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个月过去,两个月过去,三个月过去,刚入秋不久,金
惊喜的发现他的辛勤耕耘没白费,翠袖又怀孕了。
满儿一得知消息,马上带著佟别、玉桂赶过来探望,人一到世子府后花园,但见金
抱著小娃娃,还有翠袖、香萍、香月和几位保母嬷嬷们在树荫下的凉亭喝酸梅汤、吃水果,笑语轻扬,好不悠然,甚至守卫在园门口的铁保和何伦泰也都挂著微笑在吃葡萄。
看得眼红,满儿半声未吭,一把抢去小娃娃去左亲右也亲,疼爱得舍不得还给主人,干脆正大光明的霸占去。
“额娘,你倍儿霸道喔!”才眨个眼,怀里的宝贝就不见了,金
立即提出严正抗议。“王府里不还有两个小表供你蹂躏
待,你尽管糟蹋他们,干嘛还跑来跟我抢?”
“那两个都是‘臭男人’,我要可爱的女娃娃,不找你抢找谁?”满儿理直气壮地驳回去。
“臭男人?”金
啼笑皆非。“一个不过五岁,一个两岁,算得上男人吗?”
“带把子的就算!”
那茶壶、
壶、汤锅、炒菜锅不全都是了!
金
往上翻了一下眼。“好吧、好吧,可怜你,借你玩一下好了!”
满儿一边纯
地逗得小娃娃开心的咯咯大笑,一边关心的问翠袖“多久了?给大夫瞧过了吗?”
“两个月,”翠袖有点不好意思。“大夫说我的情况很好。”
“那就好。”满儿放心地吁了口气。“这回你可要小心一点,小
儿不出门,你也别出门,嗯?”
“我知道,”翠袖点头。“这回我一定会平平安安的替夫君生个儿子!”
“再来个女儿也可以呀!”
“不,夫君想要儿子,我非得生个儿子不可!”
话声刚落,满儿瞬间变脸,好像翻书似的快,和蔼表情不翼而飞,杀人眼神宛如夺命箭般咻一下
向金
,正中额心。
“难不成这混小子一定要你生儿子?”语气更凶狠,好像随时准备张嘴咬人。
不过,金
根本没将她的狠态放在眼里,懒洋洋的拔掉额心的夺命箭,不怕狂风、不怕暴雨,老神在在地保持笑容可掬的翩翩佳公子风范。
“当然啰,男人嘛,不都想要个儿子…”一边又很没有形象的对翠袖暧昧的挤眉弄眼,一只特大号的
虫还偷偷溜上她的
部
来
去。“所以你最好都生女儿,如此一来,我才有理由一直把你绑在
上…”
满儿失笑,翠袖双颊浮上两抹晕红,一掌把那只
胆包天的“
虫”拍到天边去喂小鸟。
“就像额娘,”目光拉回来,金
对上满儿笑得更暧昧。“儿子太多了,这也有借口一直把阿玛拖到
上去,老说她想再要个女儿,可怜的阿玛到如今犹在努力奋战不懈呢!”
四周轰然一阵爆笑,满儿又好气又好笑的啐一声。
“你这尖嘴巴舌的混小子,早晚有一天把你的嘴给
起来!”
金
哈哈一笑“额娘,您这可就错了,我…”原想再回敬几句更丰辣的,忽而望定前方,言语中断。
众人疑惑地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位负责
宾送客的小太监正在向铁保与何伦泰低语,香萍马上过去聆听铁保转达小太监传来的通知,再回到主子们这边报告。
“汪夫人求见福晋。”
“我?”
翠袖愣了一愣,还没想到该如何反应,一旁的金
已抢先一句话打回票。
“说福晋在休息,没空见她!”
翠袖眨眨眼,没吭声,再见满儿的脸色跟金
一样阴沉,不觉心头一阵跳,心想额娘平时总是笑嘻嘻的又亲切又幽默,没想到一拉下脸来也那么可怕。
看来对她而言,汪家的人真的很危险,夫君和额娘才会如此戒慎,那她最好也尽全力避开那一家人,就算不小心碰上了,也得格外留神,并快快落跑,免得后悔莫及。
“真不死心,那女人!”金
冷森森地瞥着小太监离去。
“不然她也没别的法子啦!”满儿继续逗弄怀里的小娃娃。“她以为住到王府里来可以碰上更多皇亲国戚,谁知道除了女人之外,半个男人也没有。这么一来,自然是回到这边来比较好,虽然你明言
止她们‘
扰’你的客人,但只要她耍点手段,还是可以抓到机会让她女儿去
惑你的客人…”
她轻轻哼了一下。
“其实也用不着费力去
惑,多数男人一见到汪映蓝就会被
住了!”
“原来汪伯母想搬回来呀!”翠袖恍然大悟,这才明白金
为何不让她见汪夫人。
没有回答她,金
自顾自思索自个儿的问题,眉宇微蹙。
“奇怪,究竟还要多久?或者…”双眸徐徐移向满儿。“不是阿玛?”
“不是他?”这么一说,满儿也疑惑起来“说得也是,这三个月来,我用尽镑种借口每天去找那女人闲搭,当然啦,你阿玛都跟着我,可是…”说到这,她噤声,眼神瞟向翠袖。
金
会意“翠袖,该让小宝贝去睡午觉了,你也顺便去歇歇吧!”他若无其事的赶老婆离开阴谋策画现场,再朝香萍和香月使个眼色。“你们两个还不伺候福晋休息去!”
咦?歇歇?
但她还不想歇呀!
满头雾水的翠袖莫名其妙被赶走,不甘心,想抗议,但有满儿在,她不好当面给金
难看,只好乖乖回房去自己苦思他们的谈话为何不给她听到?
片刻后,亭内亭外只剩下满儿、佟别、玉桂和金
、铁保、何伦泰。
“额娘,真的丁点反应都没有?”
“那个汪映蓝根本没多看你阿玛一眼,更别提爱上你阿玛了!”满儿咕哝。
“怎会?”金
更困惑。
“或者,那位算命先生说不准?”
金
摇头。“我原也不信,但每件事儿都让他给说着了,不信都不成!”
满儿略一思索。“也许真的不是你阿玛。”
“不是?”金
不以为然的哼了哼。“天底下最无情又最多情的男人,不是阿玛又是谁?”
满儿垂眸静默片晌,再缓缓抬起眼来,表情十分怪异。
“还有一个人,他是否天底下最多情我不知,但他的无情比你阿玛更甚…”
话还没听完,金
就知道她在说谁了“额娘,你你你…你不是在说‘他’吧?”他失声惊叫。“‘他’可比汪映蓝小两岁呢!”
“那又如何?”满儿反问。
“现在的你应能理解,感情与年龄、身分无关的。”
金
窒了一下。“但…但他的外表…”
“怎样?”
不知为何,满儿一问,金
反倒闭上了嘴,神情也跟满儿一样怪异,两人面面相觑大半天后,金
耸耸肩。
“那就试试吧!”
“行,交给我了!”
原以为金
的府邸已经够大了,一旦住进了庄亲王府,汪夫人一家子才真正明白什么叫皇亲王府的气派。
然而不到一个月,汪夫人就后侮住进庄亲王府里来了,因为在王府里,不但规矩多得足够
死人,也由不得她仗着任何身分而享有什么特权,最糟糕的是,庄亲王根本没什么登门造访的客人,有也是来找福晋的女客。
汪夫人真是后悔莫及,但汪映蓝反倒乐得清闲,每天躲到王府西侧的花园里
连,看看书、赏赏花,十分惬意。
这
,汪映蓝照常在巳时来到花园,手里拿着一本书,打算在这里看书看到午膳时分再回客院去。然而她才刚踏上通往花园的长廊,脚底下便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终至停住。
笛声,不知由何处传来,缥缈、悠远,隐隐环绕在王府上空。
在她的认知里,始终以为笛是属于田园牧童、山林旷野的,而箫才是属于文人雅士、
人墨客的,由此可推,箫的意境自然比笛的意境高雅深远,因此她不屑于习笛,独钟玉箫,且苦练过一段时间,直至自己满意为止。
她一直认为自己所吹奏的箫声应是绝无仅有的天籁雅韵。
但此际,她满心羞惭,不能不汗颜了,比起此刻传入她耳际的音韵,她的箫音根本毫无意境可言,是那样平凡而庸俗,使她当下决定,这辈子再也不敢拿起箫来吹奏了。
她知道自己一辈子也吹奏不出如此绝俗的意境。
那透明纯净的笛音,质朴婉约的旋律,似风之絮语,若谷间溪
,透着一股深沉的恬静淡泊,出世的虚幻渺茫,是如此无尘无垢,清灵脱俗,在轻盈飘逸的
转中,深深打动了她高傲的心,如同一
无形的丝线牵引着她。
于是,她又启步了,不知不觉循声而去…
他,
间横着一管墨绿色的竹笛,卓立于庄亲王府后花园的沁水湖畔,白长衫墨绿马褂,墨绿帽头儿,乌溜溜的发辫又
又长,背影顽长瘦削,
得像
竹竿儿似的,隐隐
出一种无可言喻的清冷气息,宛似遗世孤立的隐士。
是他!
但他又是谁?
汪映蓝怔愣地望着那副孤傲的背影,耳闻那清澈而宁谧的曲调,不知为何,她失神了,连有人来到她身边都未曾察觉。
“我四哥弘昱,不过才二十岁,那颗心却比阿玛更冷漠、更无情,”双儿语声清细地道,仿佛怕吓着了她。“打从出生开始,他就没说过半个字,连阿玛、额娘都不肯叫,只会大眼瞪小眼,跟个哑巴似的,也不搭理任何人,好像这世上只他一个人…”
她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
“阿玛想让他做什么,还得先跟他卯起来没死活地打上一场;伺候他的人更辛苦,他不吱声,下面的人都得费尽心力去猜测他的心思,一个不小心拗了他的意思,他就一巴掌甩得你晕天黑地,就连亲妹妹的我都被他甩过一次,害我现在都不敢接近他…”
偷偷打量着汪映蓝那副失神的模样,双儿
畔悄悄勾起一抹贼兮兮的笑。
“额娘老说,有这儿子跟没这儿子一样,就连他多看你一眼都可以算是捡到的,他不在意任何人,唯一能让他感兴趣的只有六件事:看书、写字、画画、吹笛、练武和沉思,天知道他到底在思什么,但,他的生活就绕在这六件事上打转,
儿没有人能够
进去…”
她的笑愈来愈阴险。
“总之,四哥这人天生适合孤独,哪个女人傻兮兮的爱上他可就惨啦!”
话落,她退后两步,一鞠躬下台,跟来时一样静悄悄的退场,躲到一旁去作纯观众看好戏。
从汪映蓝循声而来的那一刻起,她就中了陷阱了。
不过,四哥一向都是跑到西山去吹笛,想让他在府里吹,阿玛还得先跟他狠干一架,可累了。
如今,汪映蓝就跟额娘算计的一样自动踏入陷阱,再往下呢,嘿嘿嘿,她的恶毒计策夺去一条小小生命,造成大哥一辈子无可挽回的憾恨,现在也该轮到她来痛苦一生了!
恶心就该有恶报!
一个时辰。
弘昱在那儿吹了整整一个时辰的笛子,汪映蓝也痴痴
的在那儿听了一整个时辰,书掉了都不曾察觉,只是望着他的背影,静静倾听。
那笛音,有时呜呜咽咽悲戚孤寂,又有时如泣如诉温柔
绵,有时沉静空幻潺潺如
水,又有时悠悠扬扬显得格外苍凉,然而不管为何,在在都能挑起她内心最深处的感动,勾出她未曾品味过的情愫。
冷淡的心,终于悸动了。
然后,笛音静止了,徐徐地,双臂放下洒逸的往后背负,修长的五指握住竹笛横在身后,他,一动不动,沉思。
不过一会儿,汪映蓝就开始有点儿心燥,因为他完全不动,像
柱子似的,始终拿背对着她,而她是那么想看看他,更想让他看看她,这种渴望愈来愈强烈、愈来愈迫切,终于,她忍不住轻轻呼唤他。
“四阿哥。”
他仍然不动,好像没听见。
于是,她上前两步,再呼唤一次。“四阿哥。”
他依然不动,像聋了。
她只好再上前,好几步,又呼唤“四阿哥。”
他始终不动。
迟疑一下,她又上前,几乎到了他身后,只要伸出手臂就可以碰触到他了,孰料,她才刚站稳脚步,连张口的意念都还没有,猛觉一股强大的撞击力猝袭而至,下一刻,她已然飞跌入数尺外的花圃间痛苦的呻
,脸颊火辣辣的痛,满头金星
飞,眼前一片黑,几乎窒息。
她以为自己死了!
片刻后,有人扶起她,但她浑身软绵绵的仍站不起来,只好半躺在那人怀里继续呻
,又挣扎着打开两眼,原是一片模糊昏花的视界,好半晌后才逐渐清明起来,然后,她看到他了。
全然出乎她意料之外,但又正如她所想象。
尽管他那张犹带着三分幼
、七分纯真的憨稚五官,泛着甜蜜
腻人味儿的清秀脸蛋,根本就是个十来岁的大孩子。
然而他那纯净的娃儿脸上却没有一丝半毫符合童稚年龄的天真神情,反而挂着一副淡漠清冷的表情,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空远意味,像是早已禅定千百年的出家人,立身于超脱凡尘的境界。
不,他绝不是个孩子,而是个拥有深沉内涵的男人。
一个比她更冷漠、更孤僻,仿佛早已解
了世俗桎梏的男人,这种男人,她原以为这世间不会有,但此刻,却真真实实的出现在她眼前,于是,她不由自主地沉沦了。
原来她不是没有情,只是未到沉沦时。
只是,他为何用那种视若无睹的眼神看她呢?彷佛她只是一片透明的墙,他根本看不见她。
他不觉得她美得超凡脱俗吗?
他不觉得她高雅绝尘吗?
一侧,双儿轻轻蹲下“对不起,刚刚我忘了告诉你,”她嘴里说着歉意,脸上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四哥沉思的时候不喜爱有人靠近他。”.
弘昱早已转回去面对沁水湖继续沉思,汪映蓝却仍痴痴望着他的身影,
儿没听见双儿说的话:双儿白眼一翻,而后对扶着汪映蓝的玉桂使一下眼色,两人一起硬把汪映蓝撑起来,不顾她是否站得住脚便放开她,使她踉跄一步差点又跌倒。
缓缓的,满儿徐步过来,面无表情,冷冷淡淡。
“你该知道王府的规矩,外人是不可以擅进内府里来的,念你初犯,我不怪你,以后别再明知故犯。还有…”她的目光徐徐移向那个有也等于没有的儿子。“别说我没警告过你,弘昱,别去招惹他,也别靠近他,他会杀人的。”
语毕,使个眼色,玉桂和佟别便把一步一回首的汪映蓝“请”走了,一待她们走的不见人影,双儿便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果真是四哥!”
“看来真是弘昱,那么…”满儿若有所思地盯住儿子的背影。“他也应该会有个能让他付出至情的女人吧?”
双儿耸一耸肩。“如果算命先生说得没错,是该有。”
满儿点点头“的确。”安心了。“这就好了,我还以为他注定要出家呢!”
双儿对四哥要不要出家不感兴趣,她只对整人的事感兴趣。
“额娘,接下来呢?”
满儿转身走向后殿。“跟今儿一样,去吩咐守卫,若是汪映蓝又想进内府里来,别阻止她。”
双儿蹦蹦跳跳的跟在一旁。“额娘是想让她沉沦至不可自拔,再赶她走?”
满儿抿
,微微一笑,像狐狸。“那太便宜她们了。”
“所以?”
“我们去找你阿玛。”
“找阿玛干嘛?”
“嘿嘿嘿,要他下帖子邀请他那些弟弟、侄儿、外甥们上王府里来喝茶聊天啊!”“…”谁敢来?
当庄亲王府里正锣鼓喧天的上演连场好戏时,世子府内也在上演另一出甜蜜
的你侬我侬。
“我要上去摘枣子!”
中秋过后,世子府内墙角
儿的枣儿开始转
,逐一
透,串串累累鸽蛋似的大,令人垂涎
滴,翠袖一见便兴奋的大喊大叫,略一提气便想纵身上树去,忽地一个搂抱,又被抓回地上。
“娘子,万万不可!”金
心惊
跳的抱住她,胆子差点被她吓爆了。“你想吃,我帮你摘去!”
“不要,就是要自己摘才好吃,别人摘的不好吃嘛!”翠袖大声抗议。
“瞎胡闹,不都是枣子,哪分你摘我摘,难不成你手上抹了
?”
“但…”
“蛋在你的肚子里,别摔破了,我摘!”
“…好嘛!”
低垂着脸儿,哀怨的眼自睫
下偷觑他,水光盈盈,金
很想装作没看见,偏偏眼珠子看不见,眼角还是看得见,怎么躲都躲不开,僵了半晌后,他轻叹,探臂一揽纤
,飞身上树。
“摘吧!”
“耶,我就知道夫君最疼我了!”
翠袖雀跃的抱住他的颈子重重啵了他一下,然后两人并坐在枣树上的横枝干,一边摘枣子一边吃。
“夫君,汪伯母好久没来找我了呢!”她用手绢儿细细抹拭枣子。
“她忙嘛!”他的手臂始终没放开她的
。
“忙什么?”
忙着替汪映蓝挑老公。
几乎每一个在王府里见到汪映蓝的王公贝勒爷儿们,各个都
上了汪映蓝那天仙化人般的绝美姿
,乐得汪夫人阖不拢嘴,满心以为丈夫很快就能够官复原职,然后她就可以回到过去那种高高在上的官夫人身分了。
“我哪知道!”
“那蓝姊姊呢?”第一粒先孝敬老公。
“她也倍儿忙。”他接过来喀嚓咬下一大口。
“忙什么?”
忙着把高傲丢到脑后去,忙着把自尊扔在地上踩,厚着脸皮天天溜进王府内院去找弘昱,光是看着他也好,那女人,真的
上弘昱了。
真是想不到,那样冷情的女人竟然真的会倾心于男人,更没想到,那样高傲的女人一旦动了情,竟会变得如此卑微、如此低下,没有了自尊、没有了架子,连最基本的面子也不要了,每天偷偷摸摸溜进内院,为只为了看弘昱吹笛。
眼见她一天天沉
,一
深陷,看来已是情难自
,不可自拔了。
可惜落花虽有意,
水偏无情,她付出的情愈深,只会招来愈沉重的痛苦,这正是她活该得到的惩罚。
目中无人的女人就该尝尝被目中无人的滋味。
只是辛苦了阿玛,又得先跟弘昱干上一架,才能让弘昱乖乖的留在王府里吹笛两个月,不然弘昱随时都有可能跑不见人影。
“那我更不知!”
“她们过得好吗?”
“好得不能再好了!”不过接下来就不好了。
“那就好。”两条腿悬空晃呀晃的,翠袖
足的偎在他
前吃枣子,愈啃愈香甜,因为心里头甜。“夫君,其实做福晋并不太难嘛!”
那是因为她的后台硬,没人敢惹她。
“本来就不难,是你想太多了。”
“夫君,”翠袖两眼溜溜地往上瞅住他。“你刚刚叫我娘子耶!”
“怎地,不喜爱?”随手往下扔枣核,再摘一颗,正要往嘴里
,忽然不见,原来被翠袖抢去擦拭。,
“不是不喜爱啦,是有点不习惯,怪不好意思的。”翠袖赧然道。
金
莞尔。“有啥不好意思的?每回出京,阿玛叫额娘不也都是叫名字或是娘子,我觉得
好,你最好早点习惯,我想到就会叫,你别每次都给我脸红。”
“好嘛!”枣子擦好了,递给他。“对了,夫君,额娘和弟妹们都好亲切,除了阿玛和四弟,不过我也习惯阿玛的冷漠了,但四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敢接近他呢!”
金
耸耸肩。“弘昱就那
子,又冷又酷,一点人味儿都没有,谁也拿他没辙。不过他终究是个人,是人就有脾气,只要你摸清楚他的脾气,自然会知道何时可以接近他,何时最好离他愈远愈好。而且别看他这么大的人了,有时候也倍儿幼稚,跟小孩子一样,只要找对时间、找对方法去挑衅他,他也会让你笑到肚子痛。”
“幼稚?”翠袖不相信的摇摇头。“不信!不信!”
“不信?”金
挑起眉峰,蓦而揽着她飞身下树。“好,咱们走,今儿上阿玛那儿用午膳!”
翠袖莫名其妙的被他拉着跑。
必午膳什么事?
他们在猜拳。
金
、弘曧、弘昶、弘明、双儿和满儿,他们围在一起叽哩咕噜半天,然后猜拳,片刻后,大家陆续在餐桌旁落坐,满儿和弘昶中间空了个位置,金
和翠袖坐在他们正对面。
再过一会儿,弘昱也来了,不吭不响,冷冷的就唯一的空位坐下。
然后,大家开动,翠袖刚夹起一片酱爆牛
,金
便拿胳臂肘顶顶她,再用下巴指指对面,她困惑的朝前方看过去,一眼便
不住噗哧笑出来,旁边的人早就无声笑开了。
只见弘昱慢条斯理的夹起一块红烧
,筷子才收回一半,
便不见了,一侧,弘昶憋着笑把
放进嘴里。
筷子在空中停了片歇,又往前夹起另一块红烧
,再收回,
又不见了,筷子又停下片刻,再一次往前,这回夹的是素拌菠菜,收回,菠菜不见,再往前夹菠菜,收回,菠菜又不见了。
除了允禄,桌旁的人全都笑翻了,这时,飘在半空中的筷子慢
地放下,弘昶惊叫一声,慌忙丢碗扔筷,一溜烟逃掉…
不,他没逃掉,后衣领被某人揪住,他逃不掉。
弘昱慢
的起身,慢
的端起那盘红烧
,手一转,一整盘往手舞足蹈,拚命挣扎的弘昶头上倒下去,空盘子放回桌面,再端起另一盘素拌菠菜,继续往弘昶头上倒得一碟不剩、涓滴不留,松手,弘昶满头满脸满身菜叶
汤汁,又叫又笑又骂地冲出偏厅。
从夹起第一块
开始,弘昱脸上都没有半点表情,直至弘昶逃出厅外,他始终板着一张陈年棺材脸,连一丝肌
也没挑动,然后,他落回原座,拿起筷子,继续夹菜吃饭。
没有人抢他夹的菜了。
一桌人笑得东倒西歪,弘明跌到餐桌底下去,周围伺候的婢女仆人们也笑得抱着肚子蹲在地上起下来。
“这还…还算客气,上…”金
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上回他硬…硬要把三…三盘菜一筷子一…一筷子
进弘明嘴…嘴巴里,还不准弘…弘明吐出来…”
“不…不会吧?”翠袖也笑得眼泪直
。
“弘明差…差点噎死!”
“天哪!”
“信…信了吧?”
“信了!信了!”真没想到那样冷漠的人竞也有如此幼稚的时候,也许,她并不需要那么怕他。
不过这还不算结束,还有另一场,否则满儿就不必特意坐在弘昱身边了。
一如以往,弘昱总是第一个餐毕起身离桌的,但这一回,他才转身便停住了,慢条斯理的回过头来,往下看,满儿的手揪住他的马褂。
“弘昱,你都二十了,就不能叫额娘一声让额娘安慰一下吗?”乞怜。
慢条斯理的,弘昱拉高眼,与满儿四目相对。
“一声就好?”央求。
冷漠的目光,哀怨的眼神,大眼对小眼,好半天后,弘昱慢条斯理的转正身子,抬手解扣子,片刻后,褂子滑落,好,他可以走了,提脚,又停住,再回眸,满儿的手改揪住他的长袍。
“你不叫,我就不放手!”威胁。
他无动于衷,再解扣子,褪下长袍,又要走,再停住,回眸,满儿的手又揪住他的衫子。
“我哭给你看喔!”恐吓。
他淡漠如故,即便是最贴身的内衫,照样解带子,于是,不一会儿,内衫溜溜的落下,瘦削有劲的体魄一丝不挂的呈现在观众面前,虽然只有上半身,也够养眼的了。
大家一起来批评指教。
众人笑到快挂点,金
与弘曧各自掩住老婆的视线,满儿啼笑皆非的捧着一堆衣物,见弘昱又要离开,下意识手再伸出去,见状,金
与弘曧一齐惊慌大叫。
“额娘,千万别揪他
子啊!”要连
子都
了,那还得了!
不揪
子要揪哪里?
一时无措,满儿只好顺势揪住弘昱的左肘臂,下一刻,满厅的大笑转为惊恐的尖叫。
“不要!”异口同声。
“老爷子!”满儿的叫声最凄厉。
千钧一发的瞬间,身影暴闪,允禄及时掠至,一把捉住弘昱的右手腕,仅差一线,弘昱那只手劈出的掌刀就会砍断他自己的胳臂了,然后,父子俩又轰轰烈烈的打了起来。
一群人骇得差点昏倒,三魂七魄没了两魂六魄,满厅魂魄
飘,大家都只剩下半条命,各自猛拍
口安抚自己。
“天爷,天爷,险些儿乐极生悲!”金
惊魂未定的喃喃道。
“我的手…”满儿怔愣地瞪着自己的手。“没有那么脏吧?”
“不敢相信,四哥到底在想什么?”双儿心跳漏了好几拍。
“一时昏头?”兰馨自己也不相信这种说法。
“大概嫌他自己的武功太好了,”弘曧嘲讽的咕哝。“想说砍掉自己一条胳臂,我们就可以跟他打平了!”
“那肯定是为了我!”弘明异想天开,自我陶醉。
“果然够狠!”弘昶赞叹。
唯有翠袖,惊惧地瞪着那个差点砍掉自己胳臂的小叔,不要说发表感想,她连一个字都吭不出来。
想想,她还是多怕他一点比较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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