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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剑客与美人
 颦身后跟着一个娇俏小丫头,这小丫头若放在别处,的小尤物,但因为走在小颦身边,就好比上佳陶器和极品美玉摆在了一起,顿觉黯然失,满厅中人的目光全部投注在小颦身上,她身边的人都成了虚影。

 哦声、酒令声、管弦声、调笑声…霎时都消失了,仿佛整座滕王阁都沉静下来,都在看着这年仅十三岁的洪州第一美人娉娉婷婷地走来,粉红罗衣、窄窄袖、鹅黄披帛、长裾曳地,行步丝毫不见停顿,象是在飘行…

 好比昏夜里亮起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满室生辉!

 周宣从来没见过哪个女子有这么好的皮肤,雀儿、针儿都是细腻白晢的上品肤,但与这个小颦一比,就觉逊,这女孩子就好象是冰雕玉琢的一般,瓷娃娃、玉娃娃、冰雪凝脂、吹弹得破,怎么形容都不为过,精致得没有一丝瑕疵,尤其是眉毛,美丽而生动,都说眼睛能传情,没想到今天见到个眉毛也能传情的!

 小颦一直睫轻覆下眼睑,等走到大厅正中,这才抬起眼来,剪水双瞳,清如秋水、明若辰星,美眸左右那么一顾盼,颊边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又垂下长长的睫

 “江州人,本公子的赌注已到,你的赌注呢,拿出来看看,看配不配得上小颦的一脚趾头!”

 魏觉那鸭公嗓子完全破坏了这种惊地气氛。在场士子都鄙夷地瞪了他一眼,然后齐刷刷把眼睛转向周宣,看他拿得出什么彩头?

 要拿得出和小颦这样的绝佳人相匹敌的赌注似乎不那么容易吧!士子们也没指望周宣拿得出来,只是起哄想借机看一眼魏府绝小家而已。

 周宣看看这娇得象要滴水的小家,心想这才十三岁吗?看上去身高已经有一米六左右,身材已经勾勒突显。含苞放的感觉非常强烈!

 又看看俗不可耐的魏觉,味觉?舌头?这取地是什么名字嘛!

 魏觉见周宣似乎无言以对,冷笑道:“江州人,连一脚趾头的赌注都拿不出吗?”

 周宣哈哈一笑,扭头对垂首恭立的三痴说:“剑奴,魏公子说你连美人的一脚趾头都比不上,这是不是太小看你了?”

 众人都是一惊,继而大噱。他们虽然瞧不起俗的魏觉,但这个江州人也太滑稽了吧,拿个木头般的家丁来和人家赌花枝一样的家,这简直就是拿瓦片和美玉赌嘛!

 魏觉指着周宣说:“江州人…”狂笑不止。

 一个冷厉的声音响彻大厅:“周宣,你敢拿我师兄当彩头赌这卑地家,我就要血洗这滕王阁!”

 四痴一蹦老高,跳到了一张方桌上,居高临下看着满厅的人,那架势是说一个也别想跑!

 众人起先都是一惊,待看清是个瘦弱的文士。都哄堂大笑起来,根本没把四痴的威胁当回事,全然不知站在方桌上的这位就是两年前突破三千甲兵护卫、杀死吴越国钱太尉的恐怖刺客!

 周宣怕这四痴狂怒之下真的杀人,那可无法收拾,赶紧说:“老四,下来。我有话和你说,是关于你师兄的终生大事…”

 青影一闪,四痴就到了周宣身前,眼里似要冒火。

 周宣走到一边对四痴说:“我佛慈悲,众生平等,家怎么了,就比你们游侠低等?游侠以剑术受雇于人,家艺取悦于人。都属于服务业嘛,呃,你听不懂,懒得和你多说。反正我又不会输,做次赌注有什么要紧!你要强行阻止的话我就命令剑奴开始舞剑,从现在开始一直舞到我们斗茶…”

 四痴一向自以为高超,没想到被周宣这么看轻,怒火熊熊,但师兄现在在他手里,这口气只有忍了,总有爆发的一天地。

 周宣呵呵一笑:“老四你真笨,你师兄只答应做我的剑奴,我如果把他输出去,他拍拍股就走人,谁约束得了他!”

 周宣走回大厅,那个魏觉还在笑,水灵灵的小家一动不动站在大厅正中,象等待拍卖的女奴,不让周宣心生怜惜。

 “诸位都来评评理,这江州人用个家丁来和本公子赌小颦,这是不是欺人太甚?”

 周宣退后两步,让三痴站在前面,朗声说:“家艺有高下,家丁当中也有能人,诸位请看,我这家丁非是凡品,乃是极品家丁!”

 陈济有心助周宣,问:“周兄,你这家丁有何特异之处?”

 周宣说:“既然是剑奴,自然是武艺极高了…剑奴,表现一下自己,别让人把你主人瞧扁了,用你的剑做一件别人做不到的事,既要人震撼,又不要伤人,好好想想,这是主人交给你地第一个任务,一定要圆满完成。”

 三痴“嗨”的一声,身子突然拔起,象陀螺一样急转,双手高举玄铁剑,就如一个大钻头一般朝滕王阁顶钻去,就听得“沙沙沙”响,眨眼功夫阁顶被穿出一个圆径二尺的大

 纷纷扬扬的木屑洒落下来…

 三痴倏然落地,剑已还鞘,双掌虚抱在前,一旋一引,纷纷扬扬的木屑受他掌

 ,迅速向他头顶凝聚,越聚越多,并且旋转不休…

 只听叱咤一声,三痴身子向后疾退,一个一人多高、可合抱的木屑凝结成的圆柱“砰”的一声砸在楼板上,果然震撼!

 原本漫天飞舞地木屑没有半点沾在场士人的身上,连几只嗡嗡的苍蝇也没了踪影,一齐被三痴的掌力了过去、裹在了木屑柱里。

 在场数十名文士、歌一个个瞠目结舌。看着阁顶凭空出现地圆,圆斜斜透下一块光圆斑,半晌没有声音。

 只有那个小家依然静静的站在那里,好象身外的事都和她无关。

 周宣带头鼓掌:“好!精彩!震撼!”

 陈济也回过神来,击节赞叹:“这样的剑术,当真是神乎其技啊!”那群士子这才活络起来。议论纷纷,有的在担心这阁会不会因此倒掉!

 周宣大声道:“诸位江州才俊作个见证,我这个剑奴当得赌注否?”

 —

 陈济道:“剑客、美人,自古就是佳配,在下以为当得。”

 众文士都七嘴八舌说:“当得,当得。”

 周宣警告三痴说:“不要听人家说剑客美人是佳配你就起心,好好练你的剑,美是毒葯。不适合你们练武打熬身体地人,明白吗?”

 四痴怒目,三痴无语。

 魏觉见众意难违,只好说:“好,就算你这赌注够格,那开始斗诗吧,赏菊诗,我先来…”

 “急什么!”周宣又阻止魏觉诗,魏觉着急啊,他记不怎么好。刚才是强记下四首诗,再拖一会就要忘了!

 周宣说:“这赏菊诗会自然要以‮花菊‬为题,为防舞弊,我拟十二题,与魏公子分别随意拈取其二,拈到什么题就作什么诗。”

 陈济问:“好主意。好主意,请问是哪十二题?”

 周宣道:“都与菊有关,分别是‘忆菊’、‘访菊’、‘种菊’、‘对菊’、‘供菊’、‘咏菊’、‘画菊’、‘问菊’、‘簪菊’、‘菊梦’、‘菊影’、‘残菊’,共十二题。”

 陈济赞道:“周兄真雅士也,一样赏菊诗,分出十二题,妙,太妙了!”

 魏觉心虚了。看看身后几名清客,那几名会诗的清客咬咬牙,低声道:“公子爷不必怕他,我等三人岂会怕他一个!”

 笔墨现成。当即便有士子將这十二题分别写在十二张纸上,打顺序,叠成一叠反扣在书案上,请魏觉和周宣拈题。

 周宣请魏觉先拈,魏觉很想拈到“咏菊”这是现成已作好的诗,但他是一方节度使公子,自重身份,岂能挑挑拣拣,当即拈了第一、第二张纸,反转一看,是“供菊”和“对菊”不大为懊丧。

 周宣拈的两题是“访菊”和“问菊。”

 众人都来到环廊上,面对一盆盆争奇斗妍的‮花菊‬,其中不乏茜云、银星、鹤翎、剪绒这些名贵品种。

 周宣开始叉手,心里数着,不要多叉也不要少叉,七叉后朗声道:“我已得了访菊诗,诸位听我诵…”

 众人都是一惊,这才思也太敏捷了吧,一个个侧耳倾听。

 只听周宣道:闲趁霜晴试一游,酒杯葯盏莫淹留。霜前月下谁家种?槛外篱边何处愁?蜡屐远来情得得,冷不尽兴悠悠。黄花若解怜诗客,休负今朝挂杖头。”

 陈济率先击节赞好,众士子也都啧啧赞叹好诗,这给魏觉和他身后的三个清客沉重的压力,起急越想不出来。

 周宣又叉了七下手,说:“问菊诗又有了…”

 洪州才子们还在品味周宣的“访菊诗”没想到他“问菊诗”又出来了,只有惊叹地份。

 周宣道:“讯秋情众莫知,喃喃负手叩东篱。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圃庭霜何寂寞,鸿归病可相思?休言举世无谈者,解语何妨片语时。”

 陈济这回是真的叹服了:“妙,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问得绝妙,周兄果然大才!”

 再看魏觉和他的三名清客,抓耳挠腮,支支吾吾,半句诗也没出来。

 之前弹琵琶唱《蝶恋花》词的歌突然上前万福施礼说:“这位江州周公子莫非就是周七叉公子?”

 罢才周宣连续叉手,被这有心的歌看到了。

 既然被崇拜者认出,再否认就没意思了,周宣呵呵笑道:“市井俗名,岂足挂齿。”

 那歌又惊又喜,提裙拜倒,喜不自胜地说:“万万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周七叉公子。妾幸何如之!”忽然又起身小跑着去书案上取饼一支笔,过来说:“请周七叉公子在妾裙上题诗,妾感激不尽。”

 红裙题诗,一向是文人佳话。

 洪州文士哄然叫好,都在想:难怪此人才思如此敏捷,原来是新近声名雀起地周无步、周七叉。果然名不虚传!

 周宣执笔为难,他的书法不行,很多繁体字都不会写,笑道:“你的裙子太小,我就题个名吧。”大笔一挥,在这歌双手摊平的裙幅上写下“周宣”二字,龙飞凤舞,很有气势

 那歌连声称谢。兴奋得双颊通红,就那么摊着裙子不肯放下了。

 盈盈立在众人身后的小颦,听到“周七叉”地名字,也抬眼看了一下周宣,随即又低下头去。

 陈济上前向周宣施礼:“原来是大名鼎鼎地周公子,真是失敬。”

 魏觉不知道周七叉是谁,他手下的三个清客却是知道,这下子更没信心了,干瞪眼。

 周宣《红楼梦》里的诗还记得不少,不吐不快。说:“魏公子既然不出来,那就由在下一并代劳了吧…”叉手道:弹琴酌酒喜堪俦,几案婷婷点缀幽。隔座香分三径,抛书人对一枝秋。霜清纸帐来新梦,圃冷斜忆旧游。傲世也因同气味,春风桃李未淹留。

 别圃移来贵比金。一丛浅淡一丛深。萧疏篱畔科头坐,清冷香中抱膝。数去更无君傲世,看来惟有我知音。秋光荏休辜负,相对原宜惜寸。”

 滕王阁上喝彩声一片。

 周宣走到魏觉面前:“魏公子,你们几位要到何时?”

 魏觉脸色铁青,恶狠狠瞪着周宣,说了声:“江州人,让你猖狂一时!”一挥手。带着几名清客扭身便走,走到小颦身边时,突然附耳对小说了一句什么,这鲜小家身子一颤。依然低着头。

 且不说魏觉怀恨而去,滕王阁上众文士齐贺周宣喜得美,真乃本年度洪州第一风韵事。

 周宣见小颦孤零零独自站在那里,两道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洁白如玉的双手互绞,那娇美之态真是难描难画,便走过去说:“小颦,你不用惊惧,我这人最是和善,初次见面,便填一阙词为你惊吧…小你是哪里人?就洪州地吗?”

 小颦睫闪动,还是没抬眼看周宣,没答话。

 陈济道:“周兄,听说小颦姑娘是出了名的少言寡语,有时终不说一句话,你不要怪她,她是北地来的,父母双亡,自幼在都护府长大。”

 周宣点点头,他今天背诵诗词上瘾了,叉了七下手,道:窈窕燕姬年十五,惯曳长裾,不作纤纤步。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一树亭亭花乍吐,除却天然,赠浑无语。当面吴娘夸善舞,可怜总被肢误。”

 有一个书生提醒说:“周公子,小颦今年才十三,不是十五。”

 周宣脸微微一红,随即反驳说:“老兄太拘泥,在下记得前朝有位诗人有两句诗‘舍弟江南殁、家兄北亡’,有人读了他地诗后深表同情前去吊,他说没这回事,只是为了押韵才这么写的…在下只是把十三写成十五而已,这算得了什么,你看小颦那体态,说十五也没错嘛,而且过两年她不就十五了吗!”

 那士子被周宣滔滔不绝的雄辩击倒了,哑口无言。

 陈济赞道:“周兄真是诗词双绝…小颦姑娘何其幸也,得周七叉公子赠词,还不快快谢过。”

 小颦对着周宣福了一福,樱嗫嚅良久,吐出三个字:“谢公子。”

 “小颦姑娘开口了,难得难得!”

 众士子又是举怀相庆。

 有周宣四首‮花菊‬诗在前,这一伙洪州才子都觉得没什么好写的了,不感叹: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

 三百年前王趾探望父亲,路过洪州,当时都督阎公正在滕王阁上大宴宾客,并要在座才俊题诗记盛,王以一个外来客的身份赋滕王阁诗并序,文惊四座,洪州騒人墨客无不甘拜下风,成就千古佳话,没想到三百年后周宣重演当年事,让洪州才子们心服口服,周宣更胜王之处是他还得了一个绝美地小家,恐怕是后无来者了。

 赏菊诗会尽兴而散,陈济盛情邀请周宣到刺史府做客,周宣客气一番就同意了,带着三痴、四痴,还有小颦下了滕王阁,与来福一起往刺史府而去。

 陈济看着小颦上了马车,对周宣说:“周兄,魏觉此人睚眦必报,小是都护府第一家,也是洪州第一美人,他绝不甘心拱手输给你的…”

 说到这里,陈济看了三痴一眼,又说:“尊介虽然武艺高强,但你们四人毕竟势单力薄,一定得小心才好,这几就住在小弟府上,待周兄回江州时小弟再派人护送一程,这样可保无虞。”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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