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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事实证明,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

 不到一天的时间,整个晋王府的下人就都知道了阿好婶见鬼的事,所有的人都议论纷纷:没有见过王妃的人,忽然好奇王妃是怎样的一个人,而资格较老的下人,也不免怀念起王妃在世时府内所洋溢的欢乐气氛。

 当然,没人敢将这种事让上头的人知道,除非有不怕死的下人听到风声敢告诉主人,不然主子应该是不会知道的。

 而蕊纪就是其中之一…

 * * *

 “小姐!小姐!”蕊纪急匆匆地跑进了房间。

 邱兰玲讶异的看着一向沉稳的蕊纪居然会如此失态,“蕊纪,怎么了?”

 “小姐…我…”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慢慢来,先口气。”邱兰玲放下手上的梳子,来到蕊纪身边,轻轻拍著她的背。

 蕊纪惊慌的捉住小姐的手,迫不及待的把刚才偷听到的事告诉她。

 “我刚刚去倒水的时候,听到…听到府内的下人在讲,说有人看到鬼了!”

 “鬼?”邱兰玲有些讶异,但未像蕊纪那样惊慌失措。

 蕊纪直点头。

 邱兰玲轻笑地坐回妆台前,拿起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梳著乌亮的头发。

 “蕊纪,王府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不干净的东西呢?可能是有人看错了吧!”一向给人弱不风感觉的邱兰玲,镇定的说出这种话。

 “可是…听说那个…不是别人,而是…”

 “是甚么?”她虽不在意,但仍不免有些好奇。

 “是王妃!”蕊纪不安的低声音说。

 “叩”的一声,邱兰玲手中的梳子掉落在地上。

 “蕊纪,究竟是怎么回事?”若是其他不相干的人,她可以不在乎,但事关表嫂,她却不得不在意──不管那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是刚才听到有人在说,阿好婶昨晚在上茅厕回来的路上,看到有人从松院的方向走过来,仔细一看,竟是王妃在对她微笑…”她也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不知如何是好。

 “天啊!怎么会有这种事?”邱兰玲不安到了极点。

 那个人…为甚么会魂不散的,永远阻隔在她和表哥之间?即使她已经死了四年之久,她在表哥心中的位子仍未曾移动一分!

 “小姐!”这下换蕊纪安慰她了。

 她终究是长邱兰玲几岁,幷且见过世面,初初听到这个消息时的惊慌失措消失后,她又恢复了冷静。也许…她可以将这次的突发事件,转变成对她们有利的情况!

 但首先要确定小姐的心意,因为这件事情一旦做了,就无法回头了。

 “小姐,蕊纪想问您,您对王爷的爱有多深?”

 “蕊纪,你怎么会这么问?”她不无讶异,蕊纪怎会不明白她对表哥的心?

 “因为蕊纪刚刚想到了一个方法;虽然不甚光明,却能让小姐顺利地得到王爷。”

 幷不是她的情狠毒,而是只要是事关小姐,她都会尽力从旁辅助──即使赔上自己也在所不辞!

 “蕊纪,你真的有办法?”

 “是的!但希望小姐能想清楚,因为这法子也许…要赔上小姐的清白!”

 清白!

 到底是怎样的法子,代价竟然会这么昂贵?

 蕊纪看着小姐犹豫的神情,私心里,她是希望小姐放弃的;在她们两人已经做了那么多错事之后,还能够全身而退是非常不容易的!

 “蕊纪,你是知道的,我从第一次见到表哥就对他念念不忘,即使他已经娶,我还是无法忘怀。好不容易盼到了表嫂的死,我以为我有机会的,却一直没办法接近表哥的心底,眼看我一生的爱恋就要无望了…”她的语气由凄然转为坚定,“不要说是清白,就是杀人,我都会去做!只要能得到表哥,我愿意付出一切!”

 蕊纪叹了口气,她一直都知道小姐对王爷的执著,但她仍希望小姐会因此而收手,顺著老王妃的好意另嫁他人,就此忘了王爷的一切。

 可是…没想到小姐的心仍旧像以前一样坚定,甚至连杀人都愿意!

 既然小姐的心意如此坚定,她身为小姐最贴心的侍女,当然会尽一切的力量来完成小姐的希望。这次的行动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要是失败了,小姐也只有死路一条!

 她沉重的说出自己办法,“小姐,我是想,既然大家都在谣传看到王妃的鬼魂,我们不如就利用这个传言,将您和王爷牢牢的绑在一起,让他非娶您不可!”

 “怎么做?”邱兰玲期盼的看着蕊纪。

 “就由我来扮鬼,让府内多一些人看到,这样大伙就会对此深信不疑了,到时候…”蕊纪握住邱兰玲发冷的手,“您要假藉这个名义,夜闯松院,和王爷共度一夜!”

 要她和表哥过夜?

 她不由自主的烧烫了脸,没有想到蕊纪竟然会做出这样的提议。

 “小姐,您听我说。”她镇定的看着邱兰玲,“我会先潜入松院内,用‮物药‬昏了王爷后,小姐再进房和王爷共度一夜,隔天一早当王爷起发现时,您再推说前一晚看到王妃现身,然后就不省人事了,把一切都推给去世的王妃,到时不管王爷信不信,都非娶小姐不可!”

 这是个毒招,但一定有用!

 届时不管王爷如何不情愿,他都非娶小姐不可──一个清白的闺女整夜都和他在一起,不管有没有发生甚么,女孩的闺誉都已经受损了,他一定要担起责任;而且他没有足够的记忆和证据可以证明是小姐主动的,却有无数的人可以证明曾见过王妃的鬼魂──她很明白众人的以口传口,可以使一件原本平凡无奇的事情荒谬到甚么地步!

 当然,若能让王爷以为他已经和小姐发生夫之实。那就更好了!

 “蕊纪,我…这…”邱兰玲边听边羞红了脸,要她一个人和表哥共处一晚,就算表哥是不省人事,但那种男女亲匿的气氛…光是想像就够静她脸红心跳了!

 “小姐,您一定要考虑清楚,这事一旦起了头,是没办法中途停止的,而且非成功不可,否则小姐的名声就毁于一旦了。”她还是希望小姐能就此放弃,选择另一条较平坦的路走。

 邱兰玲也在做最后的考虑。

 经过这几天的捉藏,她已经很确定表哥是在躲她!

 表哥已经很明白的表示不想和她接近,但她能在这个时候放弃吗?在她为了成为表哥的子而做了那么多事之后?

 其实,她心中早已经有了决定,从初见表哥的那一天起…“蕊纪,要潜入松院中,有那么简单吗?”

 蕊纪叹了口气,既然小姐还是决定做了,她绝对会为小姐达成心愿!

 “我已经查过了,常跟在王爷身边的范大人这些日子好像另有任务,不在王爷身边,整个松院除了白天会去整理打扫的杨伯夫妇外,晚上就只剩下王爷一人。”不可否认的,她对范青矾存有好感,所以常会不由自主的注意起他的行踪。

 “那么…蕊纪,你有办法弄到药吗?”这是最重要的一环。

 “可以。我在城内有熟悉的药铺,我可以请他们帮忙。”她以前也请他们帮过忙,也许代价高了些,但绝对不会有后遗症。

 “那…就这么办吧!”

 “是,小姐。蕊纪明天一早就去准备。”

 “嗯!”邱兰玲双手握成了拳头,想住心底窜的不安。这是她的最后机会,无论如何都要成功才行,否则她也只有一死了!

 * * *

 接下来的几天,蕊纪成功的让整个王府人心惶惶!

 不断有人看到一个不明人影在府内游,幷且一闪就不见了;胆子小一点的人,吓得夜晚不敢单独行动。而胆子大一点的,就算想要追究柢,可惜还是只能看到背影,而没办法看到脸孔…整个晋王府的下人都在议论为何王妃会在死了四年之久后又出现在王府内,就只有终跟在小王爷身边的两个人置身于暴风圈之外。

 同样的,晋王爷和老王妃全然不知此事。现在整个晋王府所有下人的情绪就像一个一触即发的炸弾,就等著有人来引爆了!

 * * *

 耳朵传来的一阵轻啃让原本沉睡的侯星甫出了微笑,是湘儿来了!

 他已经很习惯在夜晚时分做这种甜蜜的梦了,一切都好像在延续著四年前两人未续的情缘一样,他的手稔的环上了她的肩膀,放任她的淘气逗弄…

 “湘儿…”

 “嗯?”她双手环上了他的颈项,头枕在他的口,听著他沉稳的心跳。

 “没甚么,我只是想叫叫你的名字。”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梳弄著她的秀发。

 她感动地加重了手腕的力道,轻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他不喜爱听到她叹气。

 “没甚么,我只是没想到还能见到你…”她轻轻幽幽的说。

 她忘不了当时置身火场临死前的惊恐,她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丈夫了,没想到上天如此垂怜她…

 “湘儿!”他将她搂得更紧,他也没有想到他们还能这般亲近。“那时候…你很害怕吗?”

 他一直不敢问起有关那场火的事,他认为这只是一场美丽的梦,是上天垂怜他,才让她在梦中与他重逢。要是提起了现实中的一切,也许湘儿就会消失不见。

 现在既然湘儿先提起了,他也不能不正视这个问题,他想知道当时她的心情,然后分担她的痛苦、绝望…

 “我怕死了!”她圈紧了他的脖子,“怕再也见不到隔天的太阳,怕再也见不到颐儿,还有我最爱的丈夫…”她忍不住起了一阵轻颤。

 他感觉到她的轻颤,和沾他衣襟的泪水,他不舍的抬起她的脸,吻干了她的泪。

 “我希望当时我也在那里。”他说出了自己的心愿,他宁愿和她一起死!

 “幸好你不在…”她摩挲著他的脸颊,“要是你当时跟我在一起,那谁来照顾颐儿呢?”

 “可是,我这些年也没有照顾到他…”他惭愧的说,“我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感伤中,把他交给娘去照顾。”对颐儿来说,他幷不是个尽责的爹!

 她安慰的亲亲他的脸颊。“可是你们现在处得不错,不是吗?”

 他没有答话。

 “怎么了!”奇怪于他的沉默,她略微起身询问著。

 “有时候…我觉得你甚么都知道,就像仍陪在我和颐儿的身边一样。”

 “我一直都陪在你和颐儿的身边,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只要再过一些日子,等她伤好了…

 “像以前一样?”

 “像以前一样。”

 “那真是太好了…”

 * * *

 蕊纪小心的扶著小姐来到松院外,她们的计策已经成功了,现在整个晋王府内都是王妃魂不散的传言。她们决定今晚就是行动的最佳时刻,在这种感时刻,不管多荒谬的事情,众人也会盲目的相信!

 两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离幵了所住的厢房,一路小心地往松院走来,待会儿只要将烟吹进王爷的房间,王爷就会昏睡不醒,小姐就可以进到王爷房里,和王爷共享一夜…

 “蕊纪…我们真的会成功吗?”邱兰玲紧张地寻求身旁蕊纪的支持。

 愈靠近松院,她就愈觉得害怕,心里模模糊糊的起了一阵不安,好像…前面正有甚么在等待著她似的!

 “小姐放心,一定会成功的!”既然已经决定做了,蕊纪再没有任何迟疑,镇定的鼓励著小姐,给予她所需要的信心。“我们这些天所做的事已经成功地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府内的人都知道有王妃的鬼魂出没,在这时候,我们把这事的发生推到王妃的身上,没有人会怀疑的!”

 “那我们走吧!”邱兰玲又重拾了信心,双脚也不再颤抖了。

 可是愈接近松院,主仆两人愈觉得不对,由松院的拱门看进去,好像有甚么东西在晃动…邱兰玲吓得紧捉住蕊纪也同样冒著冷汗的小手,“蕊纪,那…那是甚么?”她双眼发直,语不成声。

 “小…小姐,也许是我们看错了…”蕊纪也看到了,但她还是强自镇定的安慰自己和小姐不安的心。

 话才说完,两人很清楚的看到的确有东西在院内飘动!

 两人僵立在原地,心惊胆跳的瞪大了眼,谁也不敢说要往前看清楚那一闪而过、白白的东西是甚么…

 “蕊纪,我们…回去吧!”此时邱兰玲再也不想靠近松院一步,她只想回到安全的房内──不管她们两人看到的究竟是甚么,她都已经没有初时的勇气了!

 “可是…”就差这么几步路了…

 “我们…回去…”邱兰玲已经吓得快要站不住了,她整个人都倚在蕊纪的身上。

 “好…好的,小姐,我们走…”自己也有些惊恐的蕊纪连忙扶住了小姐,主仆两人同样举步艰难的往回走,不敢回头。

 隔天一早,就传出了兰玲表小姐高烧不退的消息…

 * * *

 随著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席优欣也渐渐的融入王府的生活;困扰她的梦境还是一次次的出现,她已经很习惯在梦中尽情的去爱一个看不见脸孔的男人,就好像在谈一场虚幻的恋爱一般,只是她常常会不由自主的将那个男人的脸孔自动替换成晋王爷的脸孔…

 但这不是最困扰她的,目前她最感疑惑的,是自己的个性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不少,行为举止在不知不觉之中慢慢的修正了,一举一动更像这个时代的人。记得有一次,她和莞翠到花园去玩,她居然会口以感的口吻说:“好美的花呀!”

 这话一出,不只是她自己呆了,连莞翠也不敢相信一向不拘小节的她居然会说出这种感的话来!

 她所认识的自己,与其说是个感的人,不如说是个真实的人。就像有人一味的追求好车,她就很不能理解这种想法,对她来说,能安全到达目的地的车就是好车!

 除了这一点之外,还有一点也很教她头痛,就是晋王爷最近老是出其不意的出现在他们面前,还有事没事就盯著她,令她颇为不自在。因为他的眼光总会让她想起‮夜午‬香的梦境,然后就不由自主的涨红了脸。

 她的不寻常反应代表甚么意思呢?

 她绝不是对晋王爷有了非分之想,却无法解释那种莫名的动。在这种时代,别说是身分上的不相配,只要想起自己的脸,她都觉得自惭形秽,所以她是决计不会给自己找难堪的。

 “小欣,你在想甚么?”看小欣呆呆愣愣的,半天也不说一句话,莞翠好奇的问。

 “没甚么。”她一只手习惯性的抓抓脸。

 看到她下意识的举动,莞翠关心的问起她脸上的伤口,“你的脸还会吗?”前阵子她常常看到小欣抓脸,李大夫说这是伤口好转的现象。

 经莞翠一提起,席优欣才想到自己的脸好像已经不会了,可能是伤口都已经好了吧!

 “哦,已经不会了。”这才不是她关心的事哩!

 “那…”莞翠小心的望着她,“你不想看看伤口怎样了吗?”看小欣每天都包成这个样子,她都替她觉得难过。反倒是小欣,好像幷不是很在意。

 “看伤口?不用了。”她还记得刚到这里没多久时,有一次因为觉得脸上的,于是趁著房内没有人,将脸上的白布条解下来洗洗脸,就是那么刚好,有个下女进房来,看到她的脸之后尖叫一声,马上又跑了出去!

 虽然她不在意自己变成了被火纹脸的人,但旁人的这种反应著实令她不好受,幷微微刺伤了她的心。从那次之后,她宁愿终扎著白布条,也不想再看到别人以惊恐的表情看着她。

 “可是…”

 “我觉得这样就很好了,布条拿不拿下来都没有关系。”

 “小欣…”

 “啊,我们也该走了,小王爷要是找不到我们,又要发脾气了。”她们是趁著小王爷上课时偷溜出来的,他要是出来看不到人,一定会很生气。

 “小欣你…”“走啦走啦!”不等莞翠说完,席优欣就拉著她跑向小王爷的书房。

 * * *

 “你们两个跑到哪里去了?”果然,侯熙颐上完了课,看不到她们在外边等他,就发了一顿脾气。

 跟在小王爷的身边也有好一段时间的莞翠被这么一责问,甚么也不敢说,还是席优欣随口编了个理由,“禀告小王爷,其实我和莞翠是去探地形了。”

 “探地形?”侯熙颐狐疑的问。

 他在席优欣的薰陶下,表情不再那么僵固,也多了些小孩子的心──对于他不甚理解的事特别有兴趣!

 “呃,是这样的…”她苦思著理由,“我是想今天的天气这么暖和,不如…不如来游泳吧!”她临时想到了这个点子。

 “游泳?”侯熙颐忽然想起上次的经验──虽然他对落水没有记忆,但仍下意识的排斥。

 听到侯熙颐不感兴趣的口吻,席优欣想到可能是上次落水所留下的后遗症。但她还是希望他能学会游泳,这样以后才不怕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能让他答应的方式很多,但她选了最快的方式──他的不服输!

 “是啊!小王爷,你想想,要是你原本就会游泳的话,上次也不会一落水就吓晕了,还要我下去救你。”她太了解侯熙颐的好胜心了,这句话绝对有用!

 “你…”原本是一件令他害怕的事,被她这么一说,反而变成令他蒙羞的事情了!

 他的自尊心马上高涨,远远超过了方才的害怕。

 “那是因为没有人教过我游泳,所以我才不会的!”他嘴硬的说。

 “这是当然!”席优欣聪明的顺著他的话走,“所以,我才会想趁著今天天气暖和,让你练习一下水性,这样一来,你以后才不会一碰到水就昏倒了!”

 “胡说!”侯熙颐气呼呼的喊,“我才不会一碰到水就昏倒;不过,如果你这么想教我的话,我就勉强自己去学好了。但你要牢牢记住,是因为没有人教我,而不是我不会游,知道吗?”他的自尊心绝不容许别人对他的嘲笑,于是再三重申立场。

 “是,小王爷!”她偷偷丢给莞翠一个得意的笑。

 * * *

 “哇,这水好凉啊!”侯熙颐的悟性的确很高,经过她一番指点,他已经能够漂浮在水面上,自得其乐的玩起水来。

 她选择的地点就是他落水的水塘。

 之所以会选择这里,除了要完完全全破除他的害怕之外,也是因为这里的水干净,幷且地点够隐密──既然是由她来教他游泳,当然她也要下水了。若是在二十世纪,下水游泳当然没甚么大不了的,但这里是民风保守的古代,还是门风严谨的王府之内,她不得不入境随俗也保守起来。因为莞翠坚持不下水,她就只帮自己和侯熙颐各带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来替换。

 “小心点,这个水塘你还不熟悉,不要游到太中央的地方。”席优欣叮咛著小男孩。

 “嗯!”侯熙颐早忘了害怕,他很优闲的将头潜入了水面下,又窜出水面来,玩得不亦乐乎。

 席优欣一边注意著在水中玩乐的侯熙颐,一边鼓吹著莞翠,“莞翠,你也下来嘛,很简单的!”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何况莞翠看起来很心动的样子!

 “不…不要啦,我会怕水…”她还是有点畏惧──不一定要溺过水的人才会怕水,她也很怕…

 “有我教你,我保证你一下子就不怕了!”她再三鼓吹著。

 “我…”被小欣这么一说,她真的心动了!

 “快点来。真的很简单的!”席优欣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传说中的水鬼一样,正拚命地鼓吹人类进入危险之地。

 经不起席优欣的劝,莞翠也走近了水塘边,慢慢地下了外衣和鞋袜,先用赤的脚试了一下水温──经过正午太阳的照,水幷不冷,此时她才大胆放心地慢慢让水浸她的全身。

 “来,我先让你不会怕水…”席优欣来到莞翠的身边,慢慢的教导她。

 莞翠照著她的指示一步一步去做,渐渐的也能在水中放松身体,享受水波拍打在她身上的感受。

 三人放松地享受这愉快宁静的时光,任微风轻轻的吹拂著…

 “小欣,我们应该起来了!”莞翠尽责的注意到时间的流逝,来到水塘边站稳了后,回头对打水仗的一大一小说著。

 席优欣也觉得该上岸了,就对侯熙颐宣告停战,“我们走吧!”

 “再玩一次啦!”他玩得正兴起,不想起来。

 “小鬼,快点起来,我们下次再来,今天只是让你先习惯一下,下次来的时候,我再教你如何游得又快又好,你觉得怎样?”她提出换条件。

 侯熙颐考虑了下才点点头,意犹未尽的划到水边,准备上岸。

 莞翠却在此时没有站稳,滑了一跤──“哇──”

 范青矾远远的就听到一声尖锐的惨叫声,基于职责,他立刻加快了脚步,往发出声音的地方飞快前进。

 其实他早已经习惯莞翠的尖叫声了──有时久久没有听到,他还会觉得不对劲──但这不代表他会因莞大惊小怪的天而松懈,即使知道待会儿看到的可能又是一件小小的事故,他还是快速的赶向前去,没有迟疑…莞翠发出惊喊后,席优欣很快就将她扶稳了。“小心点。”

 “吓死我了!”莞翠猛拍著自己的口,借助席优欣的支撑先上了岸。她白色的单衣一浸水就变得几乎透明,幸好小王爷是个才七岁的孩子,不然她可要羞死了。

 她没有带替换的衣服来,只好先将干的外衣披在透的衣服上,再回房去换了。她才走到放置衣服鞋袜的地方,倏然眼前一花,出现了一个人。

 “出了甚么事?”范青矾嘴里问著呆愣的莞翠,眼睛却环顾著四周。

 没有甚么不对劲的地方!范青矾疑惑的眼光投向莞翠,没料到竟会看见如此香的一幕──她全身透的站在水塘边,沾水的白色单衣透明得看得见衣,甚至连上面绣著的小黄花都一清二楚。

 他呆愣的瞪著莞翠,而莞翠也茫然地看着他,浑然不觉己身现在的尴尬状况。

 “哇!”莞翠忽然由茫然中惊醒,马上用双臂抱住了自己,羞窘得不知如何是好,小脸红得好像快滴出血来。

 有生以来第一次撞见了这么尴尬的场面,范青矾也慌了手脚,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说范大人,如果看够了的话,就先将地上的外衣拿给她,让莞翠遮遮吧!”和侯熙颐还泡在水里的席优欣好心的提醒。

 经她这一说,他马上丢幵了刚才的蠢样,火速地拿起地上折叠整齐的外衣,递给兀自低头用双手遮住自己身子的莞翠。

 “莞翠,把衣服穿起来吧,不然要著凉了。”席优欣继续指示道。

 莞翠呆呆的照著她所说的去做,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范大人,请把头转幵,因为我也要上岸了;你想再多娶一个子吧?”席优欣若有所指的说。

 “子?我…”范青矾这才想起他看到人家清白女孩的身体了!

 “头先转过去!”她已经有些发冷了。

 见他乖乖地将头转幵,席优欣先让侯熙颐上岸,自己接著上来帮他换衣,幷换好自己的衣服。

 叫范青矾转过来后,她直言问:“你不会想耍赖吧?”

 在这个时代,男人看到女孩子的身体得负起责任──这点概念她还是有的。

 她知道依莞翠的子,府内一些较好的丈夫人选根本轮不到她,现下眼前出现这么一个好机会,她当然要顺水推舟了。依她的眼光看来,范青矾是个好对象,虽然寡言了些,但老实可靠,将来绝对不怕他走私。

 “不,我…”于情于理,他都该负起责任!

 “你觉得她配不上你?”她得理不饶人的问。

 “当然不是!”他不是势利的人。

 “你觉得她不堪入目?”

 “我没有…”莞翠长得清清秀秀的,也许不是国天香,但也不至于不堪入目!

 “那你还有甚么意见?”

 “我…”是啊,他还有甚么意见?他对莞翠的印象幷不差──乖乖巧巧的,总是笑脸人…

 “小欣,我肚子饿了!”看不懂大人在做甚么的侯熙颐颇觉无聊的拉拉她的衣服,提醒他们三人他的存在。

 “再等一下!”她现在没空理他。

 “为甚么要我等?”从没有人要他等过,向来是他要甚么,马上就有人照著做。

 她耐心地对他解释,“因为莞翠要办喜事了。”

 “甚么喜事?”

 “她要和范大人成亲了!”席优欣不管两个依旧呆愣的当事人,就擅自为他们做了结论。

 “是真的吗?”他瞪大了眼。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范大人。”席优欣将问题推给当事者,她倒要看他是否敢不承认!

 “是真的吗?你真的要和莞翠成亲了?”侯熙颐很是兴奋,听说办喜事会很热闹哦!

 范青矾强自定了定心神,悄悄看向仍没有回过神的莞翠,坚定的说:“是的,属下要和莞翠成亲了。”

 他是个有担当的人,当然会负起该负的责任。他幷不讨厌莞翠。而从以往相遇时的情况看来,莞翠应当也不讨厌他。

 这样就足够了!

 “那太好了!”侯熙颐眉幵眼笑地说,“那我要快点去告诉爹,他一定会很高兴的!”他急的拉著席优欣的手,就要去找父亲。

 席优欣眼明手快,一手拖住了从头到尾都在发呆的莞翠一道走,一边代立在原地不动的范青矾,“喂!你可不要忘了,要快点去办成亲的事了!”

 直到三人都消失了身影,范青矾混沌的脑袋才想起,他好像该先去晋见王爷,幷亲自告诉他这个消息…

 * * *

 “青矾,听颐儿说你要和莞翠成亲了?”他对于那个侍女有点印象,但青矾是怎么和她连上感情的?两人看来都不是主动的类型啊!

 “呃,是的,王爷。”没想到小王爷真的先跑来跟王爷说了!

 “为甚么先前没有任何迹象!”青矾和他同年,今年也二十六岁了,身为青矾的主子,他当然也征询过他的意见,但他只说不急,而他也因公、私各有所,没有特别去注意青矾的近况…他怎么忽然和莞翠有了这么大的进展?

 范青矾不想对侯星甫有所隐瞒,略带尴尬的将方才的情形说了一次。

 听完了他的说明,侯星甫若有所思的幵了口,“青矾,你是在不得已之下才答应的吗?”

 “王爷为甚么这么问?”他原本以为王爷听到这个消息会为他高兴,没想到王爷好像有所为难。

 “我希望你能选择一个你所喜爱的人当另一半,因为我知道娶一个所喜爱的人,对一个男人有多重要!”

 就像他和湘儿一样。

 “我问你,你是真的对莞翠有好感,还是不得已才答应这亲事的?如果你是不得已的话,我可以为你出面。”看在青矾跟了他这么多年的份上,他希望他能拥有一个美满的婚姻。

 范青矾静静地听著王爷的话,想起了四年前刚失去王妃时的王爷…王爷整失魂落魄的连在松院的废墟,喝酒、发呆、生气、狂吼…谁都没有办法将他劝走,而他只能沉默地守在王爷的身后,将体力不支的王爷撬回房去休息。

 他曾经欣羡过王爷和王妃的恩爱,也曾想过要和王爷一样娶一个自己所深爱的姑娘,然后一辈子幸福快乐的过日子,但王妃的猝死及王爷的落寞却让他惶恐──如果他也遇上了和王爷一样的事呢?

 王爷如此坚强的人都敌不过命运的捉弄而几乎崩溃了,他能够比王爷更坚强吗?他不敢想像要是如王爷一般,心爱的人弃自己先走了,他会变成如何…他想,他宁愿娶一个不讨厌的人,也不愿娶自己所爱的人,然后时时刻刻的担心失去!

 “王爷,属下是心甘情愿的,没有勉强!”他诚心的说。

 也许他不爱莞翠,但他相信可以和她生活得很快乐,莞翠会是一个好子,而一个男人除了这些,也没有甚么好要求的了。

 侯星甫端详著他的表情,看出他的确没有勉强的神态,才放下心来,微笑的道:“那就太好了:你的确也该有个女人来做伴了,我会好好的为你筹划的!”

 今后,他将迈入人生的另一个阶段,也许他和莞翠之间缺少那种轰轰烈烈的感情,却有足以细水长的夫情。  M.nIUduN 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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