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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惊魂和妥协
 王唬睡得有些不安稳。

 睡梦中,他在不停地奔跑,好像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一般,但是,无论他怎么往后看,都看不清楚那是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往前跑,不跑的话一旦被那个东西追上,后果不堪设想。

 阳光透窗而入,落在王唬的脸上,他的眉头紧皱,嘴紧紧地抿着,有汗珠在额头上滚动,晶莹闪亮。

 “啊!”王唬猛呼了一口气,双手往两旁一甩,换了个大字型的姿势躺在上。

 他终于跑累了,停下来不跑了,身后追着的那个东西不知怎地也不再追了,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想着,我是不是该醒了?

 醒了?

 王唬紧皱的眉头松散了,他仍然闭着眼睛,嘴角却出一丝微笑。

 做梦而已!

 做梦而已!没什么可怕的!

 迷糊糊地,王唬睁开了眼睛,视线中,朱红色的房梁映入眼帘,他的眼神多少有些茫然地瞪着那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明。

 晨曦地声音如同苏醒一般。逐一钻进他地耳朵。

 有雀鸟地叫声。有风吹树梢地声音。有后花园池子那边地水声。以及。隐隐约约从很远地地方传来地人声…

 阳光从眼前划过。明晃晃。金灿灿。尘埃像小虫子一般在光晕中飞舞。

 王唬静静地子着那道光线。

 懊起了!

 他长长地了一口气。扭着头。转了个身。侧身面向沿那头。在脑袋地一侧。有一个隆起地东西。那东西被放在被单下。就像是一个凸起地小土坡。

 红红的?黑黑的?

 阳光落在那里,王唬眯着眼睛,一时间,他分不清那颜色究竟是红还是黑!

 这是什么?

 昨天,我有把什么东西拿到头来么?

 才从睡梦中醒来,王唬的脑袋还有些迷糊。机器的运转有些缓慢,他怎么也记不起昨天自己是不是做过这样的事情。

 王唬皱着眉头,伸出手,掀开了被单,被单下面的东西突显在他眼底。

 第一眼,王唬地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的视线虽然落在了那东西上面,那东西的形状和轮廓通过目光给他脑海中传递的形象却不具体,没有意义可言。于是,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瞳孔微握缩。

 这一下。那东西终于给他的脑海留下直观的印象了!

 王唬呆呆地盯着那东西,三四次眨眼地时间在这凝视中溜走了!

 “啊!”王唬张大了嘴巴,嘴里发出一声短促而毫无意义的尖叫声,他的瞳孔收缩得更为厉害了。就像有人用什么尖锐的东西在扎他的股沟一样,整个人从上平直地弹了起来,蹦起了快一丈高,脑袋险些挨到了那朱红色的房梁。

 “啪!”王唬的身体从空中落下,重重地落下,重重地落在榻上。榻一阵摇晃,那东西抖了抖,似乎要动起来,就像是活过来一般。

 “啊!”王唬的这声尖叫终于冲破了喉咙,就像洪水摧毁堤坝一般从嘴里急冲出来,在房间内回,越过门窗,冲到了外面的小院,然后。贴着院墙旁地树梢枝头,像长着翅膀的鸟儿一样向清晨碧蓝的天空飞去。

 他连滚带爬地从榻上滚下来,心跳过于急促,王唬简直无法呼吸,他面色通红,视线就像被什么吸引一样无法离开那个东西,他全身颤抖,一阵天旋地转般地恶心劈头盖脸地涌上心头。

 “哇!”

 视线终于挣扎着离开了那个东西,王唬靠着沿。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了起来,昨夜未消化的食物残渣飞溅。卧室的地砖,他的身上,皆是那些带着酸臭味的小东西容身之地。

 做梦?

 我是在做梦!

 王唬嘴里喃喃说道,他握紧双手,目光下意识地再次落在头那边,在那里,王宝的人头依然执着地存在,牢牢地嵌在一块干涸的血团中间,他的双眼如死鱼一般,满是干涸的血丝,那双眼睛漠然地瞪着王唬,在那目光地视下,王唬闭上眼睛,脑袋左摇右晃,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般的恶心。

 他再次低下头,不管不顾地吐了起来。

 停止呕吐之后,恐惧取代了恶心。

 王唬全身发颤,觉得周身无力,心中空空,这会儿,他似乎又回到了噩梦中,某人正在房间的某个角落瞪着他,无声地狞笑。

 他眨了眨眼,想起了什么,那双漠然的眼神又恢复了生气,就像溺水者抓到什么救命稻草一般,王唬将手指放在嘴边,失败两次后,终于吹出了响亮的口哨声。

 罢才的尖叫应该将府上的奴仆换来了,但是,王唬仍然想黑虎伴在自己身边,如此,他才有依靠,才不会感到这么害怕。

 然而,口哨声响过之后,王唬并没有听见黑虎那熟悉的息和脚步声。

 难道?

 王唬的心往绝望地深渊坠落。

 那个家伙能潜入侯府,将王宝的脑袋砍下来,然后,再送到自己头,黑虎自然不会任由那家伙这样做,肯定会…莫非?

 王唬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大声地喊着黑虎的名字,跌跌撞撞,如同喝醉酒一般踏出了屋外。

 站在走廊上,他像钉子一样站在走廊上,视线中,黑虎那巨大的身影倒挂在院子中一棵大槐树下。

 黑狗的四肢被人用一绳索暴地捆了起来,它的血盆大口,被一块布匹堵上,同样,用绳索捆了两三转。捆得紧紧的。

 或许是风?或许是它自家的努力,黑虎的身子颤悠悠地打了个转儿,身子地正面转了过来,面对着它地主人。

 它原本那凶暴地眼神此刻便如羔羊一般温顺,目光在和主人地对视中,出了太多的委屈和沮丧。

 王唬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

 还好!

 黑虎还活着!

 随后。他大踏步跨下走廊,奔到那棵大树身前,这时,在黑虎的身上,他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大字。

 “这次是他!还有下次,便是它和你!”

 “侯爷!侯爷!”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院外传了进来,到了院门口,脚步声戛然而止。没有王唬的命令,没有人敢闯进这个小院,不过。与其说他们是害怕王唬,倒不如说是害怕黑虎,没有人想吃一下被这条巨大地黑狗撕咬的滋味。

 “侯爷,大事不好了!”

 避家喝止了那些纷的声音,不过,他的喊声也镇定不到哪儿,同样充满了惊惶和不安。

 王唬的双眼中,便像有火焰在燃烧一般,他的目光充满了疯狂的意味。

 恶心。恐惧之后,便是愤怒了!

 忠义侯,居然被人如此威胁,这是赤的羞辱,王唬无法抑制这样的情绪,他需要做一些什么!

 这种因为恐惧而滋生地愤怒多少有些歇斯底里。

 他快步来到院门前,猛地拉开角门,狠狠地瞪着门外的那些奴仆,就像他们是给予自己羞辱和恫吓的敌人一般。

 “王宝!…王宝。他们…全…都死了!”

 避家地眼神透着恐慌,他支支吾吾地说道,因为恐惧,声音多少有些断断续续。

 “你们!快去!快去!”

 王唬指着门外的那些下人,手舞足蹈,愤怒地嘶吼道。

 那些下人不晓得王唬要他们去干什么,一个个,目瞪口呆地望着王唬,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他们熟悉的那个侯爷。而是一个面容和侯爷一模一样的疯子!

 “啊!”王唬抬起头。怒吼了一声。

 他继续像一个疯子一样挥舞着手臂。

 “你们!快去拿武器,准备好刀。侯爷我,要杀人!”

 “是!”下人们得到了号令,齐齐松了一口气,他们应了一声,像逃跑一般四散而去,只有管家还站在王唬面前,王唬嘴角微微搐,他在院门外来回走动,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

 “侯爷,我们要去杀谁?”

 避家怯生生地问道。

 杀谁?

 谁?

 那个将王宝杀掉,然后,潜入小院,将黑虎神不知鬼不觉地绑在大树下吊起,接下来,再把王宝的人头摆放在自己的头的家伙,那个家伙他是谁?

 王唬摇摇头,用力地摇摇头。

 他是谁?

 王唬不知道那人是谁?

 他只晓得,那人和现在王百万家地主事人不了干系,能够做到这件事的家伙必定不是什么无能之辈,能够驱使那家伙去做这件事的人,必定也不是什么卑微的小人物,只有那些有着强悍实力的世家才养得起这样的空空儿,聂隐娘般的人物吧?

 如果,那家伙这次的目的是刺杀自己呢?

 王唬想到了这个可能,他停下脚步,面色突然一阵煞白,全身一颤,打了个冷战,这五月地晨风,吹在身上,竟然比寒冬腊月的北风更加刺骨。

 他茫然地望着远方,目光失神。

 避家还在等着王唬的回答,他默默地躬着身子,站在一旁,静静地候着,他的神色有些不安,虽然是忠义侯,不过明火执仗地带着奴仆拿着武器在天子脚下去杀人,这也太那个了吧?

 “管家!”

 半晌,王唬呐呐地说道,说话之际,他的目光仍然望着远方,仍然有些茫然,有些失神。

 “是,侯爷!”

 “哎!”

 王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的面色有些难看,接下来的话似乎很难说出口,不过,犹豫了片刻,他还是说了出来。

 “管家,叫下人们都散了吧!”

 王唬转过头,脸色凝重地看着管家,对他说道。

 “好好把王宝等人的身后事办好,有家人的,多给他们一点银钱,叫那些家伙不要声张,便说王宝等人是因为意外亡故地!”

 顿了顿,王唬有些疲倦地摆了摆手。

 “你看着办吧?尽量把这件事下去!莫要闹得满城风雨!”

 “是!侯爷,小地省的!”

 避家躬身行了个礼,便要离去。

 “等一下!”

 王唬喊住了他,眉头蹙成了川字型,他放低了声音说道。

 “叫几个靠得住地人到我屋里来,那里,有些东西需要他们收拾!还有,另外给我准备一个院子,这里,就让它空下来吧!”

 “是!侯爷!”

 避家回话的声音也很自然地得低低的。

 王唬抬起手,着两鬓的太阳,他有些颓然地说道。

 “还有,把这些事办妥之后,你去通知张师爷,说是那件事便不劳烦他了,至于那些礼物,就当本侯爷和他朋友,后,必定有事情的话,必定会再劳烦他!”

 “是!侯爷!”

 避家躬身点头,应了一声。

 他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继续等候王唬的吩咐,不过,这一次,王唬没有再喊住他,于是,他便低着头,悄悄地离开了。

 避家走后,王唬站在原地,他抬着头,痴痴地望着院墙外的天空,想着心事,神态说不出的疲倦和沮丧,如果你在他身侧,看得仔细点,还可以从他的双眼中看出一丝难以隐藏的惊恐。

 王唬不是一个蠢人,不然,当初他也不会想借王宝过桥来谋夺王百万的家产了,他如果愚蠢,也没有能力制定出一个庞大而周密的计划。

 正因为他不愚蠢,冷静下来的他只要稍作权衡,便晓得原定的计划根本没有办法实现,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便只能是放弃了。

 对方会是什么人呢?

 不经过任何谈判,任何接触,便发出如此强悍的威胁,干净利落地干掉了王宝,让他没有任何借口和机会去图谋王家的产业,并且,将王宝的人头放在他的头,非常明确地传递了一个信号给他,只要对方想要他的性命,便一定能做到。

 什么人会这样行事呢?

 除了那些视他人性命如草芥的王侯世家之外,应该便是真正的亡命之徒了!

 王唬知道自己的这个忠义侯名头只是虚名罢了,京城那些真正的勋贵世家其实并不怎么看得起他,所以,那些大家族不会在意他这个忠义侯的名头;对那些真正的亡命之徒来说,他这个忠义侯也跟狗差不多,人家在暗,他在明,怎么斗?

 王唬已经没有了谋夺王百万产业的心思,但是,他还是希望自己的管家能够打探出暗中控制王家的那个人。

 他想,说不定自己还有和对方合作的机会?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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