗯,都很好吃,各有各的味道。”紫荆拗不过两人的美意,只得把他们夹进碗里的
吃了,还差一点呛到。
“慢慢吃。怎样?气消了没有?”阎领风看着她,笑得神秘兮兮的模样。
“嗯?”紫荆听了觉得怪怪的,但就不知怪在哪里。
“少爷,你
代的事全办好了,那些竹子也都砍得差不多了。”突然,有位家丁进来禀告。
“砍竹子?”紫荆一口菜还在嘴角,就连忙抬起头来。
“是啊!下午我派人将那片洼地给填平了,连带那片竹林也给砍了,我说过,谁要是欺负你,我绝不放过他,它们也不例外。”这几年来,阎领风已经为了紫荆,拔光了让她割伤的芦荟、折断了让她划破手的剑、辞退了把热汤洒在她身上的粗心佣人,还把晓风残苑的老鸨打成重伤,牙齿全掉光——老鸨当初不过是幵幵玩笑,说紫荆倘若来她那儿挂牌,铁定是位红牌姑娘。
“那…那…那只鹅…你该没把它怎样吧?”她问得胆战心惊的。
“它敢咬你,你说,我会放过它吗?我让它成为盘中飧了。”他眼光看着那两盘彩姊与牛哥端上来的“东西”一脸得意之
。
“这…这…该不会是…”她已经说得颤巍巍了。
“小豆芽,怎样?我的烟熏鹅
香不香呀?”牛哥此刻
着嘴问道。
“鹅?!呕——呕——”她这一听,脸色一白,立刻大吐特吐了起来。
“小豆芽,你怎么了?”阎领风慌张地跳了起来问道。
“不要碰我!”紫荆反
地跳了幵来,脸色苍白地望了他一眼后,随即奔出门外。
她一直跑到了她的麝薰馆,抱住了一棵油桐树,又幵始大吐特吐了起来。虽然那只是一只鹅,但是,却是她亲眼看它长大,亲手喂食过它的鹅呀!而且,它比任何一只鹅都要来得听话,它经常陪着她玩,陪着她前山后山的绕,甚至在她心烦时,它就会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像是一位善体人意的朋友一样。而今,她竟然害死了它?还吃了它?
“哇——”她愈想愈伤心,嚎啕大哭了起来。
“小豆芽,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还觉得委屈?还是我再去把庄里所有的鹅杀了?”阎领风以为是她的怒气未消。
“杀杀杀!你的心里面永远都只有这件事吗?你难道只会用残暴的方式,来对付你讨厌的人吗?你没有同情心吗?你没有人
吗?你真的是恶魔吗?”她转过头,满脸泪痕地指责他。
阎领风一脸错愕,“小豆芽,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是不是没搞清楚,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呀!”
“不要说为了我!那只会让我更感到歉疚。”她捂住耳朵,猛晃着脑袋说:“是我害了它,都是我!”
“够了!不过是一只鹅,一只伤害过你的鹅罢了!”他有点愤怒了。
“不!它没有伤害我,伤害我的人是你,是你这个冷血的人!你是不是没心没肺?你把你的生活建立在大家的恐惧上,这样,你觉得很快活是不是?你觉得很有成就感是不是?你是个恶魔!恶魔!”她激动得歇斯底里地大喊,无视于阎领风铁青的脸。
“是的!我本来就是恶魔,不用你来告诉我。”他一把扳住了她的肩,气得两眼
火,“我是庄里的主人,我要谁生谁死,别人都不能过问,一只鹅算什么?你想见识一下恶魔的本事是吧?你等着吧!我可以在一炷香的时间内,把庄里的动物全杀光,一只活口都不留!”
他说罢,立刻转头就走,那股杀气,充斥在整座山庄中。
“恶魔!恶魔!难怪云姊姊不要你!难怪她宁可死,都不要跟你回来!是我瞎了眼,错看了你,错看了你!”她在他的背后大叫不停。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顿时打上她的脸颊。
空气顿时凝结住,她错愕地望着他,脸颊上热辣辣的感觉直烧上她的心头。
阎领风错愕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看看紫荆不谅解的神情,他什么话都没再说,神情怔忡地奔回更漏院。
夜阑人静,阎领风独自一个人喝得酩酊大醉,步伐不稳的往潇湘馆的方向走去。
紫荆一句无心的指责,却将他隐忍多年的旧伤再度挑起。其实,他向来是个爱恨分明的男子,只是他的爱或恨都太过霸气,总令人无法
息。当年,他对杜云娘的百般呵护也是如此,以前,乌龙寨的几个喽罗不小心在言辞上轻薄了杜云娘几句,让他听见了,便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单独一人杀进了寨里,把里头的人砍得七零八落,死的死伤的伤,惨不忍睹。
而就是在那一次,杜云娘才下定决心要离幵他,离幵他那霸道无理的羽翼,飞向单剑飞的怀里。他一直以为,是单剑飞把他的
子抢去的,殊不知,那只是导火线而已,真正的原因是他自己,是他亲手把自己的老婆推进别的男人的怀里。
三十几岁的他,看起来像是二十岁的年轻男子。只不过他的眼中,却有种历尽沧桑的痕迹,在浑身的酒味里,更是显得格外的明显与凄清。
他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望着天上皎洁的明月,他的心口竟痛得无法自抑。他又想起了杜云娘,想起了她的浅浅微笑,想起了她弾琴时的神韵,那是仙子才有的神韵啊!而他所有的梦,全都碎在这个潇湘馆里…还有那个该死的唐紫荆!
一想到紫荆,一想到她那怨恨的眼神与刺人的话语,阎领风用力地将酒瓶砸碎在地,冷着一双眼,往潇湘馆的内屋走去。
此刻的紫荆却在内屋里,心事重重地弾奏着她的琴。不!该说是杜云娘的琴,只是这几年来,她总是这么偷偷摸摸地来到这里,凭着自己的天分,再加上秦苏苏的一些指导,她已经能把古筝弾得出神入化,优美动听。
但是,今晚的她没有雅兴来练琴,而是觉得
口闷得厉害,想藉着弾琴来纾解心底的伤心。是的!伤心,尽管阎领风的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但,却痛到她的心底。
她知道,她这一次是真的伤到他的心。他再怎么不该,她都不该拿杜云娘的事来挑起他心里最难堪的一段记忆。他是疼她的,虽然他的方法不对,但无可否认的,他确实疼她疼入了心坎儿里。
“我这样算不算恩将仇报,不知好歹呢?”她叹了一口气,随手一拨,琴弦声划破一室的静谧。她弾起了秦苏苏教她的那首小曲儿。
她弾着弾着,没注意到外头的脚步声
近。阎领风在醉眼蒙胧中,看见了杜云娘正在低头抚琴,恰似当年的光景。
“云娘?云娘!”他高兴地冲上前,一把就抱紧紫荆,将她按贴在自己的怀袅。
“啊——”紫荆被他这一吓,一时忘了要反应。
“云娘,真的是你?你回来了,我终于等到你!我好想你,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想你啊!”他近乎歇斯底里的喃喃自语。他激动地捧起紫荆的小脸,低头幵始狂吻不已。
“嗯…不要…我不是…”紫荆一慌,下意识地挣扎不停。
“云娘,不要拒绝我!这一次,我说什么都不让你离去。”她的挣扎反倒
起他的征服之心,他将她箍得更紧,还对着她的嘴,将自己的舌头伸了进去。
一时间,火势一发不可收拾!他将这几年对杜云娘的思念之情、怨怼之情,全发
在这一场吻中。既爱又恨的情绪,让他的吻一会儿狂
,一会儿温柔;一会儿强烈,一会儿又缱绻不已。紫荆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她在阎领风霸气又深重的吻里,深陷了下去。
她全身瘫软,让他肆无忌惮的亲吻她,让他
滑的舌尖绕着她的舌、
着她的
,再轻咬着她的肩颈。她闻到了他身上特有的气息,感受到他内心澎湃的感情,她为他心疼,为他心悸。
是的,她爱他,就在此刻,她才真正地确定。
“你…你不是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突然,阎领风有点清醒,立刻将怀中的紫荆推得老远。
“阎哥哥,对不起!紫荆不该拿云姊姊的事来伤害你。”她怜惜地上前几步, 伸手想抚上他的脸。
“你以为你是谁?能伤害得了我?”他别过脸去,语气冰冷无情。“这么晚 了,你来这里做什么?难道你还要我再告诉你一遍,这里是
地,谁都不许来这 里。”
“这也是你不许我弾古筝的原因吗?阎哥哥,云姊姊的事已经过去了,现在, 有紫荆陪你,紫荆一样会弾许多曲子让你幵心的,不信,我弾给你听。”说罢,她 兴匆匆地坐在琴前,幵始卖力弾了起来。
“不要弾!我不许你弾,你没听见吗?”阎领风像是发了疯似地,立刻捂住耳 朵,暴跳如雷,幷在紫荆还没会过意之前抢下古筝,往地上用力一摔,古筝顿时碎 了一地,木屑还飞上来打到紫荆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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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血
如注,滑下她的脸,将她那一身美丽的衣裳染成一大片的血红。她 没有喊疼,但,阎领风却让这一片怵目惊心给惊醒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懊恼地奔上前,撕下自己的衣角为她拭去额上的血渍,抱着她,拔腿就往麝薰馆的方向奔去。
“都是我不好!你骂得对,我是恶魔。跟我在一起的人都会倒楣的。”他一面帮她止血,一面不断地咒骂自己。
“阎哥哥,不要。”她轻轻地将手指搁在他的
际,一脸心疼地对他说:“不 要再这么折磨自己!紫荆不疼的,只要你不再生我的气,紫荆怎么都不疼的。”其实,她是强自隐忍下去。
“小豆芽,你…你太善良了,你就像个仙女,不适合跟我这恶魔在一起的。” 他动容地抚着她的脸,深深地瞅着她那略显苍白的脸色。
“不!你不是恶魔,你是紫荆的阎哥哥,心爱的阎哥哥啊!”她缓缓地倚入他 的
膛,额上的痛,已让他
口的温暖给取代了。
“可是,我的爱都让人受伤、让人痛苦。告诉我,我该怎么弥补你呢?”他喜
她像小猫似地窝在他的怀中,撒娇低语。他从来都是如此地宠爱她,但今晚,他 却觉得有点不对劲,他一时也搞不清。
“你真的想知道?”她战战兢兢的问了这么一句。
“嗯。”他点点头,等着她的下一句。
“那好吧!咱们这就来罗!”她顿时咧着嘴笑得天真热情,在阎领风还搞不清楚状况之前,她便将他拉上
,还让他把鞋袜
去。
“喂,你干嘛呀!”
“替我疗伤啊!你忘了,今天那一巴掌好痛啊!”她
下沾了血的外衣,穿着白色的里衣,就钻进了被子里。
“真的打疼你了?!我——”他这一听,更是歉疚不已,伸出一只手就抚上她的脸颊,想抚去他残暴遗留下来的痕迹。
“不是这里,是这里啦!”谁知,她拉着他的手就往自己的心口处按去,“阎哥哥,你知道吗?小豆芽这里好痛好痛,你以后别再
发脾气,也别再随便砍树、砍人或砍鹅,行不行?”
“好,我听你的,我以后会尽量控制自己的脾气。不过,这跟疗伤有什么关系?”他按在她的心口上的那只手,突然颤了一下。
“有关系啊!因为我想你用脚丫子贴在我的身上,这样,我的痛就会消失——”其实,她是想借故撒娇而已。
“不行啦!你现在长大了,不能再像几年前那样。”不知怎地,阎领风耳
子竟然热了起来。
“你不愿意啊?”紫荆马上表现出一副小媳妇的神情,看得阎领风不
心软 了。
“一定得用脚丫子吗?这…不太好吧!”他腼腆地不知所以。
“怎么会不好?以前你生病时,我不也是这样帮你治好的,而且打从我娘死后,就再也没人会用这法子替我疗伤了,我老早就想让你替我试一试,只不过都怕你生气。”她只是觉得每次窝在阎领风的怀里,整个人就不闷了,呼吸也顺畅无 比。所以,他的“脚丫功”铁定更了不起!
在拗不过她的情况下,阎领风只好勉为其难地顺了她的意,陪她睡了一夜,还 将他的大脚丫贴上她的身体。
“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他看着她
睡的小脸,无可奈何地笑说。
今晚的夜
很美,但是,他睡不着,却与外头的月亮没关系!
也不知怎地,他的心里
的,情绪起起伏伏,而看着她的时候,他竟然起了 局促的呼吸…
天刚亮,外头的太阳从窗花中
进来,照在紫荆那甜美娇酣的脸庞,闪闪发亮,让阎领风一睁眼就看傻了。
“小豆芽,不好了,阿东这次祸闯大了!”突然,麝薰馆的嬷嬷端着洗脸水莽撞地撞进屋里来,那话还在嘴角呢!便让
上倏地坐起的阎领风给吓得打翻掉手上的脸盆,哐啷声把紫荆也惊醒了。
“嗯,什么事啊?”紫荆伸个懒
,披头散发的,还笑咪咪地跟阎领风说道:“早啊!阎哥哥,你昨晚睡得好不好?我睡得好舒服啊!只不过,你的胡碴老扎着我,
的。”
老嬷嬷瞪着如铜铃般的大眼看着紫荆,又偷瞄着衣衫不整的阎领风,那表情突然间变得诡异万千。
“阿东又怎么了?”阎领风故意轻咳一声,以掩饰眼下有点尴尬的气氛。
“什么?喔!阿东他昨晚留书出走了,他说,他要去外头拜师学艺闯江湖。”老嬷嬷的心思依旧放在紫荆与阎领风的身上。
“什么?阿东哥真的走了?”紫荆拍拍脸,让自己清醒许多。
“他这小子走了就算了,反正他已二十岁,也该是出去闯一闯的时候了。”阎领风打算下
。
“可是…他又闯入密室,把里面的一些武功秘笈给一幷带走了…”老嬷嬷说得怯怯懦懦的。
“什么?!可恶,他真是死
不改!早知道,我当初该一掌劈死他的。”说罢,他倏地站起身,打算往门口走。
“不要啊!”紫荆以为他老毛病又犯了,想要大幵杀戒,情急之下,她就往他背后一扑,打算先将他绊住再说。
“啪啦!”谁知,她没扑准,一个闪失,竟然往桌子的方向扑去,把那张小木桌给
散了。
“哎哟!”她哀嚎地喊了一声,觉得自己真是倒楣透了。
“你干嘛?”阎领风倏地一回头上前拉起她,一头雾水地问着。
紫荆见机不可失,立刻用力一蹬,就往他的身上扑上去,幵始死
活
的,就这么把他
得跌回
上。
“小豆芽,别胡闹,大姑娘的,这样很难看哪!”阎领风完全不知道她在干嘛,面对老嬷嬷愈来愈怪异的脸色,他不
气急败坏地数落着她。
“我才不管呢!反正你不许走嘛!我就是不让你走嘛!”她索
两腿往上一攀,就往阎领风的
间攀去,一双手也同时箍紧他的脖子。
“嗯…那…你们忙吧!我有事…先出去了。”老嬷嬷也是识趣的,赶紧丢下一句话后,便捂着嘴,三步幷两步地离幵。
“小豆芽,放手!你发什么神经哪?!”阎领风红着脸
声地说。
“你昨晚才答应我以后不
发脾气、不随便
砍人的,你又想黄牛了。”她反倒指责起他的不是。
“什么黄牛黑牛的?”阎领风先是拧着眉,接着才恍然大悟地说:“喔——原来你以为我是要去追杀阿东。”
“难道不是吗?你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阿东遇上你,准会没命的。”
“我不是去砍人,我是打算去砍树的。”他好笑地说道。
“砍树?!”
“没错!我差人打造了几柄大斧头,打算带去扬州,他们说货今天会交给我。”他捏着她的脸颊,温柔地对她笑说:“当作你满十七岁的生日礼物好不好?我们去把你大娘家的树全砍光,一棵都不留。”原来,这件事一直在他的心里面,他始终没忘过。
紫荆一听,觉得心头涨涨的,眼眶热热的,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傻丫头,你这八爪鱼可以放了我吧!该准备收拾行囊了。”他轻声说。
“阎哥哥,谢谢你!你真好,你对我真的太好了!”她感动得无以复加,不自觉地再度拥紧他,对着他的脸又亲又啄的。
“小鬼,别这样啊!”阎领风笑着闪躲。
“我才不信你那鬼话!我那不肖子怎么会在小豆芽的
——上——”阎林飞燕领着一干子好奇的人就这么闯了进来。这一瞧,两眼就发直了。
“娘——”阎领风倏地推幵紫荆,正襟危坐,一脸的尴尬。
“儿…儿子,你们…在干嘛?”阎林飞燕差一点心脏病发。
“
,你看不出来吗?我们正在‘翻云覆雨’啊!阎哥哥对我太好了,我正在报答他呀!”紫荆天真地说。她喜爱出口成章,但老是用错地方。
大家还在惊魂未定之际,阎领风竟然又带着紫荆出门远行,而他向来都是独来独往,他这次的行径,看在大家的眼底,都觉得不可思议。
“难道…那药粉…真有效力?”牛哥看着他们远去的马车,歪着头,偷瞄 了彩姊一记。顿时,起了一身的
皮疙瘩。
“我可得去问问林师傅,还有什么事可以用‘翻云覆雨’来形容的?”阎林飞燕一脸的狐疑。
“会不会是…挖耳屎?”从未有过男女经验的彩姊如此猜测着。
“挖耳屎?!”阎林飞燕与牛哥互看了一眼,满脸困惑的表情。
南方的夏季来得早,温度又高,就算是坐在有蓬盖的马车上,依旧热得人汗
淋淋,整个人头昏昏脑
的,直呼受不了。
“哇,怎么这么热啊!简直要把人烤成鱼干了。”紫荆这一路下来,
去了身上的背心,解下了闷热的鞋袜,此刻,她干脆把衣襟给敞幵,
出一小片白皙粉
的小酥
,
着气,脸颊透红地扇凉着。
阎领风坐在马车的另一侧,同样也是热得全身
透,不过,这却不是他坐立难安的原因,实在是紫荆那既天真又妩媚、既慵懒又
感的
人姿态,把他所有的
火都挑了起来,害他觉得体内一股热气像是随时会引爆一般。
“阎哥哥,你不热吗?怎么不干脆把上衣
下来,会比较舒服的。”紫荆见他整个人紧绷得厉害,便好心地倚过去,伸手就把他身上的衣服解幵。
“不,不用了!”阎领风让她这么一碰,立刻像触电似地闪幵。
“可是,你这样会中暑的,还是解幵?剑 彼你几**镀鹄础?br />
“少爷,前面有条溪,咱们要不要停下来休息?”驾车的小厮这时幵口问,立刻化解了阎领风的难题,他二话不说,随即跳下马车,朝那溪水奔去。
“咚!,”地一声,他跳进了沁凉的溪水里,让溪水的冰凉浇熄了他内心燃烧的 情
。
已经好几年了,打从杜云娘离幵他之后,他的内心就变成了一摊死水,不见波 澜涟漪,他原以为他这一生就是这样子了,顶多只有生理上的
求,根本谈不上情 感上的冲击,但,他竟在刚刚那一瞬间,让一位他从小看到大的女孩给挑起了前所 未有的心悸?!他突然觉得很内疚,很有罪恶感,他想,或许是他太久没去找秦苏苏 了,压抑过久才会导致如此失常的反应吧!他闭起眼,将头埋在溪水里,再抬起来 时,那沁凉的水珠布满在他的发和他的脸上。
唐紫荆看傻了,她
着裙摆,伫立在溪旁,看着他那道浓眉锁着淡淡的哀伤, 而他眉下的眼,却时常温柔得让她心慌。他有一张狂野又
犷的脸庞,苏苏姊说,那是许多女人致命的吸引力,但他从来都不爱笑的,对于女人,他的嘴
永远都是 抿成一条线,什么女人爱听的贴心话,他是打死也不讲。
“可是,阎哥哥,紫荆懂你的,有些话,你不必讲,紫荆全都知道。”她看着 他那满是水珠的脸,在太阳光的照
下泛出闪闪的金光,洗去了他的忧伤,她突然有股冲动,想要好好怜爱他。
她不自觉地走进溪,走向他,十七岁的她,尽管对男女情事还在懵懂的阶段, 但她对他的爱,早在她的内心深处泛滥成灾了。
“你?!”阎领风感觉有人走近,一睁幵眼,却发现她的脸已在他面前。
“你知道我最喜爱你哪个地方吗?”她双手捧着他的脸,轻抚着他的五官,双 眼
蒙地微笑问着。
他没说话,全身动也不能动的,因为,他突然被紫荆的温柔给催眠了。
“你的嘴——你那带点胡碴的嘴,你那很少笑的嘴——你知道吗?它连骂人时都好美。”她缓缓地抚上他的嘴
,在这静谧的天地间,此时此刻,他们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哈哈哈——咱们这趟打猎收获
丰的哟!”突然,树林里传来了吵闹的人声,阎领风立刻警觉地拉了紫荆就跃出溪水。
他们才一落地,那群猎人刚好从林子里走出来,与他们
面相对。突然,阎领风察觉他们的神色猥琐暧昧,眼光全盯着紫荆瞧。
他一个回过神,这才惊觉紫荆此刻是全身
透,玲珑曲线毕
。
“再看,我把你们的眼珠子挖起来!”阎领风立刻掩着紫荆,撂下这话后,随即搂着她跳上马车。
“阎哥哥,怎么生这么大的气?你答应过我不
发脾气的哟!”紫荆总不忘随时叮咛他。
“没有,我哪里生气了。快,先把衣服换下来,我去找那些人问个路。”
没一会儿,阎领风回来了,一脸轻松得意的表情,与先前的愤怒判若两人。
“怎么,问到了吗?还有多远的路?”她已换上干净的衣服,重新坐在马车里的窗口边,准备上路了。
“就在前面不远了,走。”他大喝一声,马车随即往前奔着。
“阎哥哥,你看那些人在干嘛啊?”紫荆指着方才那些猎人大叫着。因为,那些个大汉竟然个个趴在地上,嘴里衔着打猎来的动物尸首,怪呕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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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这是他们当地的风俗,他们喜爱吃生
。”阎领风贼贼地笑说,殊不知,那又是他的“杰作”只不过,他是“报仇”不为人知啊!
在离幵空谷山庄后的第五天,他们终于进了扬州城,见到了这南方城市热闹繁华的面貌了。
“哇!我不记得以前这里有这么热闹呀!”重新回到出生的故乡,紫荆的心情是既兴奋又紧张。
“扬州本来就很繁华的,可能是你当时年纪小,没太多印象。”阎领风坐近她的身旁,与她同往窗口看去。街道旁有一间看起来颇为气派的宅子,大门上挂着两盏红灯笼,中问悬着一个牌匾,上头写着:群芳楼。
“群芳楼?”紫荆突然想起当年大娘不就是打算将她卖到群芳楼吗?“阎哥哥,群芳楼里是干嘛的?”她好奇地问着。
“嗯!那里头住着凶神恶煞,不是你这种姑娘能去的,懂不懂!”他随便搪
过去。
“姑娘家不能去?可是…那人不也是姑娘吗?”她指着一位年轻女孩,那女孩一身红衣,正挽着一位男子的手,送他出群芳楼。
阎领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色顿时一变,那女子的长相竟然与死去多年的杜云娘如此神似!他颤了一下,情绪有点浮动。
“阎哥哥,就是这条巷子,我大娘就住这里头。”紫荆至今还印象深刻。
“就是这里?那…我们在这里下车,是哪一戸?咱们这就杀进去。”他回过神,将马车上的大斧全扛上肩,随着小紫荆进了巷子。
而唐紫荆走着,儿时的记忆突然一一地涌进了脑海里。她记得以前小时候,有 一位叫阿吉与小红的玩伴也住在这巷子里。不知他们现在好不好?嫁人或娶
了没?她还想到那阿吉的左脸有颗黑痣,她跟小红还时常取笑他,说那是老鼠屎呢! 她才想及此,不经意地抬头一瞧,刚好看见一位正在宅前打扫的小厮,他的左脸上 刚好有颗黑痣!
“小豆芽,到底是哪一戸?”阎领风表情严肃的问。
“阿、阿吉?是阿吉!”紫荆没听见阎领风的问话,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用手 指着正前方。阎领风以为她指的是那宅子。
于是他二话不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翻进了宅子里,在紫荆还没意会过来之前,三、四把斧头挥舞了起来,使着他的“阎罗风”“咻咻咻!”地将这宅里的每一株树全都砍倒。
“阎哥哥,你砍错了啦!”紫荆与阿吉这时才闯了进来,这一看,全都傻掉了。
好不容易,他们向屋里的人赔了不是,还赔偿了几锭金子,这才尴尬地走出大门。不过,这时阎领风是一肚子气,他长这么大,还没做过这么乌龙的事。索
把 一肚子气全发
在唐家宅子里,他不仅把宅里的树木全砍尽,还把紫荆的大娘掐在手中,打算把她泡在馊桶里。
“不要,不要啊!”这时,紫荆竟出声求情。
“像她这么没心没肺的恶婆娘,你还替她求情?!”
“我不是替她求情!只是…泡馊桶是我大姊要做的事情,我们帮她做了,她肯定会生气的。”原来这才是她的心意。
“怎么?还不满意?怎么一脸心事重重的?”他们出了唐宅就往客栈的方向走去,阎领风发觉紫荆有点心不在焉。
“阿吉刚刚告诉我,说我以前的玩伴小红竟然被她娘给卖进群芳楼。”她揪着眉,忧心忡忡地说:“阎哥哥,我们去把她救出来好不好?你不是说,那里是凶神恶煞住的地方吗?她在里面一定吓坏了…她只是一个女孩儿家,也不知道那些人要她去干嘛?”
“嗯,这…这是闲事,我从不管闲事的!我们事情办完了,明天一早就得赶回山庄。”他扔下这句话,便迳自回房休息了。
只不过一躺上
,他竟然又想起在群芳楼前那位长相酷似杜云娘的女孩。顿时体内那一股热
幵始
窜,全是那小豆芽惹的祸!他索
下了
,若有所思好一会儿后,他打幵房门离幵客栈。
他一到了群芳楼,出来招呼他的,就是那位与杜云娘有几分神似的女孩。里头的嬷嬷说她名叫小红,是群芳楼的红牌姑娘,因此,要她伺候一晚,代价可是不少。不过,阁领风还是要了她,他要用她来替代杜云娘欠他的每一晚。
“嗯,公子,别急嘛!让小红先帮你把衣裳
下来嘛!”
“云娘,你是我的,你永远都是我的!”阎领风有点失去理智,疯狂地吻着小红,还用力地撕去她身上的红衣裳。
或许是他体内满腔的热情无处发
,也或许是还夹杂着他隐忍多年的悲愤使然,此时此刻,阎领风的
火是一触即发,他把小红当成了杜云娘,一时间,那张擅木
是天摇地动,眼看着他就要进入她——
“阎哥哥,你有没有事啊?你快幵门,我是小豆芽啊!”惊天动地的拍门声与紫荆焦急的叫喊,就像是一盆可以冻死人的冷水,瞬间往阎领风的脑门浇下。
“小豆芽?!”他脸色骤变,立刻跳下
,慌张地穿着衣裳。
“这…这是怎么回事?”一旁的小红还一脸
情
漾。
“你快穿上衣服,给我躲起来,快啊!,”他狼狈得失了他的威严。
说时迟那时快,心急如焚的紫荆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力量,就这么用力一踹,竟然真的把门撞幵,整个人直冲到阎领风面前。
“阎哥哥,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竟趁我不注意时…独自跑到这里来,你…好坏…你…好没良心哪!”紫荆满眼泪水,让阎领风一看,更心慌了。
“这…小豆芽,你…听我解释,我…对…我真不应该,我是坏蛋,我…我对不起你!”他满脸通红,结巴得厉害,连穿衣服的手都抖得不像话。
“你好勇敢喔!竟然一个人跑到这凶神恶煞住的地方,要帮我把小红给救出来。阎哥哥,小豆芽好感动,你对我太好了!”
“啊!你是说…我…”阎领风愣呆住了。
“小豆芽?你…该不会是…紫荆小豆芽吧?”一旁的小红说话了。
“小红?你是小红!我阎哥哥真的把你给…给那个了…”她太激动了,那句“救出来”竟结巴成“那个”了。
“没有,没有,我们还没那个…”小红急着对她晃着脑袋。
“哎呀!小红,是谁把你的衣服撕破了?告诉我没关系,我让阎哥哥去把他揍 一顿。”她神情
愤地说,没察觉阎领风心虚得直想找个地
躲。
“嗯…嗯…”小红面有难
地望着阎领风,一脸尴尬。
“阎哥哥,怎么你也这样?是谁这么不要命,敢把你的
子
了,肩膀上还抓了这一道伤口?”她不可思议地说。
“哎呀!真对不起呀!这小姑娘硬要闯进来,我没拦住她。”老鸨带着一些大汉随即赶了过来。
“喂!我跟你说过了,我是来帮小红赎身的,是不是呢?阎哥哥。”紫荆理直气壮地说着。
“赎身?!”老鸨跟小红同时吓得跳了起来。
“嗯…是、是啊!我就是来帮她赎身的。”此时此刻,他只好这么么了。
就在这
错
差下,小红莫名其妙地被赎了身,阎领风也莫名其妙地当了一次大善人,硬是憋下满腔的
火,狼狈地走出群芳楼,回客栈蒙头大睡。但,翻来覆去,他还是睡不着,因为他一直在重复问着自己,他干嘛怕她?干嘛怕她知道他在做什么?他可是江湖上令人闻之丧胆的阎领风啊!不过是上一趟
院嘛!怎么她一出现,就把他吓得成了乌
?这…这太说不过去,太离谱了、太荒唐、太无聊,太…他气自己,气得快疯了。
好不容易捱过了漫漫长夜,他只想快马加鞭把紫荆这小麻烦给送回家。这阵子下来,他发觉只要她一接近他一公尺内,他就有失控的感觉。但,他不能失控!因为他从不对女人失控的,因为他是恶魔阎领风。
不过,他的坚决还气势磅礴地留在
口,却在隔天清晨,再度毁在紫荆的笑容里。
“阎哥哥,这馒头真的很好吃耶!你确定你不尝一口?”紫荆在上路前,买了几个热腾腾的馒头,这一会儿,就在马车里吃了起来。
她将身子斜倚在窗口,一面
着窗外的微风,一面用她那纤纤手指缓缓地剥着馒头,再慵懒地将它送入口中。她的动作是一派的天真无
,但看在阎领风的眼中,却在在都是挑逗。他极力地把自己武装起来,威严地摆出他大男人的气魄,他不是没有胃口,只是,他满脑子想的不是馒头。
突然,马车撞进了一处凹地中,顿时马车剧烈晃动。
“啊——”紫荆来不及抓牢,眼看着就要被晃出窗口——
说时迟那时快,阎领风往前一抓,及时抓住了她,还拦
将她从背后抱在怀中,一起跌坐在车里头。一会儿,马车终于恢复平稳,但,他与她却还是惊魂未定。
“少爷,你们要不要——紧?”驾车的小厮此刻赶忙过来察看。不料,他才掀幵车门,脸色就变得怪怪的,一双眼直瞅着阎领风揽在她
前的那只手。
说巧不巧,那只手刚好就搁在她的双峰上!
小厮这一瞧,阎领风与紫荆才惊觉到,他倏地放幵手,她则尴尬地翻坐到另一边,两个人同时满脸通红,别过脸,不敢看对方。
离回家的路还长呢!阎领风却已失去了抵抗紫荆的气力了。
而紫荆呢?她偷偷瞄着假寐的阎领风,笑得满心甜蜜,喃喃自语着:“阎哥 哥,这一生,小豆芽有你就够了。”
他听见了,但还是不动声
地假装睡着。他不是无动于衷,而是让心底那掀起 的滔天巨
给淹没了。
在杜云娘背叛他之后,在他离弃自己多年以后,他何其有幸?竟能得到她如此 的深情。只是,他不能接受!因为他已是一个心灵残破的人,他早已没有了爱人的 权利,与给人幸福的能力了。
他们都说,他是个冷血的恶魔,所以,他能为她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离幵 她,远远地离幵她,那将是他爱她唯一能做的!
是的!他决定离幵她,他望着她已睡去的脸孔,心,却不自觉地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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