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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她找不出任何话题和樊赢广聊,而他看来则不太想说话。

 吃完了饭,茜仪看着车子往自己的住处驶去,她也没多问些什么,笑着跟他说了再见,回到了自己有一阵子没回来的小窝,闻着屋内的空气,竟然觉得有些陌生。

 洗过了澡,换上了睡衣,检查了门窗,看了看电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她不愿意去想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她甚至还没有开口说她要回家住,他就直接把她送回来这里,什么都没说,她该开心樊赢广的贴心吗?事实上她的确是想向他透她可以搬回家的消息,可是…至少也让她把话说出口,不要让她这样啊!

 口有股很难过的气吐不出来,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她却一直都没睡,明天上班铁定是要迟到了。她开着灯看了一整夜的电视,什么也不做,一等天亮了,她才换下睡衣,拍了点粉在脸上掩去苍白的气,乖乖的去上班。

 “你今天看起来很没精神。”男同事关心的问道。

 这位漂亮的女同事一直都是店里的活力来源,连“”都说得比人大声,可是她今天却呈现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茜仪收拾着柜台里打错的发票,天晓得她在干嘛?一直出错。

 “我昨晚回去住了,所以精神有点紧张,一夜没睡好。”她不好意思的向同事解释。

 “没关系啦!人难免会这样嘛!”

 “这样也好,我昨晚没睡好,今天一回去铁定可以安安稳稳的睡觉。”茜仪安慰着自己。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带了一个便当回家吃,这才发现手机一整天都被她搁在家里没随身带着,难怪她都没听见手机响起,而她不敢打电话给樊赢广,所以也一直没去找手机在哪。

 有点紧张的拿起手机一看,没有任何来电显示,她有些放心,但随之又升起更多的难受。

 便当吃了一半她就再也没有胃口,洗过澡换上了睡衣,突然想起明天是星期,樊赢广跟她说过明天要带她去见人,可是他一直没打电话来,那个约会可能也就等同取消了吧?亏她还请了假…算了!反正也可以好好休息。

 躺上,她不敢再去多想什么,就只怕自己会想到不好的地方去,关掉了手机,前一夜的未眠让她沉沉的睡丁去。

 门铃在响,茜仪披上了外套起,看了时钟一眼,半夜三点了…

 怎么这时候会有人来找她?

 怀着一肚子的纳闷去开门,只见樊赢广一脸气急败坏的站在门外。

 “你怎么来了?”她打开了门让他进来。

 “你手机没开。”

 “我在睡觉,所以就把手机关丁…你怎么还没睡?”

 他怎么睡得着?他忍着没打电话给她,到了晚上终于受不了打了电话,结果怎么打都打不通!她—个人回到这里住,天晓得她拿着那看来没什么用的防狼器,真遇上事情时可以帮上什么忙?

 尤其她上次吓着的时候那种表情不停在他脑子里出现,打了电话又不通,他怎么睡得着?

 大半夜他再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开车找上门来,结果她—脸的睡眼惺忪,搞半天她竟然在睡觉。

 “我七点多打给你的时候就打不通了!”

 “我昨晚没睡好,所以回到家就睡了。”她有点不知所措的在客厅里收拾着东西,顺便把吃了一半的便当给收起来。

 “你没吃饭吗?”樊赢广看着她的动作,也发现了那只吃了几口的便当。

 “有啊!没吃完而已。”她低着头打理,连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我不知道你在找我,而且我今天真的很累,上班的时候还一直打错发票,眼睛都花了,所以才会一回家就睡着了。”

 “茜仪。”

 “嗯?”她已经找不到东西收了,家里平常不应该整理得太干净的,她想装忙都没事可以忙,只好打开冰箱问着:“你要不要喝饮料?”

 但是身后的人没有回应她,她只好硬着头皮拿出一罐冷冰冰的矿泉水,转过身握着瓶盖努力的扭开,然后睁着一双大眼看他。

 樊赢广一脸的压抑,最后出了一句“跟我回去。”

 “现在吗?”她不安的问“我还穿着睡衣…”

 “你随便换一件衣服就好。”

 “喔。”她缓缓的转动了瓶盖,喝了一口水。“你要不要喝水?”

 她没有移动脚步,樊赢广一直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你不想跟我回去吗?”

 即使喝了水,她还是觉得口干舌燥,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看着他,一下子他就模糊掉了。

 樊赢广走向她,把她搂进怀里,又急又气的骂道:“你哭什么?我又不是在凶你。”

 “我也不知道。”她试着微笑,可是这两天累积的压力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向他说。“我以为…我以为…”她以为樊不要她了。樊赢广用指尖抹去她的眼泪,换了种语气“你明天请假了吗?”

 “嗯。”她点点头,想忍住眼泪,可是一见到他的脸,她真的受不了。

 他一天都没打电话给她,到了晚上才打,前晚明明是他把自己送回来的,现在他又这样…

 “还是我留在这里陪你?”

 茜仪摇摇头,轻轻推开他。“我换衣服。”

 随便套了外出服在身上,拿了几件衣服进袋子里,她便跟着樊赢广出门,一路到他家的车程中两个人都没有开口。

 只是换个地方睡觉而已,樊赢广的的确比较软,而且他们明天要一起出门,这样比较方便。茜仪反覆的在心里和自己对话,因为另一个会说话的人一直闷不吭声。她换好了睡衣,再躺上那张,他跟着爬上的另一边。

 一开始他们都没有开口,直到他伸手把她拉到自己怀里。

 她都没有哭出声,樊赢广就是知道她又在眼泪,他吻着她的眼泪,什么话都不说。

 “你是不是在生什么气?”她问着。

 他一定是,否则这阵子两人的相处根本不是如此,怎么才短短一天就变了样?是她说错了什么,还是发生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她可以解释的,或是要她道歉也可以啊!

 可是樊赢广却什么也不说,只是吻着她,像是要安慰她没事,轻轻的哄着她睡,到最后茜仪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睡着的,也许只是因为他的怀抱已经成为她习惯的躺卧之处,所以她才那么自然的入睡。

 而樊赢广一夜的忧虑也在拥着她入睡前慢慢的沉淀下来,在临睡之前他脑子里只有几个字…

 这下误会大了!

 误会当然大了!

 他一直认为只要遇上了他的真爱原形,那接下来就没什么好烦恼的,只要两人愿意在一块,他的情感也会跟着圆满。

 但事实却不是这样,他开始心烦,心情开始跟着这个女子起伏,尤其他会莫名其妙的跟着茜仪的开心而开心,跟着她的难过而难过,甚至她要是出现不安,他也会跟着烦躁。

 他不希望自己表现得太明显,尤其是她想退缩的时候。樊赢广突然觉得很生气,可是他又不愿意生她的气,只好先把她给隔开,看看离开彼此能不能稍稍让这情况冷却下来,但结果却不在他的预期之内,他对茜仪的在乎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对!樊赢广一开始的确是希望可以出现这样完全吸引自己的女人,他要的也是这种可以吸引他全副注意力的女子,问题是当他真的身陷其中,遇见了一位真的可以让他接近神魂颠倒的女子时,一切超出了他的掌握,他并没有要这么的投入啊!

 不过是几个小时没见面,他就开始显得焦虑,一晚没有她陪着入睡,他竟然在夜里醒了四次,他甚至后悔自己什么也没说就把茜仪给送了回去,他至少应该听听她想说些什么,而不是那样不动声的就把她送回去,她心里一定会不好过,而他知道她不好过时他也不见得会快活,不是吗?

 所以折磨了两天,到了夜里打不通她电话时,他整个人几乎要发疯,他恨自己为什么连听不到她声音都会如此着急?可是在同时,他又觉得自己这么受她牵引未免窝囊,最后还是思念战胜了理智,半夜三点见到了她,所有的不满和怨愤全化成一摊水。

 好不容易总算又把她找了回来,这下可以睡个好觉了…但是一起她人又不见了。

 浴室里没有人,厨房里也没有人,找遍了屋子都没找到她的人!拿起手机正想问问她又跑哪儿去丁,屋子的大门终于在此刻开启,茜仪提着一堆早餐出现。

 “你起来了啊?”她盈盈一笑。

 “你这么早起做什么?”他口气很难好得起来。

 昨晚搞到快天亮才睡,而此时此刻是早上十点不到,她何必一大早起来跑,搞得他心惊胆跳?

 “我昨天比较早睡嘛…你不继续睡吗?”

 瞧他的脸色实在很难看,她就挂在门边连朝他多走一步都不敢,这几天两人之间的气氛实在不好,本想昨晚他都已经去找自己了,或许这情况可以稍有改善,但是一早他就又有了起气,那中午还要出门…这样好吗?

 “算了…”他手一挥,有点不耐烦。

 茜仪一直站在门边也不是办法,悄悄的拿着提袋走至厨房。把东西摆下,尽量拖着动作,她知道有什么事情快发生了,她只想慢下动作来,让一切静止,让空气中发酵的坏因子消散开来。

 打开了牛瓶,又取来了一个玻璃杯…

 气氛僵得连牛都快结冻了,这时坐在沙发里的人突然毫无预警的站了起来,茜仪拿着杯子的手跟着一松“铿锵”一声,玻璃杯碎了一地。

 樊赢广快速的走了过来,先拉开了她看看她是否被割伤,确定她没事,也只能瞪着眼前的女子,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我手滑了一下。”茜仪解释着,接着别开眼神,转身从他面前逃开。“我拿东西把碎片扫起来。”

 樊赢广站在原地看着她的动作,她拿了几张报纸,把碎片集合起来倒在报纸上头才包好扔掉,接着把扫把摆回原位。

 在一连串的整理之后,她似乎也把自己的情绪给整理好了,走到他面前。

 “我不太舒服,想先回去了。”

 刹那之间,茜仪突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待在这里?前几天那些想和他在一起、想为他付出的情绪全都消失了,身边的人变得无法捉摸,有时候他看起来是很喜爱自己的,有时候却又冷淡得让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还没有充分的时间去想过去两天之内发生了什么,但是茜仪知道自己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了。

 “我中午约了我爸吃饭。”她应该还记得吧?

 “我知道…”她不就是为了陪他出席才请假的吗?“但是…我真的不太舒服。”

 她看来脸色应该够苍白,而且精神很差,全身上下都提不起劲来,因为她的心全悬在身边这男人身上,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只怕自己又会莫名其妙的哭起来。

 樊赢广看了她许久,像是在考虑怎么解决。

 但是茜仪不想让他多想,直接转了身,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试着用轻快的语气说道:“你不用送我回去,我自己搭车就好。”

 “已经都约好了,你为什么要走?”

 “因为…”她背着他,想说些什么理由来混过,但是樊赢广似乎想问出个所以然来,她光推说身体不舒服他仍不满意,那她又何必说谎呢?“你让我不舒服,我觉得我们暂时不要见面好了。”

 直接点出了两人之间的问题,茜仪不想再装没事,她拿了东西就要走,直到被他拦了住。

 “我不知道你昨晚去找我做什么,我知道我们之间有事,但是你又不肯说,我觉得很难过,我不知道要怎么去应对这样的状况,你不说,我永远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茵茜仪试着把他的手给拉开,一面说道:“这真是一团,我们本来不是这样的啊!三天前我们还好好的…你甚至没让我把话说完就把我送回家了。”

 茜仪直接跳到了重点,她在车子里跟他说自己买了防狼器,又说了那偷窥狂被逮了,然后樊赢广就把她送回家了。

 那天本来他们会…有更进一步的亲密行为发生,他都已经先预告过了,而她也满怀期待,可是事情就突然转了弯、变了样。

 “是你在暗示我你想回去住啊!”他并不是听不出来她那时话中有话。

 “那是因为你…”她说不出口。

 那天早上他似乎已经察觉到她可能是没有经验的‮女处‬,所以那时候他的脸上挂满了不自然的表情,而茜仪只是想试探他才说了那些话,哪知道…他就真的把她送了回去。

 “你为什么不说完呢?”

 茜仪只觉得自己像个白痴,可是一抬眼看他,她又觉得好难过。

 “如果我跟你道歉呢?我不要这样,我们回到三天前就好,我不要现在这样子…”她望着樊赢广,轻声的开口。

 她是真的喜爱眼前的男子,而当初他们说好要交往看看时,他不也说自己就是他喜爱的那一种女人吗?为什么现在变成这样?

 樊赢广将她拉到怀里,拥着她,觉得自己那扇不确定的门被彻底的开放了。

 “为什么要道歉?你又没有做错什么事。”他吻着她的耳朵、吻着她的脸,只希望把自己对她的热爱由吻传递。

 “我很怕你突然不喜爱我了…”她回抱住他,像是不敢确定现在两人是不是算解决了那个疙瘩。

 “怎么会呢?我一直都这么喜爱你。”所以他才表现得如此在意不是吗?“我只是怕自己伤害了你。”

 “是吗?”她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樊赢广,想看出他话中的真实

 “嗯。”他用手帮她顺过了脑后的发丝,不停的安慰。

 茜仪把脸埋进他怀里,这几天的不安总算有了结果。“我觉得我好没用。”

 “为什么?”

 “因为我没想过我会这么在乎你。”她的声音从樊赢广的口直接痛击了他一拳。

 他只是把茜仪搂得更紧,不停的在心里反覆告诉自己,没错!一直以来他不就是想要个贴心又可人的女子陪伴吗?茜仪活就是这样的女人,那他到底还想怎样?

 只要在意对方愈多,事情就会愈来愈复杂,甚至比跟不爱的人在一块还要复杂上许多,现在就算他误会了只要两人在一块就会风平静,但也只能将错就错了!

 山顶上一向冷清的豪宅里多了些人气,几个佣人在里头穿后,即使只是四个人的午餐,也忙坏了一班人马。

 樊赢广带了一罐请人找来的东方美人向老爸赂罪,不过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倒是比较吸引长辈的注意。

 “怎么称呼?”

 “叫她茜仪就可以了。”樊赢广回道“虞小姐呢?”

 “她还在楼上,等会儿就下来。来,我们先到外头去喝个茶…”

 樊父和樊赢广长得很像,身材都算高大,年近六十也不见佝偻模样,走路一样抬头、闲然适意,言谈也颇风趣,让茜仪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茜仪,你们是在哪认识的?”樊老爸对于儿子的风韵事可是很有兴趣。

 “在…机场。”茜仪显得有些尴尬。

 “那里人来人往的,你们还可以搭上线,那算是一见锤情吗?”

 茜仪回头看了樊赢广一眼,他侧了一下头,像是打算由她回答。

 “可能不算吧…”她答得有点不确定,但是一开始她的确对樊赢广没有其他的感觉,只是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茜仪飘移的眼神又回到了樊赢广脸上,他握着她的手把玩,并没打算把话说清楚。

 “我看他—定是对你一见锤情才会追上你,要不然一天到晚多少女人在他面前来来去去,他就没带别的女人来见过我。”樊父一面说着一面动手把樊赢广带来的茶给打开。“你们把我的东方美人给喝光了,我倒是要喝喝看这茶比不比得过我那罐。不过…你们怎么会想到要来这儿喝茶的?”

 “她突然想喝茶,所以我就带她来这儿。”樊赢广说道。

 “茜仪?你喜爱喝茶啊?”樊父转而向茜仪询问。

 “其实我不懂喝茶,只是那天做了点小点心,所以我想配茶吃吃看,哪知道他就带我来这儿了。”茜仪虽是这么说,但是看着樊赢广时脸上却带着甜甜的笑意。

 “她做了一些萝卜糕,还不错吃,下次叫她多做点给你们尝尝看。”樊赢广对于女友的手艺可得意了。

 “自己做的?”

 “嗯。”茜仪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她知道这年头像她这么无聊的年轻女孩子很少。

 “你喜爱做菜啊?”

 “也不全然是,我一个人在外头住,自己煮的话比较省钱,做习惯了就会做得多一点。”茜仪老实的说。

 听起来像是个独立的女孩子,这和以往赢广交往的女孩似乎不太一样。

 “你现在也在外头工作吗?”

 “是啊。”

 “是做哪方面的工作?”

 茜仪看了樊赢广一眼,像是要问他该怎么回答?以他们这样的家族,身世背景完全和自己不同,如果樊先生知道自己是店员的话,不知道会怎么想?

 “应该算是服务业吧…”她回答得很不确定。

 “她现在在便利商店里当店员。”反倒是樊赢广直接把她的工作解释了个仔细。

 樊老爹脸上闪过了笑,跟着笑容愈扯愈大,转而对着儿子说道:“赢广,这可真特别啊!”  M.NiuDuN 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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