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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眼前的画面,诡异得有点…可笑。

 “不要、不要嘛!你为什么要我衣服?”

 什么话?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是预备要他的摧草女婬魔。

 随君瞪着他,一手揪住雪白单衣的一头,至于另一头…在于写意手上。

 “少爷,你放手。”

 “不要。”

 “我说放手!”口气愈来愈差。

 “那…我放手,你要陪我玩哦!”他放手让她衣,然后她就陪他玩!

 这什么跟什么?有够暧昧的。

 “我数到三,你再不放我生气喽!一、二…”三字还没出口,只见他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松了手。

 这丫鬟的气焰会不会嚣张了点?不知情的人还真会弄不懂谁是主子,谁是丫鬟呢!

 关于这一点,老天爷,是会原谅她,并且同情她的。

 短短三天,对于写意的满怀敬意,早在他一回又一回的皮行止中灰飞烟灭,连个渣儿都不剩!

 这家伙有气死圣人的本事!

 就像现在,他也不想想,是谁不认分的喝葯,一下学狗叫、一下扮猪鼻子、一下又嫌葯太苦,要和她猜拳,输的人喝一口…

 这才不小心把葯给打翻,溅污了上衣。

 到底当初是谁说会当个好孩子,乖乖喝葯的?

 这家伙就只会在老太君面前卖乖,背地里却给她捣蛋!

 见她板着脸,于写意不敢再搞怪,心虚地道:“,不要生气嘛,我,我就是了。”

 怕真惹火了她,他动作迅速地剥掉身上的衣物,得光溜溜,一丝不剩。

 等到她由衣柜中取出一套干净的衣裳再回过头时,接触到的就是一幅让人看直了眼的“美男身图”

 她张口结舌,黏在他身上的眼珠子,怎么也移不开。

 他、他、他…天哪!

 随君看傻了眼,怎么也想象不到,那身柔软衣物下所包裹的,竟是这么一副颀长据、优雅人的身子,每一道线条都恰如其分地刻划出力与美,她敢说,这绝对是她所见过最好看的身体了。

 “不、不要看太久,我会害羞。”于写意有如黄花小闺女,害羞答答地说道。

 害…害羞?

 随君差点被口水给呛死!

 “谁在看你了!”她恼羞成怒,心虚地先声夺人。

 “你又生气了吗?好、好嘛,要看多久都让你看,只要你别凶我。”他小小声地说道,好委屈地妥协了。

 这又是什么鬼表情?当她是地方恶霸,强行凌辱纯情少男吗?

 “我、说、我、没、在、看、你!你听不懂吗?”这要让他说了出去,别人会怎么想?她脸要往哪儿搁啊!

 “嘘…”食指很孩子气地放在上,认真地告诉她。“不要太大声哦,不然我耳朵会嗡嗡嗡的一直叫,还有…”长指点了点她喉咙。“这里会痛痛。”

 “你还敢讲!我会大声都是谁害的!”

 于写意缩了缩脖子,眨着水光清湛的眸子。

 他又没怎样,明明是她脾气不好嘛!

 “嗡帳─”他张口言,然后又很没胆的了回去。

 见他这副无辜样,她一颗心又很不争气地软了下来。

 “干么啦?”

 “你看够了吗?我可不可以把衣服穿上了?好冷耶!”他一字字好小心地说着,怕极再度触怒女暴君。

 “活该!我只是要你把弄脏的上衣掉,谁要你没事光?”说归说,还是很顺手的替他穿上衣物,视线极力避免接触到感部位。

 “咦?红红的。”他一脸稀奇,指尖画过她粉醉颜,纯真一笑。“好漂亮。”

 “我才没有。”死都不承认他的身体让她脸红心跳,太羞了!

 “少爷,躺回上去。”没见过这么不认份的病人。

 于写意不敢有异议,钻进被窝,一双深亮大眼仍是瞅着她。

 “闭上眼睛,睡觉!”非要她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啊?

 其实她也很讶异,他居然会这么听她的话,尤其在她板起脸来的时候,更是乖得像小猫一样,吭都不敢吭一磬,实在很难和从前那个从容自信、气势不凡的于大少爷联想在一起。

 她闷闷地埋头收拾翻倒的葯渍,忍不住要自我检讨,她有这么可怕吗?还是她发起怒来表情真有那么吓人?

 看来,她的脾气还是没有想象中的好,或许该去禀明老太君,让她回孙大娘那儿去了,反正他身体也复原得差不多,不需要她照顾了,她还死赖着做什么?她可不想让人说她恶奴欺主。

 “…”

 “叫你睡觉你又下来干什么!”照顾这家伙绝对要有过人的体力,他简直没一刻安分。

 于写意赶紧把跨下来的脚缩回去,整个人埋进被窝中,只剩一双明亮的眼珠子在外头,十足受小媳妇状。

 收好一地的脏污,她转身想走。

 “…”衣襬一角让人给捏住,他怯怯地问:“你不高兴吗?”

 她低下头,看向那只手。于写意很快地把手缩回去,一副很怕人骂的样子。

 随君叹了口气。

 看吧!他明摆着是怕死她了,别再继续留下来摧残他才是明智的抉择。

 临去前,她不忘替他把被子往下拉了点,免得这笨蛋不小心把自个儿给闷死了。

 *****

 本以为,那一天是他们最后一次单独相处,往后,可能也没多少机会,再看他做些啼笑皆非的举措,惹得她又好气、又好笑了。

 但是,错、错、错!

 她回去之后,是有她的差事要忙,但是没几天,那个她以为怕死了她的家伙,居然动不动就往她这儿跑,西的,害她什么事都做不了。

 下人间的闲言冷语开始出现,说她勾引少爷,说她巧用心机,说她利用少爷达到偷懒的目的…

 她随君什么都没有,就傲骨有一把!

 她很谨慎地对他说:“除非你不再打搅我做事,否则别来!”

 想当然耳,那个早八百年前就端不起主子气势的男人,自是被凶得泫然泣,然后乖乖听命。

 夕阳西下。

 随君拖着疲惫的步伐回房,一眼就看见蹲在泥地上的于写意,看得出他等很久了,不然不会穷极无聊到努力地埋头数地上的蚂蚁。

 “九百七十六只、九百七十七只、九百七十八只、九百七十…”咦?一双脚丫子?

 掀起裙子,一路往上数。“九百七十九、九百八…啊!儿!”一仰首,他开心地喊道。

 随君翻了个白眼,拉下她的裙子。

 “等一下啦,有蚂蚁。”说完又要去掀…

 “你住手。”这人真不是君子,女人的裙子都敢掀。

 “你又来做什么了?”她随便找了块石头坐下。

 说到这个,他献宝似的伸长了手。“你看。”

 她瞥了眼他手中一颗大木瓜。“然后呢?”

 “我昨天看见院落里种的木瓜树已经长出来,就偷偷爬上去摘下来。”

 随君秀眉微挑。现在她可以理解他一身脏污、发丝凌乱的由来了。

 “你开个口马上就有整盘香甜可口的木瓜送到你面前,干么把自己弄成这样?”衣裳还弄破一个,他大少爷吃没事干呀?

 “那不一样。这是我自己摘的哦,给你。”

 随君讶然。

 他坚持爬上树去摘,只是为了送她?

 她愣愣的盯着那粒木瓜,说不出话来。

 “快拿去呀!喜姥姥说,女孩子吃木瓜好。”喜姥姥看着娘长大,又陪嫁过来看着他长大,她说的话,是不会错。

 娇容倏地一阵烧红,下意识低头瞥了眼细致有余、丰润不足的前…他什么意思啊?

 “不正经!”她羞恼地轻啐。

 “啥?”连送个木瓜都有事啊?清亮大眼恁地无辜。于写意与她并肩而坐,两手托着腮,研究她的表情。“你为什么要跑掉?”

 “我是在干活儿,不是跑掉。”她申辩。

 “陪我,不好吗?”

 不好吗?她被问住了。

 本以为他怕极了她的凶恶,但,若真是这样,他为什么还三天两头的来她?

 他最常问的,便是“你在生气吗?”“你不开心吗?”“你别发火嘛!”。。诸如此类的,她一直都以为他会希望别再看到她。

 “你为什么这么怕我生气?”

 “咦?你不知道吗?”他偏头笑了笑。“每次你摆出巫婆脸的时候,表示你不高兴,不高兴的话,就不会理我了。”

 他…怕的只是她不理他,才会百般讨好?

 随君错愕不已。“会理你的人很多。”有差她一个吗?

 “可是…可是…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他们…他们…”苦恼地用力思索了好半晌。“他们好假。可是你不一样,你的眼睛亮亮的,是真的哦!”她差点栽倒。

 谁的眼睛会是假的啊!

 “不听你胡说八道。”拍拍尘土,走了两步,果然见他又伸出手,迟疑着不敢扯她衣裙。

 她想了想,把小指头伸向他。

 于写意受宠若惊地呆了下,旋即握住,漾开亦为之失的灿笑。

 不过一小指头罢了,也值得他开心成这样吗?

 进到屋里头来,她拧了条干巾丢给他,便径自找针线包去了。

 于写意坐在木板上,皱着眉环顾四周。

 这个地方这么小,被子不够暖,又正值隆冬,到了晚上,是更冷,她纤纤弱弱的身子,受得住吗?

 他当然知道别的仆佣也是这样,但是别人他才不管,他本来就不要她当丫鬟,虽然她很凶,但他就是只想对她好。

 可是…不当丫鬟,要当什么呢?

 他努力思考,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回头问问一定知道的。

 找来针线包,回头见他手里抓着巾发愣,而那片脏污仍是“意志坚定”的与他的脸相亲相爱。

 她算是败给他了。

 “真是个大少爷!”没辙,她接过巾,温柔而仔细地拭净他的脸。

 于写意眨巴着眼看她。“,我有没有说过,你真的好漂亮哦!”“有。目前为止,是第一百三十六次。”她没什么表情地回道。

 漂亮?呵,这词儿,与她是构不上边的,她充其量只能称之为清秀,至少比起千娇百媚的姚香织,她一点都不美。

 如果他的标准只有如此,那见着真正的美人,他岂不是要当成天仙来供着了?

 “哇,你记得好清楚耶!”

 “谢谢。”她眼也没眨,穿好针线,命令道:“趴下。”

 “哦。”他理所当然的往她大腿趴卧。

 随君瞪了他三秒。

 这家伙!

 有不趴,居然趴到她身上来,想得还真美!

 “太硬。”解释完,更加大大方方地抱住她大腿,摆明了死赖着她不走。

 她既好气,又好笑。“别动,否则把你的皮一道上,我可不负责。”

 “喔。”他听话地静静枕卧着。

 儿身体软软的,躺起来哦!

 他从来都不怕她凶他,那是因为,他知道她的心也是软的,每次凶他归凶他,动作却好温柔、好细心。

 比起那些因为他是少爷而刻意巴结他的人,他更喜爱她干干净净的心。

 “好了。”俐落的收了针,又替他梳齐了发,才拍拍他。

 “,你别住在这里好不好?”她受苦,他心里会怪怪的,像着什么,有点疼。

 随君苦笑。“如果有得选择,我也不想。”谁愿矮人一截,一生卑呢?

 “没关系,我有办法。”给了她一记灿笑,他转身奔了出去。

 “欸…”办法?他在说什么?

 算了,他老是傻里傻气的。

 她摇摇头,一笑置之。

 *****

 “…”人未到,声音就早一步喳呼着传了进来。

 “什么事呀,瞧你莽莽撞撞的。”于老太君含笑看着孙儿一路奔了进来。

 “喝茶。”茶香四溢的杯盏递了过来。

 经过剧烈奔跑,里头的茶水大概只够她喝一口,但老太君还是感动得无以复加。

 “吃水果。”那是刚才顺手由佛堂里污来的。

 虽是借花献佛,但心意有到就好。

 “搥搥。”蹲下身子,很讨好地搥起老太君的大腿。

 于老太君失笑。“好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于写意齿一笑。“,我可不可以问您一件事?”

 看吧,就说没事献殷勤,一定有鬼。

 “你问。”意儿这一面纯真的赤子风貌,已许久不曾见过了。

 于家这片基业,是个沉重的担子,她想不起孙儿有多久没真心笑过了,意外发生之后,他变得爱笑爱闹,无忧无虑,每天都过得好开心。

 “如果说,我想对一个人很好、很好,不让她被别人欺负;想要她一直陪我,可是又不要她当丫鬟,只要让我疼她就好;看到她受苦,这里会像不能呼吸一样,闷闷疼疼的…要怎么办?”他指着口,表情苦恼。

 老太君有些许讶然。“意儿有想要疼的人了?”

 “嗯!”他用力地、谨慎地点头。

 “傻孩子,那当然是要快快娶她回来当你的娘子了。”

 “这样就可以了吗?”他求证道。“我还要她陪我玩°我睡觉,她的身体软软的,抱起来哦!她还会替我洗脸、衣服…这样都可以吗?”扳着手指头一一细数,再得意地追加一项:“头发也是她帮我梳的哦!”陪他玩?陪他睡觉?还身体软软的?

 于老太君傻了眼。“你…没对人家怎样吧?”

 “什么怎样?”清亮的眼一派天真,闪着纯净无的光芒。

 “就…就是有关…生孩子的事啊!”她小心翼翼地试探。

 “怎么生?”他理所当然地反问。

 “呃?”她被问住了,头顶一片乌云飘来,罩上一层晦暗。

 不会吧?他、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连这种本能的事都遗失了?

 难道,他们于家得就此绝后?

 “就是…和你的娘子孕育下一代,怀胎十月,就有个小宝宝出来…”她概略形容了一下。“你真的不会?”

 他摇了摇头。“娘子会生小宝宝吗?那我要儿当我的娘子,替我生小宝宝,,我要娶儿,一定要!”

 小宝宝他知道哦,就是那种软软的、小小的、很可爱的娃娃,他会从儿的肚子里跑出来,然后很像儿,不然就很像他…很对不对?他想和儿生小宝宝!

 “儿?是那个照顾你的丫鬟吗?”

 “对。儿好漂亮哦!我喜爱她。”

 “这…不好吧?”于家好歹也是京城第一首富,娶个丫鬟进门,岂不有失体面?

 何况依写意如今的状况,要人家嫁进门来,无异是守活寡,若他心难守,做出有辱门风之事,于家的面子岂不要被丢到地下踩去了?

 正因为这样,她们自家人曾关起门来商量,本想着手安排他与香织的婚事,自家人也就多包容些了。反正写意出事前,香织不也成天嚷着非君莫嫁,这倒也不失为两全其美的法子。

 谁知,香织竟烈反对,最后还拿“大哥并不属意她,不想强人所难”为由,拒绝下嫁。

 她还不了解香织吗?这丫头从来都只顾自己的感受,哪管会不会强人所难?她分明是嫌弃写意,不愿屈就自己嫁个痴愚的丈夫。

 枉费平这般疼她,这孩子实在太令人心寒了。

 连自家人都不肯受这委屈了,又何况是别人?人家好歹也是绮年玉貌、花般年华的好女孩,耐不耐得住寂寞都还是个问题呢!

 “为什么不行?人家要儿当我的娘子嘛…”扯着祖母的手臂,摇啊摇的,很有撒娇意味。

 “非得要她不可吗?再另外挑个…”好歹找个知礼守礼的千金闺秀。

 “不要、不要、不要!我就要儿,除了她我谁都不要,不然我不要娶了。”潜意识里,那股不轻易妥协的刚毅性格仍在,一旦固执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

 老太君拿他没法儿,只得由着他。“那好吧,就依你。”

 “谢谢。”转眼又笑逐颜开。“喝茶、吃水果、搥搥…”

 真够现实。老太君笑叹。

 罢了,既然孙儿喜爱,那她说什么都会替他达成。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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