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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节 火刑
 “你真不像你的母亲。”

 许久,水使开口了,只是他的话语内容既突兀又奇怪,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

 然而铁栏之内,面壁斜靠的赛菲尔连一丝反应都没有,仿佛这里根本没有水使这个人,更没听到那句莫名其妙的评价。

 “你恐怕根本没有见过她吧?”水使柔的声音继续在昏暗地牢中回响着“降灵族的眉大小姐,当年在东大陆可是名人。我一直很想和她打一场,不过总没机会,没料到你竟是她的女儿,也算弥补我心中的遗憾。”

 轻笑一声,白发男子自顾自的说道:“婀炎那笨蛋曾经在擂台上惨败给她,如今又死在她女儿的手上,当真可笑之极。”

 见赛菲尔还是一声不吭,水使目光一闪,冷笑道:“别人可能会因你的年龄与外貌不同于降灵族少主,而将你们认作两个人。但我不会弄错,因为我知道你们降灵族有收魂体力量后改头换面的异术。”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又变得翳起来。当年族人因为害怕而幽他,却又无比垂涎他体内的力量,便想方设法去剥夺他的天赋、转移他的灵基。在当那帮长老的试验品期间,他听了不少其他异术家族的绝招与术,包括降灵族严族人使用的噬魂术。

 当风使还在因年纪与外貌问题而惑于赛菲尔的真实身份时,水使便已猜到了她的来历----天纵奇才的眉大小姐的亲生女儿,降灵族的当代族长。可他也万万不会想到,在这具属于降灵少族长的身躯里,装着一个来自另世的灵魂。

 水使猜对了一半,碧当年收了凛的灵魂,拥有了改头换面地条件。赛菲尔目前的体型与外貌,确是因为灵魂取代与融合才变得和碧不同。但剩下的那半真相,他无论如何也猜想不到。赛菲尔自然不会对他解释什么。事实上,她现在连睁眼都没有力气,只是那样紧紧蜷作一团,靠坐在冰冷的囚牢中,一言不发。

 水使凝视她半晌,见她头也不回的任凭自己道出族里秘密。白瞳中闪过一道寒光。停了停,他心中却渐渐高兴起来。这猎物越是表现得强硬扎手,他便对她越有兴趣。一想到能令这样的她屈服,他就会不自觉地兴奋起来。

 “喀嚓”一声轻响,铁栏缓缓出一道半人高的缺口。赛菲尔只觉背后一股强大的力传来,整个人被那股力量硬拖了出去,转眼间便到了水使怀里。

 “莉莉,你觉得自己能保持多久的沉默?”左臂搂着那具毫无力气的纤细身躯。水使的右手慢慢拈起一缕带有百合香气的白发长发,凑近嗅了嗅,慢悠悠道“你真的不像眉,她可不会隐忍到这般地步。”

 怀里地惨白面孔正正对着他的下巴,双眼无力的闭合着,整张脸上毫无表情。即使在他含住她的耳垂时。那张冷到极致的脸庞上也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上次你还会脸红呢…”低低的笑声就响在耳边,热气呼在她的脖颈间,带着种人地,那个声音在说“怎么,这一次…你已经习惯了吗?”

 “这次你又想玩什么?”清冷的声音终于响起,赛菲尔睁开眼,那双仿佛含了冰的晶蓝之眸定定望着他“不过…随便你吧。”

 “怎样都无所谓吗?”水使将手探入对方的长裙中,声音倏然变冷。“对女子来说,失去贞不是最可怕的事情吗?清白不是最重要的吗?”

 贞?清白?听到这两个词,赛菲尔脑中有什么记忆被触动,模模糊糊的话语浮现了出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个体的纯洁与否在于他的灵魂,而不是他地体…你不要太介意外在一些东西的失去,没有什么比开心活着更重要…呃,在我眼里,只要你保持自己高尚的、无垢的心,那你就是最纯洁的!嗯,不要管什么。那个,女人都不应该在乎,那个,其实…”

 为什么,脑中会忽然出现这段话?她当稀里糊涂挤出一席话来安慰被“抢婚”的精灵。而对现在的她来说。真是莫大的讽刺----开心活着?高尚无垢的心?这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奢望吧!

 从带着赤发血瞳踏入北斗城地那刻,她就已经抱定了求死之心。还会在乎什么清白不清白?比起失去生命的人,她这样根本不算什么伤害,就当被恶狗狠咬一口好了!

 绝望的冷意在体内蔓延,赛菲尔的心里根本泛不起任何波澜。轻轻呼了口气,她干脆放松了身体,带着一丝讥笑盯牢了水使:“我说了,随便你。”

 她就这么双眼瞪得大大的望着对方,任凭他那只带着冷腻感觉地右手慢慢抚上她地脸,一路向下。随他怎么挑弄,她只是面无表情,眼里也没有一分热度,就好像他抱着的只是一具冰雕木像,毫无生机、毫无知觉。

 水使地右手纯的在那冰冷肌肤上游走,动作轻柔而灵动。可他使了百般手段,却没有任何效果----对方毫无反应!

 他挑起眉,看着怀中少女一副任他施为的模样,心中不悦之极。这带给他最大期待的玩物,没有倔强、没有反抗,也没有屈服、没有求饶,她就像放弃了一切、漠视着一切,对自己会面临怎样的境况全不在乎。这样的认知让他心中隐隐升起一股挫败感----他想践踏的只是这少女的尊严与灵魂,并非那具伤痕累累的不完美身体!

 冷哼了一声,他手臂一抖,赛菲尔被重重甩到地上,很快便又回到那间狭小的黑石监牢。

 “我会等待明天的来临…那些逃走的人会来救你吧?可爱的莉莉,我非常期待看到,在那个时刻到来时,你脸上的表情…”

 听着那冷冷的声音逐渐远去,赛菲尔低垂的眼睫微微一抖,僵硬了许久的表情终于发生了变化。

 监牢中地黑色石壁又开始收她的力量。赛菲尔几乎瘫软在地,心中默默想着:安妮现在应该已经带着剩余队员返回北大陆了吧?对,她是个谨慎的聪明人,不会出现在明天的刑场上---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远处又是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响起,片刻后传来一个略带犹豫的声音:“赛菲尔?”

 不用睁眼,赛菲尔便从声音辨出了来人地身份。但她依然没有动弹。也没有说话。

 “你真的是…降灵族的人?”清秀少年慢慢走到铁栏前,面上表情显得十分矛盾,目光中带着一丝隐藏极深的痛苦“你是个逃亡者?”

 隔得近了,少年能看清白发少女的侧脸,那种绝望的苍白,让他的整颗心顿时揪作一团,嗫嚅半晌也挤不出一个字。不如----偷偷放了她吧?少年被心中陡然升起的念头吓了一跳。连忙垂下眼不敢多看。他怎么可以冒出这样荒谬地念头!

 可,这个想法一旦浮现在脑海,便如藤蔓一般在脑中肆意生长起来,怎么都压制不住。明天就是火刑,真的让她去经受那样可怕的酷刑吗?----但,如果放了她,毫无力量的她逃不出北斗城不说。一旦事情败,驭兽全族都会被屠杀殆尽!

 不,不,这是个荒唐的想法,我不能做那样的蠢事!少年拼命说服自己,但心中的酸痛却是越来越深。就在这时候,赛菲尔突然开口了。

 “你知道吗,我其实有个秘密,谁都不知道地秘密…”蜷作一圈的白发少女忽然转过头来,挑起角低声笑了起来。她的声音中仿佛带着无尽的魅惑。却又透出一股冷硬的金石质感,听起来十分怪异。

 这种不同寻常的表现带给少年一种不妙的感觉,他想要马上逃离此地,但对方那诡异的笑容似有魔力般,让他的双脚几乎无法挪动一步。

 “你可知道,虎牙是怎么死的?”她笑得更加灿烂,直出满口白牙,然而蓝眸中却带着一种冰冷畅地奇异目光,似乎她能确认,那即将出口的话语将狠狠刺破对方的膛。

 看到那抹惨白面容上陡现如此诡肆意的笑。清秀少年的心头不由自主的涌起惧怖之感,竟情不自的后退了一步。

 “让我来告诉你吧…”赛菲尔依然放肆笑着,但她的眸光却是更加幽深晦暗,仿佛无底的黑

 不,不要听。我不能听!少年的心中在疯狂呐喊。可他却来不及掩住耳朵,便听到了那句寒意十足地话:“是我杀了他。”

 世界仿佛在瞬间颠倒过来。一时间,他只觉头晕目眩,脑中一片混乱。

 “是我杀了虎牙,你的亲叔叔,驭兽族的前任族长。”确定无疑的话语终于让少年清醒过来,他呆呆盯着那张灿若桃花的灼灼笑颜,就像看到了一个来自地狱深渊地恶魔。

 “我杀了他,小孩子地偷袭很容易得手,那头看起来可怕的白老虎也不会伤害一个小孩子,不是吗?”那声音似乎永不会停止,不紧不慢,却又毫无感情地回在他耳边“说实在的,你的族人先杀了我的族人,我为他们报仇而去杀死虎牙,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对不对?”

 她笑得快意,却又充满讥讽:“你现在,还喜爱我吗?”

 四周忽然安静下来,他的眼神慢慢冰冷,慢慢绝望。在他的心中,有种名为美好的东西陡然从中破成两半,随即彻底崩塌。蓦的,他扭头朝石阶跑去,速度越来越快。他无法忍受,不能再待在这个地方,不能再听到那些会令他发疯的话语!

 目送对方踉踉跄跄的跑远,直到身影完全消失,赛菲尔微微捏紧了双拳,疲惫的闭上了眼。

 天渐渐亮了,北斗城正中央的星辰广场上早早聚了一圈人,他们来到这里,是要亲眼看着那个给他们带来最大恐惧的恶魔被活活烧死。

 这天的天气并不好,即使已经接近午间,灰蒙蒙的天依然阴沉得可怕。围绕着中央那座刚刚搭建好的平台。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广场两侧,等待火刑时刻地到来。

 正午时分,一缕阳光陡然从厚重的云层中投下来,广场上的沉闷气氛也为之一变。随着大批全副武装的士兵涌入,广场上的嗡嗡声越来越大。这些维持秩序的人是从南边紧急调来地士兵和异术者,有些人抵达此地不过数分钟。对此处地形完全不熟悉,只得靠人数优势组成一道人屏障。

 紧接着,一个身形纤细的白发少女被几个身形壮的女子半扶半抬进来,紧紧绑到了平台的火刑上。原来这就是那个屠城的恶魔啊!围观的人们惊讶的头接耳。令他们大感心安的是,这少女明显虚弱无比,连自己行走都无法做到,想来对他们也不会再有威胁了。

 赛菲尔依然穿着那件单薄地白色长裙,毫无感情的蓝色眸子定定望着天空。过了片刻。有几个人走到平台上,其中一人身披火红披风,便是此次火刑的行刑者。赛菲尔斜了他一眼,轻轻吐了口气,慢慢闭上了眼。

 在这个世界,火刑是一项用来惩罚异端或罪大恶极之人的残酷死刑。由于行刑者是善于控火的异术者,那受刑的人会从脚慢慢灼烧。由指尖、趾尖、掌心、足底慢慢扩散到身体表面,一寸一寸炙烤皮肤、血、骨骼、内脏,最终内外尽数化为灰烬。顶级行刑者能恰到好处的控制火势与着火区域,不会因为烧坏神经而影响痛感,让受刑人一刻不停地煎熬在烈焰焚烧的极致痛苦中,直到最后死去,简直比凌迟还要痛苦千万倍。

 事实上,赛菲尔并不知道这里的火刑有多痛苦可怕,她只是不愿看到当自己被灼烧时,边上底下那些人的脸。这会让她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很像英勇就义的烈士----而她其实只是因为极度悔恨、苦痛与绝望,而决心放弃生命的懦夫而已。

 “蓬!”行刑者的手掌中燃起一簇火红,伴随着他慢慢握拳,赛菲尔那赤的双足之下,也燃起炙热的红莲之火。一阵剧烈地痛感从脚心传来,瞬间便传至体内各处,连心脏都仿佛要烧灼起来。这种难以忍受的烧灼之痛有若焚心蚀骨,令她几乎要叫出声来。

 就在她那积蓄的痛感快要到达顶峰之际,脚心的烈焰却突然消失了。行刑者真是个高手,这样的急撤却让她足下的痛更加清晰持久。令她的脸孔都忍不住扭曲起来。

 不到半秒,足底陡然一热,火焰再度烧灼起来,刚刚降低的痛感再度爬升,而且骤然加剧。这种痛简直是人体所能承受的极限。饶是赛菲尔经历过数次痛到极点的伤疾与折磨。这样地火刑仍是叫她险险晕了过去。

 然而----她终究没有叫出声来。

 这样的沉默安静。显然令台下的围观民众无法尽兴“多烧点。烧死她!”之类的叫喊此起彼伏。

 行刑者拍了拍手,转到火刑柱的背面,打算开始烧灼受刑对象绑在柱上地十手指。可就在这时,行刑者裹在红色披风里地身体蓦然僵直一瞬,然后便“轰”的一声砸到在台面。还没等平台上下地人反应过来---

 “赛菲尔!”

 似乎从遥远天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声音清冽得仿佛山间的幽清山泉。赛菲尔双肩一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霍然睁眼,她的眼中马上映入一个修长拔的白衣身影。那无比熟悉的长发,映着如月华般清濯明净的银,素来幽冷的墨眸中仿佛燃起了熊熊烈火,亮得叫人害怕。

 忽然间,赛菲尔觉得腔里的那颗心剧烈颤抖起来,连同自己的整副身躯、整个灵魂。渐渐的,那颗心变得而温热,她从头到脚都在不由自主的哆嗦。

 蓦的,心底那层厚厚的冰“喀嚓”一声裂开了,有什么无比炙热的东西正在冰下奔腾咆哮,似乎要马上涌而出。

 “永恒…”里悄然滑出这个名字,在这个瞬间,赛菲尔的眼里,便只剩那银发飞扬的男子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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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杀也就算了,也没理由做个生意,还得罪人。

 得罪人也就算了,偏偏得罪的人来头是大大滴。

 来头大也就算了,但用得着良拉…那个啥呀吗?

 良也就算了,为啥这被的人,还一争先恐后,上辈子没被过的样子?

 什么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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