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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危机

 从没想过你会离开,

 苍白的容颜,

 下透明的泪水,

 吶喊的心,

 催促着想留住你。

 “shit!”

 炳尔倏地怒吼—声弹坐起来,惺忪碧眼猛然大张,愤怒的视线扫向四周“谁?是谁竟敢拔…”他突然顿住,惊愕地瞪着边那个黑发、黑眼的漂亮小男孩。“裘依?你跑到我的房间做什么?”

 对他的怒声责问,小男孩…任育伦仅仅回他一个淡然的眼神,随后又继续好奇地研究手中的金色鬈。“是真的耶!”他喃喃地咕哝。

 炳尔忿忿地掀开被子又问了一次“裘依,你没事跑来拔我的做什么?”

 任育伦歪着头打量他半晌“不过,你的比老爸多。”他自言自语的道。

 狈屎!得不到满意答复的哈尔,不再多问什么,只是随手抓起扔在地毯上的长穿上,再一把拾起又将觊觎的眼光投注在他前的小表,喃喃嘀咕着走出房门,直奔二楼主卧室。

 “啊!不要停,不要现在停啊!”任沐霖把脑袋埋在子的颈项间,重地息着。“好…先、先让我们…商量一下…陪、陪我直到…工作结束后再…一起回去。”

 “好、好、随便你,随便你!”

 啊炳!计再次得逞!

 任沐霖即刻快马加鞭的将子送上欢乐颠峰,不愿让她有机会将承诺收回去,但这一次,倩却在沉入睡乡前说了两个字…

 “臣!”

 任沐霖不觉得意地咧开了嘴,亲了亲爱之后,双眸才足地合上,正想追随爱的脚步再补一下回笼觉…

 “砰砰砰!砰砰砰!”任沐霖不悦地睁开疲惫的双眸,咒骂了一声。“见鬼!”

 “砰砰砰!”“该死!”他猛然抓起眼镜戴上,旋即跳下到浴室抓了一条浴巾围在间,再大步走向正砰砰响的房门,用力的打开。“该死的是谁一大早…”

 他倏地住口,诧异的双眸在哈尔和儿子的脸上来回地扫来扫去。

 “哈尔…小伦…你们怎么…这么早…”他又中又英地说着连自己都不懂的话。

 炳尔轻咳两声,脸色非常严肃“抱歉,我在我的房间里捡到这个。”他拎高了任育伦。

 “你的房间?”任沐霖更讶异了。“他跑到你的房间做什么?”

 炳尔忿忿地摸了摸自己的膛。“拔我的。”

 “呃?”任沐霖先是大大一愣,三秒钟后,他的嘴角开始搐,接着,笑意才冒了出来,到最后,爆笑声就很不客气地对着哈尔的脸轰过去。

 炳尔更不开心了。“很高兴你觉得有趣!”

 “你是应该高兴。”任沐霖仍是爆笑道。

 “我有什么好高兴的?”哈尔不高兴地问。

 “你应该高不…”任沐霖瞥向满脸无辜的儿子。“至少你们有三个人都是金发,可以让他轮拔,他整整拔了三个月才放过我哩!”

 “老天!”哈尔的脸色倏地惨然一变“三个月?”

 “是啊!不过…”任沐霖笑咪咪地安抚道:“你们只要忍受两个月就够了。”

 “两个月?”哈尔的双肩倏然一垮,害任育伦扑通掉下地。“六十天!”

 “应该没那么久…”任沐霖沉着。“大概还剩一个半月吧?”

 “四十五天?”哈尔喃喃道:“天哪…我发誓,以后我都要锁门睡觉…对了,叫马丁再帮我多加两个锁,对…就这样…”他嘟啧着走向楼梯。“那个小表要拔就去拔乔或理文的,我绝不会再让他碰到我的…绝不…”任沐霖慢慢俯下身,脸上依然带着笑。“儿子,你睡了?”

 任育伦点点头。

 “饿了?”

 任育伦又点头。

 任沐霖宠爱地摸摸他的脑袋。“好吧!你等我一下,我穿件衣服就带你去找菲娜。你还记得吧?她是这儿的管家,以后你有任何事,找她就可以了,知道吗?”

 任育伦再点头,任沐霖起身走向衣橱,任育伦跟在后头,还细心地将门关上。

 “爸,不用叫妈咪起来一起去吃早餐吗?”

 “不用了,让妈咪多睡一下。”任沐霖随便抓了一件T恤、子套上,就牵着儿子出房去了。

 “爸…”

 “嗯?”

 “我可不可以也把头发染成金色的,也戴上蓝色的隐形眼镜?”

 “为什么?”

 “这样才会有女孩子对着我尖叫嘛!”

 * * *

 除了哈尔和任育伦在电视机前火拚电动游乐器外,其它人都聚集在客厅中央开讨论大会。

 “Shit!”

 “你讲脏话耶!炳尔叔叔,在小孩子面前不能讲脏话,你不知道吗?”

 “Shit!”

 “妈咪打输时也没有这么爱讲脏话哩!”

 “小表,你给我闭嘴!”倩回头吼了一句,随后又回到讨论话题上。“你刚刚说什么,德斯?”

 “我和汤尼说好了,不会再让吉儿和他们上台了。”

 理文颇为讶异地问:“你是怎么跟他说的?他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德斯耸耸肩。“我直接告诉他,吉儿这么做让路克很为难,因为路克已经有爱人了。”

 “那?”乔惊讶地张大了眼。“你真的这么跟他说?”

 “对,”德斯朝任沐霖笑笑。“或许过一阵子就可以直接公布路克已婚的事实了,这等于是为将来铺路。”

 “你不怕歌造反?”倩问,当年的事她可没忘记。

 “现在情况不同了,路克的地位已经稳固,歌不会那么轻易就背弃路克的。”

 “那倒是事实,”理文附和道:“路克的歌声才是最吸引他们的地方,他是不是已婚,并非那么重要,何况,这样就能彻底杜绝那些胡乱喊着自己是路克女友的人的痴心妄想。”

 “做名人还真累啊!”倩喃喃道:“居然有那么多人要自动攀上来。”

 “你以为才这样而已吗?”乔嗤笑一声。“告诉你,如果这儿不是警卫森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偷溜进来呢!还有,那些媒体们没事老爱开直升机到这儿来探查路克的私生活,想当然是什么也看不到啦!因为路克根本不在这儿。”

 “没错,连在这儿工作的人,我们都很小心翼翼的筛选,免得他们透任何消息出去。”理文拿了一香烟点燃,了两口。“过去一直期望You & Me能成名,可真正成名之后.麻烦也多得令人苦恼哩!”

 德斯反手用大拇指比一比哈尔。“上次我和哈尔到斯坦厄普去吃饭,结果什么也没吃到,两个人就落荒而逃了,哈尔全身上下除了衣服还破破烂烂地挂在身上之外,其它什么小饰品、领巾、手表等等,全都给抢光光啦!连衣服上的口袋也被拔去了!”

 “之后,我们就不敢随便出去了,”乔喃喃道:“特别是路克,没什么事他根本不出门,他说…耶?他怎么睡着了?”

 众人皆愕然的瞪着早已歪斜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路克,好半晌,乔才以暧昧的眼光瞥向倩。

 “他…昨晚太累了吧?”

 * * *

 在洛杉矶停留了一个多月左右,分别在洛杉矶本地、旧金山、西雅图和拉斯韦加斯各举行了两场演唱会,还有一场鲍布未来动向的记者会。

 又匆匆录制了专辑D和团体单曲、个人单曲D各一张,再赶往摄影棚摄制了四支MTV、一支公益广告之后,You & Me终于启程飞往德州达拉斯,而那已经比他们预定的计划迟了三、四天。

 于是,刚下飞机的当晚,连大气都还没一口,You & Me在美南的第一场演唱会便开锣了,接着是当地电视台的访问、慈善晚会,一场几乎引起暴动的D签名大会…

 直到第二场演唱会一结束,一伙人又马不停蹄地飞奔到机场,赶搭最后一班前往迈阿密的夜班飞机。

 一上飞机,也不用特意找什么舒服的姿势了,四个成员全都椅背一躺、头一歪,便一起吆喝着上周公那儿凑一桌打麻将去了。

 迈阿密之后是奥兰多、亚特兰大、圣路易、芝加哥和底特律,接着,来到东岸的匹兹堡、华盛顿和波士顿,最后终于到达终站…纽约。

 即使仅是跟着,并没有做什么事,倩都觉得行程紧凑得令人不过气来,何况是马不停蹄,忙得差不多连睡觉时间都没有的You & Me成员们。

 所以,理文头一个闹严重胃痛,路克则直接给他昏倒在机场,而在这大热天里,乔居然得了重感冒,只有最年轻的哈尔没出什么大毛病。

 在中央公园的第一场演唱会中,有三个人是吊点滴硬撑上台的,所以,这次四个人都放弃使用乐器,把伴奏的部分统统交给一直陪伴他们转战各地的专属乐团。

 然而,演唱会进行不到一半,乔便开始直往哈尔的身上靠过去了,哈尔只好撑着他直到中场休息。

 下半场自然是欠一脚,一开始,路克便代为向歌们道歉,但歌们并不是很在意,反正路克依然在台上,这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演唱会继续,路克柔情缱绻的歌声仍如此人,令人时而无法自拔地沉浸在凄美哀怨的气氛中,时而欢乐地合拍同唱;当然,吶喊尖叫更是必然的点缀。

 看来,无论乔是否缺席,这依然是一场完美的演唱会,只要路克能撑到最后一刻…

 炳尔和理文同样担忧地觑了一眼路克,他的歌声依然柔美,但是,面容呆板,眼神涣散,而且,他始终不动地僵立着,以往他的习惯是很自然地随着音乐而晃动,尤其现在唱的还是一首相当俏皮轻快的歌曲,甚至搭配了一套特定的舞步。

 但其它人也不能把舞步秀出来,总不能让路克一个人呆立着,而他们围着他跳吧?又不是印地安人围着火堆跳战舞!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朝舞台边的德斯瞥去,德斯毫不犹豫地暗暗点头,两人马上会意地轻轻颔首,随即边唱着合音,边朝路克靠拢过去,准备一有什么状况,就可立即伸出援手。

 “妈咪,爸爸好像不太对劲耶!”

 倩和德斯忧虑地互觑一眼,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不对了,连舞台前方的歌们也看出来了,因为他们并没有像后方远处的歌们一样拍手唱合。

 “我会设法将下一场延后。”德斯主动允诺。“就只剩下另外三首歌了,希望他撑得完这一场。”

 倩并没有出声,因为她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失声哭出来。

 但是,下一首歌才刚开始,路克便很明显地摇晃了一下,理文和哈尔很有默契地同时左右各抓住他的手臂,绕过自己脖子来撑起他,并直接往后台走去,可才走到一半,路克的双脚就弯曲拥软,脑袋整个垂落在前了。

 五分钟后,就见一辆轿车往西奈山医疗中心急速驶去…

 * * *

 幽静的病房内,倩抱着睡的儿子坐在边,若有所思地凝视着苍白憔悴的老公,天色逐渐蒙蒙亮,她依然眨也不眨地直盯着他瞧。

 护士不断的来去,医生也不断的来去,最后,德斯也来了,他的脸色相当凝重,注视任沐霖许久后,他才迟疑地轻轻拍了拍倩的肩膀。

 “倩,到外面来一下好吗?我有点事想告诉你。”

 倩狐疑地看他一眼,随即将儿子抱到沙发上放下,德斯则将身上的短外套下来替他盖上。

 德斯以脑袋朝外面点了点,倩会意地走出病房外,德斯随后走出。两人在长椅上坐下,倩耐心的等待着,德斯犹豫了好半晌后,才吐吐地开口。

 “医生说…需要替路克做骨髓穿刺。”

 “骨髓穿刺?”倩诧异地睁大了眼。“为什么?他不是只是疲劳过度吗?”

 德斯摇摇头。“以前再忙、再累,他也不会昏倒…”

 “我知道,”倩打岔道:“是这次我让你们多浪费了一些时间,你们才会这么赶,你放心,以后我不会…”

 “倩,不是,不是因为你,”德斯截断她的话道:“是…医生怀疑他患有再生不良贫血,所以才…才…”

 “再生不良贫血?”倩呆呆地重复。“那是什么?”

 “是…”德斯迟疑地遥望了一下走道尽头。

 倩这才注意到哈尔和理文都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不肯过来和她打招呼或看看路克什么的,而且,他们脸上的神色都很怪异,彷佛是在害怕什么事,所以不敢过来。

 她的心中倏地闪过一股不祥的预感“是什么,德斯?快告诉我啊!”她不安地追问。

 寻求不到助力的德斯,无奈地转回头来,唉!他只能孤军奋战了!

 “那是一种血…血上的疾病,”他吃力地寻找听起来比较不那么可怕的代用词。“大都发生在欧美人身上,且百分之七十五都是自发的。路克一看就知道他有欧美血统,而且,他以前也都没什么问题,所以,应该就是所谓自发的,然后…然后…”他又吐吐了起来。

 倩探索的眼神端详他好一会儿后,她深了一口气,然后平静地说:“我已经准备好了,无论是好消息或坏消息,不要隐瞒,全部告诉我吧!”

 德斯同样审视她好半晌后,才轻轻的点了点头。

 “好。再生不良贫血,是因为骨髓内的血球母细胞出了问题,而引起血球再生不良,不仅红血球再生不良,血小板、白血球也会减少,以他现在的状况来讲,他的病情已经不轻了。”

 “如果经过骨髓穿刺,证实路克的确是患了再生不良贫血,医生会先试着用抗淋巴细胞球蛋白来治疗,通常至少要经过三到六个月之后,才知道路克对葯物有没有反应,如果没有,就改用腺球蛋白。”

 倩颔首表示明白其严重,虽然她并不是很明白那些专有名词。“如果有反应,是不是表示这个病能治愈?”

 德斯又迟疑了一下。“是有百分之五十到七十的患者,对葯物会产生反应,而在长期的治疗下,的确会治愈,但即使治愈了,还是有百分之十的可能会再复发,且转变为骨髓发育不良症侯群或急髓样细胞白血病。”

 白血病?那不就是血癌吗?

 倩吃力地了好几口口水后,才胆战心惊地问:“如果他对葯物没有反应呢?”

 “那就只能靠骨髓移植了。”德斯轻声说。

 倩倏地倒一口冷气“骨…骨髓移…移植?”她吶吶地道。

 德斯点点头。“你应该知道骨髓移植最适合的来源是兄弟姐妹,但是,路克即使有兄弟姐妹,也可能找不到了,所以,他们已经开始着手审查骨髓捐赠数据中心的数据,希望能找到和路克的HLA符合的捐赠者。”

 倩咬着下问:“如果…找不到呢?”

 “不要这么悲观,倩,”德斯安慰地拍拍她的手。“别忘了他是路克,只要随便散布个消息出去,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抢着要捐赠呢!”

 倩沉默片刻后“也有可能不是,对不对?”她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他们还没做骨髓穿刺,不是吗?”

 德斯怜悯地注视着她。“我不想瞒你,倩,他们几乎已经确定了,骨髓穿刺只是做进一步的证实而已。”

 她绝望地垮下了小脸“怎么会这样?”倩痛苦地喃喃道:“怎么会?”

 德斯不安地将她搂入怀里。“别这样,倩,路克现在最需要的是你坚强的支持,他很虚弱,而你必须要替他承担下一切。我们都会帮你的,但是,你才是他真正的支柱啊!倩,你了解吗?”

 倩没有回答,她仅是把整个头都埋入他的怀里,双手紧抓住他的衣襟,全身微微颤抖着。

 德斯向远处的哈尔和理文撇了撇头,示意他们过来帮忙,他们马上半跑过来在倩的身边蹲下。

 “倩,别担心,路克不会有事的啦!现在医学这么发达,除了AIDS,哪一种病治不好?”哈尔劝慰道。

 理文连连点头附和。“是啊!倩,路克只要好好休息一、两年就会好的,在这期间,我们会尽一切的力量来帮你,只要你开口就行了。”

 “工作方面则有德斯负责,路克只要一年作一两支曲子出来发行单曲D,以歌对他的疯狂热爱程度,我保证路克痊愈后,他依然会是歌们心中的最爱。”

 “倩,路克真的很爱你,所以,你绝对不能崩溃,否则他也撑不下去了。”德斯温柔地拍抚她的背。“如果你喜爱,我用一个路克的秘密和你换,如何?”

 果然如他所料,倩立即抬起头来问:“什么秘密?”她的双眸在泪水的洗礼下更为亮晶盈。

 德斯微笑道:“他好想要一个女儿,可是,他说当年为你接生的医生说,你在生儿子的时候,就一直哭叫着绝对不要再生了,所以,他也就不敢要求你再为他生一个女儿。”

 倩猛皱眉。“早说嘛!我还以为是他不想要了哩!”

 德斯失笑。“倩,是你自己…”

 “是我说的又怎么样?”倩猛然坐正,下巴再轻蔑地一扬。“你没听人家说过,女人在生产时说的话都是在放吗?”

 炳尔好奇地张大眼瞧着倩。“不会是你自己也想要个女儿吧?”

 “老实说…”倩抬手抹去泪水。“我的理想是两个儿子、两个女儿。”

 “哇!”理文赞叹一声。“更贪心了!”

 倩狠狠的白了他一眼,继而朝哈尔强笑道:“哈尔,拜托你去把我儿子抱出来好吗?”

 炳尔点个头,便转身进病房去了,德斯迟疑地看着她。

 “你…不会是要把事情告诉你儿子吧?”

 倩自然明白他的顾虑“你放心,那小表得很,他会懂得该怎么做的,而且…”她轻叹。“别看他只有五岁,他可比我坚强多了。”

 是吗?德斯和理文两对怀疑的视线相在一起。一个五岁的小表?

 不一会儿,哈尔抱出满眼惺忪的任育伦,他坐在倩身边,着眼睛咕哝抱怨道:“干嘛啦!人家睡得好好的呢。”

 “儿子…”

 倩才叫了两个字就停住了,她不自觉地朝德斯他们望去,他们相觑一眼,而后对她鼓励地点点头。

 任育伦终于感觉到不太对劲了,他坐正小身子,神情由不耐烦转为正经严肃。

 “什么事,妈咪?”

 倩望着那张神似任沐霖的小脸蛋,心中一阵酸楚油然而生,她咬紧下,深深的了一口气,强行下哭泣的冲动。

 “儿子,你爸爸他…”倩咬了咬牙。“他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 * *

 好累!

 他想再多睡一下,但是,他记得自己是在演唱会上失去知觉的,若是睡太久,老婆肯定会担心的,所以,他硬是撑开如千斤重的眼睑,想要让老婆知道他没事。或许等老婆不注意的时候,再偷补一下眠,这些日子来还真是忙坏了哩!

 “老公!”

 视线有点模糊…他吃力地眨了眨眼,嗯!终于清楚了。

 “老婆。”他亲昵地叫了一声,想要摸摸她,却发现两只手都抬不起来,他不由得困惑地垂眼向下望…是谁绑住他了吗?

 “爸!”

 “嗨!儿子。”他也想捏捏儿子的鼻子,可是…他又往下望去“我的手为什么抬不起来?是谁绑住我了吗?”他直接询问。

 倩和儿子相觑一眼,然后抓起他的手晃了晃“在这儿呢!老公。”

 任沐霖使尽了吃的力气,才让自己的手指和她握住,他笑笑。

 “我大概是吃得太少,所以都没什么力气了。等最后一场演唱会结束后,我们马上启程回台湾,老婆,到时候就麻烦你多煮几样好菜喂喂你老公我吧!”

 倩顺从地点点头。“好,不过最后一场演唱会已经取消了,而且…”

 “取消?”任沐霖吃惊地打岔道:“怎么可能?票都卖光了不是吗?难道要教人家退票吗?这样会被人骂死的!”

 “没有人不高兴,老公,”倩忙安慰道:“他们都要求用演唱会的票来换你最新的专辑和单曲D。”

 “可是…”任沐霖还想再说,倩已先拿来一张报纸摊在他面前“You & Me主唱路克演唱途中昏厥,歌泪洒当场,演唱会以嚎哭声画下悲情的句点…”他下意识地念着醒目的标题。“最后一场演唱会取消,歌毫无怨言,却也不愿退票,宁愿以票换You & Me的最新专辑D…”

 他愕然的抬起眼。“就这样?”

 倩笑盈盈地拿开报纸。“就这样。”

 他又愣了片刻才失笑道:“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解决了,我猜大家都乐死了吧?这一回大家真的都累坏啦!”他摇摇头,随即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双目一凝。“乔没事了吧?”

 “早就好啦!”

 “早就好了?”任沐霖又愣住了。“可是,我记得他病得很重啊!怎么过一天就没事了?”

 倩又和儿子相觑一眼,这回换儿子上场。

 “爸,你以为你睡多久了?”

 “不就一天啰!”

 “一天?”任育伦叹口气。“爸,你整整睡了四天啦!”

 任沐霖震惊地瞪大眼睛,旋即口大叫:“四天?怎么可能?”

 倩又拿回报纸搁在他面前。“哪!看看期。”

 “八月十…”他的双眼睁得更大。“老天,这是今天的报纸?”

 倩慢的收起报纸。“昨天。”

 “昨天!”任沐霖再次大叫:“你是说我莫名其妙的睡掉了四天?”

 “不是莫名其妙,爸爸,”任育伦小声地说:“事实上,医生说你至少还得再住院半个月…”

 “狗屎!”任沐霖咒骂道:“我已经醒了,为什么还要住院?我又不是跟乔一样得了重感冒,我只是太累了而已,睡四天应该足够了,不需要再睡半个月,又不是快死了!”

 死?母子俩同时瑟缩了一下,两人怯怯地互觑一眼,倩推推儿子,任育伦则回瞪母亲一眼,才不情不愿地说:“可是医生说你一定要…”

 “说个啦!”任沐霖怒道:“所有的医生都喜爱叫人家住院,我才不要任他们摆布呢!”他绝然地挥挥手…没力气,只好随便摇一摇意思意思一下。“好了、好了,我没事了,既然演唱会也取消了,那我们就可以马上回台湾了,就这样!”

 “不行啊,爸爸!”

 “不行啊,老公!”

 “不行?”任沐霖瞪大眼。“一个是我任沐霖的老婆,一个是我任沐霖的儿子,全都是我的!我的!懂吗?意思就是,我任沐霖才是任家的一家之主,你们谁敢说我不行?”

 “你在说什么啊…”倩又气又急,她猛然跺了跺脚。“反正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任沐霖双眼一病啊!耙馑际牵悴辉敢馊グ镂野斐鲈菏中鴨俊?br>
 倩直叹气。“真的不行啊!老公,你真的不能出院嘛!”

 “好,我自己去办!”

 任沐霖说着就想自己拔掉点滴,倩一惊,忙抓住他的手。

 “你想干什么?”

 “我该死的要出院!”

 倩瞪着他好半晌,而后突然间明白了,当年任沐霖的忧郁症虽然在回台湾不久后痊愈了,但却留下了一个后遗症…突发执拗症。

 偶尔,仅是偶尔会爆发上一次,大多是在他心境极度不安的情况下才会发作,但也有可能就是太少发作了,所以每一次爆发都很恐怖,简直要拿命跟人拼了似的!

 而现在,正是他的执拗症又爆啦!

 懊死!什么时候不好发作,偏偏选在这种烂时刻,人家为他担心得要死,他却闹起小孩子脾气来!

 希望他长命百岁,他硬要自己去投胎;想好好跟他说,他却大耍其蠢男人威风!

 好,决定了,她受够了!

 “你该死的不准出院!”倩的大吼声就这样冲口而出,而且不顾一切地继续大叫着“因为你病了,病得很重,你得了什么鬼再生不良贫血,医生要试试看能不能用葯物治好你,而那个葯有副作用,所以,在半个月内,他们必须看着你才行。”

 任沐霖惊愕地瞪着她,她嘴角微微搐了一下。

 “而半年后,如果你对那个葯没有反应,你就得再换另一种葯试试,如果依然不行,那…”她的嗓音开始发抖。“你就必须进行骨髓移植。可是,我们不知道你有没有兄弟姐妹,就算有,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所以,他们已经在审查骨髓捐赠数据中心的数据了,看看志愿捐赠者中有没有适合你的骨髓。”

 她鲁地抬手擦去脸上纵横的泪水。“如果找不到,德斯打算把消息散布出去,希望你的歌愿意身而出,只要他们之中有一个适合就够了,一个,只要一个就…够了…”

 任沐霖脸上的震惊之逐渐退去,他深思地凝视着她。

 “我…”她哽咽了一下。“我一直想要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可是你一直叫我吃避孕葯,我以为是你不想要其它的孩子了。我…我不管,你一定要再给我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还有,你不能把他们扔给我一个人照顾,否则他们会连手整死我,我会变得好可怜、好可怜,可怜到就算你死了也不会瞑目的!”

 任沐霖的嘴角微微地勾起,来回看着同样“淋淋”的两张脸,一个豪放派毫不客气地咽、猛鼻子,一个死硬派紧咬着下不肯哭出声。

 原来这就是始终在他心底深处隐隐啃噬的不安感,他所预感到的临头大祸,他一直以为是老婆会因为某种误会而离开他,没想到却是可能会要了他的老命的病!

 不过,只要不是老婆和孩子要离开他,他什么都不在乎!

 “我会再给你一个儿子、两个女儿的,老婆,”他带着笑意轻语。“也不会把他们扔给你一个人照顾,更不会把电视让给儿子一个人霸占去…”他朝儿子滑稽地挤挤眼。“那才真的会让我死不瞑目哩!”

 任育伦眼中带泪地噗哧失笑。“臭阿兜仔!”

 “咦?”任沐霖挑了挑眉。“这次怎么不是死阿兜仔了?”

 闻言,任育伦的笑容骤失“以后我再也不要讲那个字了!”他紧绷着小脸咕哝。

 任沐霖不在意地笑笑“原来我真的病了,难怪我觉得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想摸摸你们都没办法。”他双手向上。“你们自己过来让我摸摸如何?”

 倩马上先将儿子抱上,自己再紧偎过去,母子俩一人一边将他紧紧抱住。

 “老公,我爱你。”倩悄悄耳语。

 “爸,我也爱你。”任育伦难得羞赧地说出这句他一向批评为很恶心的话。

 任沐霖笑得更开心了。

 “我才舍不得你们两个呢!就算上帝真的要送我十二对翅膀(最高级的天使),我也不要!”

 * * *

 “我很想说你看起来好多了,可是…”乔打量任沐霖半晌,而后摇摇头走开,在小沙发上坐下。“我实在说不出口。”

 炳尔则靠在病边,奇怪地看着神情泰然的任沐霖问:“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任沐霖耸耸肩。”说不担心是假的,可是,我宁愿相信自己不会死。”

 “怎么说?”

 “如果上帝真的要我上去报到,”他瞥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伤疤。“不用等到现在吧?”

 “可是…”倚在窗边的理文迟疑一下。“你这个病又怎么解释?”

 任沐霖轻笑道:“我把它解释为,上帝要我停下来思考下现在的生活方式,是否真是我想要的。”

 “真深奥…”哈尔喃喃道:“能不能麻烦你解释一下?”

 任沐霖想了想“我喜爱唱歌,也喜爱创作曲子,但是,我当初加入You & Me主要的用意却是多赚一点钱,好让我的老婆和孩子有更好的生活及将来。”他顿了一下。

 “现在,我赚的钱已经多得两辈子都用不完,实在应该时间还给我老婆和孩子了,可是,我却已经无法从You & Me中任地硬要退出,情况似乎是罢不能了。”

 “你要退出You & Me?”哈尔惊叫。

 “我一直有这个想法,却不知道该如何向你们提出。”任沐霖承认。“可是,现在你们应该都看得出来,我非退出不可了,即使我的病可以用葯物控制住,也是一两年后的事了。”

 “这件事我和倩讨论过。”始终无语地静坐在沙发上的德斯突然开口道。

 “呃?”任沐霖微微一愣。“你和我老婆讨论过?”

 德斯轻轻点头。“事实上,是她主动找我商量的。她说你喜爱唱歌,所以,即使她再不喜爱你因为工作而常常出国,她也从不曾要求你退出You & Me;就像虽然她的工作导致你们的家庭生活不正常,但是,因为她喜爱教书,所以,你也不愿意她牺牲她的爱好。”

 任沐霖没有说话,德斯习惯性地掏出烟,却在理文的皱眉示意下又收了回去。

 “抱歉。”德斯喃喃道:“倩说,虽然你现在的身体不允许工作,但是,也不可能成天无所事事的虚度时光,那样,就算你的病好了,大概你也差不多要发疯了。所以,她认为你应该在许可的范围内继续创作曲子,再让我替你发行,这样你就不会闲得发霉,也不会觉得自己是个百无一用的病人了。”

 任沐霖感动地笑了。“她为我设想得真周到,不是吗?”

 “她的确是个好子。”德斯赞许地连连点头。“我的前要是有她一半关心我,我们就不会离婚了!”

 “不是吧?”哈尔却咕哝着。“我记得是因为你老婆抓到你和别的女人上,所以才…”

 “你少说两句会死啊?”德斯老羞成怒地骂道:“就没见过你这么不会说话的人。”

 就算哈尔不说,大家也早就知道啦!任沐霖暗地里窃笑不已。

 德斯做作地咳两声,而后板着脸继续说:“至于你要退出You & Me的问题嘛…嘿嘿!真抱歉,倩却是请求我不要因为你生病,而把你踢出You & Me哩!”

 “耶?”任沐霖顿时张口结舌,差点说不出话来。“为…为什么?”

 德斯叹了一口气。“我刚刚不是才说过吗?她希望你在健康情形允许的情况下,仍然能保有你的爱好,作曲是一种,但是,你真正喜爱的还是唱歌,不是吗?”

 “没错,可是…”

 “不用可是了,”德斯马上打断他的啰!嗦。“我们都说好了,我现在把结果告诉你,如果你有什么异议,麻烦你和老婆商量好后再通知我,我会尽量配合你们的。OK?”

 任沐霖略一思索。“好吧!”

 “OK,现在嘛…”德斯炯炯有神的双目扫向You & Me其它三位成员。“我想,三位不反对路克是You & Me的灵魂吧?”

 当然没人反对,就算反对也没用,这已经是明摆着的事实了。

 “好,那么,三位会反对You & Me的行程完全依据路克的需要来安排吗?”

 乔无聊地翻了翻白眼,理文轻笑摇头,哈尔则喃喃道:“只要他不退出,要我学狗叫都成!”

 “真的?”乔戏谄地眨眨眼道。“好,叫两声来听听吧!”

 炳尔双眼一瞪。“你以为我不会?哼!汪汪!”

 “汪汪?”理文失笑。“这是什么?玛尔济斯,还是吉娃娃?”

 病房里顿时响起一阵轰然大笑,只有哈尔不满地喃喃道:“你们又没有指定要什么狗!”

 德斯受不了地连连摆手“好了、好了,等一下再试试圣伯纳,现在先听我说。”等大家都勉强敛起笑声后,他才满意地颔首。

 “OK,倩希望把所有练唱、录音和录像的工作统统挪到台湾去进行,演唱会则要视路克的身体状况来决定一年能举行几场,还要缩短演唱会的时间,而且,要增加中间休息的次数,不能只在中场时才休息一次而已,但这一切都要在路克的病能够完全被控制住之后,才能开始进行。”

 他注意到任沐霖似乎并无反对的意思,于是继续说明他和倩商量后的结论。

 “而且,她会建议路克做一些适合你们三位发挥的曲子,好让你们在其它的时间里仍然能继续发展,以免因为他的病而浪费了你们三位的宝贵时间。”

 他说完后,扫视You & Me所有的成员一眼。“OK,有任何意见吗?”

 大家一致摇头,包括任沐霖。

 德斯满意的笑了。“很好,那么…哈尔,你的圣伯纳可以登场了!”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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