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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海中花
 若非亲身体验,伊南娜无法想像棉絮般的风力在脚下窜动,并载送着她的身体,使她无法触碰到地面,却还保持高度平衡感。

 不过眼前的景象是有些荒芜的。

 “风岛”顾名思义,这儿一年四季、无时无刻吹着来自各方的风,成就一幅奇异的景象──可以看到风在动的各种姿态:翻腾、斜转、低伏、拍打、错…有时,你甚至还会看到风的表情──微笑、哭泣、愤怒、悲伤、喜悦…

 一整排光秃秃的树屹立不动,砾石铺满整片大地,直延伸到尽头去;天空澄澈空,见不到云影,偶尔出现的小神像风掠过,掀起的又是一道轻风。

 伊南娜感动地看着这幕景象。离开海里,她才发现自己的视野那样狭隘、那样浅薄。

 她踩着脚底的风道,随着提格拉兹朝向往已久的风堡而行。

 提格拉兹关怀备至地照顾着她的一行一举,把她当成孩子般看待,令她感到窝心与喜悦。

 “累吗?”

 伊南娜摇头,脸上洋溢着因兴奋而红的光采。

 “一点都不累,这儿好有意思,我从不知道树会变成这个样子,整个空间是那么苍茫、那么虚幻,什么压力、浮力都没有。”

 “你难道不觉得很无聊吗?这儿什么都没有。”

 “看惯了海里的多采多姿,我反而喜爱风岛的简单;好像生长在云上,但这儿的天空却半片云也没有。”

 “这儿的风太大,云都被吹得极远,所以也长不出什么植物出来,连些小动物也见不着。”

 “但你们身为风神,每天都四处跑,能见识的地方还是很多啊。”

 “我是西风神,再怎么样也只负责西半部,其它地区我倒还没去过。”

 “你那么自由,有机会应该会去游玩吧?”她在这么说的同时,殷切的目光中还有着一丝企盼。

 他温柔而深情款款地视她,雾般的轻风拂在他脸上,吹动浏海上下飘着。他的嘴角上扬,出青涩的笑容。

 “如果真有机会,你愿意和我一块去吗?”

 从未想过提格拉兹会如此问她,她有一点恍惚、也有一点不知如何反应。

 “你…是说真的吗?”

 “当然是。”他热切地点头。

 伊南娜抿抿瓣,心脏怦怦地跳。她眨着长长的眼睫,眼中闪耀出兴奋的光芒。

 “我…我怎么可能不愿意呢?”她低语。

 此刻的一切是如此美好,他忍不住轻轻盈握住她的一小手指,细细抚触她的肌肤与关节。

 她羞红着垂下眼睫,如置身幻境般轻飘飘的,心情也直冲云霄至世界之外,到达一个至美的境界中。

 “好奇怪,为什么独对你有这样的感觉呢?”他突然说。

 “什么感觉?”

 “心动的感觉。”

 她不说话,因他饶富磁的声音醉了她。

 “这一定是命运女神们的安排,是不?”

 “如果是,我会好好感谢她们一番。”她小小声地说。

 “瞧,已经可以看到风堡了。”他指着前方。

 伊南娜抬起脸,遥远的彼方有着一排黑色建筑物,算算至少由二十栋以上的城堡连结而成。

 每个城堡顶端皆呈尖柄状,狭窄的堡身十足高挑,约有二十层高,每接近一些,伊南娜更能感觉出它的巍然。

 “怎么了,你怎么在发抖?”发现她微微颤抖,他忧心地问。

 “我…我好紧张,我头一回来到陌生的地方。”

 “放轻松,风堡的人都很亲切的,就除了…”他言又止。

 “除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没事。”

 见他避开不谈,她也没想太多。

 此刻,风堡已经在眼前了,她渺小的身子伫立在风堡主?前,几乎像是一只小小的蚂蚁。

 “哇!好壮观啊。”

 “来吧,我带你进去。”他微笑地说。

 提格拉兹一站到铁铸的大门前,门便自动开了。

 一踏入内,脚下的白烟冒得更厉害了。简洁大方的空间里走动着各人等,他们向提格拉兹打过招呼后,便迳自去忙了。

 伊南娜左张右望,看着铜壁上的那些图画,都是凡间名画家笔下的名画,不过有的也出自天神之手,而直接嵌进墙壁里。

 垂吊的灯饰像太阳般光亮却不刺眼,温暖的空气舒服地拂进心头,她的嘴角不住上扬,喜悦涨满全身。

 “嘿,提格拉兹,你终于回来了。”

 忽闻一个声音,伊南娜瞥向声音来源处,看到三个气度翩翩的男子从白色回旋梯上缓缓降下。

 “原来你们都在啊。”提格拉兹带领她向前去。

 “是啊…咦,还有个可爱的小客人啊。”

 “我替你们介绍一下,她是人鱼族的伊南娜。”提格拉兹转过脸再对伊南娜说:“而他们各是东风神欧鲁斯、南风神诺特士、北风神波利尔斯。”

 “哦──她就是伊南娜,上回好像听你提过。”东风神欧鲁斯笑地说。“怎么,你真的把人家给拐回来喽。”

 “是啊,我们四风神不会是你第一个娶老婆吧?”南风神诺特士打趣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是我们风堡的一大喜事哦。”北风神波利尔斯也不甘示弱地上一脚。

 “话说回来,喜爱你的美人鱼不是不少吗?看来,你对这个伊南娜是情有独钟。”欧鲁斯偏不给提格拉兹机会说话,硬要看他面红耳赤的样子。

 “依我看来,这个小姑娘也很喜爱咱们提格拉兹啊。你们瞧瞧她,脸红得像苹果一样。”诺特士更机灵地接下去。

 “所以他们是两心相许、彼此相爱喽。”波利尔斯哈哈大笑,作了个总结。

 “好了,你们够了吧,每回讲话都要让别人无法招架才甘休。”提格拉兹窘透了。

 “哎呀,因为你情窦初开嘛,不笑笑你怪难受的。”欧鲁斯再说。

 “没错,像我们这几个只想游戏人间,不像你,要嘛就无动于衷,不然就死心塌地。”诺特士磨蹭着下巴点头。

 “你们也别太夸张,提格拉兹不过才刚开始谈恋爱,你们就把人家说得像要厮守终生一样。”波利尔斯道。

 “喂喂,合作点,你只要搅和就好,别管逻辑对不对。”欧鲁斯瞪他一眼。

 “等一等、等一等,你们可不可以别再说了?”提格拉兹真怕自己得了心脏病。

 “好啦,暂时饶你一命,不过,我们今晚可要好好招待伊南娜小姐一番,感谢她的大驾光临。”欧鲁斯总算没再揶揄下去。

 “我去吩咐大厨做些宴会菜。”诺特士说。

 “那我去打理饭厅。”波利尔斯不忘参一脚。

 说也奇怪,他们三个说做就做,话一讲完一哄而散,再没对他们两个说些什么。

 伊南娜松了口气,但脸上的红晕可没办法立即消褪。

 “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他们三个就是这样,老是喜爱一搭一唱,连我都拿他们没办法。”

 “他们其实…不错的,由此可知,你们感情很好啊。”

 “嗯,我们虽非亲兄弟,但感情跟兄弟一样深;他们三个算起来比较资深,我还排在他们之后。”

 “对了,你们不是还有个风王吗?”

 提格拉兹一听到风王两字愕了愕,脸上表情有些复杂与沉重。

 “他…他可能出去了。”

 “怎么了吗?”忽见他神情凝重,伊南娜不由得担心起来。“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没有的事,只是风王亚奥勒斯经常不回来,连我都许久未曾看到他。”

 “他不是风的摄政者吗?没有他在,你们如何分配工作。”

 “风的摄政者只是一个头衔,事实上,我们四风神配合得天衣无,根本不需要他来指挥。”提格拉兹平静地叙述着。“而且他从来也没有带领过我们,风堡今天能有这样的规律与繁盛,都是靠我们四个努力而成的。”

 “那他到底在干嘛?”她皱眉不解。

 他沉默了一下,振振精神避开话题。

 “我想关于这些你还是别问了…”他呼口气。“走吧,我带你去瞧瞧我们风堡上唯一能够种植农作物的田地区域。”

 “哦,好啊。”伊南娜点点头。她明白适时的闭嘴是一种礼貌。

 望着提格拉兹的侧脸笼罩一层黯光,她不有些惘。他们两人的距离怎么突然变得遥不可及呢?

 风王亚奥勒斯…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一早,太阳尚未照到海平面,但屈荻亚就被嘈杂的各种声音给惊醒。她惺忪慵懒地离开心爱的蚌壳,才发现她的众家姊妹们正议论纷纷地躲在壁边,指指点点地看着外方。她狐疑不解地游过去,跟着贼头贼脑地探出头看,才错愕地想起昨儿个的事。没错,此刻待在外头的正是海神波顿和他的神驹海非斯。他此时正与尼罗斯谈话,两个人看起来都很愉快。

 “屈荻亚,原来你在这。”大姊西?缱芩阏易帕怂?淖潘?募绨虿⒗?∷?氖帧!白甙桑?盖滓?艺夷愠鋈ァ!?br />
 屈荻亚呆呆的,任姊妹们惊异的目光摆放在她身上。

 当她来到波顿面前,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多么俊美的一匹骏马呀!浓密的鬃,强壮的蹄子与肌,炯炯发亮的眸子,黑色的身躯搭着两片黑色翅膀,简直是太美了。

 她一边赞叹着,一边来回欣赏这匹传闻中的神驹。

 “咳!咳!”尼罗斯轻咳几声,将屈荻亚的注意力拉回。

 屈荻亚了解他的意思,虽然她看尼罗斯的眼神那样陌生,但她还是很温顺地说:“波顿王你好。”

 “呃…”波顿感觉拘谨。“喊我波顿就好了。”

 “那么屈荻亚就麻烦你好好照顾她了。”尼罗斯诚心地说。

 “当然。”

 尼罗斯很快就离去了。波顿伸出手,示意要让她跨上马座去。

 屈荻亚考虑了几秒便转变为足身,然后抓着他的手,一跃坐上马背去。海非斯安安稳稳的,没有丝毫的动作变化,比一只绵羊还要来得温驯。

 她看着波顿,点头表示可以离开这里了。由于深知周遭有许多人在注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因此他们都没开口说一句话。

 波顿坐到屈荻亚的身后去,轻拍海非斯,它便挥动翅膀,慢慢地出了人鱼宫。

 和坐在贝塔背上的感觉截然不同,屈荻亚发现神驹果然是神驹,乘坐在上头,一点也感觉不出它的身子在前行,轻松得不必出任何力气,也不必担心会摔下去。

 她摸着海非斯细短的黑,它们远比丝缎来得柔滑,坐在其上又舒服又稳当,她一下子就爱上了它。

 “说它是神驹一点也没错,它明明挥动翅膀在前行,却不会让我们感觉出它有在动。”

 “所以你若是骑惯了海非斯再去骑别的马,会感觉到相当大的差异。”

 “那么你大概被宠坏了吧?除了海非斯,你一定不肯去骑别的马匹。”

 “话倒不是这么说,我唯有在海中才会骑乘海非斯,如果有机会,我也很愿意去骑骑生长在陆地上的马匹呀。”

 “哦。”屈荻亚心想:嗯,下回倒是可以考验他这一项。

 “好了,你已经想到要如何考验我了吗?”波顿很慎重地摩拳擦掌,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你准备好了?”

 “嗯。”他把他的大头点了下。

 “好,我的第一个考验是──在海底种出陆地上有的花。”

 他愕然地呆了数秒,感到些许迷糊。

 “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必须去陆地上取得任何一种花的种子,然后在海里种活,让它也长出花来。”

 “这是不可能的。”他蹙起浓眉很快地说。

 “就是因为不可能才要考验你呀。”她耸肩。“你要接受吗?”

 “你…你这摆明是在刁难我。”他的脸垮了下来。

 她笑眯了眼,故作轻松地甩甩头。

 “如果你真觉得做不到,那么没关系,你可以拒绝接受这样的考验,我不会怪你的。”

 “等一下!”见她潇洒地打算作罢,他赶紧道:“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接受,我当然接受。”

 “哦?那你要答应我,不能使用法力让种子开出花来,可以吗?”

 “你放心,我拍脯以人格保证,绝对不会做出这样卑劣的事。”他认真严肃地说。

 他一严肃起来,整个人就变得十分凶恶。她虽然有些惧怕,但又觉得他不会骗她。

 “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

 “想问就问吧。”

 “为什么要我在海里种花?”

 屈荻亚望了望他,歪着脑袋叹了口气。

 “因为我很喜爱花,很希望自己是个凡人女子,可以终与花相伴。”她轻声地说。

 波顿大感惊讶,难以置信像她这样的美人鱼会希望自己是凡人之身。世上多少凡人妄想成仙,她却摆明不屑一顾。

 “可是,即使你不是凡人,也可以常到陆地上去看花呀。”

 “那不一样,如果我生长在陆地上,那么我所居住的地方,四周一定要开满各种花卉,而且夏秋冬各有不同的花盛开;每天早上,我可以闻到花香、可以看到蝴蝶与蜜蜂齐舞、可以徜徉在花海里,和它们一块落…你想像得出来吗?那是一幅很美的景象。”

 “你真的这么喜爱花?”

 “是啊…”她说着不免有些气。“有时我真希望自己不是美人鱼,而是百花女神,那么我不止可以整天与它们为伍,还可以看顾它们的花开花落,决定哪一季开什么样的花。”

 “屈荻亚,你确实该是个百花女神。”波顿见到她眼中纯真少女光芒,心儿不再被触动一次。

 她说话时的神情绝美而清丽、娇媚而柔情,轻启的瓣在开闭间似有音符跳动,眨动的眼睛灵活生动,怎么看都无法生厌。

 “你呢?如果你不是海神,你会希望自己是什么样的身分?”

 “说实在话,这个问题我倒没有想过,但我爱这片海洋,我想我是无法离开它的。”

 “那么你比我好多了,至少不会胡思想要变为凡人,对不对?”

 “虽然你无法成为百花女神,但你该庆幸可以自由来去陆地与海里,好让你欣赏陆地上的百花。”

 “或许有距离的欣赏也是一种美吧,已成事实的事我也没办法。”

 “说不定哪天你可以在陆地上拥有自己的小房子,有空就来住个几天,那也是不错的啊。”

 “问题是我们人鱼一旦离海里超过六小时,就会慢慢枯竭而亡的。”

 “那是因为你们尚未进化完全,像你的父亲尼罗斯与母亲多丽丝便已经进化完全,即使长时间待在陆地上也不会有事。”

 “那要怎么样才可以进化完全?”她不懂,从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些。

 “呃…这其实很简单…”他有些吐吐。“就是──你只要结了婚,经历了“那种事情”就进化完全了。”

 屈荻亚本来不懂他口中“那种事情”的意思。结了婚还会有别的事情吗?仔细一想,她终于恍然大悟,同时,也有些羞恼。

 “什么嘛!你堂堂一个海神居然跟我说这个。”

 “我说的全是实情啊,而且这也是因为你问我,我才会这么回答你的啊。”他无辜极了。

 她再瞪他一眼,便撇过脸去。

 虽然颇为尴尬,但她的内心深处仍重新燃起一丝希望──原来,只要结了婚就可以无拘无束地待在陆地上。她还以为她永远都只能在海里生活,现在能够知道这个好消息,真够她开心个好几天了。

 “关于你的考验,我会努力的。”他突然说,眼中闪着勇往直前的光芒,手也握拳表示决心。

 屈荻亚知道这个考验太难,但她没有软化,只是心房中似发出一个小小声音:波顿,我相信你一定做得到的。

 “那么,等你的好消息喽。”她微笑以待。

 “在海里种花?”

 瑞图与劳瑟欧两个人面容扭曲地呆杵在那,一时之间无法言语、无法思考。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个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的海神波顿,竟会答应接受这样的考验。

 在海里种出花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亏这个屈荻亚想得出来,可怜的是,波顿还天真地以为他做得到。

 “波顿,你明知道她是存心刁难你。”瑞图不悦地为他抱不平。

 “错,是摆明在耍你。”劳瑟欧叹息着。

 “我不这么认为。”波顿独排众议地说:“既然陆地上有花,咱们海里为什么不能有花?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那是因为海里有压力啊,而且愈深的地方愈接收不到阳光,你要花如何长出来呢?”

 “说不定这世上就有什么花可以适应这样的环境啊。”

 “太荒唐了,任何一种花一旦浸泡在海水里没多久就枯掉了,更遑论把它种活了。”

 “是啊,而且海水起伏不停,花瓣又那么脆弱,就算冒出一点芽也很快就死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是不是?”波顿固执地说。

 他们见实在拗不过他,也只好认真地开始替他想办法。

 “好吧好吧,我们帮你想想。”

 一刻钟过去,瑞图突然击掌。

 “啊,我们真笨,去问问百花女神就行了啊,看她知不知道有什么花可以种在海里。”

 “说的也是,百花女神负责花的起落,问她最为直截了当。”

 “那么百花女神在哪儿?”

 “去奥林帕斯瞧瞧问问吧,我们也不确定她会在哪儿出现…”

 劳瑟欧话都还没讲完,就看到波顿如烟一般的不见了。

 一直到这个时候,他们俩才略微感受到波顿这回是认真的。

 只不过,到底会认真多久?

 奥林帕斯神殿

 波顿一跨进外殿便极目四望,随便拉住了一个穿着红衫袍的女神。

 “喂,你知不知道谁是百花女神?”

 黛美拉一瞧见这个鲁凶恶的男人,却也无惧意,只是懒懒地一笑,把他的手甩开。

 “好厉害,你拉对人了呢。”

 “快说是谁,我急着找她。”

 “不用找啦,你跟她近在?粘摺!?br />
 “近在?粘俊彼?笳庞彝?!暗降资悄母觯俊?br />
 “就是我啊。”她笑嘻嘻的。

 他一愣。“你?”

 “是啊,你怀疑吗?”

 “怎么,不像吗?”

 “我以为百花之神全身都是花。”

 “谢谢你哦,那么谷物女神全身不就都是麦子了?”

 “好了,废话少说,快告诉我什么花可以种在海里?”

 “等等,请问你是哪位啊?这么没头没脑地问我问题,也不先报上自己的姓名,怎么你名气很大吗?”她斜着凤眼看他,语带轻蔑。

 他强憋着一肚子气。“我是海神波顿,你不可能没听过我吧?”

 百花女神怔忡几秒,倒也没多么惊讶。

 “这就难怪了,我刚才还在想,有哪个神?这样鲁的,原来是鼎鼎大名的波顿你啊。”

 “少跟我扯别的,你只要告诉我什么花的种子可以种在海里就行。”

 听完,她呵呵大笑起来。

 “怎么,你这人也喜爱起花来着?竟然异想天开要在海里种花呢。”说罢继续笑。

 “不准笑!”海顿怒喝一声,一张脸变得铁青。“你说是不说?”

 “唉,做什么那么凶呢?更何况又不是我不说,而是根本没有这种花啊。”她故作无辜状。

 “不可能,你是百花女神,一定知道有什么花可以种在海里的。”

 “问题是世上确实没这种花…”她仿佛想到什么。“不过…”

 “不过什么?”

 “你可不可以先告诉我,为什么要种花在海里啊?”

 “这不干你的事。”

 “哦,那我就没义务告诉你喽。”

 “你…”“别生气,我也是一番好意嘛,告诉我又何妨呢?”

 波顿真没想到自己竟为了一朵花而沦落至被人欺负的地步。他咬牙切齿,又不得不说。

 “为了达到我心上人的考验,这样你满意了吧!”

 “那么,她恐怕会失望喽。”

 “为什么?你不是还有“不过”吗?”

 “我“不过”的意思是,有一种花我不确定可不可以。”

 “什么花?”

 “珂蒂马若花。”

 “这是哪来的怪花名?”

 “如果我没记错,珂蒂马若花专挑艰难困厄的环境生长,例如冰寒雪地、酷热火山、低劣沼泽等等,而且这种花四季都能开,只是数量稀少,连我这百花女神都只见过两次。”

 “我不懂,你是百花女神,各类花卉都由你掌管…”

 “所以我不确定的原因就在于此,珂蒂马若花是有自由意志的,不受任何人掌控。”

 “自由意志?”他一呆。

 “让我很简略地告诉你一则故事吧。在几千年前,有个名叫珂蒂马若的小花神,为了逃避一个丑陋无比的大力士追求,知道他对花过敏,而且怕冷、怕热、讨厌黏恶劣的环境,因此化身变成一朵花,四处逃避他可能出现的地方。日子一久,她渐渐地习惯这样的生活,在安于现状的情况下,她不再恋栈尘世,甘心以花身永久地生存下去。”

 “这就是珂蒂马若花的由来?”

 “是的,所以你要找到它,恐怕得费上一番工夫,更要紧的是,我还不确定它能否在海里生发芽。”

 “但是值得一试,不是吗?”

 她置身事外,洒地耸着肩。“如果我是你,我会放弃,因为珂蒂马若花生长的环境实在太险恶了,就算找到它,你也不一定能在海里种活它,又何必伤身伤神、浪费时间?”

 “那是你个人的想法,我不这么认为。”波顿的意志力出奇牢固,完全不因她的话而有所动摇。

 “所以你还是要去找?”

 他点头。

 “好吧,那就祝你成功吧。”百花女神顿了顿,觉得这波顿倒不如旁人形容的糟糕,这么一想,决定帮他一把。

 “来,这个给你。”她从带里拿出一条彩虹丝巾递给他。

 “这是什么?”他动也不动。

 “如果你真找到了珂蒂马若花,那你最好把种子放进这条丝巾里,以免它一旦离原有的环境即告死亡。”

 波顿有了一瞬间的感动,他没料到这个看来刁钻的百花女神肯帮他。

 “收下吧,丢了可休想再向我要。”她摆出冷傲的脸,把丝巾到他手里。

 他也没说谢,只是感激地看她一眼,转身便离开了外殿。

 百花女神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心情不愉快起来。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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