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镑自捧了满怀野果,竹月莲与竹月娇一边闲聊一边往回走。
“二姊为什么一定要再见过三姊才肯成亲呢?”竹月娇困惑地问。“别告诉我说二姊真的是心里不安到非得先向三姊道歉不可,那种理由骗骗小孩子还可以,想哄我可不够,相信爹跟你也没信。”
竹月莲沉默半晌,悄然
起一抹无奈的笑。
“的确,我跟爹都不信,但我们确实不知道月仙究竟有何目的。也许她真正想见的是妹夫,她想再见妹夫一面,确认妹夫真的是无意于她,也好让自己死心;也或者她根本无意死心,而她真正的企图是…是…”
“再找机会杀死三姊?”竹月娇轻轻道。
竹月莲长叹,颔首。
“那你们还让三姊去冒险,”竹月娇不满地大声抗议。“又不告诉她事实!”
“我怎么说得出口?”竹月莲苦笑。“况且满儿也不笨,她应该也想得到这层,又何须我们告诉她。”
竹月娇斜着眼瞅视她好一会儿,再垂下视线盯着手上的野果。
“三姊真可怜。”
“我和爹一定会好好保护她的!”竹月莲
口道。
竹月娇闷不吭声,只顾往前走。
“不然怎么办?”竹月莲想找理由为自己辩解。“如果不是他们坚决不肯把孩子过继给竹家…”
“如果三姊根本没来找过我们,那又如何?”竹月娇马上驳回她的推卸之词。
竹月莲窒了一下,本
再辩,旋又改变主意,低眸沉思片刻,再叹息。
“也许是吧,我跟爹都很自私,爹只想着必须有人承继竹家。而我…”她惭愧地别开眼。
“我想我是有点嫉妒满儿,总希望她能让出一个儿子,届时那个孩子必定是
由我来抚养,我愿意为那付出一切,因为…”眸眶悄悄渗出晶莹的水光。“天知道我有多么想要个孩子!”
僵硬的目光不由自主放柔了,充满了同情“大姊…”竹月娇有些不知所措。“或者我们可以再设法说服三姊…”
竹月莲深深叹息。“谈何容易啊!”竹月娇
言又止地张了半天嘴,末了终归于一声懊恼的嗟叹。
“真该死,三姊夫明明脾气
好的嘛,为何就这般顽固?”
“脾气
好?”竹月莲柳眉微扬,然后不置可否地挑了一下
角。“也是,妹夫看上去是
温和,没什么脾气,这回来,他也没就月仙那件事对我们发火,友善如故。只不过…”
双眉轻颦,她若有所思地沉
。“不知为何,我老觉得那只是表面上的,有时盯着他久了,总会冒出一股莫名的颤栗感,令人心里直发
。”
竹月娇愈听愈茫然。“会吗?”
竹月莲淡然一哂。“老实说,除了你,其他人都有这种感觉,特别是爹。”
“是喔…”竹月娇疑惑地想了片刻。“好吧,那下回见到三姊夫,我会认真点观察,也许…”
上文才说完,下文尚未接上,第一声骇然尖叫就在这时扯着颤巍巍的长音拉过来,听得竹月莲与竹月娇一阵
皮疙瘩,相顾愕然。
“是满儿?”两人慌忙松手丢下野果,以最快的速度飞身而出,直奔向前。
随后,在临出树林前,他们又听到第二声好像有人在割
喉似的尖叫,随着另一阵
皮疙瘩,心头一紧,脚下不由更快。
谁知才刚踏出树林,脚前就突然滚过来一团物事,两人都差点一脚踩上去,仓促间提气纵身跳过去,暗道一声好险,再狐疑地回过头来看,顿时
了口气,不约而同冲回来蹲下去。
“满儿,怎么了?你怎么了?”两人手忙脚
的扶起满儿。
“别紧张,别紧张,”满儿捂着小肮,脸色有点白,但还扯得出笑来。“只是有点痛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你…”“真的不要紧啦!”满儿自己站起来,两眼忙往回看。“现在重要的是,不能让他们再打下去了,不管谁伤了谁都不行啊!”竹月莲和竹月娇这才注意到那一群打得难分难解的人。
“咦?那些人是谁,爹他们怎么跟他们打起来了?”
“我舅舅。”满儿苦笑着匆匆跑过去。“他们想杀我!”
“耶?”
要强行分开一大群豁出全力拚斗得正
烈的人并不容易,就算她吼破喉咙也不一定会有人搭理她,或者她硬
手进去,大概连眨个眼的功夫都不必,马上会被当成一只笨蛋蚊子,一掌就拍扁了。
但眼看再打下去必定会出现你死我活的场面,迫不得已,满儿只好拿出最无奈的方法。
躲的就是这个,没想到现在还是要摊开来讲,不,是大声吼。“爹,不要打了,他是我舅舅啊!”转个头,再叫。“玉姑娘,你更不能打,我爹叫竹承明,住云南大理呀!”
闻言,竹承明与玉含烟先后大喊:“住手!”并不约而同收手飞身后退。
其他人一听到指令也纷纷收手退开,但仍然戒备地盯住对方,竹承明则惊讶地看着柳兆云,玉含烟更是满眼惊疑地盯住竹承明。
“竹…承明?”
“没错,大理的竹承明,你是天地会双龙头之一,一定知道他是谁吧?”满儿忙道。“我想你也看得出来我们五官极为酷似,因为他是我亲爹,我是他女儿,他才会告诉我这件事,所以你大可不必再怀疑了。”
玉含烟仍是无法相信。“但你不是…”
满儿断然摇头。“不是,这事说来话长,我也是两年前才知道的。”
玉含烟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表情逐渐平静下来,眼神充满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
“那么你是…”
“我是。”
“但你却嫁给了…”
“命运的捉弄吧,但我一点也不后悔跟了他。”
见满儿说得那样轻松不在意,还带着笑容,玉含烟不觉又凝视她好一会儿。
“他知道吗?”
“知道。”
“但他什么也没做。”
“对,他什么也没做。”
“为什么?”
“你说呢?”
清丽的娇靥上蓦起一阵波动“是的,既然能为你抛舍性命,又为何不能为你背叛他的主子?”玉含烟语音轻颤地呢喃。
满儿默然无言,其他人听得满头雾水,没有人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玉含烟闭了闭眼再睁开,神情已恢复冷静。“令尊可知道?”
满儿耸耸肩。“不知道,不过我想再也瞒不下去了。”
“我不能不让他知道。”玉含烟坚决的说。
满儿无所谓的点点头。“你说吧,我早有心理准备了。”
玉含烟深深注视她一眼,目光中是歉然,是同情,也是佩服。
而后,她转向竹承明“『汉爷』,含烟是洪门天地会双龙头之一,想必『汉爷』知道?”一边问,一边比出几个非常奇特的手势。
一听“汉爷”那两字称呼,竹承明当即有所颖悟“我知道。”同样比了几个不同的奇特手势。
见竹承明毫不犹豫地比出对应手势,玉含烟不再存有丝毫疑心。
“那么,『汉爷』,我必须告诉您一件事。”
“什么事?”
“是…”玉含烟迟疑一下,美眸朝满儿瞥去,眼神看不出是何含义。“『汉爷』,您可曾听过庄亲王?”
竹承明脸现疑惑之
,不明白这种时候她突然提到毫不相干的人是为什么。
“自然听过,雍正的十六皇弟允禄,冷酷又无情,心
之残佞毒辣无人可及,偏又拥有一身高绝的武功,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人,专门为雍正做一些见不得人的肮脏事,是…咦?女婿,你也来…”
他的话被一连串惊恐的
气声硬生生切、切、切…切断。
在同一瞬间,王瑞雪、柳兆云、柳兆天以及三位天地会的长老,全都骇然失
地连连倒退不已,张张脸呈现出惊悸过度的灰白,五官都扯歪了──同一个方向,仿佛青天白
之下活见鬼,而且是一大票恶鬼,又如临大敌般刷刷刷先后现出兵器严阵以待,没有兵器的赶紧躲到后面去负责发抖。
他们谁也忘不了当年那场惨烈的血战。
满儿回眸,粲然一笑。“你来啦?”
冷漠的眸子,神情严峻森然,允禄不知何时出现在满儿身后,浑身散发着一种令人慑窒的酷厉气息。
“
馅儿了?”
满儿滑稽地咧咧嘴。“皮都破了,哪能不
!”
允禄默默展臂揽住她,不再吭声。
竹承明五人见状,不由困惑地面面相觑,想不透那些原本气势汹汹,随时准备大展身手咬几个活人献祭来填肚子的老虎,为何剎那间就变成惊魂丧胆,猛抢乌
壳来背的小猫咪?
而“金禄”那迥然不同的模样也令他们骇异不已,那冷酷,那狂厉,有一瞬间,他们还以为认错人了。
般不好真的认错了。
唯有玉含烟镇定如恒,甚至还有些若隐若现的殷切。“王爷,好久不见了。”
允禄冷哼。“玉含烟,敢于再次出现在本王面前,胆子不小,你道本王杀不了你么?”
一丝黯然极快飞逝于玉含烟的瞳眸内。
“起码你今
动不了手,王爷,柳姑娘不会让你动手的,不是吗?”
“那你就错了,玉姑娘,”柔荑覆上揽在她
际的手,握住,满儿坚定地说。“只要有人想伤害他,我绝不会阻止他动手,就算那人是我亲爹。”
玉含烟脸上浮上一抹愕然。“但他是你生身之父…”
是啊,一个不曾养育过她、照顾过她、保护过她的生身之父。
“如果他能无视于我的存在而对我的夫婿下手,我又为何要顾及他?”
“他有他的立场…”
“立场?”满儿翻了一下眼,很清楚地表明她对那两个字眼的不以为然。“从允禄杀进天牢救出我的那天起,我就抛开了所有的立场,如果他还想认我是女儿,就得跟我一样抛开所有立场!”
听到这里,竹承明终于明白了,但他实在不敢相信。
“满儿…”他震骇的失声大叫。“你…你…”瞧见亲爹表现出那样震惊
绝的样子,不知为何,满儿竟然觉得有点滑稽。
“很抱歉,爹,我的夫婿并不是什么名伶,而是大清朝的庄亲王,这种结果是你当年抛弃我娘造成的,你必须承担!”
竹承明踉跄倒退两步,几乎站不住,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虽然我身上
的是你的血,抚养我长大的是柳家,但活了我的心,赋予我生命意义的是允禄,如果不是他,我根本活不到今天,早在十几年前,我不是被杀就是自杀了,所以…”
满儿傲然扬起下巴。
“对于你,对于柳家,柳满儿早就死了,现在活着的我是爱新觉罗·允禄的
子柳佳氏满儿。当年你选择抛弃我娘导致今天这种结果,现在你就必须再做另一个抉择,如果你能抛开立场接受这样的我,我仍然愿意做你的女儿;倘若你不愿,我也无所谓,一切都在你,爹。”
竹承明没有任何反应,仍是一脸骇异,不是他已做出抉择,而是他尚未接受眼前的事实,脑袋里还定格在空白的画面上,根本无法做任何思考。
满儿却以为他已做下抉择。
“没关系,爹,我早就猜到八成会是这样,即使如此,我也…”她想告诉他她根本不在意他接不接受她,却被竹月莲一声惊恐的尖叫吓得倒噎回去。
“满儿,你…”竹月莲骇然指住满儿脚下。“你…你怎么…”
“呃?我怎么了?”满儿困惑的低下头去看,惊
。“天哪!”
就在她驻足之处,不知何时
了一大摊血,
漉漉地将脚下的野草染成一片怵目惊心的鲜红血泊。
谁谁谁,这是谁的血?
疑惑方才浮现心头,她的人已经被抱起来呼呼呼地飞在半空中,抬眸看,允禄那张娃娃脸紧绷成一片铁青,两瓣
抿成一条直线,不时垂眸瞥她一眼,目光中满盈迫切之
。
不会是她吧?
“如何?”
“回王爷的话,福晋虽因小产失了不少血,但她体玉向来强健,只要按时喝下补葯,稍加休养即可,最多一个月便可痊愈如初。”
“但这几
来,她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只不停掉泪…”
“回王爷,那非关身体,是心病,这就得靠王爷了。”
把责任推得一乾二净之后,太医便偷偷摸摸地溜走了,留下允禄独自伫立于
前,专注地凝视着
上那始终背对着他的身影,默然良久。
然后,他侧身于
沿坐下。
“满儿…”生平第一次,他尝试用言语安慰人。“孩子令人厌恶,多余,毋需再生了…”
彻彻底底的大失败!
他的武功盖世,剑法天下无敌,安慰的词句却贫乏到极点,冷漠的语气更缺乏说服力,听起来不像是在安慰人,倒像是在命令人。
不准再生孩子,不准伤心,不准流泪,什么都不准,只准做个快乐的老婆!
结果可想而知,无论他如何“安抚”她,如何“劝慰”她,满儿仍旧坚持以背对他,对他不理不睬,自顾自伤心落泪。
谁理你!
“娘子…”无奈,只好换金禄上台来唱出喜戏。“要那多孩子做啥,为夫不比他们可爱么…”
结果变成惨不忍睹的大悲剧!
向来战无不克,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金禄首度面临束手无策的困境,一开唱便碰上了一堵又高又厚的铜墙铁壁,可怜他撞得头破血
、鼻青脸肿,那面墙却连层灰都不肯掉下来。
很抱歉,铜墙铁壁没有灰,只有撞得死人的硬度。
亏得他使尽浑身解数,连最
、最不要脸、最卑鄙下
的招数都使出来了,满儿却依然故我,当他是隐形人似的毫不理会,连一个字也不愿意响应他。
她就喜爱作哑巴,怎样?不行吗?
最后,当御医宣布福晋可以下
,而且最好下
走动走动时,满儿还是只肯躺在
上拿背对着所有人,于是,允禄只能做他唯一能做的事。
夜夜守在她
边,寸步不离。
她不吃,他也不吃;她不喝,他也不喝,默默陪着她,不洗澡,不更衣,连胡子也不刮。
这样过了数
后,佟别终于看不下去了。
“塔布,去叫王爷出来,我有话跟他说!”这个王爷真是个大笨蛋,都老夫老
了,他还不了解福晋的心思吗?
或者再细心的男人本质还是
枝大叶的?
而塔布,一接到老婆的命令,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连话都结巴起来了。“你你你…你要我『叫』王爷出来?你是嫌我这个丈夫不合你的意,打算换个男人了是不?”
佟别啼笑皆非地猛翻白眼。
“你在胡扯些什么?我是要王爷出来,好跟他解释福晋究竟是怎么了呀!”
“原来如此。”塔布喃喃道,挥去冷汗。“好吧,我去『请』王爷出来。”
片刻后,允禄皱着眉头出来,佟别使眼色让玉桂进寝室里去伺候,再示意允禄跟她一起走远些,一停下脚步,她尚未开口,允禄便先行问过来了。
“你说知道福晋是怎么了?”
未曾出声。佟别就先叹了一大口气给他听。
“王爷,您还瞧不出来吗?福晋是在害怕啊!”允禄双眉微扬。“害怕?害怕什么?”
大着胆子,佟别仰眸与允禄四目相对。
“害怕王爷您会跟那孩子一样,眨眼间就没了呀!”
允禄蹙眉,沉
不语。
“王爷,都成亲这么多年了,您应该很了解福晋的
子才是,在人前,她总爱表现得很坚强,不让人瞧见她真正担忧害怕的事,那些她都会藏在心里头,唯有在独处的时候才会允许自己发
出来…”
猛抬眸,允禄若有所悟地瞠大双眼。
“…好些年来,福晋都任由王爷您爱怎么忙就怎么忙,从不曾抱怨过半句,毕竟王爷您还年轻,还不到该担心生老病死的年岁。但自从十三爷和十五爷相继去世后,福晋恍悟人并非年老才会死,于是开始为您担着一份心,也才开始不时
着要您多陪陪她,而实际上她是希望王爷您能够多休息休息,别让自己累倒了…”
允禄垂眸无言。
“…或许这些福晋都跟您提过了,但王爷您真听进心里去了吗?真有设法要让福晋放心吗?没有,王爷您什么也没做,只会用一张嘴空泛地安抚福晋,所以福晋只好继续为您担心,继续害怕您不知何时会支撑不住而倒下…”
回眸目注寝室的门,允禄仍然沉默着。
“…然后,在毫无警示的情况下,福晋小产失去了孩子,老天用这种最残忍的方式让她更深刻地体认到生命竟是如此无常,无论她如何为王爷您担心,您还是可能会像那孩子一样眨个眼就没了,一想到这,福晋就受不了,她知道自己无法承受失去您的…”
“够了!”允禄低叱。
佟别吓了一跳。“王…王爷?”忠言逆耳,王爷听不进去吗?
允禄深深注视她一眼,而后转身大步走回寝室。佟别不
松了一大口气,自主子的眼神里,她看得出他终于明白她所要传达的意思。
现在,王爷应该可以安慰得了福晋了。
上的人儿依然僵直着背影对着他,允禄凝视片刻后,悄然
靴上
躺至她身后,贴住她曲线柔美的背脊,温柔的双臂自后怀抱住她,俯下
,覆在她耳傍吐出低沉的气息。
“记得你曾说过,早晚有一天你我总会走上那条路,但只要能跟我一块儿走,你这辈子就再也没有任何遗憾…”
一如过去半个多月来一样,对于他的言语,她没有丝毫反应。
不过允禄也不期待她会马上给予他响应“…现在,我承诺你,”他兀自往下说。“当我要走的时候,必定会带你一道走…”
忽地,背对着他的娇躯很明显的震了一下。
“…如你所愿,要走便一块儿走…”
背对着他的身子愈显紧绷。
“…我发誓,绝不会留下你一个人!”他坚定的发下誓言。
但满儿依然毫无动静,仿佛刚刚的震动只是错觉,其实她一直在
睡,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誓言。
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后,他没有再说什么,她却突然出声了。
“真的?”沙哑的声音,
嘎得像个男人。
“对你,我从不打诳语。”
“…不骗我?”
“我也从不曾骗过你。”
又过了半晌,她慢
地转过身来,仰起红肿的眸子认真地瞅住他。
“你发誓绝不会丢下我一个人?”
“我发誓。”
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她才徐徐闭上眼,脸上是“终于可以放心了”的安心表情,然后,没有半点征兆地,她突然扑在他
前,揪着他的衣襟嚎啕大哭起来。
“咱们的孩子没了啊,允禄,没了啊!”“你还有弘普他们…”
“但他们不是她呀!”
“我会再给你…”“再给一百个也不是这个了嘛!”
“那就不要再…”
“闭嘴,你就不能让我哭个痛快吗?”
“…”寝室门外,佟别与玉桂相视一笑。
总算雨过天晴了。
原来那个活泼俏皮的满儿在翌
就原封不动的回来了。
“老爷子,太医说我最好多走动走动耶!”
“嗯。”“那你陪我去散步好不好?”
“先喝过葯再去。”
“又喝葯,”满儿不甘心地瞪住葯碗。“我的血都可以给人家当葯喝了!”不晓得如果她“不小心”打翻它的话,某人会不会干脆放过她一马?
“喝!”冷着脸,允禄毫无妥协余地的低喝。
看样子是不会。
哀怨地瞟过去一眼“好嘛!好嘛!吧嘛那么凶嘛!”掐住鼻子,满儿苦着脸灌下葯汤,再抹着嘴喃喃指控。“我知道,以前都是我在
你喝葯,所以现在你逮着机会也要好好
待我一下,对不对?”
对于她那种无理取闹的指控,允禄的反应是无聊地瞥她一眼,取回空碗,再把另一个盛满人蔘
汤的碗端给她。
“喝!”
“暴君!”
“还有这个。”
“拜托,我又不是…”
“喝!”
“…”一刻钟后,满儿才得以挽着允禄的手臂走在王府后的庭园间,两人也没说话,只是沿着小径随意漫步,或者在亭子里坐坐闲聊;待用过午膳,允禄再陪她睡个午觉,醒来后他看书、她做女红,倒也甜蜜安详。
入夜,他又伴她在星空下散步,沉静的风吹得树影沙沙,月儿在莲花池里破成碎碎片片,亲昵的心依然牵系成一线。
“老爷子。”
“嗯?”
“我有点困了耶!”
“回房去睡。”
“不要!”满儿娇嗔地抱住他的手臂,丹凤眼亮晶晶地往上瞅着他。“人家还不想进屋里睡嘛!”
“你想如何?”
“背我,等我想进去了再进屋去。”
于是,满儿上了允禄的背,不到一会儿就睡着了,但允禄依然默默背着她在月下漫步,片刻也没停过,直到她被夜莺鸣唱惊醒。
“咦?我睡着了吗?唔…我们回房去睡吧!”
允禄这才背着她缓步朝寝楼方向走去,此时,王府外遥遥传来打更的梆锣响,四更。
她已在他背上睡了将近两个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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