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赵慕贤此刻很能体会东方四兄弟的心情,因为,她也和他们一样,一天天数着死亡日子的到来,这种感觉,真的是种可怕的折磨。
偏偏她的恐惧无法向任何人诉说,手机被没收,她几乎和外界断了音讯,而且在东方风华的威胁下,她只能对家里撒谎说自己太受器重,要随老板到中国出差一个月,爸妈还真以为她出运啦,主动帮她打包行李,亲自
送她出门…呜,好悲哀,她的命怎么这么苦?怎么会遇上东方风华这种人?
他押着她回她家,用他那俊美无俦的脸蛋
得她父母弟弟团团转,又用那假惺惺的斯文多礼骗得她家人一致的好评,夸张的是,她老爸甚至还暗示她如果能钓到这么
的金
婿就太好了…笨老爸,这只金
有毒啊!而且心机深重得不得了,她趁回家,偷查了她的笔记型计算机,才赫然发现她根本没有寄任何应征信给[东方美人],什么她是万中选一的唯一入选者,还搞了一个很像那么一回事的生人大会,结果,完全是东方风华的诡计,引她上钩的诡计。
坏蛋,大坏蛋!
她瞪着走在她前面的东方风华,在心里暗骂。
他突然站住,转身看她。“你在骂我吗?慕贤。”
她瞪大双眼,吓得捂住嘴,猛摇头。这人八成是妖了,连在心里骂他都听得见?
东方风华看她那不打自招的动作,不
发噱。
真好玩,戳一下就有反应,简直就像只小宠物狗。
“两星期后鲁默大师会到台湾,你得和我一起去机场接机,他说他想第一眼就看看你。”东方风华忍住笑,预告行程。
“鲁默大师?谁啊?”她愣了愣。
“是我们找到的一个堪舆大师,他懂得解咒。”
“哦哦,就是峻使你们杀我的主谋者,怎么?他要来观赏你们杀我的过程吗?”她气愤地道。
“呵…也许哦。”他轻笑。
她皱着脸,没想到他连一点点的慈悲心都没有,这样讽嘲他还能笑得出来,真过分。
“别皱着眉,来,清晨的空气好,我们到庭园走走。”和她的臭脸相反,他轻松写意地邀请她走向屋外平台。
她咕哝着走出落地窗外的木制平台,平台和外面的草地剂平,正好可以览尽东方家的绿意园景。
“风华,鲁默大师就要来了吗?”东方夫人和老夫人正好在庭园里散步,看见他们两人走出来,出声询问。
“是。”
“让慕贤出去会不会太危险了?”老夫人一脸关切。
“是啊,慕贤对我们这么重要,我看还是让她留在家里等…”东方夫人也道。
赵慕贤脸上布满黑线条,真是百感
集啊!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两位夫人多么宝贝她呢,但事实上她们只是怕她这块制窑的材料跑了。
“别担心,
、妈,为了她的家人,她一定会乖乖的。”东方风华笑着摸摸她的头,还故意问她“对吧?慕贤。|这个大魔头!竟用她的家人要挟…她瞪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非想办法逃走不可,一定得逃出这个魔窟…这时,游泳池里突然冒出一条美人鱼,嫣然巧笑地向她招招手。
“嗨,赵慕贤,早啊,你的脸色很难看哦!”东方倾国说着哗地一声从水里撑起,走出泳池。
她当场两眼发直,嘴巴张得奇大。他…他他他…全
!
妈呀!她要瞎了!她要晕了!一团火轰地在她脸上炸开,烧得她满脸通红。
“倾国,把衣服穿上。”东方风华很快地伸手遮住赵慕贤的眼睛,轻斥道。
“怎么,赵慕贤没见过男人的
体吗?”东方倾国笑着拿起池边的浴巾围在
上。
“她是个女处啊,去哪里见男人
体?”东方天骄一身笔
西装,从客厅里走出,见到这一幕,冷讥地补上一句。
“也对,看她的样子就很纯情。”东方倾国风情万种地梳理着长发,姿态
人。
“什么纯情?我看是没有男人看得上她吧!”东方天骄又道。
她气得推开东方风华的手,狠瞪着东方天骄,暗暗咬牙。
东方家的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都是混蛋!
“幸好是这样,她才会还是女处,鲁默大师不是说过,不是女处就不行…”东方倾国轻喃。
不是女处就不行?赵慕贤的怒气中断了几秒,愣了愣,总觉得这句话别有玄机。
“好了,别说了,你们都去忙吧!近来的拍卖会都不太平静,似乎是冲着我们来的,天骄,你可要好好处理。”东方风华提醒道。
“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坏了拍卖会的规矩的。”东方天骄俊脸一沉。负责东方瓷海内外销售事宜的他,行事向来强势骠悍,连拍卖会主办单位都得礼让他三分。
“对方是什么来路最好查清楚,我不喜爱有人来
的。”东方风华看似优闲,但对各种讯息可掌握得非常迅速。
“要不要出去[狼群]?”东方倾国忽道。
“不,不需要,暂时低调点比较好,眼下先把我们家族的难题解决再说。”东方风华劝诫。
“唉,真可惜哪,这样就无法看热闹了。”
“别去想些有的没的,你就好好地设计下一期的东方瓷作品就行了。”东方天骄轻悴。
赵幕贤在东方家住了几天,大概也摸清了东方四兄弟在“东方美人”的职务,东方风华身为大老板,掌理“东方美人”的生产过程和财务,东方天骄是业务副总,东方倾国则是艺术总监,至于东方绝世,似乎闲着没事…不过她对他们谁管什么都没兴趣,一个快被杀死的人,哪里还有心情理这些?
因此,他们谈他们的,她则径自往前,想从回廊绕回房间,不料,才刚要转过弯道,就差点和
面而来的东方绝世撞个正着。
“小心点,三十五天。”东方绝世冷斥。
她瞪着他,一股气又往上冒。
这个听说比她小两岁的大男生,真的是东方家最最恶劣的人了。
他不是喊她丑女,就是用她所剩无几的生命时间来称呼她,昨天叫她“三十六天”今天叫她“三十五天”天天在替她倒数,天天在提醒她再也活不了多久,实在有够可恶。
“我叫赵慕贤,你要用我的心脏救命,最好记住我的名字。”她气骂。
“太俗的名字我记不住。”东方绝世
眸一眯,一脸轻蔑。
“你…”一阵气急攻心,她差点吐血。
空有张美得惊人的脸有什么用?根本是只蛇蝎啊!
“绝世,别惹慕贤,她最近情绪够差了。”东方风华笑着缓缓走了过来。
“哼,我每天得看着她这张丑脸,情绪更差。”东方绝世嫌恶地瞪她一眼,傲然大步走开。
“你…你这小表,漂亮就了不起啊?长得像女人一样,有什么好骄傲的?男子汉大丈夫,却没个男人样,实在太…”她忍不住了,指着他的背大骂。
她话未说完,就突然看见原本离她十步之遥的东方绝世,竟在眨眼间扑到她面前,手里变出一支细刃,朝她的脸杀来。
“绝世,不可以!”
一阵怒斥齐响,她只觉得眼前一花,东方绝世那股暴戾之气被三股力量同时拦下。
四股气势互相撞击,强大得令她呼吸微滞,她暗
一口气,定眼一瞧,赫然发现东方倾国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前,扣住东方绝世的右手;东方天骄出现在东方绝世背后,勾住他的腋肩;而东方风华则在她身旁,伸手护住她的脸,他的手掌,就离东方绝世的刀尖不到一公分。
这一幕像电影画面定格似的,给了她强大的震撼。才短短几秒,怎么原本离她都有段距离的四个人,会像鬼魅一样来到她身边?
他们…都有超能力吗?
“你如果想多活几天,就少惹我。”东方绝世挣开哥哥们的扣制,杀气腾腾地瞪着她。
她惊骇地哑口噤声,乖乖闭上嘴巴,因为她很清楚,东方绝世的警告绝非危言耸听,他是真的想杀她。
“绝世,你怎么都不能改改你的坏脾气啊?”东方夫人叹道。
“哼。”东方绝世甩开长发,转身走进屋内。
“赵慕贤,你胆子真不小,绝世可是我们家最凶狠的,惹
他,当心你的头哪天在半夜就落地了”东方天骄悴道。
她听了不
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用手按住自己的脖子。半夜…头落地?她现在是在演什么惊悚恐怖片吗?
“劝你最好安分点,逞一时之气不但没用,反而更危险哪。”东方倾国嘲讽地瞄她一眼。
“你们别吓她了,瞧她脸色全白了。”东方风华瞧她满脸苍白,笑着拍拍她的背,柔声道:“慕贤,别怕,在开窖‘挖出你的心脏和骨血’修补没人瓷之前,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一
寒
的。”
她的脸更加悚然惨白了,比起其它人直接的凶恶桐吓,东方风华这种笑着说狠话的口气更让人害怕啊!
老天爷,她是走什么噩运,竟会遇上这群一个比一个还恐怖的魔鬼?
“要不要先回房休息?你昨晚似乎没睡好。”东方风华建议。
对,回房间去,省得见着这些可恶却又美得让人心
如麻的家伙,内伤惨重。
她点点头,身子僵硬,腿双发软,一步步往房间走,可是,因太过失神,没注意到台阶,脚下一扭,整个人向前摔倒。
“啊…”她惊呼一声。
“小心!”东方风华及时伸手扶抱住她。
他身上的淡淡檀香味,她之前闻得太过安心太习惯,以至于不自觉就想靠向他,但在下一秒却又突然惊悟,他可是想杀她的坏蛋哪!她竟然还不知死活地想依赖他?
“你会冷吗?慕贤,怎么抖成这样?要不要加件外套?”他柔声询问。
她猛地推开他,颠踬地后退,瞪大双眼。
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事,明知道他坏,但之前有关他一切的好,却已深刻地植在她的大脑里,害她常常会错
,一个不注意就会以为他还是那个温柔又令她爱慕的美男子…“怎么了?”他挑眉,盈盈一笑。
她背脊寒意又
窜了。
他知道她的感觉!知道她处于什么样的混乱之中,知道她无法从之前恋慕他的那份情绪里拉回来,而他,不但不澄清,却更乐于玩
她于这个
惑混乱之中。
“你这个混蛋…”她咬牙恨道。
“真难得,第一次有女人这样骂我。”他笑意更深,风致更添俊秀。
“告诉你,我绝不会让你得逞的,我一定会活到一百岁!”她气恼极了,气自己到现在还被他的一颦一笑牵动神经。
“很好,你就尽力抵抗吧!看最后是你赢还是我赢。”
“你等着瞧。”她痛恶地拧着脸,微跛地迈向前。
“扭伤了吗?我扶你吧!”他好心的拉起她的手。
“别碰我的手!”她像烫着似的甩开他。
“那这样可以吧?”他说着揽着她的肩。
“肩膀也不行!全身上下都不可以碰!”她怒叫地挣开他,张牙舞爪。
“好,知道了,那你自己走吧!”他掩嘴一笑。她愈气急,他愈觉得好玩。
她暴怒,一拐一拐走开,小脸臭到发黑。
“呵…”他掩嘴一笑,终究不放心她的脚,还是跟上。
在中式庭院里,看着他们打打闹闹的其他人都一脸若有所思。
“我从来没见过大哥这么开心。”东方倾国眯起美目。
“他对赵慕贤这个女人是不太一样。”东方天骄皱起剑眉。
“风华不会玩过头了吧?”东方老夫人严肃地问。
“不会得,妈,风华一向理智又懂得分寸。”东方夫人忙道。
“最好是这样…”东方老夫人说着又转向东方天骄,嘱咐道:“盯着你大哥点,如果到时候他犹豫了,就由你出手。”
“是,
。”东方天骄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事关东方家的未来,和他们四兄弟的性命,他可不会让大哥有犹豫的机会,慕贤在三十五天后绝对得死,这件事,谁也不能改变。
人啊,只要意志坚定,是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赵慕贤成功地爬过东方家后面靠山的围墙之后,在心里得意地想着。
终于,还是让她逃了出来了,多亏她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才偷听到东方风华提起后方这面围墙的远红外线似乎有问题,叫警卫请人来修理。
这天大的好机会她怎能放过,于是刻意安分了几天让东方风华不起疑心,再趁着今天夜里逃离。
被软
了將近十天,她暂时自由了,虽不尽然能从此安全无虑,但起码可以回家看看老爸老妈是否安好,再和他们一起想办法解决这个荒唐的事件。
擦掉脸上的汗水,她迫不及待地抓起皮包,浑然忘了脚踝的疼痛,一跛一跛地沿着小径绕到山下的道路。
半夜三更地要走到有车可搭的地方可不容易,除了偏僻漆黑,还得担心会不会有什么怪人出现,但她只顾着逃命,早就把恐惧置之度外。
一个钟头之后,她气
吁吁地走到了山下的联外道路,才稍微庆幸没人追来,就赫然发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前方不远处。
她心中一动,总觉得轿车很眼
,非常非常眼
…车门缓缓打开,东方风华一身便服跨下车,斜倚在车旁笑看着她。
“半夜还出来运动,不累吗?慕贤。”
见鬼了!东方风华竟然在这里等她?她脸色刷白,倒
一口气,掉头就跑。
他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上车,车上迅速回转,缓缓地驶向她身边,配合她的
速。
“慕贤,你的脚在痛。”他坐在车内,撑着头看她,好心提醒。
“走开!我的脚一点都不痛,完全不痛。”她说着愈走愈急愈快。
“可是你跛得很厉害。”
“没有。”她倔强死撑。
“上车吧!再走下去,脚要断了。”
“我宁可断脚,也不要被你们东方家给弄死。”她瞪着前方,大声怒道。
“何苦呢?你就算断了脚,三十天后还是得死啊!”他半讥笑着道。
她听得惊怒
加,一股气提不上来,腿一软,整个人向前跪倒。
就算断了脚断了手,他们还是要她死?这一家人全是黑心肝…“哎呀!你看你…”他急忙停车,下来扶她。
“别碰我!你这个坏蛋,我怎么会遇上你这种人?无端端地把我关起来,还要挖我心脏,把我烧死…什么诅咒,都几世纪了,谁会相信那些鬼话…呜…你这个杀人魔…”她推开他,嘶声咆哮,终于忍不住地哭了。
他静静地看着她,大半夜的,一身狼狈脏污地在路边哭泣,怎么看都像只被欺侮得很惨的
小狈。
“唉!”不忍地叹口气,他上前,一把將她横抱而起。
“不要!我不要回去!放开我!我要离开这该死的地方…”她惊恐地拼命挣扎。
“你冷静点,慕贤。”他劝道。
“我不要冷静,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我才不要回去!”她激动地狂喊着。
他眉峰轻蹙,直接將她丢进前座,弯身按住她的肩膀,冷哼:“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你以为你逃出东方家了吗?”
“什么意思?”她呆了呆,用泡在泪水里的眼珠子瞪他。
他没回答,拿出手机拨通,道:“好了,你们都出来吧!”
语毕,只见原本静悄悄的僻静山林间突然冒出无数个黑衣人,有近有远,看起来像是在监视着谁…赵慕贤看得呆愕傻眼,心里直发
。
难道…她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出,实际上一举一动却早在他们的监视之中?
“没事了,你们可以回去了。”东方风华透过手机下。
那群人于是又像鬼影般悄悄隐入了黑暗之中。
东方风华转头睨一脸惨白的赵慕贤,轻讥:“这片山头都是东方家的私有土地,每个地方都有我们的人盯梢,你以为你能逃到哪里去?”
整片山林…都是东方家的?
她无力地瘫在座椅上,整个人软弱而绝望。
看来,她是注定了得死在这个男人手掌心…他看她一眼,不再多说,踩下油门,载她回东方居。
一路上,她变得安静颓然,像是放弃做无谓的挣抗,认命地坐着,连一句话都懒得再说。
“怎么不说话了?”吱喳习惯的人突然变这么安静还真奇怪。
她没理他,忿忿地转向一旁。
知道她在虱之中,他淡淡一笑:“累了吧?那就先睡一下。”
“我精神好得很,一点都不累,也不想睡。”她大声强调。
“好,那就别睡啊。”他笑了笑,专心开车。
车子平稳地在夜
里蜿蜒行进,没多久,才喊着精神很好的人却撑不住沉重的眼皮,打起瞌睡,头像在钓鱼似的不停地点来晃去,他看得好笑,腾出一只手將她的头拉向自己的肩膀。
有了依靠,她睡得更沉了,一直到回到东方居都还醒不过来。
他停好车,低头盯着她那毫无防备的放松睡脸,笑了笑,也不忍心吵她,下车绕过去,將她抱回她的房间。
行经客厅,一个声音从角落传来。
“你对她太温柔了吧?大哥。”
他转头一看,东方天骄正坐在沙发边盯着他。
“会吗?”他轻哼。
“别对她太好,那会变成习惯。”东方天骄冷冷地道。
“如果变成了习惯,再戒掉就好了。”他看着他。
“偏偏,有些心惯很难戒掉,这就是习惯可怕之处,它会在无形中影响一个人的行为和判断。”
“放心,天骄,时间一到,我会杀了她了。”
“我并不担心,因为,你如果下不了手,我会代劳。”东方天骄
恻一笑。
他又看他一眼,没吭声,静静地抱着赵慕贤上楼,双手却下意识地將她搂得更紧。
杀赵慕贤这件事,只有他能做,他绝不会让任何人代劳。
因为,他不确定别人能否一刀让她断气,只有由他下手,他才能确保她在死亡的瞬间,不会感觉到任何痛苦和恐惧。
这是他在抱歉之余,唯一能为她做的小小体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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