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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初进翰林院
 翰林院在长安街上,乃明初鸿胪寺旧址,正统七年(公元1442年)改建为翰林院。

 四月初一,是状元郎杨澜初次进入翰林院办公的日子,这一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乃是一个不错的好天气。

 明太祖时开始,选进士于六部诸司及翰林院之下观政。翰林院之下者称庶吉士,六部之下者称观政进士,之后观政集中至翰林院内。明代英宗以后惯例,科举进士一甲者授予翰林修撰、编修。另外从二甲进士中选择年轻而才华出众者大约十人入翰林院任庶吉士,称为“选陛。”

 身为状元郎,杨澜也就按照惯例进入了翰林院,担任编撰一职,不过,具体要做什么事情,还要今天入了馆,见了各位管事的大人之后才知晓。

 作为参预机务的内阁成员,皆是大学士出身,因而内阁与翰林院为一而二,二而一的机构。这也是后面的满清只有翰林出身者才能入阁的由来。

 从明宪宗成化(公元1465---1487年)以后,不但内阁,就连六部长官按照惯例也大多以翰林官充任。

 成化以后,礼部尚书,侍郎必有其一出自翰林,若尚书为翰林,必定兼学士之位,六部皆是如此。

 若侍郎为翰林,则兼侍读√讲学士,其在詹事府暨坊、局官,视其品级,必带本院衔(詹事,少詹事带学士衔,庶子,谕德。中允,赞善则带侍讲√读学士以至于编修、检讨等衔)。

 翰林学士掌制诰》册、文翰之事,以考议制度。详正文书。备天子顾问,其职位颇为清要。因其常在帝侧,就像是天子的秘书兼顾问,颇能左右朝政,也可干预官吏的黜陟,因此特别受到尊崇。

 所以。年仅十八岁便进入翰林院的杨澜,从表面上看。他应该有着锦绣的前程。

 但是,有很多事情并不是什么都要按照惯例和规矩来办地,成为了状元,入了翰林,前途黯淡的家伙也是大有人在啊!

 也许是因为今天天气不错的缘由,出门地时候,杨澜地心情颇为愉快,或许,这预示着今天一天,他都会一帆风顺!

 翰林院在皇城之内。需从大明门进入。进出时,守门的兵丁需检验牌。

 杨澜地牌几前便由翰林院中的小吏送到了府上。学士大人们非常好心,知道他们这些新科进士需要一些时来宴请亲朋好友,所以,给了他们几天时间,让他们四月一才前往翰林院办公。

 的确,杨澜需要一些时间来处理杂事。

 当务之急便是他与舒小婉的婚礼。表面上,杨澜还是个未婚青年,像他这般年轻而且并未大婚的状元郎,一般情况下,那些京城地权贵人家都会极力拉拢他,争先恐后地想把他们的女儿嫁给他,有时候,皇帝若是看中了,甚至会将适龄地公主嫁给他。

 不过,杨澜是个例外,全京城的达官贵人都像有默契一般,不曾派媒人前去杨府,迫杨澜娶他们家的姑娘,那些品级低的官员或许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他们不认为状元郎会看上他们家的姑娘,所以,他们的注意力大多集中在那些二甲,或是三甲的新贵身上。

 如此,反倒给杨澜省下了不少麻烦。

 当然,这其实是一种不好的表现,这证明了那些京城的大佬们都不怎么看好杨澜地前途,他们不敢贸然下注。

 至于说到婚姻这种人生大事,杨澜自然是要孺小婉地。

 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人生两大快事就算不能同时进行,相隔十天半月,或者一两个月也还不错啊!

 但是,两人的家长都不在京城,杨澜到是有个外公魏忠贤,可是,他们地关系不敢出来,魏忠贤目前只能算是一个混得不错的阉人罢了,宫内宫外,他都没有什么实际的权势,现在的他,带给杨澜的只能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所以,杨澜派杨凌快马返回河间肃宁,准备将舒小婉的父亲舒城,自家的父母亲戚都接到京城来,等他们到达京城之后,他便和舒小婉举行婚礼。

 毕竟,不可能让舒小婉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跟着他,不管怎样,也算是名节有亏,如今,杨澜既然已经踏入了官场,便要少给政敌攻击自己的借口。

 当然,肃宁虽然离京城很近,短短的十天时间,双方的家人还是无法赶到的,所以,四月一,杨澜仍然顶着未婚青年的帽子施施然去翰林院上班了。

 一般的官员都会坐着官轿前往,杨澜则不然。

 他不喜爱坐轿子,虽然,如果找到几个抬轿技术湛的老轿夫,那轿子坐起来也不是那么难受,但是,这不是舒适或是不舒适的问题。

 杨澜觉得若是坐在轿子中,对于外面的情况便很难掌控,若是遇见了一些突然的袭击,他的反应难免便会慢上几分,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不过,一个文官第一天办公便公然骑马前去,这也未免太惊世骇俗了,杨澜不想这么引人注意。

 于是,这头一前往翰林院办公,杨澜选择的是安步当车。

 饼大明门的时候,守城的兵丁很是诧异地望着杨澜,毕竟,这里进出的官员就算是不入的文官小吏,他们都会坐着轿子前来,像杨澜这样步行的官员,几乎就没有,兵丁们自然有怀疑的理由。

 仔细地检查了杨澜的度牒,牌,还有官员的证明文书,都没有什么问题,守城的小校依然用狐疑地目光盯了杨澜许久。见杨澜面不改,神情泰然,他这才挥挥手。将杨澜放了进去。

 到得翰林院门口。同样的场景又出现了一遍。

 已经预料到会这样的麻烦了,所以。杨澜始终保持着良好地心态,没有因此而感到焦急,局促,或是不安。

 进入翰林院之后,因为第一天办公。自然要去见见翰林院地大佬,那些学士大人们。杨澜以及第一天进入翰林院的庶吉士们,他们地工作分配便由那些大人一言决之了。

 在领路的杂役带领下,杨澜来到了一间明亮的大堂上,此时,这一科进入翰林院的庶吉士们基本上都已经到齐了。

 方文仍然冷着一张脸,他的身边围着两三个人。

 除此之外,另外一些人便矜持了许多,他们并没有围上去,而是分成好几个小**,或坐或站。相互小声地交谈着。毕竟。除了一甲地三位,能够被选中进入翰林院做庶吉士的家伙。都是有着几分本事地人,同时,自身的家世也大多不差,面对同年,出一张阿谀奉承的脸的家伙必定是少数人。

 瞧见杨澜进来,一干人纷纷向杨澜拱手行礼。

 “状元郎姗姗来迟,该罚!”

 冯铨笑嘻嘻地凑上前来,和杨澜开着玩笑。

 冯铨之所以被选为庶吉士,乃是因为他写得一手湛的小楷,能够被选为庶吉士的进士,首先要有文采,其次,书法也必定精美,毕竟,翰林们是为皇帝掌制诰》册、文翰之事的能人,若是书法不好,岂不是打皇帝老爷子的脸。

 “是各位来得过急,杨某又何曾来得太晚?”

 杨澜同样笑了笑,对于冯铨前段时间针对自己态度的反复,杨澜并不怎么在意,一开始,他就知道冯铨是怎样的人,所以,也就不惊讶于对方那近乎丑角地表演了。

 杨澜相信以冯铨地本事,还是能在官场上有所发展的,甚至能爬到很高地位置,但是,或许这条路并不会一帆风顺,毕竟,在官场上,真小人及不上伪君子啊!

 随即,杨澜便在冯铨的带领下,一一和同僚们见面。

 其实,杨澜通过埃,朱小夭,客光先,侯国光等人的打探,已经对这些同僚的姓名,籍贯,背景,甚至为人处事的性格都有所了解了,但是,他还是像初次见面那样,在冯铨的介绍下一一和对方打着招呼。当冯铨带着他来到方文面前时,方文竟然对他微笑着点了点头,虽然那微笑很淡,而且很快便消失了。

 打过招呼后,两人便来到自己的坐席前小声交谈,冯铨先是回头瞄了方文一眼,随后,用一种异常惊讶的表情望着杨澜,他小声说道。

 “凤梧贤弟,你又不是无双姑娘,那木头人居然对你笑了,快告诉我,我是不是看错了!”

 杨澜笑了笑,没有说话。

 就在冯铨不依不饶想要追问的时候,屋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方从哲,韩广以及几个翰林院大学士从外面行了进来。

 这些新人们慌忙回到了自己的席位,方从哲等人在堂上事先摆好的椅子上坐下,杨澜一干人向方从哲等人躬身行礼问好。

 “坐下吧!”

 方从哲摆摆手,淡淡地说道。

 一干人等依言坐下,人人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不敢有丝毫怠慢。

 阳光从打开的门窗照进来,落在中堂的地砖上,其中,有一块地砖坏了,裂了几道隙,大部分的目光都落在了那里。

 方从哲轻咳了一声,说道。

 “诸位,如今你们入了翰林院,也算是朝廷命官了,既然当上了官,就必须有官员的样子,该做的事情一定要努力去做,不该做的事情则坚决不要去做…”杨澜以目观心,神态庄重地听着方从哲的絮絮叨叨。

 就算是后世,那些新人进入公司,也要接受上司的唠叨,新生入学,校长也要在入学大会上老生常谈一番。这是应有之意,虽然,这些庶吉士们对于翰林院的规章制度了解得已经差不多了。却也只能忍受。

 幸好。方从哲虽然是翰林院的大学士,但是。内阁只有他一个人为相,事情极多,若不是和新人们见面也算是重要的事情,今,正为辽东战事忙得焦头烂额地他说不定还不会到场来。所以,他也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话。不像后世某些领导那样东拉西扯地说上大半天,仍然意犹未尽。

 接下来,他和身边的韩广小声地交谈了几句,便带着随从急匆匆地离开了,就连自己的侄子方文,他也没有多做注意。

 进来地时候,他眉头紧皱,讲话地时候,那紧蹙的眉头也没有松散,出去地时候。依然皱着眉头。

 就在不久前。方从哲派人前去催促经略辽东的杨向后金发动攻势,算起来。战事现在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战报最近几天便会送到京城来,这几,方从哲一直在焦急地等待着辽东方面传来的邸报。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方从哲一直感到心惊跳,杨在信中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他一定能旗开得胜,铲除后金,将建奴奴酋努尔哈赤的首级传回京师,且将他的作战计划和路线图全盘奉上,以安京师各位大臣地心。

 方从哲相信杨,他从来都认为杨前几次之所以打败仗,乃是时运不济,这个人还是有一定能力的,若给他机会,他还是能够证明他自己地。

 在方从哲这一中,带过兵,知道武事的文官只有杨一人,其他派也许有通晓军事的文官,将七八万大军由那些人率领,方从哲又有些不放心。在他看来,辽东的那些蛮夷只是一些野人部落而已,远远不如草原上的蒙元余孽,十万大军出关,必定能以摧枯拉朽之势获取胜利,若是让敌对派的文官获取了这个战功,职位自然便要向上窜一截,如此,岂不是有损本利益。

 这便是方从哲委任杨为大军统帅的真正原因。

 这也是当杨率军稳步前进时,后方的那些敌对派言官不停攻击他延误战机,虚耗国库的原因,迫使方从哲不得不写信催促杨早进兵和建奴决战。

 为了让方从哲便于安抚后方那些不停打嘴仗的大臣们,于是,杨这才将自己地行军布阵图快马送回京师,让方从哲传遍六部,任由那些大臣查阅。

 当然,这些新入翰林院地士子们并不知晓方从哲来去匆匆,眉头紧皱的原因,他们只是面面相觑,在心中暗自揣测。

 方从哲离去后,便由韩广支持会议,由他来分派各位庶吉士地工作。

 大部分的庶吉士的工作内容都差不多,这头一个月以观摩为主,替院中的老人们打下手,看他们是怎样做事情的,后,自己若是处在那个位置上,该如何上手也就一清二楚了。

 杨澜所分派的工作与那些人不同。

 翰林院的后堂有一个藏书库,库中有许多珍藏的典籍,有是甚至是孤本,杨澜获得的任务就是整理藏书库内的书籍,若是有些书籍字迹不清,或是被蛇虫鼠蚁咬噬,以致破烂不堪,杨澜便要将它们找出来,然后重新抄录。

 这职务甚是清闲,让一个堂堂状元郎来做这样的事情,给人一种大材小用的感觉。

 分派了任务但是还没有离开的庶吉士们面面相觑,相互用眼神交流自己的看法。

 看来,今科的状元郎虽然得到了圣上和太子的喜爱,却被大臣们所不喜这件事,并非空来风,现在,已经可以确定,翰林院的大学生们对其甚为不满,就连座师韩广大人也把他打入了冷宫,不派以重用。

 怎样处理与状元郎之间的关系,看来,值得考究啊!杨澜的面色如常,一点也看不出受了冷落的样子。

 提出反对的意见为自己辩驳,这样不智的事情他自然是不会做的,不管面对什么事情,他一般都会考虑到最坏的境遇,如今,只是去当图书管理员罢了。还算不得太糟糕。

 “藏书楼有众多的圣人典籍,凤梧,你到了藏书楼。须得多多翻阅。时时铭记在心,圣人地经义方是治国之道啊!治国岂能以商贾之道为之?你还年轻。现在磨砺一番,后还有机会成器,急功近利终究不是长久之道啊!今,为师这番说话,还望你谨记在心!”

 这是众人离去时。韩广将杨澜单独留下之际对他说的一番话,可算是语重心长了。

 说实话。让杨澜去当图书馆管理员并非韩广的意思。

 诚然,杨澜在殿试时做地那篇策论很是让韩广目瞪口呆了一番,他没有想到自己心目中少年老成地杨澜居然也有如此进的一面,在他看来,这是殿试地压力在迫使杨澜铤而走险,在韩广看来,杨澜的那篇策论最主要还是想拍圣上的马,那篇策论中提到的计划在现实中根本就行不通,只能是空中楼阁而已!

 所以,他觉得可以私下告诫杨澜一番。至于冷处理就用不着了。

 然而。整个翰林院,大部分的大学士都赞成将这个状元郎冷处理一番。他们大多也目睹了皇极殿上传胪唱名地那一幕,在他们看来,杨澜此人深不可测,现在又简在帝心,若是让他得了机会,岂有我等立足之地,故而,他们异口同声同意将杨澜打发到藏书馆去,韩广也不好力排众议,只能应了下来。

 因为心中不忍,所以他才单独将杨澜留了下来,语重心长地告诫了他一番,让他戒骄戒躁,磨砺心志,后总有出头一天。

 杨澜自然是点头应许了,顺便表达了一番自己的心迹,表示绝不会辜负老师和各位大人对自己地期望,一定会好好干图书管理员这份有前途的工作。

 之后,杨澜便在杂役的带领下往后堂而去,穿过一些古柏森森的庭院,行过一些回廊,他来到了一间古古香的三层小木楼前。

 这便是藏书楼?

 将那杂役打发之后,杨澜抬头望了那间小楼一眼,阳光落下来,照在小楼飞起的檐角上,冷冷的青瓦便铺上了一层暖意。

 小楼前,杨澜所站立的地方是一个小院,院子中间铺着细沙,四面栽种着几棵松柏,绿意盎然,极其清幽。

 若是身处太平年代,若是不担心未来的性命之忧,在这样的一间小楼读过余生却也是不错地事情,依稀记得在很多年前,自己似乎这样盼望过?

 平淡人生啊!

 平淡人生!

 家里有着一定地资财,不愁吃不愁穿,晚上有娘子暖,白天有娇儿膝下吵闹,闲着无事,也可以像那天晚上那样去调戏调戏美貌的侠女,这样地日子,还真是极乐无边啊!

 可惜就算是重活一次,那样的日子距离自己似乎也是那般的遥远?

 杨澜深了一口气,便要向小楼行去,这时,小楼的木门打开了,一个人从楼内行了出来,脸上温润如玉,阳光照在他身上,便如从画中行出一般。

 那人二十来岁的光景,面色白皙,下颌一把美髯,眉目疏淡,显得极其斯文,一股书卷味面扑了过来,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来者可是国朝以来,最年轻的状元公杨凤梧,杨世兄!”

 那人朝杨澜抱拳拱手,满脸是笑。

 “在下正是!这位兄台,高姓大名?”

 杨澜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即松开,出微笑,同样向那人抱拳行了一礼。

 “呵呵!”

 那人依然笑着说道。

 “在下宜兴周延儒,我比凤梧痴长几岁,凤梧称我为兄即可,我呼凤梧为贤弟,可否?”

 周延儒?

 自从立志官场之后,杨澜对京师的各位大臣们自然下了一番功夫,进入翰林院前,同样对翰林院的同仁有所了解,这周延儒也算是个名人了,二十岁时连中会员,状元,现任翰林院编撰。

 杨澜依稀记得这人在崇祯朝时风生水起,好像还做过首辅一职?

 看来,须得和这人多多结一番,在中国。不管是哪个朝代的官场,最重要的无非还是人际关系而已!

 两人笑着并肩进入小楼,宛若多年未见如今重逢的知好友。

 在楼下。摆放着一张小桌。小桌上,已经摆上了两碗清茶。仍然透着热气,桌旁,有两张锦凳,两人分别而坐。

 寒暄一番,说了一些客套话之后。杨澜向周延儒问道。

 “玉绳兄,你也在此任职?”

 周延儒笑了笑。摇头说道。

 “非也!愚兄自认学士浅薄,此处有不少藏书,故而时常前来翻阅,以解心中之惑,今,得知贤弟将来此处任职,故而早早来此,望与贤弟见上一面!”

 “哦!此乃小弟的荣幸了!”

 杨澜也是轻叹一声,然后继续说道。

 “不知玉绳兄想见小弟,所为何事。小弟若是能帮上忙。必定义不容辞!”

 周延儒手拂下颌地三缕长髯,笑着说道。

 “知道贤弟前来管理藏书楼。愚兄在楼内看书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对于什么书籍摆放在何处,也算略有了解,贤弟初来此地,肯定没有愚兄熟悉,正巧今愚兄没有事情,所以,特地在此等候贤弟,希望能对贤弟有所助益!”

 无事献殷勤,非即盗!

 杨澜自然不会相信周延儒这般好心,特地留在此地等候自己,就是为了帮自己的忙,自己又不是什么千娇百媚的大美女,何况,就算自己是个美女,对方一看就是有大抱负地人,也不会为女献殷勤。

 不过,此时情况不明,资料不足,杨澜判断不出周延儒与自己结地真实用意,所以,他能做的唯有配合对方,做出一见如故地样子。

 喝过茶之后,周延儒便带着杨澜在藏书楼里面转了一圈,他没有说假话,他的确对藏书楼那些书摆放的位置非常熟悉,虽然,这藏书楼不像后世那样分门别类的将书籍整整齐齐的摆放,一查目录便能查到,那周延儒却也能一一找到。

 江湖传言,他和方文一般都是从小饼目不忘地神童,这般看来,那江湖传言却也不仅仅是传言,而是确有其事。

 就在两人在二楼转悠之际,楼下突然传来了一人的喊声。

 “杨大人!杨澜大人,状元郎杨大人可在此?”

 那声音非常尖锐,就像是童子在叫喊一般,杨澜从二楼上探出头,瞧见一个手持拂尘,身穿宦官服饰地少年在四处张望喊话。

 “我就是杨澜,不知这位小兄弟唤我何事?”

 “你就是杨大人,快快下来,有人前来寻你!”

 谁会来寻我?

 莫非是他?

 杨澜的眼珠子在眼眶内转悠了一下,很快便得出了答案,他喊了一声稍等,便与周延儒一起下了楼。

 此刻,在当初两人相对而坐的那张小桌子前,一个身着皇家服饰的少年正坐在那里,抬起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那一排排的书架。

 果然,与杨澜猜想的一样,是朱由校跑到翰林院来看他了。

 翰林院对面便是詹事府,皇城和宫城也是一墙之隔,从宫城到皇城来就比私自溜到外面容易了许多,得知杨澜今入了翰林院,朱由校怎么按捺得住,于是,便在上课的时候找了个理由溜了出来,前来翰林院看望杨澜。

 “杨…”

 听见脚步声,朱由校转过头,面,正要用民间的称呼和杨澜搭话,突然见到杨澜身边还跟着一人,于是,半途悬崖勒马,止住了呼声,脸上的笑容也突然淡去,摆出了一本正经的姿态。

 “参加皇太孙!”

 有周延儒在旁,杨澜只好和周延儒一起向朱由校行大礼,幸好,朱由校不想杨澜磕头,及时止住了他们。

 “状元郎,你这儿不错地嘛!很清静,又有怎么多书,是不是如鱼得水啊!”不一会,朱由校就故态重萌了,待周延儒低下头之时。他朝杨澜挤了挤眼睛,调侃了一句。

 听见朱由校这样和杨澜说话,周延儒地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这一次还真是不虚此行。他在外面打探京城大小辟员动静的下人暗中回报,说是这科状元与皇太孙地关系很亲密。他这次前来,本来想假意结对方,试探此事是否属实,不想,杨澜进入翰林院还没有多久。这皇太孙便急急地赶来。

 自己年岁不大,归结底。等自己能够上位的时候,坐在那张龙椅上地人多半便是这位皇太孙了,若是能蒙皇太孙看重,飞黄腾达,指可待啊!

 当然,周延儒知道不能心急,朱由校是为了杨澜前来,自己若是喧宾夺主,恐怕反而会引起对方不快,既然知道了杨澜和朱由校关系亲密。后。只要和杨澜打好关系,不愁没有出头的机会。

 所以。就在朱由校兴高彩烈地叫杨澜带他逛藏书楼的时候,周延儒很自觉地说身有要事,不得不告退了!

 周延儒这般知情识趣,朱由校自然对他刮目相看,很难得地和他说了几句话,这才将他打发离开了。

 周延儒一走,朱由校便恢复了本,将随身地小太监远远地赶开,让他到楼外望风,自己便不顾上下尊卑,拉着杨澜满楼窜,这儿翻翻,那儿瞧瞧,嘴里说地事情却和圣人经义毫无关系,乃是为世人所不的木工技艺。

 “上次我点了你为状元,皇爷爷没有说什么,父亲反倒责罚我,说我不该胡作非为,寒了大臣们地心,罚我闭门读书一个月,身边看护的人也多了,就算有大魏…嗯,有你外公帮忙,也是出不了皇城半步,简直把我闷死了!”

 一边发着牢騒,朱由校一边飞快地翻着手中的古籍,很快从头翻到了尾,然后,顺手一扔,他原本想将书扔回书架上,不过,准头不对,那书跌落在地。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等杨澜向前,他自己跑上前去,将书捡起来放回了书架。

 “听说那个葛师傅已经制出了许多新奇的玩意,现在,你进了翰林院,我找你方便了许多,后,你便从葛师傅那里拿一些图纸来,让我瞧瞧,凭自己的本事,能不能将那些新奇玩意做出来!”

 或许是很久没有和人敞开心扉说话了,朱由校喋喋不休,一路说个不停,话题从东扯到西,又从西扯到东,杨澜完全不上话,唯有点头附和。

 两人从一楼上了二楼,三楼,又从三楼下了二楼,一楼,刚刚下了楼梯,那个望风地小太监急匆匆地奔了进来。

 “皇太孙,坏了,孙师傅来了!”

 话音刚落,冯铨领着一个神情严肃的中年人急急地行了进来,那中年人身材不高,不过,行进之间,自有一股凛然之气,很有点不怒而威地样子。

 “孙师傅,我来找一本古书,以解心中之惑,不过,翰林院的藏书楼也没有,我这就回去温书!”

 朱由校口中的孙师傅正是他的老师孙承宗,万历三十二年进士,翰林院编修,左庶子,孙承宗对朱由校也不算太过严厉,不过,若是犯了错,朱由校还是对他隐隐有些敬畏,所以,一见到孙承宗找上门来,立马扯了个理由,解释自己的行为。

 明知道朱由校是胡说八道,孙承宗也不会当面将其拆穿,他只是深深地瞧了杨澜一眼,随后,便和朱由校一起离开了。

 冯铨并未离开,他目瞪口呆地望着悠闲地坐在桌子旁边的杨澜,眼中充满了羡慕,他在心中暗暗纺,不管杨澜以后遇见怎样的排挤,不管他混得多惨,自己也要紧跟对方的脚步,不再行那朝秦暮楚的勾当!  M.niUduN 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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