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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将军祠
 将军祠说大不大,占地也就是和赤村那间祖庙差不了多少,然而却出奇的高耸,不知是因为初建者在建造之始,便是打算将此将军祠建的如此伟岸,还是周围百姓自觉得将自家的屋舍修在它的庙檐之下,总之在周围众多的楼宇中,恐怕再也找不出比它更高的建筑了。

 家乡的祠堂是文定与小伙伴们儿时的天堂。初次出来讨生活,也是在一座远近驰名的关帝庙脚下,文定彷彿与祠堂庙宇有着不解的渊源,几年下来总算是见过大大小小不少的庙宇。

 在文定的印象中,只要是一般较为出名的庙宇,还没走到门外,就可以瞧见那热闹的场面,一般百姓的集市、庙会都喜爱安置在庙门外。

 小庙尚且如此,若是像武昌府那宝通禅寺、青菱古刹一般的大庙,门外没几步便是城里的闹市。可这将军祠却偏偏不是这般,门前是乾乾净净,一个摆摊的商贩都没有,大家只是安安静静的携老扶幼而来,又悄然无声的自行离去。

 虽然这里没有那些个一步一磕头的虔诚信徒,不过光只是这份安静,就让文定觉得肃然起敬。

 文定大略的数了数,进香队伍中少说也有不下三百人,若是在旁的地方,小孩哭,大人打,男人们阔论高谈,女人们闲话家常会是如何喧闹的景象,然而在这里,在此刻却是悄然无声。

 文定夹杂在人群之中,随着城中的百姓缓缓步入将军祠。一踏进大堂,抬眼便望见神龛上那尊比真人还要大上许多的塑像。

 此无疑便是百姓们膜拜的那位将军,神台上他威武不凡,右手执宝剑,左手紧握着拳头,双目凝视着远方,神态也是格外的凝重,让人一见便能感受到这是一位忧国忧民的忠臣义士。

 文定谨记方才大叔的提点,初一进门后,就随着周围的百姓们点燃了三炷香,必恭必敬的在了香炉里。文定原打算就这样夹杂在人群里,静静地瞻仰一番,然后再静静地离开,可他那身与众不同的衣衫,还是让他显得格外突出。

 未几,果然便有一位白发长者找上了他。

 “这位善客可是来自山外?”白发老者没有半点虚礼,直接就是这开门见山的一问,让原本就倍受人侧目的文定,越发被包围在众目睽睽之下。

 在如此多人的子之下,文定还真是有些不太习惯,嘴角轻轻扯动了一下,想用淡淡的笑容来掩饰自己此时的尴尬,面向白发老人回答道:“回老伯的话,小的来赤城确实不过几。”

 这白发老者大约就是方才门外那位大叔所说的庙祝。一般庙里的庙祝也就是庙中司职香火者,干的最多的差使也就是为香客们解签圆梦,大多时候,那些小庙里的庙祝,也就是那些行走江湖的游方术士们,临时在某个小庙挂单而已。就算在大庙之中,庙祝也不是顶重要之人。

 可这位白发苍苍的庙祝则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脸上既没有那些小庙祝献媚的神情,也没有那些大庙庙祝们的桀骜之气,全身充满着一股折人的威严。在他面前,文定自觉得不敢有丝毫怠慢。

 此时的庙祝看上去心情不佳,语气中也带着几分嘲讽,道:“善客来到本城不过数,大王的宫殿、太子的东宫,还有诸位大人们的府上,那么些富丽堂皇的去处定然还不曾一一拜访过,何来的兴致光临这狭小的祠堂呢?”

 若是文定据实以告,自己是因为迷路才来到这将军祠门前的,不消说这位白发庙祝,就是旁边这些来此上香的百姓也会大失所望。

 这几年下来,文定早已不再是那只知低头往前,也不管是不是会撞上厚墙的愣头青了。

 看的出这位白发长者,对包括巴王与公子斐在内的那些本城权贵们,并不是十分的敬畏,甚至于从他口中,可以听到些不屑的意味来。

 这世上的人哪怕是相隔的再远,脾依然是会有其相近之处,这白发老翁就如同外面那些不容于朝廷、不容于权贵的清高之士似的,总是对当权者有着诸多的不满,对权贵们的荣华则是不住的冷嘲热讽,时不时的还会说出几句惊世之言来,可正是这些人,往往都能得到低层百姓的爱戴。

 自己等人如今是寄居于他人屋檐之下,文定可不愿得罪于本地的百姓,惹上是非,忙撒了个小谎道:“小的这几里数次听人说起,将军祠乃是本城一处不可不来的神圣所在,是以今特来瞻仰一番。”

 听闻将军祠在别人口中是如此的重要,香客们自是欣喜不已,连白发庙祝那张严肃的脸上也出一丝,欣慰的道:“总算是他们这些个大人们还有些良知,还知道这巴子国是仰仗谁,才有机会绵延至此的。”

 文定对这将军祠的来历可是充满了好奇,趁着庙祝喜形于之时,藉机问道:“将军的威名,小的只是听人匆匆谈起过,关于将军的平生事迹却知之甚少,不知老伯可否为小的叙说一二?”

 作为将军祠的庙祝,乃至于将军的平生事迹自然是不会有人稔如他,而向那些晚辈们叙述将军的事迹,也是白发庙祝平里做的最多的一件事。

 庙祝轻轻捋动着自己那几绺雪白的胡须,眼神开始变得离,彷彿看到的不再是这些活生生的百姓,而是那早已逝去的英灵。

 此情此景,周围的百姓早就是习以为常,自觉得围坐成一团,为白发老翁空出一块空地来。文定初时还不曾领会,还是身旁的一个男童偷偷扯动他的衣袖才醒悟过来,也和大伙一般席地而坐。

 漫漫地,庙祝张开了嘴,声音似乎也透着一股忧郁:“那是在距离现今大约二千多年之前,当时,我巴子国万千臣民还生活在外面的大千世界,夷水两岸布满了我国先辈们渔樵耕种的足迹,在夷水的滋养下,先辈们过着田园牧歌似的富足生活,江州更是这世上最为繁华、最为宏大的都市之一,而当时巴蔓子将军担任着我国的大将军一职。”

 “有一年,一帮叛臣贼子兴风作,赶走了大王,杀戮了无数的臣公,驱散了营中的官兵,残害我黎民百姓,把好好一个巴子国搅得暗无天。百姓们尽皆难以存活下去,对那些个歹徒都是深恶痛绝,可他们连大王都能驱走,虎贲营都可以遣散,百姓们有何能耐可以奈何得了他们呢!”

 “众人只好齐齐向巴蔓子将军求援,说道:‘天塌得有长者出来顶,就请您重新收拾破碎的山河吧!将军。’虽然巴蔓子将军亦是忧患国民之苦难,然而巴蔓子手下的将士也已是亡的亡,散的散,实在是孤掌难鸣。”

 “他兼权计了良久,能解燃眉之急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请求强大的邻国出兵援助。那时我巴子国有一领邦,号为楚国,国土广大,兵员充盈,光是将领便不下千员,最重要的是与我巴子国多有姻亲往来。将军暗藏宝剑,装扮成落难的百姓,顺夷水而下,昼伏夜行,不辞劳苦,好不容易到了楚国的都城。”

 “这时候,他的衣服褴褛,已遮不住身体,草鞋早就磨穿,脚都着骨头,胡子头发老长,活像个行乞之人。可他一心急着救国于水火,也就什么都顾不得了。他连夜会见楚王,直哭得两眼滴血,诉说祖国、百姓正遭受的苦难,请求楚王派兵去援助水火中的人们。”

 “楚国和我巴子国原是友好邻邦,又有姻亲之仪,按说一方有难,另一方应该毫无保留的竭力帮助。可巴子国当时已然是满目疮痍,楚王怕即便是一时间将巴国王室扶持起来了,后也是无力回天,再加上原来时不时两国之间还有些小摩擦,让他更是举棋不定,出难道:‘既已国破家亡,派兵过去又有何用呢?将军不如留在我楚邦,后荣华富贵,绝不会比将军在彼邦时短少半分。’”

 “楚王乃是真心诚意的相邀,可是将军却不为所动,继续请求道:‘大王明鉴,在下之所以跋山涉水的来到郢都,乃是应巴子国举国上下万千臣民的请求,正是因为人心尚未亡去,所以外臣方才敢来请兵。顺人心者,败能转胜;逆人心者,胜亦会败。只要上国能助一臂之力,叛不难平息。’”

 “巴蔓子将军的话说得恳切,环环入扣,丝丝入理,可楚王依然在犹豫不决,最后开出了让我国割让出三座城池的苛刻条件。在这家国存亡之际,将军也顾不得那么许多,道:‘请大王速降旨派兵,随我西征。只要平了叛,什么事都好商量。’”

 “楚王在得到想要的东西后,终于肯出兵襄助了。外边有楚国的强援,内有百姓们的接应,回国后,将军很快就把叛平靖下去了。举国上下都十分感激他,拥戴他,称他是‘社稷重臣’。大王也委以国政,百姓也都乐意听命于他。将军理万机,勤勤恳恳,上下一条心,终于将败落的巴子国重新恢复了元气。”

 “然而就在此时,楚国却派来了使臣,要求依照约定立即割让三城,全国顿时哗然,议论纷纷。有的人说,将军既然有言在先,就难以抵赖,只好将城池割让给楚国;有的说,兄弟邻邦,只能水帮鱼,鱼帮水,不该趁人有难藉机索要好处;有的冲动之人则准备刀矛弓箭,宁愿拚死,也不肯割让土地。”

 “善良之人为将军揪心犯愁,进也难,退也难,把将军卡到了中间,怎么好身呢?而更有甚者,那些个国难当头就缩头不出的小人们,则四处诋毁将军的为人,说什么将军要将自己的国家卖给楚人。讲到这里,下面的百姓无不是义愤填膺,不齿这些个小人的行径。”

 这故事从一开始巴子国内,就让文定觉得有些熟悉,当庙祝说到将军向楚王借兵之时,文定已经想起,这正是自己在赤村里,偶然得到的那卷竹简上刻的那则故事,后来自己还曾给小扁、子翼他们讲过。

 只不过竹简上的只言片语,远没有庙祝讲来这么生动,自己那生硬的述说,也远没有如此动听。另外竹简上缺损的地方,也正是让文定觉得遗憾之处,庙祝也一一描述,让文定原本心中的疑问也得到了解答。

 而之前最为让文定不解的是,为何叛贼肃清之后,将军反倒死了呢?听到这里,文定心中已隐隐有了忧虑,只是他宁愿相信自己的怀疑不是真的。

 “那些个小人,危难之际个个装聋作哑,自顾自身,等到太平之后,又一个个从角落里跳出来,标榜自己如何如何爱国爱民,这种人最是让人憎恶。”

 庙祝对那些个小人骂了两句后,又继续往下说道:“虽然当时是众说纷纭,然而将军心里明好镜,清似水,可是又如聋似哑不肯说出自己的主张,只是吩咐自己的仆人们忙里忙外准备酒席。他府上扎起彩,厅里挂满了灯,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文武大臣纷纷入席。然后,才把楚国的使臣请了出来,让到贵宾上席。”

 “他端起酒杯,上前致意道:‘此次鄙国蒙难,几近国破家亡。幸得楚王记挂我两家姻亲之好,挂念我黎民生活于水生火热之中,调派大军为我君王平抚民,楚国大军不远千里,为援救我巴子国万千臣民费心尽力,至生死于不顾,我巴子国举国上下铭感五内,子孙后代永不相忘,在此,下臣特向尊使敬上一杯,望请笑纳。’”

 “使臣见将军满身朝服,佩宝剑,十分的庄重,就料想他是要兑现那三座城池的承诺。想到如此难办的差事,也能顺利完成,回国后定能得到楚王许多的封赏,心情是格外的高兴,也就痛痛快快地饮起酒来。然而酒过三巡,仍然不见将军说下文,使者就再也憋不住了,直截了当的质问道:‘将军,您许诺给我王的三座城池,何时能还给楚国?’”

 “‘不,不能给。’巴蔓子严肃地摇头,道:‘国土非是巴某私人之物,岂能随便送人?牛不喝水强按头,如此这般只会起民怒。一旦纷争而起,友邦成了仇敌,仇怨便永难以化解,两国百姓都难免遭受战之苦。就算战不起,两国百姓也势必生出许多怨气,这岂不是违背了你我两国通世之好?”

 “且不如今彼此留有一线,巴子国将永世记住上国的恩德,来方长,后上国若是有个三灾两难,适时,我巴子国上下万千百姓,定当竭尽全力去援救,如此一来,岂不比那三座城池还要好上许多吗?’”

 “这一席话下来,让楚国使臣心里也微微有些摇动,然而王命在身,他若是空手而回,楚王那又该如何代呢?使者急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割让城池的条款,非是我楚王强加在将军身上的,乃是将军亲口应允下的,非是如此,我楚军亦不会劳师动众,大动干戈来此平。如今内已平,将军却突然改口,此事若是传入天下诸侯耳中,彼国还有何信誉立于诸侯之列?’”

 “一句话正好戳到了将军的死之上,文武大臣虽然明知道理亏,可也不愿眼睁睁的看着祖先传下的疆土就这么拱手送人,纷纷辩驳道:‘将军当时只为救国,哪曾想过那么许多?再说既然未定下国书,单凭尔等几张巧嘴,有何凭证?若是你能拿的出凭证,我们自当无话可说。’”

 “‘你我姻亲之国,若有劫难,本当相互扶持,楚王却藉机勒索,若是传入了诸侯耳中,彼楚国又如何封的住天下幽幽众口呢!’”

 “更有甚者,那些进的武士们叫嚷着:‘楚国若是执意要割城,还得问问巴人手里的刀剑答应不答应。’…”

 “使臣眼见这群情愤,举国上下一致对外,料想此事终究不能善终。楚王遣派自己来此,乃是要得到那三座城池,若是自己不但连一座城池未曾拿到,反而在楚国的卧榻之畔树此强敌,回国之后岂能有自己的好?”

 “再加上,那宴席上的场面也让楚国使者暗自惊心,若不是有将军在旁坐镇,只怕他早就被巴子国的武士给挫骨扬灰了。”

 “事已至此,使者也只好让步。可就在此时,将军缓缓走到了大厅中间,扬声道:‘那三座城池无一不是用无数我国先辈们的血之躯换回的,无一不渗透着巴子国人的血汗,更何况三城的百姓也尽皆是你我的骨兄弟,又何忍弃之呢!大家的心情我能理解,然而既已亲口答应楚王,便是许下了承诺,若不是楚王又出兵襄助,我巴子国安能享有今的太平?如今若是反悔,便是对邻邦失信,徒然留下骂名,从此两国恩情尽,仇怨生,再生战,只会使得生灵涂炭,庙堂蒙羞,百姓遭殃。’”

 “听将军如此这般的一番细致解析,文武大臣们无不面,这城池割吧,对不起祖先,对不起黎民;不割吧,有违两国通世之好,更会让天下之人笑他们全无信用,到底该如何是好呢?”

 “巴蔓子将军低头沉默了好一阵,忽然一抬头,眼中那股绕许久的忧霎时间一扫而光,迈着坚毅的步伐,走到了楚国使臣身前,向其深深施了一礼,道:‘区区个人生死荣辱是小,祖先传下的领土完整,邻国间和睦方才是大事。既然对楚王的许诺是下臣一人所为,下臣便自己承担,请上使将在下的头颅拿回去以谢楚王吧!’”

 “说着‘唰’的一声,出那把独自陪伴将军远走楚国郢都,又随着将军杀回巴子国,斩下无数叛臣贼子的巴蜀铜剑。剑光依然夺目,只是这回,将军不再是用它去斩杀那些贼子,而是一个回旋,朝着自己的颈上猛的一挥,霎时间鲜血飞溅,将军的头颅落在了地上,可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却始终不肯闭上,直直的盯着那楚国的使臣,就像将军活着时一样,吓的使者瘫坐在地上。”

 庙祝说到此时,自己的脸颊上已是悄然落下两道泪痕,祠堂里的赤城百姓更是哭声一片。不论老人、小孩还是正值壮年之人,无不为巴蔓子将军为国为民的大仁大义所感动,文定虽然没他们如此烈的感触,不过喉咙里也微微有些哽咽。

 正是因为每每在国家危难之际,便有这些不计其数的忠义之士身而出,我华夏文明方能长久不衰,不至像那些昙花一现的民族似的,虽有一时荣华,荣华过后却是化为无声。

 庙祝撇过头,暗暗将脸上的水痕拭去,往下说道:“当将军的死讯传出之后,我巴子国朝野上下所有的臣民无不震动,人人披麻戴孝,家家设灵追悼,葱郁的高山都在流泪,奔的夷水也呜咽不停”

 “楚国的使臣深感将军的忠魂可贵,巴人的民意难违,他赶紧使下人做了个紫檀镶金嵌玉的木盒子,装上将军的头,回楚国覆命。”

 “楚王听了使臣的禀报后,亦是十分感动,说:‘巴蔓子将军这般的忠臣,要远比三座城重要得多,楚巴两国的臣民须得效法于他,城池不要了,子孙后代须得世代友好,方才不辜负了将军的忠义。’传旨用上卿的礼节,将将军的首级葬在楚国的土地上,出殡当,楚国的文武大臣一一披麻戴孝,为将军吊孝。”

 笔事讲完了,文定心底那块积了好些日子的大石,也终于是落下了。巴蔓子的忠义自是不必说,在那个战纷纭的年代里,大小诸侯国不下百余,诸子全无国土之念,有材之士今朝郑国,他朝楚国,改又投奔宋国,但凡一技在身,便不愁无用武之地。

 而君杀臣、臣弑君之事更是层出不穷,忠义之士也就显得格外难能可贵。各国之间皆是战不休,今你打我,他朝我打你,伤亡动辄上万,上十万。在那些王公贵胄的眼中,只有战功,只有领地,全无丝毫顾及百姓之念。

 然而就在远离中原的巴蜀之地,却有过这么一位将军,为了社稷,为了黎民生活康定,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千里奔走,朝局稳定之后,又为了两国百姓不至兵戎相见,甘愿献出了自己的头颅,如此一位大仁大义的将军,自当受的起后人如斯的拥戴。

 一股深深地敬佩,在文定的心中油然而生,他不自的起身,在将军那威武的泥像前又一次深深的鞠了三躬。而他贸然的举动,也打动了身后的那些个百姓们,虽然百姓们都不知道他的姓名,却也被这个山外异客的真诚所吸引,纷纷站立起来,在文定的身后随着他一同向巴蔓子的神位行礼。

 在这些被文定所打动的人中,当然少不了那位白发庙祝,他亲切的道:“小老弟,你很有些见地,现今朝中那些个臣公们一个个只知道安乐享受,没人再来理会这些国家的功臣们。他们如何懂得,虽然这些功臣们已久不在人世,然而却一直在影响着我们这些子孙后代,若是没有这些功臣为楷模,后人们将无所适从。你比那些只知享乐的贵族们,更像是我巴子国的铮铮汉子。”

 文定羞愧道:“哪里,哪里,老人家您过奖了,小的不过是被老人家所描叙的,那位巴将军的忠义之举所折服,跟诸位比起来,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在大仁大义的巴将军面前更是不值一提。”

 “呵呵。”庙祝轻笑了起来,道:“老朽不过是拖着这行将就木的身子,为孩子们讲讲昔日的辉煌,激励后人们不要忘记祖先们的辛苦创业,不要忘记如今的生活得来是多么的不易。”

 老者那布满褶子的笑容中透漏着沉甸甸的情谊,周围赤城的百姓也皆是这般,这些都乃是因为文定向他们所尊重的巴将军表达了深厚的敬意,所以在他们心里也接受了文定。许多时候尊重他人的信仰,远比赠与他们些许恩惠,更能得到他们的认同。

 文定与庙祝等人又闲聊了几句便告辞而去。这老庙祝虽然脾气有些急躁,有些火爆,不过只要你摸顺了他的子,还是好说话的,就这不到一个晌午的工夫,他与文定就聊的投机。

 临别时,白发庙祝还有些依依不舍,道:“巴蔓子将军的事迹还有许多,只要小兄弟你不觉得闷,下次有机会,老朽再慢慢讲给你听,我们这将军祠随时你。”

 文定轻笑回道:“小的一定会经常叨扰,就怕老伯那时会嫌我烦。”

 “唉。”心情顺畅了,一向不苟言笑的老庙祝对文定的戏言,听来也是十分的受用,道:“反正人老了也没什么正事可做,每也就是给孩子们说说故事,凑趣罢了。你来了也不过多带双耳朵,我故事还是一样的讲,也费不了什么事。讲故事的人,从来是不会怕听众多。”

 是呀,说到讲故事,朱北坤也是十分的喜好。当他们还在赤村之时,北坤每每见到台下期待着他的那些听众们,兴致就特别的高,有几次高兴的都说漏了嘴,将三国的英雄说成了隋唐的好汉,好在赤村村民们对这些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英雄好汉都是十分的陌生,也弄不懂谁是谁,只要听来觉得精彩就给叫好。

 那时最让文定忍俊不住的是,三英战吕布中竟然多了个黑旋风李逵,若这是在蓉城的茶馆中,只怕早就给人轰下台去了,可在赤村却能博得满堂掌声,为此,文定还几次拿来取笑北坤。

 只是如今,那位刚毅中不失诙谐的铁汉,已永远在文定的眼中消失了,文定永远不会忘记在他犷的外表之下藏着的那丝丝柔情。

 即便是已经过去了好几,文定的脑海中依然会时常闪过,北坤临终时的那一幕,跳耀的火焰包围着他威武的身躯,还有那句“文定,快带紫鹃走,快走…”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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