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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节 拳怕少壮
 盛名之下无虚士!当“幽冥血河幡”被这位隐身市井前血河宗弟子方老爹全无顾忌地施展开来,只在顷刻之间,方圆十里之内便被化作了一片滔天血海。不住沸腾翻滚的殷红色体,夹带着阵阵刺鼻的血腥气味,在地面上形成了近似于小型湖泊的壮观景象,简直就像是在平地涌起了一座红色体形成的山峰。

 见状,魏无涯忽而大笑起来,然后喝道:“夜叉法相,现!”

 不同于其他法相或威武,或神圣庄严,夜叉法相的卖相着实不佳。靛青色的倒三角形脸膛,再配上血红色稀疏竖直的头发,不管怎么看都跟人类的审美情调相去甚远,倒是颇有几分止小儿夜啼的神效。

 手持着一柄锋芒不显的三股分海叉,魏无涯轻轻一抖这件法器,金环撞击叉体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响声。张开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魏无涯似乎努力想要堆出点微笑,可惜不管他怎么使劲,这笑容在旁人看来都更像是狞笑,说道:“久闻贵宗门的四件法宝非比寻常,魏某今天便来讨教一二!”

 “少废话!今不教你吃点苦头,便不知天高地厚。血海升,万魅齐出!”

 伴着方老爹声嘶力竭的一声断喝,万千死状可怖的鬼魂由下方翻腾的血海中不住窜出,哭号着盘旋飞舞,大有遮天蔽之势,甚至连正午时分的阳光都被附上了一层惨白颜色。一时间鬼气大盛,叫人直若身处九幽之地。

 江湖传说,这面“幽冥血河幡”乃是五胡乱华之时,域外天魔降临人间,截取幽冥血海之水,佐以百万生魂祭练而成。威力之大,只需一经施展,方圆百里之内皆可化作幽冥血海,但凡落入其中的生灵,自此便永坠沉沦,再无超脱之

 要说这件法宝的缺点,其实也是所有魔道法宝的共同缺陷,那就是反噬其主如同家常便饭,绝对没有那种头小伙子手持至宝,便可天下无敌的美事。尚未成就天魔不灭之躯的使用者,每用一次都要消耗掉相当数量的寿元和气。据此而论,修为稍差的人摆弄这件“幽冥血河幡”自杀的效率也许比杀敌来得高些。

 “夜叉法相,收!明王法相,现!”

 魏无涯起先现出夜叉法相,全是因为他做事太谨慎,唯恐“幽冥血河幡”有什么前人未曾探知的奥妙。此时见方老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使出这么一招来,心中大定,转而幻化出善于法的明王法相,准备与之一决高下。

 干笑了两声,遍体光溢彩的明王法相开口说道:“老鬼,今天我让你开开眼界,见识一下天劫之威!煞雷!叱!轰!轰!轰!…”

 明王法相将掌中握着的宝瓶倾倒,随即一颗颗紫红色的煞雷,拖着长长的霓虹尾迹,发出刺耳的尖啸飞向血海包围之中的方老爹。

 “幽冥血河幡”得享千年不坠的盛誉,当然不是血河宗自家凭空吹嘘出来的,那是无数修行者用鲜血和生命铺垫而成的荣耀。

 眼见魏无涯的煞雷像清仓大甩卖一样飞出,方老爹连忙挥动法宝,血海立时涌起一道数十米高的头。声势骇人的煞雷也毫不含糊,猛烈的雷火连价在血之上爆开,似晴天霹雳声威般的巨响一时间震动天地。

 前次趁着许可儿度过三重天劫的机会,天劫落下的那些煞雷被魏无涯以明王法相手中的宝瓶收集了不少。

 经过这段日子的不断祭练,凝练成形的煞雷已然达到投入实战要求。尽管单个煞雷的杀伤力相较原版大为缩水,不过考虑雷火能够循环使用,事后亦可回收大半这一点,魏无涯设计理念还是相当符合环保节能的。

 正所谓刚不可久,柔不可守。水性至柔,法宝幻化初的血海虽然并非实体,不过道理也是相通地。凭借着血海翻涌的巨防御,连续挨了魏无涯一通狂轰滥炸,方老爹终于感觉到了一味防守不是办法,倘若不能找出反击的策略,只怕今天真要栽在魏无涯这小子手上。

 想到这里,方老爹只好使出向来不愿示人的看家本领,免得临老还要受辱,只见他左手捏成法决,口中低声喝道:“咄!”

 “嘭!”随着一声空气爆鸣的闷响,一辆闪耀着黄金光泽的战车兀然出现在滔滔血海之上,气势恰如王者君临天下。

 在这辆战车的前方,共有八匹姿态神骏非常的红色战马拖挽。此时这些骏马或在引颈嘶鸣,或在前蹄刨地,等待奔驰的指令。在战车后部那宽大过分的车身散发着一种类似于青铜的金属光泽,而车体上方的罗伞,则点缀着不计其数的珠宝玉石,此刻亦是光芒万丈,映照着下面的不住翻腾血海又平添了几分威凛杀气。

 如此气势的法宝,自然不会是什么凡物,这件“紫金天驷辇”与“幽冥血河幡”一样,同属血河宗四大奇宝之列。

 这下连箱底的法宝也一块使了出来,方老爹再无顾忌,他一个飞身跃上了战车,而后一挥手将“幽冥血河幡”在战车上,原本苍白的脸色似乎也恢复了不少血

 魏无涯现出明王法相居中的那张面孔,见状也出了一丝惊讶之,说道:“哦!没想到,血河宗四大秘宝竟有两件落在方老爹你手上,莫非阁下就是传言中那位弑师后不知所踪的血河宗传宗大弟子?”

 当年血河宗内讧一役的参与者,多半已身陨于是役,少数侥幸生还者还得顶着各门各派不断追杀血河宗弟子的威胁,隐姓埋名已属平常事,更不必说涉及谁人持有传宗法器这样的私秘之事。

 方老爹闻声立时身躯一震。试想一个人隐藏了半生的秘辛,不得不遁世隐居数十年的天大隐私,此刻居然被人随口揭破。这一切造成心灵上的冲击和震撼,远比魏无涯想象中来得厉害。方老爹现在最想知道的问题就是,魏无涯究竟是宗门宿敌有意前来寻仇,亦或仅仅是在无意中撞破了他的私秘。

 第十九卷第十四节故人重逢

 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居八九。方老爹今天算是好生体验了一把人世命运的无常。如果事先知道会碰见魏无涯这种狗皮膏葯,他一定有多远躲多远。只是眼下再说这些话未免迟了些,为今之计,方老爹还是仔细筹划一下,该如何打发掉魏无涯比较实际。

 “小子,元智门一向与我血河宗是井水不犯河水,你又为何紧不舍?”

 心中萌生了几许去意,试探地讲出这句话,方老爹打算摸摸魏无涯的底细,同时也想弄清楚他的来意究竟是什么。假如只是偶发事件,那么他宁愿忍下一口气息事宁人,如若不然,说不得就得拼个鱼死网破了。

 面对方老爹的试探,魏无涯的态度分毫不改,神情笃定地回答说道:“呵呵,其实在下早就说过了,请方老爹告知我那些纵火嫌犯的下落。至于阁下的隐私问题,请恕魏某没有狗仔队的那种特殊嗜好。”

 今天被人打得灰头土脸,差点连老命都一块拼上的凶险事件,莫非当真就是为了自己不该顺手去管一件闲事?良久,方老爹从魏无涯眼中看不到半点阴谋得逞而来的得意,也找不到戏耍对手的狡猾。

 人强不过命啊!莫非天底下当真有喝凉水都牙这种倒霉事?无奈地仰天长叹了一声,方老爹摇着头苦笑说道:“想不到老夫平生打雁,临老却被雁啄了眼。如果是切磋比试的话,那老夫我认输了。小子,你是要与方某分出个生死吗?”

 诚然,方老爹尚有杀手锏隐匿未出。然而站在对面的魏无涯又何尝不是如此?大家谁胜谁负,本就只是在两可之间的事情。既然证明无力将对方灭口,那么尝试着达成某种形式的妥协,也未尝不可。闻声,魏无涯鼓掌大笑起来,接口说道:“呵呵呵呵,不敢!既然如此,前辈请把纵火焚毁我魏氏宗祠的嫌犯出来吧!”

 魏无涯再次提起这个关键问题,方老爹面色泛红,似是略显窘迫,说道:“这个…抱歉的很,老夫的确是不出人。那些小子放火以后就直接溜了,若非看在他们也是血河宗门人的份上,方某也懒得手管这档子闲事。”

 不可置否地瞥了方老爹一眼,魏无涯沉默了一下,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接着说道:“嗯!想必方老爹也不回故意骗我,只是话虽如此说,阁下也得给我一个代,起码从道理上讲,理应如此吧?”

 天大地大,道理最大。既然愿赌就得服输。方老爹神情得承认魏无涯的要求不算过分,他黯然地从身上摸出一块锈迹斑斑的青铜古镜,悻悻地丢给了魏无涯,说道:“哎!老夫在他们几人身上下了追魂符咒。本想查探一下这些人的师承来历…这面镜子给你,按照上面显示的方位就能找到人,想来凭你的修为,他们几个也是逃不的…”

 把玩着这件法器,魏无涯依言输入一点真元,原本晦暗的镜面之上果然显示出几个正在移动当中的红点。确定法器有效之后,魏无涯满意地一笑,冲着方老爹拱手说道:“适才晚辈心急,若有得罪之处,也只能请方前辈您见谅了!”

 短短一瞬便仿佛衰老了几十岁的模样,方老爹沮丧地一摆手,说道:“败军之将,何以言勇?魏道友多礼了!”

 虽然对这位方老爹身上埋藏的故事很有兴趣,不过事有缓急之分。魏无涯眼下更急于收拾那些放火烧了魏家祠堂的混球。笑道:“呵呵呵呵,青山不改绿水长,咱们就此别过,请了!”

 话音未落,魏无涯便已身化一道白光腾空而起,直奔东北方向而去。方老爹神情落寞地驻足原地,目送着魏无涯远去。口中喃喃地说道:“山河代有才人出,各领風騒数百年哪!唉!想不服老,也不行了呀!”

 …

 距离古镇东北方数百里外的一座无名荒山之上,六名黑衣男子一字排开跪倒在地,他们的表情像是掺杂了敬畏和恐惧,头都不敢抬一下。

 就在几个黑衣人的对面,一名裙裾飘逸的白衣女子,伸出一双纤手赏玩着一柄不过尺余的青铜剑。这名神态闲适,气质冷傲的女子,远远望去如同神仙中人。

 拜倒在这名美貌女子面前,这些平素杀人如麻,手上血案累累的暴戾凶徒,一个个如履薄冰。

 与这位貌似人畜无害的美女比起来,他们这些出身血河宗的魔道修士,简直就像没断的孩子一样柔弱,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白衣女子轻笑了一声,柔声说道:“弄到我要的东西了?”

 六名黑衣男子中看似为首的一人,此刻硬着头皮出列说道:“回禀大人,您要的那些东西实在不好找,我们兄弟几人这些天四处奔波,才勉强凑齐…”啪!男子的话尚未讲完,白衣女子扬手给了他一记耳光,继而怒道:“没用的废物!做事不行,废话倒很多,全都给我滚!”

 “是!是!属下等告退!”

 本来过着非常惬意生活的黑衣人们,之所以会沦落到如今受人驱策,任由打骂的可悲地步,或许是他们过去行为太嚣张的报应。

 前些时候,见识过这名白衣女子镇手下反抗时,那堪称狠辣绝伦的雷霆手段之后,被暴力服的黑衣人,也从起初的二十余人减少到目前的个位数人手。若能早些离开这位女煞星的视线范围,这些出身于血河宗旁支的黑衣人当然是求之不得。

 就在此时,一个飘忽不定的男子声音出现,嬉笑说道:“哟!想不到放火烧我们魏家祠堂的主谋,原来是道友你呀!”

 这名白衣女子猛然将冰寒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树丛阴影,厉声喝斥道:“藏头尾的鼠辈,还不给本座滚出来!”

 闻声,脸上挂着一丝神秘的笑容,魏无涯缓步由阴影隐蔽之下显出身形,语气颇可玩味地说道:“要说故人久别重逢也是一桩喜事,程道友如此说,未免太伤感情吧?”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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