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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一)半局皇帝命
 这时冯云山和洪宣娇一起向他们走过来,杰克和绿娇娇马上展出真诚的笑容。

 冯云山说:“杰克先生,你们马上要回云南了,可是因为教务紧急,我们希望可以快一些和你们再联系,再进一步商议购卖支的事情,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再回来?”

 杰克把视线递给绿娇娇,绿娇娇一只手背在身后,手指翻飞快速起卦掐算之后说:“我们一月之内必定会回来,到时我们谈好价钱,就可以马上从广西出发到广州办货…”

 两夫象在使用着同一个脑袋,杰克天衣无地接着说出下一句话:

 “如果顺利的话再过一个月就可以送第一批洋到上帝会,我可以为你们训练出中国最好的神手,而他们也将会成为你们的第一批洋教练。”

 冯云山的眼睛闪着光芒,他一脸欣慰地说:“那就好,一定要快啊…”绿娇娇听到冯云山的话,看着他的眼睛会意地点点头。正是“酒逢知己饮,诗向会人。”精通星相的冯云山,分明把话说给能听懂个中含义的风水师绿娇娇。绿娇娇心升起异样的心酸,一个知道自己将要离开人世的人,应该是恐惧衰伤还是怨恨不甘?但是至少她眼中的冯云山以继夜争分夺秒地开创自己的梦想,这种心情用悲壮来形容似乎并不过分。

 洪宣娇说:“上帝会很希望你们可以加入,一起创造平等的天国,杰克先生也是信拜上帝的人,安大哥已经决定了加入上帝会共谋大计,你们也来吧。”

 杰克笑了笑没有说话,绿娇娇说:“你们的心愿我很支持,不过我也加入了,谁给你们买呢?再说我二哥加入了上帝会,入了花名册我们全家都跑不掉,一旦起兵你们就是反贼,我们就要被诛连九族;要是上帝会败于满清,绿娇娇的人头就会和娇姐的人头一起挂在城门上,你不用担心没有人陪你解闷罗…”

 绿娇娇的话引得大家笑起来,绿娇娇又说:“再说龙又是我点的,上帝会的失败就是我的失败,而你们还欠我一万两黄金,我能不支持你们吗?”

 冯云山笑着说:“绿先生果真是天下第一明事豁达,说得句句在理,那好,上帝会就有赖两位的大力支持了。”

 “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绿娇娇趁着冯云山在场,提出想问很久的问题:“这里是上帝会的大营,洪秀全又号称是上帝会的首领,我怎么没有见到他呢?”

 冯云山对洪宣娇说:“让绿先生知道多一些事情也没问题吧?”

 洪宣娇笑着说:“娇娇和我比亲姐妹还亲,军师不妨直说。”

 “上帝会的创立历经不少艰辛,过程中可谓波折重重,呵呵…”说到这里,冯云山摇头笑一笑:“长话短说吧,自从我托阿娇找到绿先生来点龙,上帝会的发展果然生机蓬,因为这样,本地的乡绅团练对上帝会很不满,械斗不断升级,我们只能组织兵勇武装自卫,可是和官府相的乡绅却把我和一些首领以谋反罪名捉走了,洪先生在广州奔走求救,杨秀清和萧朝贵也在本地募集巨额银子贿赂官府,上下活动了两年,才把我含含糊糊地放出狱,不过这时已经有些首领死在狱中。我出狱并不是判我无罪,而是由官差押返广东清远原藉,在家乡受衙门监视…”

 “这以后才神奇呢!”洪宣娇象说起传奇故事一般兴奋地嘴说:“冯大哥在被押回清远的路上,居然把那两个官差说服了,他们不押冯大哥回清远,也不再当清廷的走狗,他们跟着冯大哥一起回到广西金田参加了上帝会!”

 绿娇娇惊讶得笑出声说:“哈哈,这样都可以呀?冯大哥真是诸葛亮一样的奇才!”

 冯云山也不无得意地笑起来:“哈哈哈,这是题外话了…因为我是被遣返家乡的带罪之身,洪先生被官府高度注意,平时不宜出面说话办事;而且我们都是广东人,这里的土客械斗就是针对我们这些客居人发生的,我们照旧主持上帝会的话,对缓和事态顺利发展很不利;所以目前由当地人杨秀清和萧朝贵在金田大营出面主持上帝会,洪先生平时藏匿在浔江边的小镇上。今晚和我们一起来的另一支援兵由胡以晃将军带领,就是从洪先生那里发出来的。”

 杰克和绿娇娇都点点头,听了冯云山这番话,才知道要做成一件事是何等困难。绿娇娇说:“下次太平一点的时候,冯大哥要好好给我说说,你是怎么说服那两个官差的,好让我学学怎么说服人家买我们的洋货。”

 冯云山说:“有道理自然让人心服口服,你只要有好货在手,一拿出来就被抢购一空了,哪里要说服人家买嘛,呵呵。”

 绿娇娇又说:“我还有一件事想请教两位,洪秀全是怎样的人呢?

 洪宣娇和冯云山的笑容都收敛起来,冯云山说:“洪先生气度不凡,有帝王的命相,而且千年以前的推背图也已经预言了洪先生是天命所归,他就是天父派下来当人王的上帝之子。”

 冯云山的话说了等于没说,绿娇娇不认为学识渊博智慧过人的冯云山会说出这种悬在空中的话,这话中一定另有深意。绿娇娇再回想了一次他说的话,对了,他说的是洪先生有“帝王之命相”除此之外再没有多说,其中怕有难言之隐。

 杰克却一脸诧异地说:“洪先生是上帝之子?哈哈哈哈,上帝只有一个儿子叫耶稣,哪里又多出一个洪先生?”

 冯云山大概是时常要应对这类问题,他不慌不忙地说:“耶稣天兄是二千年前在西方显神迹救世人,才有人知道他是上帝之子,洪先生作为天父的次子在东方得神谕显神迹救世人,自然有会让世人知道天父和他的权能。”

 绿娇娇不想听这些空宣传,她直截了当地说:“冯先生精通星相,一定算过洪先生的八字,否则不会这么肯定他的天命,而把大业托负在他身上,不知能不能把洪先生的八字让小女子略知一二?”

 冯云山又看了看洪宣娇,洪宣娇说:“娇娇也不是外人,知道了只会对我们有好处。”

 但是冯云山也不会轻信一个不愿意加入上帝会的人,他面有难地说道:

 “不瞒绿先生,因为大事未成不敢稍有疏忽,所以我只可以先告诉你八字中的年月,时辰方面请充许云山有所保留。待大事有成,云山必亲自向绿先生负荆请罪,再给你一个完整的八字以供鉴赏。”

 计算没有时辰的八字是算命的大忌,时辰一旦不同,命运将会有天地之别,可是只知年月尽管不能完全算准,对八字的大方向总是可以算出一些。冯云山一脸持重,绿娇娇也不好再多要求,只好说:“冯大哥请讲。”

 “癸酉年,甲子月,甲辰。”

 “外强中干,木中藏铁。”绿娇娇对这六个字的格局评价冲口而出:“不知洪先生是什么时辰出生,算不出运气有多大,可就这年月来看,人品方面…”

 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空有皇帝的命相却没有为天下王的品德,又怎么做得了长久皇帝?绿娇娇看这八字的前六个字,运气好则好矣,但这半局八字一片肃杀,毫无和暖之气,如果不是生于中午时有明火暖局生旺代表仁爱的甲木,这盘有如利刀藏在木鞘的八字实在不宜称王济世。

 冯云山怎会不知道绿娇娇的言下之意:这个八字以甲为天干重重透出,甲字五行属木,代表东方也代表仁爱的道德;暗在局中的地支酉字属金有刀兵之象,酉辰又六合化木成金,只以年月三柱六字来看,这一格局表里不一,气势洪大而不厚道,绿娇娇所说“木中藏铁”只是给面子洪宣娇才不一语道破,其实话传到冯云山的耳中“木中藏铁”即是“笑里藏刀。”

 冯云山马上接口封嘴:“人品方面是很重要,洪先生为人豪迈仁爱,绿先生不必担心。”

 绿娇娇客气地笑着说:“冯先生看过的人,我当然放心。”

 天色已经发白,不安的一夜过去了,太阳如常升起。安清远、杰克和绿娇娇匆匆告别了上帝会的金田大营,向西方急驶赶回昆明。

 绿娇娇的新家在昆明新成铺的怀特洋行,这里是昆明最兴旺的商业中心,经过几年经营,怀特洋行在当地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商号。当他们拉马从店面旁边的小巷进入后宅不显眼的大院,邓尧已经为绿娇娇准备好锁着替身草人的小楠木箱,这个替身草人上附着绿娇娇的八字。

 绿娇娇一下马,二话不说从邓尧手中接过带金锁的精致小楠木箱,冲回自己的房间施展归魂入舍的天师道法,把自己的命运归还到自己的身体之中。半晌之后象放下一块心头大石,手上夹着一支细细长长的雪茄烟,一脸轻松走出中堂。

 神霄道派的雷法高道邓尧,自从三年前天师府一战之后,彻底离了满清国师府,带着子和两个孩子跟绿娇娇来到云南隐姓埋名,成了怀特洋行的掌柜,过起他最喜爱的平静生活,一个算盘在他手里打得噼啪作响,一盘生意在他手里做得有声有。绿娇娇和杰克只管跑广州口岸,安清远只管跑腾冲开出上等翡翠从怀特洋行卖到全世界,他们几个人组成了一个发财黄金拍档。

 邓尧穿一身轻薄通的丝质长衫,摇着纸扇正在和安清远、杰克高声谈笑,绿娇娇走过来一听,原来半个月前,从广东鼎湖山出发的两个镖师秦大海和吕顺,把藏有她八字替身草人的小楠木箱平安送回昆明;过了几天,果然有十多人夜间摸进洋行,直扑放着绿娇娇八字替身的房间,想必是用安清源给的吊魂针追踪到这里,以为绿娇娇在房间里睡觉于是下手刺杀。那知道房间里睡着的是看守八字替身的邓尧,他们进洋行后被邓尧当场击毙四人,其余的全部束手就擒,已经送到官府当入室抢劫论处。

 邓尧哈哈大笑说:“他们再来我再打,不然我都忘了自己是武林精英了。”

 “他们不会再来了,我和杰克马上又要出发到广州办一批洋货,就算他们要追,也是在路上和我们干仗。”绿娇娇呷着茶坐到茶几旁边的大酸枝木椅子上。

 邓尧说:“我知道,刚才二哥说了要做洋生意嘛,这回我这大算盘要忙很久啦,银子多得数不过来,哈哈哈。”

 安清远说;“我要自己带一批手去加入上帝会,这样我还可以帮洋行看着洋生意,又可以盯着他们做事,要是他们真是成了大事,呵呵,天下还有什么生意比改朝换代更赚钱的。”

 杰克却说:“那也得保底啊,你真的看准了?”

 安清远说:“洋妹夫,一来我相信我爹传下来的龙诀风水,二来相信小茹的功力,不过都是次要啦,我在大营见到冯云山和杨秀清我就知道这队人马有前途,杨秀清安排部署极有纪律章法,冯云山眼光策略极为准确,他们一文一武已经可以打下半壁山河,只是不知道那个洪秀全是什么人?我老听他们说得洪秀全又会预言,又会治鬼怪疾病,象神仙一样。”

 绿娇娇懒懒地向大酸枝木椅背后一靠,微张开小嘴慢慢吐出一线白烟说:“洪秀全这个人,哼…成不成大事我不敢说,可是他要是主持大局,我怕我那点钱都收不回来。”

 安清远说:“冯云山很看好他。”

 “我最担心就是冯云山,他精通星相,心里什么都清楚,最要命的是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几年了,现在是什么都敢干。”绿娇娇把脚盘到大椅子上着烟说:

 “最坏的情况是什么?就是他不顾一切用尽方法在自己死之前,把一个半吊子皇帝命的人用风水玄术硬催成皇帝,本来谁做皇帝和我们不是很大关系,可是皇帝不好的话,闹得天下大生意都做不成,那和我们就有关系了。我知道洪秀全半个八字,癸酉年甲子月甲辰,幺哥你也算一算…我看这八字就有点不厚道…”

 绿娇娇一边说一边雪茄烟,不知不觉陷入深思中。  M.nIUduN 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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