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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天未亮,一夜未眠的骆曦媛面带倦容的回到家中。

 骆曦晨看都不敢看她,默默的退出房外,将左少羿还给她。

 “小晨…”

 “啊!”她一惊吓得差点跳了个三尺高。

 “什…什么事?”神色惊疑不定。

 人果然不能做坏事,会心虚啊!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声谢谢而已。”

 “噢。”呼,想吓死人啊?她还以为…

 天晓得,这声谢谢,她听得有多羞愧。

 “咦?等等!你脖子怎么回事,过敏吗?”骆曦媛瞇起眼,盯住她颈间的淡红痕迹。

 “啊!”她下意识的以手遮掩。“可能是蚊子咬的吧!”她气虚地道。

 唉,好大一只“蚊子”啊“咬”得她心神不宁。

 蚊子?骆曦媛不解地望着她,总觉有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小晨?你脸色好奇怪。”

 “啊!没…没有,大概…是一夜没睡的关系。”她答得牵强,脸上的表情比干掉的馒头还殭硬。

 “昨晚真是麻烦你了,你快去补个眠。”

 在那真切自然的关怀下,骆曦晨发现,她再也无法坦然面对。

 低下头,似有若无的轻点了下,她快步离去。

 骆曦媛望着她走远的背影,疑惑地喃喃自语。“这小晨怎么回事?好象怪怪的…”

 甩甩头,她转身回房。

 “这小晨也真粗心,连条被子都不给他,也不怕他着凉。”她打开橱柜,翻出备用的凉被替他盖上。

 虽然这样有点“亡羊补牢”但好歹意思有到。

 酸疼的颈项,曦媛知道一夜没睡的自己,气也好不到哪里去,想了想,她走进浴室,想洗个澡让自己看起来神清气些。

 就在曦媛进去之后不久,左少羿也慢慢醒来。

 撑起像是灌了铅、沉重不已的头,两道俊眉拧得死紧。

 直到意识逐渐清明,视线接触到房内极柔化的摆设,所有的表情全僵在脸上。

 昨夜…

 他想起来了!

 一群人瞎起哄,联手将他灌醉,那一句句的戏言…

 天哪!他们不会当真这么做了吧?

 他很想自我安慰,可脑海最后停留的影像,却让他连自我安慰都办不到!

 他确实是来到了小媛身边,然后…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神色一变,迅速低下头审视自己的衣着。

 没有!虽然有些凌乱,但至少是完整的。

 那么昨晚…真的纯粹只是一场舂梦?

 不,不可能的。

 他很快地推翻了这则假设。

 温淡沁心的馨香是真实的,至今,鼻翼之间彷佛还停留着那道令人眷恋醉心的气息。

 绵难休的红,也是真实的,他忘不了炙心热烈的纠

 柔软细致的肌肤触感,更是假不了,那似水般的包围,以及柔腻销魂的,不是光靠想象便想象得来的!

 是的!这件事绝对存在,世上不可能有这般维妙维肖的梦。

 但问题是…

 昨夜他搂在怀中,恣意狂的女孩,是谁?

 他敲着头,拚命想由那一团团模糊的影像中寻找解答。

 左少羿呀左少羿,你真是荒唐!与人一夜宵,居然连对像是谁都记不起来。

 他沮丧地叹了口气。

 其实根本用不着再臆测什么,他心中早有了答案,八九不离十是小媛。

 分不清内心是何滋味,有歉疚,有怅然,更有太多的惘。

 对小媛的歉疚,他能用婚姻弥补,对自身无由的怅然,他能用什么弭平?甚至,内心深处,连他都无法解释的惘,他又该如何自处?

 他不明白,明明是早有计划,只等事业稳定便娶小媛的,但为何真正面对,他却显得这般犹豫?

 那涌上心房的不肯定,为的是什么?

 阵阵水声由浴室传来,像是在指责着他的迟疑,左少羿心头微微一悸,为自己的优柔寡断而汗颜。

 既然是早晚都会发生的事,他又何必显得这般懊恼呢?

 也许,是在全无心理准备之下,乍然面对婚姻抉择,茫然、无措便成了必然情绪,是吧?左少羿试图为自己的反常作解释。

 他不是个没担当的男人,已经做了的事,他就该担起责任,给她一个代。

 像是一出安排好的戏码,他主意一定,骆曦媛正好走了出来。

 “小媛…”他轻唤了声。

 “呃…”骆曦媛仰首望去,怔了下,旋即小脸通红地低下头。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早醒来,如今全身上下只穿了件浴袍,带子还是随意系上,这模样是有穿比没穿更人。

 两人虽交往了不算短的日子,但左少羿是个极自制的人,两人之间的亲密接触总是点到为止,从未有过于火热的场面,也难怪如今的衣衫不整会令她备感窘涩。

 然而,左少羿却将她的脸红,误当成是“昨夜美事”过后的羞怯,一时不知如何面对他。

 于是,他主动启口。“昨晚,我很抱歉。”

 昨晚?骆曦媛本能地道:“没关系,那是…”

 她本来想说,他并没烦扰到她,真正费心照顾他一夜的人是小晨。可接下来的话,却教她愣在原地,未出口的言语,全数卡在喉咙中。

 “什么都别说了,我会负责。”

 奥?负责?这会不会太严重了?

 “我不想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什么,做就是做了,再多的言语,都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上他望向她,神态极为认真。“小媛!嫁给我。”

 最后三个字,教她彻底傻眼!

 他居然在宿醉过后,出其不意的提起婚事,她不得不怀疑他的清醒度,但是看他的模样,明明就坚定得不像在说笑。

 “你…你怎会突然…”措手不及的求婚,吓得她手足无措。

 如果说他之前的话令她莫名其妙,那这一刻,她便是完全的神情呆滞。

 “我说过了,我会负起责任,相信我,我会全心全意的疼惜你,不令你受到半点委屈。”

 “可是…你不是说…要等事业有个基础时才结婚…”

 一声声的负责,在此时听来,怎不启人疑窦!她可不认为少羿会因为喝醉酒打搅到她,便歉疚的提出婚事,推翻掉既有的计划。

 “先成家,后立业也未尝不可。既然这婚早晚都是要结的,那又何必介意这些小细节?”

 这话听来,过于顺水推舟,然而,其中的真心又有多少?

 骆曦媛不得不深思。

 他是个凡事有规划,会按部就班去实行的人,一定有什么事,造成他改变了人生步调。

 陷入沉思的她,毫无道理的,脑中就是浮现曦晨的形影。思及小妹今早的异样,以及左少羿一声声的负责,两相重叠下…

 她惊了口气,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已是无庸置疑的事。

 答案,呼之出。

 会吗?真会是她想的那样?

 她希望是自己多心,一个是她最心爱的男人﹔另一个是她最心疼的小妹,他们不该这么对待她的…

 她按住纷的脑子。“你让我好好想想,可以吗?”

 “嗯。”左少羿体贴而包容地搂她入怀,轻轻在她际印上一吻。

 他的态度,比以往温柔许多,骆曦媛芳心一揪,感地察觉到了。

 这柔情,是她应得的吗?

 “小晨。”骆曦媛推开房门,走向窝在内、埋头猛小说的妹妹。

 “姊。”应了声,眼珠子再度黏回书面上。

 “又在看小说?”

 “唔。”她看得津津有味,没空分神睠顾一旁等待垂怜的姊姊。

 很奇怪吧?丢了宝贵的初夜,她还有心情看小说?

 唉,她知道她是应该伤悲秋比较符合常理,而她的确满怀希望的以为自己可以培养出那种情绪来因应剧情需要,只可惜,她乐观到连自己都受不了。

 算了,那不是她的个性,明明能很自在,没必要硬是去给它挤个两滴泪来自,是不?

 一直到现在,她都不曾想过要后悔,只除了思及姊姹,会浮起几许愧疚。

 但她告诉自己,这事已经过去了,她天真的以为,只要埋藏在心底,不让任何人知晓,便不会造成伤害。

 然后,大家都还是可以快快乐乐的相处。

 有了这样的结论,她何必再愁风愁雨愁不尽?

 又不是神经病!

 是神经不够纤细,所以不识人间愁吗?

 也许,就像那只死青娃说的,有时,她真的乐观到让人想狠狠的痛扁一顿,看她到底有没有神经。

 “什么小说这么好看?”骆曦媛顺着她的视线俯下头。

 “哇!这样也行?”小晨呼出一声惊叹,成了回答。

 般不清楚状况的骆曦媛逐句看下,愈看…愈错愕,小嘴微张,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小…小晨,你怎么…看这种…”

 “啧,你也觉得不可能对不对?太违反人体工学了,做几下骨头就散了,哪还能夙夜匪懈,矢勤矢勇,一心一德,贯彻始终!”

 她在看国歌吗?还是三民主义,五权宪法?

 噢,她骆曦晨才没那么正气凛然呢!人家可香了,一场文字的描写,看得她啧啧称奇,自叹弗如。

 “小…小晨…”未识情滋味的女孩就是这样,耳儿旋即热辣辣的烧红起来。

 “还有,你瞧…”她指着某段文字,学著书中所形容的男主角语气,怪腔怪调地念道:“『乖,再忍一下就不痛了…』哼!骗人不打草稿,痛的人又不是他,他怎么知道一下就不痛了?告诉你,那会痛得你哭爹叫娘!”

 骆曦媛沉默了下,以极复杂的眼神看她。“你怎么知道?”

 “呃?”骆曦晨一愣。“那个是…看书的啦!”

 “是这样吗?”

 小晨是个心直口快的女孩,心事全写在脸上,单纯得全然不懂该如何掩饰,任谁都看得出来,她此刻的表情有多不自然。

 “姊,你干么这样看着我?”看得她心里的。

 “没什么。”她收回目光,微笑带过。“我是来问你,你把我的凉被拿到哪儿去了?虽然是夏天,还是需要一条薄被。”

 “噢,那个啊…”骆曦晨咽了下口水。“我拿去洗了,那天…呃,左大哥吐得一塌糊涂,不小心弄脏了。”

 老天爷,千万要原谅她啊!她是不得已的,千万别让她成为长鼻子的小木偶啊!

 她的眼神,是何其闪烁,骆曦媛不是傻子,何况对方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妹妹,她有没有说实话,她岂会看不出?

 “小晨。”骆曦媛若有所思地低唤。

 “啊?”怪了,她怎会有种很不安的感觉?大姊的表情,像是悉了什么…

 “你觉得…少羿如何?”

 “啊?”她又被吓到了。“他是你男朋友欸,你问我干么!”

 “我想听听你的想法。”态度极为坚持,不容她打混。

 “左大哥…很…很好啊,是个托付终身的好对象。”

 “是吗?连你也这么觉得?”她若有所思。

 骆曦晨被那道别有深意的眼神弄得坐立难安,在无力招架前,她赶忙扯开话题。“欸,姊,你看,这姿势怪不怪异?”

 将书凑了过去,接着又道:“这作者还说,这叫倒挂金勾呢!真是有够给他夸张,看得我都快鼻血了。”为了顾左右而言他,几乎是有点口不择言了。

 骆曦媛蹙起秀眉。“小晨,你…”“唔…或许你改天可以找左大哥研究、研究,看到底可不可行。”

 听听,这是什么话?

 “骆…”

 “唉呀,对哦!人家左大哥是正人君子,还没结婚前,肯定是『三过其门而不入』的啦!”

 出乎意料,这一回,骆曦媛并未因她极度骨的言词而脸红。

 静默了下,她只低低地道:“他向我求婚了。”

 “啊?”骆曦晨当场愣住,脑海一片空白。

 “我该答应吗?小晨。”

 “求…求婚啊…”也就是说,左少羿即将是她姊夫,夜夜与姊姊同共枕,相拥而眠…

 她有些心神恍惚,不知所云地道:“那个…不错啊…有人取暖,不伤风,不感冒…稳定的长期饭票一张…”

 “小晨!我是认真的,你不要给我嘻嘻哈哈!”

 骆曦晨?眼望去。“姊,你在迟疑什么?”

 “我只是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要嫁他。”

 “你白痴啊,骆曦媛!这么好的男人都送到你面前请你享用了,你还敢给我不确定?那你以前嚷着非君莫嫁是嚷好玩的啊?简直是欠揍!告诉你,你不要的话,可是一堆人抢着要的,到时你就算哭一条棉被我都不理你!”不让自已思考,一口气就是嚷了一长串。

 骆曦媛又沉默了,像是在思考什么。

 “你真的希望我嫁给他?”

 她真的希望吗?短瞬间,她竟无法给自己和姊姊一个肯定的答复,头怎么也点不下去。

 “我…当然啊!”她抿抿,干涩地说。

 “好,那我知道了。小晨,我听你的,嫁给他!”

 明知这是早已预料到的结果,然而这一刻,骆曦晨竟有了想狠狠咬碎自己舌头的强烈冲动。

 为什么她会突然觉得…心酸酸的,好想哭…

 你少发神经了,骆曦晨!这是喜事啊!懊哭的时候不哭,不该哭的时候,却直想高唱:“永不怨,永不悔,我的心碎了无痕…”

 真是搞不清楚状况,蠢到家了!

 “小晨…”

 骆曦晨甩甩头,展开异常灿烂的微笑。“姊,恭喜你。”

 “你是真心的吗?”

 “当然啊!我比谁都希望你幸福”这话,她说得无比真心。

 “谢谢你,小晨。”

 “谢我什么?三八!这男人又不是我给你的。”

 骆曦媛没有回答,若有所思的目光瞥向她颈畔,依稀的淡痕迹,犹未消退…

 这男人,究竟该属于谁?

 这一刻,连她也分不清了。

 她承认:她很自私。想拥有少羿,却又不想背负良心的谴责,所以硬是要来了小晨的祝福,然后让自己问心无愧的去拥抱幸福,却让她最亲爱的妹妹独自品尝苦涩,为她强颜欢笑…

 她又何尝不知,那极至笑颜背后,藏着无声的哭泣…

 原谅我,小晨,原谅我!我知道你的委屈,但是,我太爱少羿了,我无法将他让给任何人,包括我最疼爱的你…

 左少羿是标准实践派的人,在骆曦媛允婚后的一个月,一场温馨而不失庄重的婚礼,为他们相约今生的誓言做了见证。

 就在他们换了戒指,在众人的祝福下,左少羿倾身在他的新娘际印下他终生的承诺。

 那温存的一幕映入骆曦晨眼帘,薄薄的泪雾泛上了眼眶,酸楚雨…

 是感动!对,一定是她太感动了。

 她双手合十,闭上了眼,默默的祈求上苍,让她最在乎的两个人,能够相守到老,恩爱白头。

 其它的…不管还剩什么,都不重要了,对不对?

 席宴上,向来滴酒不沾的她,首度“大开酒戒。”

 身为伴娘,又是至亲手足,她当然要发挥一下同胞爱,替那个向一桌桌敬酒的可怜新娘挡挡酒。

 “唉呀,陈伯伯,你不要这样嘛!我姊酒量不好,这一杯又一杯下来,你要她宵夜怎么『按耐』她夫君?房花烛夜是人生四喜之一ㄋㄟ!总不能让这对新人虚度宵吧?我姊夫会怨死你!”

 “啊…按吶无意思啦!不给我面子。”

 “那大不了我替她喝嘛!”斟了满杯,她二话不说的灌入喉咙。”就这样决定了,来,干杯!”

 “好气魄!”对方也不再为难,海派的一饮而尽。

 “小晨”骆曦媛赶忙扶住了步伐有些虚浮的她,叹了口气。“你何必这样?”

 “唉呀,姊,你安啦,我没事。新娘子不可以叹气哦!会不吉利的。”

 “可是你…”“没事,没事,来,下一桌客人在等着呢!我们走吧!”

 一双新人对望了眼,由左少羿开口:“小晨,你节制点,酒喝多了不好,要挡酒,我来就可以了。”

 “知道了啦!你怎么像老阿婆一样,真罗嗦。”

 然而,当下一回遇到同样的情况,她仍是豪情万丈的独自打通关,而且每次都是涓滴不剩的喝法。

 好不容易敬完酒,骆曦晨已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小晨!”见着她步伐踉跄,几乎栽倒,左少羿本能地伸出手…

 怀抱落了个空,另一道臂弯快他一步,将她揽进怀里。

 “小晨,你还好吧?”

 骆曦晨努力地撑起眼皮,凝起焦距。“嗨…嗨!青蛙。”她傻兮兮地呵呵笑着。“只要你借我靠一下,我就会好得不得了。”

 “你该不会暗恋我很久了吧?”史磬华不改死相!一碰上她,嘴皮子就会自动自发的耍

 “呵呵…被本姑娘暗恋上,是你的荣幸耶!”她不以为意的笑闹,双手正勾上他颈子献个香吻时…

 左少羿冲动地探手将她抓了回来。

 “小晨,你醉了。”

 他发现,他竟然受不了她与史磬华打情骂俏的画面。

 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之中,骆曦晨扁着嘴。“左大哥,怎么是你?”

 怎么?很失望是吗?

 左少羿了口气,抑下那股无由的浮躁。

 “小媛,我先带她去休息。”说完,他不理会怀中人儿咿咿唔唔的抗议,干脆拦抱起她往新娘休弦走去。

 “媛姊,你这个老公真不识相!”史磬华咕哝着抱怨。

 天晓得他垂涎小晨多久了,好不容易等到美人主动投怀送抱,左少羿居然坏他好事!

 骆曦媛不语,静静地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

 “讨厌、讨厌啦,人家自己会走嘛!”骆曦晨用力地抗议着他极度藐视的行为。

 “小晨,你安静!”

 “不要,不要,我要说话,我还要唱歌…”像个闹别扭的小孩,她稚气地嚷着,拚命唱反调。

 左少羿听得哭笑不得。“那你要唱什么歌?我合音好不好?”

 他原意只是要安抚她,谁知,她竟用力的点头。

 “好!我要唱…心事啥人知!”她大声公布道。

 左少羿差点双脚打滑,当场跌个狗吃屎。

 不会吧?那个…不知道几零年代的歌?他怎么合音啊?

 一脸悲惨的他,还来不及反应,她已一张一合的开口大声唱了起来。“心事哪无讲出来,有啥人欸知,小晨毋是无目屎,只是不敢哭出来…”

 “啦啦啦…”他很被动,一脸木然平板地应和着。

 倏地,歌声戛然而止。

 “你合音合得好烂!”她扁着嘴指控,摆出被人敷衍的伤心绝样。

 拜托,她自己唱得又好听到哪里去了?还嫌弃他呢!

 “小晨,我尽力了。”

 “不管,你唱得好难听,我不要给你抱了。”说完,她开始挣扎。

 “小晨,你别这样,乖乖听话…”

 “不听,不听,我不要理你了!”

 左少羿极力制住她晃动的手脚,一面还要分神打开房门,瞥向近在咫尺的铺,搞得自己狼狈不堪。

 “小晨,别谋杀我!”她东挥西扯,竟扯上他的领带,一个不留神,两人一同往上跌。

 骆曦晨眨了眨眼,望住上方与她亲密叠的他,不由得忆起那晚的极致缱绻,酸楚的泪雨浮上眼眶。“我好羡慕姊姊,我也好想要有个温馨甜蜜的婚礼,最重要的是…”她也好希望,她身边的那个人…是眼前的他。

 “小晨?”左少羿一阵愕然,忘了该拉开两人过份亲昵的接触。

 是吗?原来小晨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来面对今天的婚礼?原来她根本就不快乐,她只是在强颜欢笑,利用酒情绪?

 那么,谁又是那个让她深深渴望的新郎呢?谁让她触景伤情,满心悲楚呢?

 史磬华的脸孔浮现脑海。人家说酒后吐真言,小晨方纔也直言坦承暗恋他,难不成…

 曾几何时,他心中那个纯净甜美的小天使也长大了,懂得何谓情滋味,何谓黯然销魂惆怅意…

 千百种情绪在心头翻绞,他眼神复杂地凝视她。“小晨,你告诉我,那个让你伤心的男人是谁?”

 她像是没听到,目光缥缈而离。“你不会懂的,我永远都不会让你知道…这是我一个人的秘密哦…”纤细的手臂勾住他,她足而甜美的微笑,身轻浅的碰了下他的

 左少羿如遭电殛,在那电光石火的万分之一秒,强烈的震撼撞入臆,震麻了他的心…

 这感觉…熟悉又陌生,离又恍惚的情悸,牢牢攫住他所有的思绪。

 似曾相识呵…忽地!他自蒙幻境中醒过来,推开她狼狈仓促地起身,连连退了好几步。

 老天!他在想什么!小晨神智不清,将他误当成别人,他怎么可以也跟着她胡闹,那一瞬间的沉醉,教他羞愧难当。

 他心地转身走,冷不防地,视线与门口的骆曦媛对个正着!

 她…来多久了?又看到了多少?

 杵在原地,他完全无法反应,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严格的说,他与小晨,只是淡如点水的碰触,并不算逾矩,但是感觉的背叛,却更甚表面上的行为。

 他,无言以对。

 只因,他找不到任何理由,来解释这错谬的轨意外。

 他,也茫然啊…如果,要拿单纯的生理需求来解释,那么,若单单一个蝶栖般的柔吻,就能勾动他的情,那他简直就是情狂!

 意外呵,意外!所谓的意外,大概就是连当事人也无法理解的事物吧!

 短暂的静默,却有如一世纪般的冗长。旋即,骆曦媛角牵起一朵笑花,柔声问道:“小晨还好吧?”

 左少羿疑惑地望去。

 她…什么都没看到?

 他神情不大自然地移开视线,望向已跌入梦乡的骆曦晨。“好象睡了。”

 “那就好。”曦媛若无其事地道。“我是过来告诉你一声,宴席快结束了,该出去送客了。”

 左少羿轻吁了口气,挽起她的手。“那走吧!”

 他决定将那段难以理解的火花乍现拋诸脑后。

 是的,它只是意外,如此而已。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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