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我要和你一起出现在婚礼上
这次小白不再给他任何误解的机会,将他喊住,说,躲什么躲,我们又不是在做见不得人的勾当,你干嘛表现得跟见不得人似的?
蒋汇东只得返身回来,他想想也觉得自己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这年头男女之间亲热一下的确算不上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他挠着脑袋,尴尬地笑,在离他们两三米远的地方坐了下来。小白介绍道,这是我朋友,戴佳,我们都是一个高中的。
蒋汇东仔细瞅了一眼,想起高中三年里荣小白的周围确实经常出现一个姓戴的漂亮女孩,只不过时间太长,他当时对女生又没有充分研究,所以印象不是很深。他对戴佳点头微笑道,你好,我叫蒋汇东。
戴佳也对他微笑,而后继续往陶土里掺水调和。她是第一个光临这个破房子的女人,蒋汇东非常重视,悄悄地站起来四处走动,希望将平
里随地扔的内衣,臭袜子以及不和谐的东西隐藏起来。然而他转了一圈,发现房间里整整齐齐,那些污秽物件无影无踪,包括他从地摊上买来的
知识普及书刊,他不
心头一惊。再走几步,他发现一件更重大的事情,于是紧张兮兮地问道,小白,我的盆栽呢!
小白指了指桌子底下的空花盆,说,在那里呢。
蒋汇东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看见那只空
的花盆,他快步跑过去讲花盆捧起,发现芦荟只剩下一截残
,他脑袋嗡地一声大了,失态地问道,我的芦荟呢?你把我的芦荟弄哪里去了?
戴佳意识到自己是杀死那棵芦荟的罪魁祸首,而蒋汇东如此失态,那棵芦荟必定具有重要的意义。她抬头望着小白,小白却镇定自若地撒谎道,两只猫在窗台上打架,把盆栽弄翻了,还把芦荟全踩烂了,要不是我赶得及时,连
都留不下来。
猫?
嗯,不信你问戴佳。
蒋汇东哭丧着脸,扭头看戴佳,戴佳稍稍迟疑,也连连点头以作佐证。蒋汇东仰天长叹,却又回天乏力,只得心情凝重地捧着花盆往外走,凄凉状有如捧着阵亡战士的头盔。戴佳有些心虚,站起来望着他的背影,轻轻地问道,他去哪里呢?
可能效仿黛玉葬花吧。
那个芦荟很重要么,祖传的?
普通的芦荟而已。
那他为什么那么失态?
你记得我们高中艺术班有一个身材特
的女生么?
戴佳侧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恍然大悟,说,我记得,是楼上班级的,身材可火了,夏天都不穿内衣的,可招
狼了。她又想了一下,补充道,她叫卢慧,就叫卢慧!
嗯,我哥以前暗恋过她呢,那是他老人家现实中唯一的春天,到现在还念念不忘呢,栽了一棵芦荟跟娶了一个老婆似的,真是痴情得一塌糊涂。
那你还掐他的芦荟?多残忍啊。
小白淡淡地笑,说,那个卢慧在外地做
呢,现在好像又是一个二
,我都没有敢告诉他,现在掐死那个芦荟也好,省得他整天对着一破花盆怀
。
戴佳点头噢了一声,心不在焉地拌着陶土,迟疑地问,小白,如果我也当了别人的二
,你会怎么办,会瞧不起我,或者排斥我么?
小白想了一下,却怎么也不能将戴佳与二
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概念放在一起比较,他诚实地摇头,说,我不知道,也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万一呢?
小白根本不愿意回答这种假设
的问题,却又无法躲避戴佳期待的目光,只得敷衍道,我随便你呀,只要你不是我老婆,你的生活你自己抉择嘛。
这个答案让戴佳更加迷茫,不知道该如何理解荣小白的话。她恨不得继续追问荣小白是不是愿意接受她成为他的未来老婆,当然,前提仍然是假设。然而她只是张了张嘴,最终没有问出口。她继续使劲捏陶土,咬牙切齿地捏,她想到自己拼得众叛亲离的下场跑到南京,居然落得一个“你的生活你自己抉择”心里猛然一酸,眼泪忍不住宾落下来,飞快地掠过浓密发丝,悄无声息地落在陶土中。
去年平安夜之前的几个夜晚,她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全神贯注地为荣小白赶制小女友的软陶雕塑,最后才从一堆成品中选出最完美的一个交给荣小白。当时她没有一丝嫉妒或者委屈,看着他欣喜离开的模样,觉得他像一只骄傲的大公
,神气极了。
为了治愈蒋汇东纯洁心灵所遭受的无端创伤,小白和戴佳决定忽悠蒋汇东一起去外面疯玩一晚,蒋汇东不是那种喜爱在一个问题上死磕的人,再大的悲伤也无法扼杀他无处不在的娱乐精神,所以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们想将这次难得的娱乐盛宴惠泽众生,在通讯录里翻了半天,小白找来了章孝文,蒋汇东也不甘示弱,打电话招来他公司新进的一个叫朱婷的漂亮女孩。据他所说,这个新人似乎有被他的气质折服的迹象,常常
出崇拜之意,当然,蒋汇东是一个以德服人的君子,他今天要给她一个机会。
他们很庸俗地选择前往KTV,这里可以唱歌,可以聊天,可以坐下,可以免费上厕所,并有穿着
感的女子出没,简直是娱乐圣地。门口贴着一个牌子“外来酒水谢绝入内”如果酒吧挂出这样的牌子倒是情有可原,KTV也搞这个噱头就不可原谅了。朱婷捂着拎包,有些心虚,她和戴佳的包里都挟带着大量听装啤酒。面对保安犀利的目光,戴佳毫不退缩地将娇小的朱婷护在身后,保安意识到这是一个不太好惹的角色,知趣地缩在一边。两人将冰啤摆在桌上,而后凑在一起扯家常,章孝文不太方便参与她们,只得独自坐在一边,等待小白进来。
此时小白正被蒋汇东纠
得
不开身,那厮将头丰得油光可鉴,紧张兮兮,跟即将入
房的傻新郎似的。他在门外揪住小白,问道,我这发型怎样,是不是一如既往地帅?
小白
略地看了一眼,不想对这破形象有什么评价。几年以来,蒋汇东不断地认为自己的容貌在岁月的洗礼下取得突破,但明眼人都会知道,他不会给任何人带来惊喜。小白据实相告道,哥,你这发型
好的,顶在脑袋上能够辟
。
蒋汇东此时特没有自信,低下脑袋说,你帮我整理一下,弄得更帅一点。小白用矿泉水淋
右手,认真地给他打理出一个高调的赛亚人发型。刚好一个女孩从旁边的包间走了出来,
面撞见这两个卿卿我我的大男人,尖叫一声,赶紧退了回去。小白这才意识到误会大了,却又无法解释,只得将蒋汇东拉进他们的包间里。
戴佳是传说中的麦霸,只要麦克风在她手里,可以演绎一台演唱会。她见荣小白进来,立即跑过去将话筒
在他手中,一定要小白唱一首歌,小白很坚决地拒绝,出于意料的是,蒋汇东这次果断地站在他这边,替他推
着。然而朱婷也跟着起哄,蒋汇东马上妥协,小白失去后援,只得接过话筒,选了一首他多年来最拿手的曲目:《我还想再活五百年》!
于是所有人都明白蒋汇东刚才的良苦用心,连戴佳都后悔自己手
,弄得现在不得不听这断头台上撕心裂肺的呐喊。朱婷缩着脑袋,皱着眉头,侧身问旁边的章孝文,说,你觉得还有比他唱得更难听的么?
章孝文非常肯定地摇头,说,没有!
一曲终结,四个人都松了一口气,荣小白却来了劲,自告奋勇地宣称要再献歌一首。幸好戴佳及时制止,众人才避免另一场惨绝人寰的噪音摧残,戴佳夺来话筒又
到蒋汇东手中,说,你来唱一首吧。
照例,小白也报复
地阻挠蒋汇东,最终蒋汇东还是顶着压力抓起话筒,选择一首《死了都要爱》。当他轻启厚
,戴佳终于明白小白的阻挠不是单纯的报复,她痛恨自己又一次手
,居然哪壶不开提哪壶。当蒋汇东气沉丹田,歇斯底里地唱到高
部分,桌面上的易拉罐都被震得嗡嗡响,朱婷一脸迷茫地说,果然有更难听的…
这曲终了,蒋汇东深呼一口气,慢慢地吐出,而另外四个人居然听得微微
气,他们见蒋汇东收了神通,这才放心下来。蒋汇东回头神情地望着朱婷,不料朱婷正与章孝文聊得起劲,他只得郁闷地坐回去与小白喝酒。
而后自然是戴佳与朱婷的舞台,两人捧着话筒搞个唱,对唱,合唱,二重唱。章孝文很想参与小白和蒋汇东的聊天,安静地听了一会儿,终于逮到一个机会发言,朱婷却跑过来要和他对唱,他执拗不过,只得起身。蒋汇东像一个被人
得没有兴趣反抗的奴隶,耷拉着眼皮说,看,这次我的妞又飞了一个。
小白非常愧疚,他的本意是想让蒋汇东舒缓一下抑郁的情绪,不料又添堵了,他安慰道,哥,别难过,有一个女朋友的话你就只有一个女朋友,没有女朋友的话你就可以有很多女朋友。
蒋汇东懊恼地点头,他早就麻木了,以前他尚有知觉时兴许会跪在倾盆大雨中高呼一声“难道老子命犯天煞孤星吗?”如今对什么都无所谓,只要能够苟延残
就行了。两人一边碰杯喝酒,一边听朱婷与章孝文对唱《甜蜜
》,戴佳也开了一听啤酒凑了过来。蒋汇东数了一下在场男女数目,问道,小白,怎么不把你那个小女朋友喊出来的?
荣小白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扭头望着戴佳,戴佳也有些尴尬,撞见小白的目光后更加慌乱,也附和道,看什么看,你的小萝莉呢?
她在上学呢,不太合适喊她来。小白在一瞬间居然有些心虚,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地看她一眼,仿佛他们之间有某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原先认为这是自己的自作多情,但从戴佳的反应上又能感觉到似乎的确存在那样的秘密,只是他不知道具体是怎样的内容。小白木讷地对她笑,却没有得到友好的回应,戴佳将手里的啤酒一饮而尽,面不改
地坐得远远的。她看着正在羞答答地对唱的朱婷与章孝文,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却掩饰不了眼神中淡淡的失落。
小白跟过去,走在戴佳身边,戴佳却又往旁边挪了一下,懒得搭理他。小白谄媚地笑,说,佳,怎么了?
戴佳扭头看他,问道,如果我现在回去相亲结婚,你准备怎么办?
小白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之前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以为这只是戴佳出来玩耍的借口,现在问题摆在他面前,他才发现自己会受到困扰。如果是在以前,他会说“我祝你幸福”可是现在仔细一想,他竟有一种阻挠的冲动。他迟疑地说,结婚不是很好么?你要是请我出席婚礼,我当然会去的。
戴佳不再愿意和他说话,她知道荣小白有一个金枝玉叶的小女友,有自己的幸福,而她跑来南京已经是莫名其妙地纠
,如同一个下三滥的破坏者。如果那天她真的与别人结婚,肯定会邀请荣小白出席,因为与他一起出现在婚礼上是她曾经最大的梦想。
空气不太畅通,加上喝了一点酒,戴佳有些头晕,于是枕着小白的腿侧身躺了下来,柔顺的长发像滑落的沙子一样垂向地面。小白一手托着她的脑袋,一手握着她的长发,正襟危坐着,这并不是他与戴佳的第一次亲近,却是第一次感觉忐忑不安。数学高考前的中午,他们俩和上万名学生一起在候考区徘徊者,戴佳有些疲惫,于是在紧张得快着火的时候,她靠在荣小白的背上安逸地睡了半个多小时。
朱婷与章孝文合唱道“我对你有一点动心,不知道结局是悲伤还是喜”小白原本听着歌发着呆,忽然感觉手背有些
润,一丝温热缓缓
过。
【这两天身心疲惫,脾气也坏,前天夜里忽然发生鬼
事件,很恐怖,还好我撑过了。每次在做重要事情时都会出现这情况,
迷糊糊里感觉一个透明的人正在扼我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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