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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王朴有麻烦了
 朝阳门,蒙元时叫齐化门,大明立国后改名为朝阳门,民间也叫齐化门。

 朝阳门外就是京杭大运河的漕运码头,再往东四十里就是北通州码头,由南方北运的漕粮无论在通州上岸,还是在朝阳门外的漕运码头上岸,都必须经过朝阳门运入北京城内,为此,刘伯温还特意在城门上刻了一束谷穗。

 这朝阳门是京杭运河的起点,离京南去的官员客商,或者是由南入京朝觐、经商的官员客商都要在朝阳门关厢经停,所以从元代开始,朝阳门关厢就是北京最热闹的城区之一,关厢两侧店铺林立,茶楼洒肆鳞次栉比,一年到头都是车水马龙。

 不过这会,朝阳门关厢却是一派兵荒马的景象。

 所有的店铺都早早关了门,茶楼酒肆也全部打烊。

 就在入夜后不久,奉皇命守卫朝阳门的成国公朱纯臣已经献门降贼了,一伙三万余众的贼已经通过朝阳门开进北京内城,控制了瓮城以及城内城外的整个关厢地区,虽然“闯王来了不纳粮”的流言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师,可还是没有百姓敢走上街头贼,所有人都躲在家里,只敢透过门战战兢兢地望着外面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贼兵将士。

 贼的军纪的确已经和刚起兵时大不相同了,李自成一声令下,各路贼大军居然真的对京师百姓秋毫无犯。

 就在这伙贼控制朝阳门关厢不久,有十几条乌篷小船趁着夜悄然靠到了码头上,因为码头上停满了滞留北京的大小船只,这十几条小船的靠近并没有引起把守码头的那几十名贼的注意。

 一颗头颅从其中一条小船的船舱里探出来往码头上瞄了一眼,很快又缩了回去。

 船舱里旋即响起一把懊恼的声音:“将军,看样子我们来晚了,码头和整个关厢已经被贼控制了,妈地!”

 “别急。”船舱里响起一把低沉的声音。“黄得功,你先从水下潜过去把那个哨卒干掉,施琅。马上通知其余各船的弟兄,从四面合围那群贼,一定要在最短地时间内解决掉他们,还不能发出太大的声响,以免惊动城门内外的贼。”

 “是!”船舱里响起两声压抑地回应。旋即有两道身影从船舱里摸了出来。

 很快。五十几条身影就从十几条小船上摸了出来。借着夜地掩护四散开来。悄然摸向守卫码头地那二十几名贼。黄得功更是像鱼一样滑进了水里。从水下泅向标立在箭楼上地那名贼哨卒。

 贼哨卒地警惕很差。他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有人来偷袭码头。

 这五十几个人都是百里挑一地精锐官军。并且由王朴亲自统率!

 王朴这次进京只是为了救人。人太多了反而容易暴目标。所以只带了三百人。分乘十艘大船乔装成漕帮地运粮船队进京。

 大队人马才刚到通州码头,前方坏消息就一个接一个的传来。为了谨慎起见,王朴把十艘大船和大部份人马都留下了,只带了五十几人分乘十三艘小船悄然摸到了朝阳门外。于是就有了刚才那一幕。

 黄得功鬼魅般从水下浮了上来,无声无息地顺着打入水中的木桩爬上了箭楼。

 借着贼哨卒转身撒的机会,黄得功猱身扑上,手中的匕首轻轻一挥,那贼哨卒的咽喉就已经被割断,黄得功再一伸手又抱住那贼哨卒的身体。贼哨卒在他怀里搐了几下就不再动弹了。

 不远处,二十几名贼仍旧懒洋洋地围坐在一起聊天解闷,对这边发生的一切懵然不觉。

 嗖嗖嗖…一阵清风掠过,数十道黑影从四周地暗影里猎豹般窜了出来,二十几名贼虽然也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了,可和这些百里挑一的精锐官军相比却明显不是对手,不到片刻功夫,所有地贼已经全部横尸当场!

 王朴最后从船舱里钻了出来,沉声道:“和尚。你带二十几个人跟我进城。黄得功、施琅留下,假扮贼把守码头!”

 三人低应喝应。分头行动。

 黄得功和施琅假扮贼继续把守码头,张和尚则挑选了二十几个武艺高强的弟兄跟着王朴直奔朝阳门而来,距离朝阳门还有几十步远时,负责把守城门的贼小头目横身挡在了城门前,大喝道:“前面的人停下,是谁?”

 王朴落后半步,向身后的张和尚使了个眼色。

 张和尚会意,顿时大步上前,厉声喝道:“老子是李岩将军帐前偏将荆茂成,奉了将军之命有紧急军务要当面禀报大王,快让你的人让开,要是贻误了军机大事,哼哼,你小子得吃不了兜头走!”

 “李岩将军?”那贼小头目被唬得一愣一愣地“南路大军不是才刚过保定么,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到北京了?”

 “快闪开!”张和尚铿然拔刀,作吼道“再不让开,休怪老子不客气!”

 王朴呼哨一声,和二十几名弟兄同时拔刀,夜空下冷森森一片,把守城门的贼小头目难免胆怯,本能地往旁边闪身一让,张和尚、王朴已经带着二十几名弟兄旋风般涌进了城门里,小头目张嘴还想说两句什么,却灌了一嘴巴灰。

 过了瓮城和关厢,王朴就带着人直奔紫城而来。

 长街两侧一片漆黑,在这改朝换代的非常时刻,京师百姓没人敢点灯,不时有一队队的贼巡逻队明火执仗的经过,大多会拦住王朴一行盘问,都被张和尚乔妆荆茂成轻易打发!贼毕竟太多了,四五十万人,除了几个主要的首领,下面的谁认识谁啊?

 寿宁宫。

 长平公主也没有睡。事实上,今天晚上北京城里有几个人能入睡呢?

 现在的长平公主已经十六岁了,柳眉弯弯。一双美丽地大眼睛又黑又亮,浑身肌肤莹白如玉、欺霜赛雪,修长地娇躯婀娜多姿,走起路来袅袅婷婷如同扶风弱柳,出落得就跟天仙化人似的,和别地美貌女子相比,她身上还多了股皇家公主地贵气。

 看到崇祯帝手执血淋淋的宝剑走了进来。长平公主芳容黯淡,她很快就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不由自主地上前拉住崇祯帝的衣袖哭了个梨花带雨,更显楚楚动人,崇祯帝看在眼里却疼在心里。

 周皇后豁达大度,有国母之风,田贵妃温柔贤淑,从不恃宠而骄,她们在崇祯帝心里都有举足轻重的份量,可崇祯帝最在乎的女人却非长平公主莫属!

 长平公主从小就长得粉妆玉琢。可爱异常,崇祯帝从来就视如珍宝,当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在手心怕摔了,直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给她才好,由此可见,崇祯帝当初决定把长平公主下嫁给王朴时,他有多看重王朴地统兵才能!

 崇祯帝的眼泪不由自主地了下来,望着最心爱的女儿叹息道:“唉。茹儿啊茹儿,你为什么要生在帝王之家,为什么要生在帝王之家呢?你要是生在寻常百姓之家,那该有多好,那该有多好啊…”崇祯帝语气悲凉,神情落寞。

 此时的崇祯帝再不是大明的皇帝,他只是个无助而又无奈的父亲,他的心里只剩下深深的愧疚和无尽的悲恸,他愧疚不能保护自己最心爱的女儿。他悲恸要亲手斩杀自己最心爱地女

 目睹如此辛酸的一幕。崇祯帝身后的王承恩忍不住转过身去,嚎啕大哭起来。

 崇祯帝长长叹息一声。终于狠下心,用左手挡住自己地脸,右手举剑往长平公主前刺去,长平公主悲啼一声,双手更加用力抓紧了崇祯帝的衣袖,就像溺水的人死命抓住了一救命的稻草。

 崇祯帝心头大恸,这一剑竟是再刺不下去。

 “罢了!”

 崇祯帝掷剑于地,长叹一声转身扬长而去。

 王承恩紧追两步又蹩了回来,对长平公主道:“公主殿下,宫里不能久留,你还是快快出宫逃命去吧。”

 “父皇。”长平公主顿首于地,望着崇祯帝逐渐远去的背影,哀哀痛哭道“皇宫就是儿臣的家,出了皇宫又能去哪里呢?”

 崇祯帝恍如没听到,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承恩叹息一声,说道:“殿下,太子和两位小王爷已经去国丈府了。”

 “可是…”长平公主泣道“可是本公主不识路啊?”

 长平公主自幼长在皇宫,平时出门都有宫女太监侍候,又有车轿可以乘坐,突然间让她自己一个人找去国丈府,她还真不识路,可王承恩也没有法子,宫里地太监宫女跑的跑、散的散,躲的躲,他就是想找人给长平公主领路也找不到了。

 “唉。”

 王承恩最后跺脚长叹一声,追着崇祯帝去了。

 离了寿宁宫,崇祯帝又来到了昭仁殿,这次他没有心软,把年仅九岁还在睡梦中的昭仁公主砍死在,然后又到后宫砍死了几十名妃嫔,这时候前殿杀声四起,贼已经杀进宫来了,崇祯帝遂在王承恩的陪伴下仓惶逃上煤山,在寿皇亭仰天长叹:“朕待士亦不薄,今至此,群臣何无一人相从耶?”

 最后,崇祯帝很无奈地在一颗老梅树下自缢身亡。

 寿宁宫。

 长平公主步履蹒跚地走出大殿,站在台阶上正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时,一伙明火执仗的“贼”忽然冲到了面前,长平公主大惊失,急忙想要避进殿里时,那伙“贼”已经蜂拥而上把她围在了中间。

 长平公主已经成年,早通人事,心忖自己如果落入贼手必受尽侮辱,正撞阶自尽以守清白时。一把清朗的声音忽然响起:“公主殿下!”

 长平公主闻言一颤,急抬头看时,只见一道修长的身影已经站到了她地面前。那人白净脸皮,剑眉星目,虽然衣着破烂却难掩眉宇间地英气,这模样瞧着竟是有些眼,仔细一想顿时喜不自,这冤家可不就是驸马都尉王朴么?

 “你,你…”长平公主甫经大悲。又逢大喜,已经语不成声。

 王朴一挥手,对身后的和尚道:“和尚,快给公主殿下更衣,此地不宜久留。”

 张和尚杵着没动,低声音道:“将军,这事…卑职却不敢从命。”

 王朴会过意来,不由分说拖着长平公主进了寿宁宫地西暖阁,等两人再出来时,长平公主已经褪去身上雍容华贵地宫装。换上了王朴那身带有汗臭的破布衫,好在长平公主娇躯修长,足有一米七零以上。王朴的衣衫穿在她身上虽显宽大,却还不致于太过狼狈。

 王朴把身上仅有地破布衣衫给了公主,自己就穿了条牛鼻短,光着膀子对张和尚和二十几名弟兄吼道:“快,马上去国丈府!”

 就在刚才换衣服的时候,长平公主告诉王朴。太子朱慈和永王朱慈炯、定王朱慈已经去了国丈府,至于崇祯帝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王朴原本还在犹豫,假如见了崇祯帝要不要把他打晕了绑去南京,可这会却不必多想了,因为贼已经大举杀进宫来,根本就没有太多时间留给王朴去搜寻崇祯帝了,当务之急就是尽快离开紫城。

 爆里毕竟不比宫外,能进宫搜索的贼必定都有高级头目带队,张和尚假扮的荆茂成唬得了一般的贼小头目。却未必能唬住进宫的贼大头目。万一碰上个地位比李岩还高的贼头目,随便盘问几句不就穿帮了?

 王朴地运气还算不错。一路上遇到的贼都忙着在宫里四处拿人,根本就没人顾及王朴这伙人,很显然,贼把他们当成自己人了,本来也是,皇宫里平时除了皇帝老儿就是太监宫女了,这么一伙身穿土布衣衫的壮汉子,不是贼还能是什么人?

 没费什么事,王朴一行二十余人就出了紫城,直奔国丈府而来。

 柄丈府。

 掌印太监高起潜带着十几名小太监护着太子朱慈、永王朱慈炯和定王朱慈仓惶来到国丈府时,只见大门紧闭,高起潜派人上前叫了半天门,才有一名家丁爬在围墙上大声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再不走我们可要放箭了!”

 “放肆!”高起潜怒极大喝道“知道咱家是谁吗?”

 那家丁老实不客气道:“谁***知道你是谁?滚!”

 斑起潜起得脸色铁青,强怒火道:“你们给咱家听好了,咱家是司礼监掌印太监高起潜,快去请老皇亲出来见咱家!”

 “嘁。”围墙上的家丁冷笑道“你他娘的还司礼监掌印太监?老子还王承恩呢。”

 “你…”高起潜再次忍下怒火,尖叫道“知不知道台阶上站的是谁?是当今太子爷,老皇亲的亲外甥!”

 那家丁丝毫不为所动,冷然道:“太子爷!?你他娘的以为老子是三岁小孩,那么好哄啊?太子爷好好在宫里待着呢,怎么会到我们这里来?你们这伙歹人,要是再不走,我们可真要放箭了!”

 那家丁话音方落,便有数十名家丁的身影从院墙上冒了出来,一个个手里不是着鸟铳就是拿着手弩,高起潜急忙护着太子朱慈退到了台阶下,远远地扯开嗓子喊道:“老皇亲,老皇亲哪,咱家是高起潜哪,您要是听到就吱个声儿吧…”

 柄丈周奎其实就躲在围墙里面,刚才家丁和高起潜的对话他是听得一清二楚,可他愣是没让家丁开门,他当然知道大门外的就是司礼监掌印太监高起潜,更知道亲外甥,当今太子朱慈也在门外,可他为了自保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

 对于周奎来说,太子朱慈现在已经成了个烫手地山芋。

 太子失踪不是小事,到时候贼肯定全城搜查,要是贼从他周奎府上搜出了太子,还能饶得了他?周奎这个蠢货还幻想着贼能把他和京师百姓一样看待,做到秋毫无犯,他已经想着当大顺朝的富家翁了。

 斑起潜喊了半天也没见回应,便也死心了。

 这时候,几个小太监悄悄凑到了高起潜跟前,其中一个低声说道:“干爹,周奎这老东西可是太子爷的亲外公,现在连他都不顾太子爷了,我们还能怎么样?再说万岁爷也只吩咐我们把太子爷和两位小王爷送到国丈府,现在人已经送到了,不干我们事了。”

 另一个附和道:“就是,我们还是分头逃命吧,要是让贼发现,那我们就全没命了。”

 有一个小太监最恶毒,忽然恻恻地说道:“干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我们干脆绑了太子爷和两位小王爷,把他们献给闯贼得了!没准还能立件大功,将来还能接着呆在宫里给大顺王当差,嘿嘿。”高起潜怦然心动,这倒的确是个主意。

 有道是树倒猢狲散,在高起潜看来大明朝的灭亡已经是无可避免了,他们这些没“”的人也该为自己想条出路了,要是真能绑着太子和永王、定王去见闯贼,没准还真是一件大功,将来闯贼登极之后,宫里自然得有人当差,那他高起潜地机会不就来了?

 “干爹,快下决断吧。”那小太监急道“你看,贼已经杀过来了!”

 斑起潜霍然抬头,果然看到一伙贼明火执仗顺着大街冲了过来。

 机会稍纵即逝,高起潜狠狠心,突然喝道:“来呀,把人给咱家绑了!”

 早就等着高起潜发话的十几个小太监一拥而上,把太子、永王和定王摁倒在地,可怜太子和永王、定王年幼,毫无反抗之力,只有太子厉声叱道:“高起潜,你这个奴婢竟敢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嘿嘿。”高起潜恻恻的一笑,狞声道“太子爷,对不起了。”

 朝阳门外。

 一伙四五百骑的贼骑兵顺着官道如风驰电掣般冲到了城门前,负责把守城门的贼小头目身上前,厉声喝道:“停下,你们是谁?”

 “老子荆茂成。”为首的那名贼将领大声喝道“李岩将军帐前偏将!”“啥?”把守城门的贼小头目愕然道“又来个荆茂成?”  M.niUduN 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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