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紫光帝借了她一名得力助手,这个女子名叫
伶。
是很美的一个女孩,美得很绝
,让人惊讶她怎么会是皇帝的暗卫,而不是皇帝的宫妃?看到
伶的容貌、见识过她的能力之后,明恩华再一次叹息了。如果这样
艺双绝的女子都还不能让紫光帝动心的话,那么全天下怕是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入他眼了。
她深信紫光帝与这个女孩之间并无暧昧,虽然这女孩眼底暗藏著一丝情愫,但紫光帝是个很有原则的男人,如果他要这个女孩,就会给她名分,一切正大光明的来,不玩偷来暗去那一套。那种号称趣情刺
,其实猥琐至极的行为,并不入他的眼。
相较于她的美丽,紫光帝更看重她的才能,然而美丽或才能,都还不足以让他产生占有的情思。这样的绝
,还是不够的啊…她该为这个发现感到庆幸还是悲哀?“在想什么?怎么在发怔?”紫光帝从奏章中抬头,带笑的问。
明明是他在忙公事,一时半刻没空听她汇报内吐务的,所以她才枯坐在一边等皇上空闲,顺便走神一下,居然就被抓到了!明恩华有些尴尬,只好抓了个事来说:“臣妾在想着蕴秀院的邀请,她们请臣妾带予瞳过去参访交流。”
“参访交流?”紫光帝好笑的问。“怎么回事?”
“方才遇到丰秀公主,她说皇上对臣妾教育予瞳的方法颇为肯定,而蕴秀院打算正式开办蒙学,招收六岁女童入学。所以她代表蕴秀院,邀请我去参观她们目前试办中的童女蒙学,并交流一番。”明恩华以非常委婉的遣词用字,来表达丰秀公主所说的内容。
事实上,公主的口气非常不客气,神情睥睨,高高在上。虽出嫁三十余年,皇家的高傲身段仍端了个十足。不知为何对明恩华的观感奇差,从头到尾都没拿正眼看她,命令她务必前去蕴秀院参访之后,就离开了。
“你这么忙,还有余暇去蕴秀院参访?”
“丰秀公主已经决定好
期了。”她含蓄的说著。
“是吗?姑母做事向来是她说了算,让人很难拒绝。朕想,你也不好拒绝。”
“是啊。”虽然来意不善,但她无须在这种事情上与人斗气树敌。何况,没有拒绝,并不代表示弱。如果丰秀公主是这么想的,那她肯定会非常失望。
紫光帝定定望着她的脸一会,随意将手上的奏章了结后,放下笔,站起身,让连续批奏章近两个时辰的身体舒展一下。
一旁的御侍马上将冰镇许久的茶品奉上,让皇帝消暑解渴。这可是以极品凉补葯材煮成的清
凉茶,让人暍了即使处于炎夏时
,也不容易感到燥热,一整天都会感到很清
。由于其中几味葯材珍稀,每年只得几两上贡,便只能独皇帝一人享用,而且只有在天气特别热时,才有机会喝上一怀。
紫光帝接过珍贵茶品,喝了一口,停下。走到明恩华身边坐下,将暍了一半的茶递给她…“今儿个
热,你也喝些。”
“谢皇上。”微怔,然后有些羞怯的接过茶,在皇帝的注目下,饮不知味,很快将茶暍掉。因为太过不好意思而没有细品,所以也只隐约觉得茶水特别凉而已,没去体会其它。
她知道皇帝喝的定是极品,但不知道这茶品珍稀到什么程度。她目前在内廷握有的权责只限于后宫与女眷相关事务,皇帝起居这部分,不在她管辖范围。加上她好奇心不重,不曾加以打探过,对他所吃所用的物品,自然不甚知晓。
所以当她
上天澈有些探索等待的目光时,完全不解是什么意思,静默的与他对视了下,想着他在期待自己有什么反应吗?还是认为她应该为这半杯茶的恩赐而再度谢恩?这样会不会太小题大作了点?或著,有著其它用意?在她还没想清楚时,紫光帝似乎已将此刻的心思抛到脑后,回到方才的话题:“如果你不愿意去,朕可以代你去拒绝姑母的邀约。”
明恩华有些讶异他会这么说。好奇怪,怎么突然体贴起来?这种女人家的事,他一向不予理会,由著她们去。兴风作
也好、斗得你死我活也好,只要不闹到他面前,他都无视。
“臣妾并没有不愿意去。既然公主邀请了,怎好不去?而且难得有机会带予瞳出宫玩儿,她应该会很高兴。如果皇上同意的话,臣妾也想把予旸也一道带去呢。当然,一定不会耽误他功课的!”
“无妨,那就带去吧。你带这两个孩子,也实在辛苦了。尤其予旸更是让你劳心,朕是知道的。”他意味深长地道。
予旸最后还是留在明夏宫接受明恩华的启蒙教育。紫光帝本想让三皇子回无逸斋,但他自己不肯,选择让明夏宫母妃教他读书,也就由他了。但这让张妃非常不谅解,跑来他这边哭诉过,也对明夏宫闹了好几回,认为一定是明夏宫对她儿子灌输了什么
恶的想法,死不让予旸
离她掌握,留在明夏宫就是企图毁了予旸!虽然他当时斥责了她胡言
语的指控,并不许她再闹。但他知道为了予旸的事,明恩华没少被张妃折腾。非常的辛苦。
“不会的。臣妾也没教什么,只是陪他们玩,念念故事、唱唱歌谣罢了。”就算她听得出来紫光帝语气里的深意,也会装作不知道,自然更不会因此向他抱怨了。
“只是这样,就让他们学习出色,是你的功劳。”“皇上过赞了。臣妾不敢当。”
“你要当心身体,别太累了。”
“臣妾知道,定会保重身子,谢皇上关心。这几天有
伶帮忙,事情办起来很顺利。关于这一点,臣妾一定要再次感谢皇上的慷慨,将这么出色的人才借给臣妾帮手。”她低头为礼。
“是吗?你用得上就好。”紫光帝脸上带著微笑,心中却是郁闷。
明恩华见紫光帝似乎没有马上回御案前办公的打算,所以小心询问道:“如果皇上不忙著批奏章,可否允许臣妾占用些许时间,奏报内吐务?”
“…你奏报吧。”
明恩华于是摊开手上的册子,将她已经做完的工作,与即将打算要做的事都加以报告并请示。她报告得很专注,所以并没有发现紫光帝虽然在看着她,但其实完全的心不在焉。
他在看着她、想着她,并为之气堵。
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巨量的工作不断往她身上
去,人事问题又多又杂,让她又忙又累。上回在金秋宫外见到她,她整个人傻呼呼的,一看就知道是累过头了,体力精神都透支,已然恍匆得不知所云。连他开玩笑的说天上有龙,她也点头应是!当时觉得有趣的他,还真想叫人牵头鹿过来,看她会不会将它指成马。
他把她定位在精明,却没想到会看到她傻楞楞的模样:总是让他觉得看不透的她,竟会有这么浅白逗人的时候!逗得他不由自主哈哈大笑,觉得此等奇景千年难见!但笑过之后,他仍是知道她真的太累了,才会脑袋一片空白、身体处于
空的状态,由著他这样摆布,无从防备。
所以他一直在等,等著她向他求助…可是至今他仍没有等到。
她非常的忙,忙得连晚上都通宵办公。他没宿在明夏宫的每一夜,她都是这样过著的。没有一个人…不管是男人或女人,能
得起这样
夜操劳。她应该也快不行了,却仍是咬牙不向他示弱求助,为什么?难道她想等到终于被累病绑,藉此博得他的愧疚怜惜吗?如果是这样,那她就失算了。一个人若不自爱自珍,又凭什么以为别人会对她怜惜!拿身体病痛做索怜的筹码,这种事他遇过太多,已经不能再让他感动了。
希望她不是打著这种主意,这种招式太老≈段太下乘,他会很失望的。
他对她…有著更高的期许…
惫不能明确的知道自己的心在期待些什么,但他希望她是不一样的。
在观察了她这么久之后,对于已知的部分,他有些许惊喜:然而吸引他的是更多未知的部分。所以他不犊炻测试探,却觉得每一个猜测都那么不确定,充满疑惑。无法从曾有过的经验里去理解她的行事用意,并猜出她的下一步会怎么做。
虽然说,身为皇帝的
子,只会有两种渴望与追求…为家族求富贵、为自己求荣宠。已经富贵的,就渴求富贵长久,与皇朝同在;已经荣宠的,就渴求荣宠不衰,直至
皮鹤发。
差别在于使用什么手段,让君王愿意让她所愿得偿罢了。
她能让他觉得有趣、觉得高深莫测,猜不出她的步骤章法,也真是个厉害的角色了!这一切的努力,都只是为了富贵荣宠…
想到这里,心头本来稍有的心软,又被挥开了。算了!她既然逞强,那就自个儿生受吧!反正她现在所吃的苦头,不过是为了从他身上得到她相要的!她累,可是逞强的不说,那他就不会管她。就等著看她怎么结局吧!紫光帝有些烦躁的想着。
“…以上,就是这十
以来,明夏宫娘娘所处理的事项。”
伶报告完毕,退至一旁静候著。绝美的容颜恭敬而漠然,看起来不带情绪。
紫光帝点点头,没说什么。
这是紫光帝第五次见到
伶。
第一次见她,起于
鸿擅自带她进宫,仗著被他倚重,两人私
甚笃,硬是将人挟带进宫。
鸿忘了自己的身分是探卫首席,而不是月下老人…对于这一点,紫光帝已经给他一个难以忘怀的教训,让他这辈子都深深牢记就算是有过命
情,做事也要公私分明。
第二次见
伶,则是因为明恩华向他借人,他自然就想到这名被
鸿大吹特捧为下任探卫首席接班人不二人选的
伶。于是让
鸿将她带来,
待她到明夏宫去,全力辅助明夏宫工作,明夏宫怎么
待,她就怎么办事。
接著,每十
,
伶会来到宣政殿寝居拜见他,向他汇报这些日子以来,明夏宫做了哪些事、怎么处理。今
是第五次见她,也是第三次听她报告,也就是说,
伶待在明恩华身边一个月了。
伶确实是个人才,她在陈述时,不带个人观感,条列式简报,先重后轻,知道什么是他想知道的,但凡重点,皆翔实仔细。在汇报完后,几乎没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需要他再加以探询。
这次,
伶带来的讯息让紫光帝很感兴趣,听完后忘了将她挥退,就忙著自个儿思索起来。
明恩华之前就向他汇报过打算将内务府与宫务府做一个整合,也正式上了奏章。本来他就觉得有必要,因为这两府的工作内容几乎是重叠的,所以同意了。
以前嘉德皇后掌理内捅,认为后宫该有自己的单位,所以特别成立了宫务府,由正妃为首领。虽与内务府齐名,但其实仍是在内务府辖下,用来专管后宫女眷生活起居用度等各种事务。虽是如此,但两府分工不明确,最后变成内务府在管理整个内捅,只要涉及后宫这一块,还要防止宫务府掣肘捣乱。
爆务府虽然应该听命于内务府,基本上算是无实权无作用的空位置,但因为有后宫妃子们撑
,常常明目张胆的与内务府扛上。明著说是为了给后宫的嫔妃争取应有的权利,暗里就是希望从内务府分出管理后宫的权力,成为真正的后宫管理单位。
这两年咏
宫代管后宫,宫务府基本上都是她的人。
而紫光帝将内务府交给明恩华主管之后,她所要管理的,自然还包括了宫务府。不过宫务府的反应很大,一方面是护主,一方面是认为内务府管不到宫务府,认定明恩华好说话,肯定不敢得罪人。有咏
宫在暗地里撑
下,底气十足,想趁这会儿取得正名的机会,让宫务府自内务府独立出来,让两府从此是比肩的地位。有交流,但互不隶属。
也难怪明恩华要整顿,宫务府的那些女人也委实张扬得太过愚蠢。想要让上头人办不了事,方法多的是,有必要那么明目张胆的作对吗?丝毫不具技巧
的作法,只会凸显她们的无能。
老实说,他对咏
宫很失望。什么样的人任用什么样的下属,她就这样把自己的愚蠢明摆在那儿,毫不遮掩、毫无所觉,他真替她汗颜。
这种女人虽然说放在身边会很安心…因为就那么点本事。但身为一个丈夫,知道自己拥有一个不聪明又偏爱自作聪明的
子,并不是件喻快的事。
以前他不觉得咏
宫竟是个这么“简单”的人。可是当有了比较的对象之后,呈现出来的明显落差,就血淋淋得一目了然了。
明恩华的精细对比出咏
宫的
糙;咏
宫的简单衬托出明恩华的聪明。
人都是经由比较而区分出高低,如果无从比较,就不会对出色的那一个印象深刻、孜孜念念。
每当紫光帝决定对明恩华厌倦时,明恩华却不肯放过他,总是做出一件又一件让他惊奇的事!让他不由自主想着她的想法、她会进行的下一步、期待听到她做出更多事情、想着她何时会累垮…
不必在他面前哭闹,不必生病博怜,不必前来邀功,不必曲意逢
。
在她全心忙著内吐务,竭尽心力整顿后宫,想要将所有事情尽力办到好时,她就在他心中留影了、上瘾了、关注著了…
这次,明恩华对人事的重新配置方式,再度让他为之惊奇!因为她治理后宫的作风,竞与他心中思考过的御朝理念如此相似!她没有直接解散宫务府,也没让宫务府撤出后宫回到上皇宫的内务府里。她甚至没有对宫务府的人员进行大清洗,她只是撤除了少部分真正不能用的冗员,然后将留下的大部分人员调职,尽量的适才适所,而且巧妙的利用这些人的亲疏恩仇关系,制定了一个不得不互相牵制与互相帮忙的工作
程,让责任归属得以明确。
以后
办的事,若是没有办成,那就层层追究责任,看是哪个环节做错,由那个人领罚,其他相关人员陪罚:同样的,将事办得大好,丰厚的奖励亦是相同处理方式。
当然,人心不是规矩明确就能控制住的。何况宫里这些人,闲逸久了,勾心斗角在行,真要她们办些劳心费力的实事,是有困难的。明恩华也没那么天真,以为奖罚分明就能有用。
这时,
伶的存在就派上大用场了。
紫光帝也是直到这时,才知道明恩华向他讨要
知宫吐务的暗探,果真是有大用处的,也真是她迫切需要的。
明恩华也许不知道道她手上握有的是两支暗卫,而非只有神影卫一支。
但她知道他身边一定有
于打探的人才,对于宫里宫外的诸多事情,都有专
的人员负责,这是控制皇权的必需。所打探到的消息无分大事小事,都登记在册,以备皇帝有需要时翻阅。当然,那些档案就算写得堆积如山,有时候终其皇帝一生都不会看到,而暗卫们仍是要将这份工作仔细做好。
她让
伶整理名册,将内务府、宫务府成员,与后宫所有女官、宫女的生平资料都找来,愈详细愈好。性格、特色、生平事迹、有无贪污、有何弱点、宫里势力、隶属何人人马等等,她都要知道。
伶也真不负她所托,三天之内,拉了满满一车的档案到明夏宫。于是明恩华为了整理出有用的资料,开始过起挑灯夜战的生活…关于这一点,他是从宫里探卫处得知。
紫光帝想到这里,淡淡的望了眼神情保持漠然,却显得不太自在的
伶一眼。以
伶的能力,她可以整理出非常精确有用的资料给明恩华使用,而不必直接将那一大堆没有整理过的档案丢给明恩华去手忙脚
。
可,就算是手忙脚
,明恩华还是成功整理出来了。她的脑袋很好,思路清晰,耐心又十足,妥稳淡定得不像是一个才二十岁的女人。
一个这么聪明的女人,不会不知道
伶对她的为难,但她上回还向他称赞过
伶是她得力的助手,是真心的称赞,不带讽刺。
除了内务府人员整顿事项让紫光帝眼睛一亮外,第二件让他亮眼的事是明恩华对她那不成材堂哥的安排。
她在明靖连身边安排了四个人,其中两个笔墨侍候,长驻内务府采办处;另两个则是助办,长随明靖连左右。由于挂著侍仆名头,不是正式官衔,当然无需向他上奏请示,也无需
由内务府研议。可却能赋予这四人极大的权力,对明靖连加以监督控管,明目张胆的钻著这个法制漏
,让他、让内务府都无话可说。
他必须说,这一招使得真妙!当他看到这四个人的背景时,都不得不佩服明恩华起来。
两个笔墨侍候,一个是明家帐房的长子、一个是咏
宫娘家的堂兄,也是财务上的人才;所有采办单、请款单,任何货易文件,都需要有两人的文字印信为凭,字据才会被承认。
另两个助办,则是负责协助明靖连与各商贩议价应酬,并记录下每一次的采办过程。这两人的背景,一个是张妃弟
的兄弟,一个是承威世子
娘的儿子。
不可思议的组合,却又再理想不过。他对明恩华的手段算是见识了!原来人与人之间的恩仇亲疏关系,可以这样利用!以仇监视,又防其犯事招致诛连,这下子明靖连就算想贪污、想为非作歹,也没有一丝机会了。而且这四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色…相对正直。这对明靖连的性格扳正,或许能起一点作用,她也真是用心良苦了。
真可惜…他一直在等著好戏呢!看来是要失望了。想到这里,笑了。
他的笑让
伶大楞,动了一下。
紫光帝发现一旁的动静,这才想到她还在,于是冷淡道:“你退下吧。”
伶有些惶然,不明白皇帝将她留下那么久后,最后为何却是如此冷淡厌倦的打发口气?她做错了什么?明明之前似乎很读赏她的啊…她好想问个清楚,但又在皇帝的冷淡下胆怯。最后只好失望的闪身消失,怕稍有迟疑,会被再次不耐烦的驱赶。那么她这辈子就没有机会再见到皇上了!为什么皇帝是这么冷淡的一个人呢?怎么样的女人才能入得他的眼,让他眼中的冷淡厌倦消失?
伶好想知道,可更怕知道那个女人确实存在,而且不是她。
惫是…不要知道好了…
惫是…希望他谁都不爱好了…
虽然是七月未了,转眼秋天就要来到,但天气仍是炙热得让人难以忍受。明夏宫里的池塘成了孩子们玩水消暑的好去处,结果满池的莲花于是遭殃,难逃被辣手摧花的悲惨命运。
看到仔细养护的莲花被摧残,明恩华好心痛,但既然都这样了,也只好让人将池子整理一番。把莲栘到另一个小池,将大池子清干净,重新放水,整个池子就让给孩子们去玩了。
池子很浅,不怕溺水,所以明恩华很放心,每当孩子们在池子边玩时,也都让四五个人看着,不怕孩子们发生危险。
可是在今
下午,意外仍是发生了。三皇子予旸意外掉落池塘,据说受伤了,并且昏
不醒。
“予旸,我的儿!你在哪里,我的儿!为娘来了…”
张妃听到消息后,一路飞奔而来,从踏进明夏宫的正大门就开始哭叫,完全的失去理智,见到几个宫女在宫厅边
接,破口大骂:“你们别挡著!走开!叫明夏宫出来!叫她出来给我一个
待!还有,我要看我儿子,别挡我!”
“娘娘,请留步,请稍安勿躁,太医正在里头诊治,此刻不方便…
啊!”接待女宫的声音被狠狠的一巴掌打断。
“走开!”恨声叫完,张妃边甩手边将人踢开,冲向明恩华的寝室。
使完了狠,眼泪又
了下来。天啊…太医还在诊治,是多严重的伤啊!她的儿,她的心肝,她今生唯一的指望啊!“予旸,我的儿…呜…好你个明夏宫,要是我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跟你拚命,大不了同归于尽,我不活了!明恩华,你给我…”
声音一路冲进寝间,然后嘎止于第一眼看到似乎安然无恙的予旸。
予旸脸色惨白,不知是惊悸未消,还是被自己母亲疯狂的神态所惊吓,就见他怯怯叫了声…“母亲…”
“旸儿!你没事吧?你还好吧?有没有哪里痛?没关系,你全都跟娘说!娘一定会为你作主,这次无论如何,皇上都不能再包庇!有什么委屈,你就说!全说出来,不要怕!”张妃拉过儿子,蹲著身子仔细检视,每一吋都不放过。以为至少会看到伤口,却什么也没找到。
“旸儿,你哪儿伤著啦?”她担心的问。
“母亲,孩儿没事。只是
了衣服而已,已经让人换下了。”他摸摸还
著的头发,嗫嚅说道。
“怎么可能会没事?可传话的人跟我说你昏
过去了啊!”“嗯,孩儿刚落入水里时,一时惊慌,是昏过去一会儿没错,但很快就清醒了,不到一刻时间。”予旸解释著。又道:“是孩儿下好,太过贪玩,才闯下这祸事。孩儿会向父皇请罪,请求责罚…”
张妃打断他,叫道:“旸儿,你这是在胡说什么?明夏宫没照顾好你,害你落水受惊,该向皇上请罪的人是她才是!对了!她人呢?我要找她理论,我好好一个孩子交给她,瞧她照顾成什么样子!她今天非得给我一个
待不可!”
确定儿子没事后,她站起身,全身充满战力,正在找明恩华的身影,打算火力全开的战斗一番!然后目光转到
杨,定住,不由自主的惊呼出声!“啊!血!”
是血,
上有血,浸染了一片,在莹白色的锦绸上显得那样惊人。
然后张妃看到了明夏宫,也看清了太医们正在为明夏宫处理伤口!她的左手臂外侧有一道极长的伤口,像被利器划过般,从手肘划到手腕,似乎伤口很深,所以一直在
血。即使三四名太医正在努力止血,仍没有完全控制住。
原本仍在昏
的明恩华,在张妃这么一嚷嚷之下,倒也清醒过来。第一眼见到脸色不善的张妃,她就在心中叹息了…幸好落水时她及时抱住予旸,当了他的垫背:跌落池子里时,锐利的尖石划过的是她的手臂而不是予旸的,让他只是受惊而毫发无伤。若是没保护好予旸,让他受伤了,她除了会一辈子良心不安外,此刻还真招架不住张妃的怒火。
“你、你、你是怎么照顾我的孩子的?你怎么可以害他跌进池子里,要是害予旸溺水怎么办?你…”张妃声气不足,却仍是觉得一切的错都在明恩华!“母亲,是明夏宫母妃救了孩儿,孩儿还害母妃受伤了,要不是孩子大意,只顾著玩,没注意脚下,就不会…”予旸难过的扯了扯母亲,希望母亲不要对母妃这样凶恶。
“旸儿乖,你方才受惊,正需要好好安神休息,我让人带你回云扬苑,你把娘吓死了,这会儿你无论如何都得待在为娘身边,娘才会放心。”说完,指示自己的女官道:“张琳,你把三皇子带回去,去太医院抓最好的葯材煮安神汤,让三皇子好好调养。”
室内一时之间没有动静。毕竟这里是明夏宫,别说是明夏宫了,整个后宫现在可都是明夏宫说了算。三皇子此刻能否到云扬苑休息,得有明夏宫点头才行呢!可不是张妃可以擅自决定的。
张妃的命令当然不可能马上被执行,所有人都看向
上的明恩华,没有动作。这让脸上无光的张妃心火又起,就要翻,但明恩华已经点头道:“予旸,这两天你就去云扬苑住吧。母妃也好安心休养。”
“是的,母妃。孩儿会天天来向您请安,愿母妃早
康复。”予旸对她行了个礼,由著女官带出去了。
明恩华客气的对仍杵著的张妃道:“你请坐,我一会就好了。”
张妃冷眼等在一旁,看着太医们终于将明恩华的伤口处理好,所有人都退下后,她才开口道:“你不会以为我留下来是为了跟你道谢吧?”
明恩华可不敢这么想。有人是一脸杀意的跟人道谢吗?
“事实上是我必须向你道歉才是。很抱歉没有照顾好予旸,让予旸受到惊吓。”
“说得好听,谁知道你心底真正是怎么想的!”张妃对儿子的未来充满忧虑,觉得再也不能忍受将儿子放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她深信今天落水事件只是个开始,终有一天,予旸一定会遭到很严重的伤害!所以她留下来,是为了向明恩华讨人…“明夏宫,我也就不跟你转弯抹角了。皇上现在只对你言听计从,别人说的话都不会被他放在心上,所以我请求你去跟皇上说…你不想再养育予旸,请皇上让予旸回到初晞宫吧!”她宁愿回到以前,一个月只见儿子几次面,也不要现在天天见面,却要担心受怕。
“如果这是你的期望,请你自己去向皇上请求。”明恩华不会代人传话,何况教养予旸是皇上下的旨意,在皇上没有主动收回前,她就会尽力完成,不以任何借口将这任务半途而废。
“对!是我希望予旸离开这里!是我想要,但我想要又怎么样!我就算在皇上面前哭到肝肠寸断,也抵不了你枕边风轻轻一吹的作用!你现在既得势,伺苦为难我?”
“我这不是为难。只是,予旸的事,你这个生母本来就可自行去与皇上商量。如果你能让皇上相信予旸离开这里会更好,那皇上自然会下旨让予旸回初晞宫。再说,予旸并不是会一直待在这里直到长大,他十岁后得去储英院上学,予旸最多待在我这儿四年,何况你也可以每天见到…”张妃冷哼:“我等不了四年!我要你现在就让予旸离开!只要你向皇上说你太忙,没空教孩子,以皇上现在对你的宠爱,一句话就能让这事情办成!”
说到后来,语气酸得呛人。
明恩华耐著
子,仍温言道:“我不会做这样的事。我喜爱予旸,很乐意教养他。而且,我没必要为了你对皇上说谎,我还不至于忙到没空陪孩子。”
“明夏宫!你别欺人太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中在想什么!”张妃大怒。
“你知道我心中在想什么?”明恩华苦笑的问。她不认为张妃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她倒是知道张妃在指控她什么。
“我当然知道!你想要控制我儿子!你想要我儿子死!现在是予旸,以后就会是大皇子予晖了!你想把皇上这两个儿子处理掉,帮你以后生的儿子清除绊脚石!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张妃又气怒到失控,冲到
前,努力握紧双拳。
“我不会这么做。”虽然知道张妃不会听进去,但明恩华还是得说。
“你当然会!你是明恩雅的妹妹!你们明家都是仗势欺人的货
!”
张妃望着明恩华的脸,眼前这个女人没有明恩雅美得那么精致,但神态轮廓至少也有三四分像了,一时之间新仇旧恨都狂涌而上!她的前半生被明恩雅
迫得
不过气,而她后半生唯一的指望,难道还要毁在明恩华手上吗?这对姊妹简直欺人太甚!“张妃,你现在情绪失控,所以本宫此刻愿意原谅你的出言不逊,但下不为例,希望你可以好好克制自己。我明家、我姐姐、我明恩华,请你不要任意无礼约污蔑。”
“我污蔑?哈!”张妃狰狞一笑:“你当你姊媲什么好东西吗?如果她是,那为什么我十八岁跟了皇上之后,这十几年来却只生了一个儿子?而且还是年近三十才生下一个孩子!原本我应该有更多孩子的!我该有的!”
明恩华深
了一口气,闭上眼好一会,才以极轻的声音道:“我姐姐…失去了三个孩子,你敢纺…那三个孩子的夭折、
产…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是否敢发下最毒的誓?以予旸的命纺?”
张妃脸色瞬间惨白,身子不稳的往后退了好几步,久久说不出话。
明恩华接著道:“下管你觉得世道何其不公,但
曜皇朝的律法就是明文规定侧室侍妾不得早于正
产下子女。你最早跟了皇上,但你不是正
,我知道你私自倒掉避子汤,偷偷怀过一个孩子,被迫堕掉。后来一直被监视喝避子汤,直到咏
宫产下一子后,你才停止暍葯,被允许受孕。我姊媲正
,是掌家主母,她让你喝堕胎葯,不管她愿不愿意,都得这么做,这是国家律法所规定。你可以恨她,但她并没有错。”
有些事情她从来不说,不代表她不知道。以前她曾经为姊姊愤恨不平,恨不得狠狠报复所有害姊妲去子女¨去健康¨去性命的人。人都有私心,当然只会为自己的家人著想,认为一定都是别人的错,姐姐是可怜的受害者。
但后来她知道了,这是皇室家庭必然会有的斗争,没什么
恶善良之分,也没有对错,只有胜败。以前她百思莫解为何姊姊都被害成那样了,还能有那么平和的表情,脸上只带著淡淡的苦笑遗憾,而没有怨恨。
现在她已经渐渐明白,姐姐那抹苦笑,是在笑自己在这场争战里面,虽拥有诸多优势,却终究是落败了。
落败,失去了性命,失去陪伴在天澈身边一生一世的机会,所以她感到非常的遗憾。
如果姐姐心中有恨的话,那就是恨自己在天澈的生命中停留的时间太短,来不及烙下难忘的痕迹,他不会将她记一生一世。
“你…说这些…你想怎么样!”张妃
厉内荏的强撑著叫。
明恩华摇摇头:“我不想怎么样,如同,我不想对予旸怎么样。不管你信不信。”可能是喝下的止痛葯生效了,明恩华觉得好想睡,于是对张妃道:“予旸刚受了惊,你回去陪陪他吧。我想休息了,你退下吧。”
“…我真恨透了你们这种高高在上看人的人!”张妃咬牙抖声道。
她就是受不了明恩华这种仗著出身显赫就对人颐指气使的人!明恩华淡淡讽笑道:“如果你是我,定会比我更高高在上百倍。”
张妃总算是见识到这个明恩华的嘴巴可以有多利!以前到底是谁说明恩华软弱可欺、不敢与人结怨的引难道一切都是因为受宠,所以才变得这么骄傲!
“你尽管得意吧!我看你风光到什么时候。别忘了,再过十二天,就是八月八
,皇上
娶新妃的大日子!”
“皇上大婚的筹备事宜,都是**办的,我怎么会忘记。”明恩华低笑,忍下一个哈欠。
张妃冷笑:“你尽量笑话我吧!你现在的受宠,也不过是我以前的样子;而你现在所嘲笑的我,就是你以后的样子!”
“我没嘲笑你…”明恩华好无奈的道。
“我等著看!看你变得跟我们一样时,会不会比我们更失态、更可悲、更可憎!”张妃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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