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七、提醒
淑宁斜眼瞧瞧静坐车厢一角的真珍,抿嘴笑道:“几时回来的?我们家里都忙成一团了,想必你家也闲不到哪里去,没想到你居然这般悠哉游哉,跑外头逛街来了,哪里象个才定亲的人
真珍脸色微红,道:“回来几天了,在家里闷得慌,横竖那些事也不用我来做,就坐车出来透透气,又没嚷嚷得人尽皆知,有什么要紧?”
“就算人尽皆知也不要紧,我哥哥又不会变卦。”淑宁笑嘻嘻地道。
真珍嗔她一眼,:“瞧你说的,我也就是躲车里瞧瞧热闹,幷没有下车的意思,你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
淑宁笑笑,又问:“你今儿都逛了什么地方?总不会只是跑糕点铺里买几块点心吧?”
真珍脸色更红了:“没什么,碰到你正好,我有东西要…要送给你哥哥,你就帮着捎过去吧。”
“是什么?”淑宁打趣她,“难不成是定情信物?”
真珍咬牙道:“真真该叫那些夸你贞静端庄的人听听这话,你哪里象个大戸人家的姑娘呀?”看到淑宁笑嘻嘻的样子,她也是无可奈何,便把刚刚才拿到手的一个一尺见方的盒子取出来,交给她道:“这个…是我在松竹斋定做的,你哥哥或许用得上,你…你拿去。“
淑宁拿过来一瞧,却是一套文房四宝,规格比一般的要小些,款式用料也有些不同,盒里还有固定的装置。却是出门行军时专用的。端宁如今身为笔贴式,少不得要跟上官外出,这套文房四宝对他而言是再适合不过了。
淑宁有些感动。忙对真珍说:“我哥哥正需要这东西呢,多谢真珍姐想着。他见了一定很高兴。”
真珍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脸上却带着喜意。
淑宁又与她说了些近来发生的事,听到她说起武丹与崇礼最近忙着接待来贺喜地宾客的同时,又要打点送人的礼物,十分忙碌。
她道:“也不知是谁
了口风。说我这桩婚事是阿玛特地向皇上求地,为的就是避幵太子与三阿哥,结果那两位都有些不喜,有意无意地给我二哥添堵。因此二哥劝了阿玛,准备打点礼物,打算安抚一下两位皇子呢。”
淑宁顿了顿:“打点礼物?要送给太子与三阿哥地么?”
真珍有些狐疑:“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淑宁默然。她已经不太记得后面的历史了,但隐约记得似乎有谁是因为私下送礼给太子而被老康还是雍正整得
惨的,而且好像是康熙的亲信。这种事她一向不去理会,但既然真珍成了自家大嫂。武丹将军父子就是亲家了,还是提醒一声比较好。
她抬眼瞧瞧真珍,有些犹豫地道:“真珍姐。你别嫌我多事,我觉得…你们家最好不要送礼给太子…或其他阿哥。如果真的要送。也要告诉皇上知道比较好。你们家地情形…跟别人不一样…”
真珍看了看她,坐正了身体:“怎么…有什么不妥么?”
淑宁摇摇头:“只是预防万一罢了。若皇上在意,有将军大人在,你们家现在又正受宠信,想必不会吃什么亏;若皇上不在意,说一声也没什么。”她看到真珍若有所思的神情,便加了句:“我也就是这么一说,或许是我想太多了。”
“不,你的想法很好。”真珍正
道,“多谢你提醒,我一定告诉阿玛与二哥。”
淑宁笑笑,说起了别的轻松话题,因素馨在外头催促说贤哥儿回来了,便告别真珍下了马车。凉珠递上一份点心道:“这是正明斋出的京八件,才从店里买来的,淑姑娘拿回去尝尝吧,算是多谢姑娘方才的一番话。”
凉珠本就守在马车外,听到她在车里说的话也不奇怪,但真珍似乎幷没有出声吩咐此事,凉珠此举倒有些让人意外。
真珍在车内笑道:“是我疏忽了,正该如此,还是凉珠想得周到,只是这礼略薄了些,改
让我二哥亲自向你道谢。”
淑宁倒不在乎这个,只是笑笑便算了。
等她目送真珍的马车远去,才回过头来与弟弟一行人会合。先前因贤宁大咧咧地当众叫嫂子,真珍臊了,淑宁便发了善心,自己上车与真珍说话,将贤宁交给王二家地和雨歌外加两名男仆护着,在附近逛。如今他们一行已经把旁边的几家店铺都逛遍了,贤宁一只手拿着冰糖葫芦,一只手拿着热包子,吃得嘴边一片狼籍。
淑宁又好气又好笑,忙掏帕子帮他擦了,又仔细看了眼他手里的食物,看上去似乎还算干净,才放下心来,吩咐众人往回走。
回到门框胡同附近,王二早已在马车旁等了许久了,一见他们才松了口气,忙将小主子们
上马车,要调头回内城。淑宁却道:“继续朝东边走吧,我听说崇文门那里有许多好绢花卖,去看看,也免得空手而归。”王二只好应了。是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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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来贺喜的宾客总算渐渐停歇了,佟氏得已把精力都放回到准备婚事与打点丈夫上任地行李等正事上。本来亲定过了,她就打算尽早下聘,好让丈夫能了却心事早早上任。但将军府那边嫌太过仓促了,希望能另找个吉利日子来做这件事。佟氏虽觉对方有理,心里仍有些着急。
张保得知后,便安慰她道:“时间还早着呢,不急不急,我等到下了聘再动身就是了。”
佟氏叹气道:“虽说官员上任拖上一两个月也不希奇。但你从京里去保定,才那么一点路程,却拖上半个多月。总有些说不过去,我是怕你
后吃亏。”
张保微微一笑:“不怕。吏部已有人给我打过招呼,言道咱们儿子是得圣上赐婚地,家里难免会郑重以对,因此就算我迟上一个月,也不打紧。”
佟氏有些惊奇:“吏部怎么会这样说?”她心中一动。猜测会不会是陈良本那边的意思。但陈良本已经有相当长时间没与他们联络了,瞧着似乎不象。
张保笑道:“这也没什么稀奇地,我如今官位已定,还连升两级,儿子又结了一门好亲,那些人自然不会不给面子。横竖我如今也不再与陈良本大人往来,自然也就不再是某些人的眼中钉了。”
佟氏沉
片刻,问:“你可是听到些什么消息?我觉得你这话有些古怪。”
张保笑笑,道:“你整
忙碌。因此不知,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听说地,闹得
大。就是那个授了济南知府的人。吏部侍郎黄大人的外甥,被人告发说他先前颇受皇上赏识地一首诗作。居然是抄袭他人的作品。皇上为查明真相。派人去考察他地文才,发现他才智平平。在翰林侍读中只是个末
,年年京察却都是一等,因此认定他弄虚作假,不但夺了他的官职,还因其有欺君之嫌,取消了他的同进士出身。”
佟氏吃惊地道:“呀,罚得真重,那人以后都没法再出仕了吧?”
张保道:“这已是手下留情了,还是因为好些朝臣帮他求情的缘故。倒是陈良本大人没吭声,皇上问他,那人是他内侄女婿,又是他好友的外甥,为什么他不帮着求情?结果陈良本大人说,那人只是娶了他妾室地内侄女,身份也一样是妾,依礼法而言,不能算是内侄女婿;而且,虽然两人有亲戚关系,但他身为皇上的臣子,不敢因私而忘公。他还当场向黄大人陪罪,说没有为他外甥求情,请黄大人原谅呢。”
佟氏呆了一呆:“我听说他们二人是十几年的好朋友,可我听着这话,怎么觉得有些寒呢?”
张保微笑道:“寒什么?皇上还夸奖他呢,黄大人当面也只好说声不在意了,心里会怎么想却无人知道。先前传说黄大人要升吏部尚书,但因陈大人的事,耽误了。若是真正的知
好友,这事自然不打紧,只是人心难测,谁知道黄大人会怎么想?我听说与他
好的官员,外放的都是好缺,与陈大人
好的年轻人,却总是轮不上缺,即使轮上也是穷地方。看来他二人的嫌隙是早就存在了。”
佟氏叹了口气,道:“朝廷上这些勾心斗角地事真叫人烦心,十几年的
情也是说没就没了,幸好你已经得了外放的差事,不会被搅进去了。”她顿了顿,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来:“昨儿来地一位夫人同我说起,陈良本大人的正室夫人,原本因为生病到西山静养去了,前几
却由陈大人亲自带人
回家中,排场很是体面,这不知是否有关系?”
张保想了想,笑道:“他家那位二夫人也有些不太象话,很该请回正室主持大局了,不过这都是别人家地事,咱们还是别管太多吧。我现在算是看幵了,只要将自己地本份做好,就守着老婆孩子过日子,别的事都不与我相干。”
张保与佟氏心中有数,也不再象往常一样赶时间了,样样都务求尽善尽美。不过将军府那边不愿再拖下去,便由温夫人为代表,带了崇礼上伯爵府来商议下聘与举行婚礼地时间与安排。
因对方的代表是女眷,张保便把事情交给了
子。佟氏与温夫人商议时,后者请端宁淑宁二人陪崇礼去别处说话,免得闷着了他。
端宁本有些公事还未做完,但总不好让妹妹一个人陪客人,便只好领了他们到小书房去,陪崇礼说些衙门里的事。崇礼有些心不在焉,眼睛时不时地望向淑宁那头。淑宁察觉,便问他是怎么了。
崇礼清清嗓子,
吐吐地道:“听说前些天我家小妹出门,碰上淑妹妹了。”淑宁笑道:“是,就在前门大街。”她瞥了端宁一眼,对方眼含笑意,低下头轻咳一声,脸上微微发红。
淑宁正觉得好笑,却听得崇礼道:“小妹太不象话了,居然刚定了亲就到处
跑,端宁兄,请不要见怪。”端宁忙道:“怎么会呢?她是为了送我的礼才出的门,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崇礼微微皱了眉:“我知道是那套文房四宝,但定做的东西让丫环去取就是了,何必亲自跑一趟,还跑到前门那种地方去,若是叫人看见可怎生是好?”
淑宁在一旁听着,却有些不舒服。真珍那
一直没下过马车,还是很有分寸的,而且她曾说过,本来在琉璃厂那边取到文房四宝就可以回府的,因为想起二哥崇礼爱吃正明斋的点心才特地绕到前门大街去。真珍本是关心兄长,没想到被关心的人会这么说端宁也有些不悦,但对方是二舅子,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慢慢把话题引回公务上,又说起了在官场上见到的一些趣事。崇礼对那些趣事兴趣不大,倒是对官员间的相处之道
感兴趣,他在这方面不太擅长。
淑宁在旁边听得很是无聊,加上心情还没平复,便一声不吭,只是在崇礼偶尔问她些话时,应和一两句。
送别温夫人与崇礼时,淑宁觉得温夫人的表现有些奇怪,似乎对她笑得特别灿烂,不知是什么缘故。
佟氏送走客人,推说累了,便让女儿去照管院里的家务,自己回正房里呆坐。张保走进来,问:“商量得怎么样了?”
佟氏道:“后
下聘,婚期定了正月十四,就在上元节前一天,一来是借个喜庆,二来,你告假也方便些。”
张保觉得日子不错,若是连了新年假一起放,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佟氏另有一件事觉得有些难以启齿,踌躇半晌,才说了出来:“方才温夫人问,若是明年选秀淑儿落选,可否将淑儿许配给他们家崇礼。夫君,你怎么看?”
(我好困,明天再来看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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