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梁海桐不安的直晃动深埋在皮椅中的身子,而跷在桌面的腿双因此而叉得开开的,松开的钮扣和领结使他看起来十分狼狈。
隐约听见门把开?声,他立刻睁着惺忪的睡眼注视着来人;而当他看清楚踏进办公室的人是阮怡后,他便马上闭上双眼,等着接受继之而来的质问和嘲讽。
阮怡骨碌碌地转动着眼珠子,夸张的对他发出一声惊呼,语气中含有浓浓的嘲讽。“哇--究竟是发生了甚?惊天动地的大事,能让你这赫赫有名的迟到大王第一个来到公司?搞不好今儿个老天会下起红雨,或者冰雹来了!”
梁海桐无奈的耸耸肩。面对阮怡的奚落,他可是习惯得很!谁叫他“不幸”与这小妮子同学三年,如今又“倒霉”的与她成?一起创业、?前途奋斗的事业伙伴!
认识阮怡已经有十多个年头了,她的个性从没有因社会历练而做任何修正,依然是如此的直接、
朗;尤其是她的直接,有时真会令人忍不住要冒火,但她却丝毫不以?忤。毕竟“坦白”对女人而言,是一项相当难得的特质。
随意你下皮包,阮怡走向他,一把推开他高跷在桌面的修长腿双,一
股就跳坐到他专用的桌面上,以盯着猎物般的眼神打量他。“看来,你是在这儿待了一整晚?”
梁海桐戒填的保持沉默,飞快的转着脑筋,试图分散她对自己的注意力。“『飞达』的合约签下了吗?”
阮怡不肯上当,径自猜测。“一定是跟女人有关!”
他无奈的呻
了一声;阮怡实在太犀利,一针见血!
“怎?啦?该不是哪个没长眼睛、没脑袋的女人,被你搞大了肚子,害你有家归不得吧?”
正忙着整理领带的梁海桐险些被她的话给勒死!
了口大气后,才软趴趴的驳斥:“别这样诬蔑我行吗?瞧你把我说得像是个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似的!”
“不是吗?我可是常常接到不明来历的女人打来找你的电话呢!”
“这就对了!是她们来找我,而不是我主动去找她们。”梁海桐微微扯动他那
感的薄
。
对于这点,阮怡倒是无法反驳。梁海桐天生就拥有一张能吸引女人的俊脸,还有一股能
惑女人的
感特质,所以愿意向他投怀送抱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
她只手撑住桌面,倾身向他,托起他那刚毅的下巴,以挑剔的眼光端详他。“你的长相是不错啦!但我实在无法想象,怎?会有那?多的女人会像蜜蜂见着
一般的向你黏过来?你也?不过是长得比别的男人多帅那?一点点而巳吧!”
“别靠我太近,小心自己也会被我『电』到。”梁海桐顽皮地朝她眨眨眼,并不忘对她
出个
人的笑容。
阮怡却毫不淑女的朗声大笑。“放心吧!对你来说,我是绝缘体,你电不到我的。”
海桐轻轻拨开她的手,装出一副受伤的表情。“你真伤人!”
凭良心说,并非梁海桐的俊
、潇洒吸引不了她,而是她心底一直深藏着另一个男人的身影。他长得没有梁海桐出色,更没有梁海桐的幽默和随
,而且,他还是个
木讷、无趣的男人,但她却暗恋他好久、好久了!长久以来,她温柔的眸光总是悄悄凝视着他,尤其是在他不注意、或忙着与她针锋相对、反
相稽的时候。
“拜倒在你
脚下的女人已经够多了,不差一个。”敛住心神,阮怡丢给海桐一个促狭的笑容。“基于咱们多年的
情,我忍不住想奉劝你一句,终
穿梭花丛间是很快乐,但小心随之而来的代价!万一哪天,有个女人铁下心来纠
你,到时,你就后悔莫及了!”
梁海桐因这番话而浑身起了一阵寒颤,更使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伊雪雁。
“怎?难不成我的警告已经应验了?”阮怡眼尖的盯着他愀然而变
的脸色,之后,她幸灾乐祸的大笑!“快告诉我,究竟怎?回事?”
“没事!”
阮怡才没那?快死心,她像八爪章鱼般,两手紧
上他的颈子,不罢休的追问:“别骗我,一定有事,说嘛!我好奇死了…”
这时,办公室门口又闪出了一道人影--
“阮怡--”
他们一同循声望向甫进门的邵亭宇。
他对着阮怡大皱眉头。“你能不能端庄点?不?自己,也得顾及公司的形象,这里可是办公室,你怎?可以这?轻佻?实在是太没有女孩子的样子了!”
阮怡还来不及回嘴,他又继续数落--“你干嘛一早就
着海桐?你没看到他一脸的勉强吗?”
“你以?你是谁?海桐的监护人?还是他私人的保镖?想保护他免遭我的『摧残』?”阮怡极尽嘲讽之能事。
她故意收紧
在梁海桐颈项上的双臂;她和海桐就像是哥儿们,所以,这种举动根本不含任何男女情爱。但她偏要用这种亲密动作来气邵亭宇,谁叫他老是要对她摆出这副嫌恶的嘴脸,活像她正在使出浑身解数计划
海桐,而他严然是海桐的保护者。
“阮怡,你实在太随便了!”邵亭宇一副恨不得跳上来推开她的模样。
阮怡不甘示弱地反
相稽--“你以?自己是太平洋总署?管得真广!”
“好了--你们别吵了!”梁海桐轻轻挣开阮怡的手,出面当和事佬。“同学那?多年,你们总是一见面就斗嘴,不嫌烦吗?”
“他长得就是一副欠骂的样子。”阮怡余怒未消的向他挑衅。
邵亭宇咬着牙,强忍住气,不回嘴。女人--天底下最可怕的动物!招惹不得!
他转向梁海桐,关切的问:“怎?了?你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
阮怡抢着接口--“『你』的海桐完蛋啦!我们这位自命风
倜
的公子哥儿,如今是
沟里翻船,被一介不知名的女
之辈给
上了,连家也不敢回!你看,有多惨啊!搞不好改明儿个,他就准备大宴宾客,向我们投红色炸弹!”
梁海桐翻眼向天,无奈的笑?:“阮怡,小心闪了舌头!”
阮怡俏皮的朝他扮了个鬼睑。
“真的吗?海桐?”邵亭宇眉微蹙。
阮怡再度抢了海桐的话。“当然是真的。”她故意用嘲弄的口吻数落邵亭宇--“你也未免太不克尽职责了吧!你不是自诩是海桐的保护者吗?”
邵亭宇还真煞有其事的叹口气。“有时间在这鬼扯,?甚?不去泡茶?”
“?甚?我就非得去泡茶?”阮怡深觉不平的抗议。“我跟你们两个,还有韶德,一样都是公司的股东,这些杂事?甚?就要我来做?你们?甚?不请个小妹来负责这些杂七杂八的琐事?”
邵亭宇马上以责难的眼神望向她。“既然身?股东,就该了解公司的的财务状况;创业唯艰,能省则当省,你也未免太会计较了。”
这一切她都了解,但她实在气不过邵亭宇任意支使她的嘴脸,还有那种“鄙视”的眼神,活像她真是一个心
挟窄、无理取闹的女人。?甚?他就吝于给她好脸色看呢?她并不真的在乎自己去做那些杂事,她?是想要他一些软语的对待。
“就因?我是女人,才该忍受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吗?”她双手叉
,凶巴巴的质问。
梁海桐可不像邵亭宇那样死脑筋,他油嘴滑舌地马上圆了场。“阮怡,这是属于你们女
特有的荣耀。你看,我们男人笨手笨脚的,像泡茶这种细致的事怎?会做得好?所以--?好有劳你了!”
他的话是
窝心的,但阮怡仍气不过。“算我倒霉,遇上你们这你贸岳磷觥⒆源蟆⒖裢?纳持?”
当阮怡的背影消失在办公室后,邵亭宇无奈的翻眼向天。“女人--真是一切麻烦的
源所在!”
这话读梁海桐联想到伊雪雁;他几乎忍不住要榀双手赞成邵亭宇那略显偏激的评论。
其实,女人可以是男人非常好的同伴,但--死
烂打的那一型除外!
“海桐,阮怡说的是不是真的?”邵亭宇一向严肃、漠然的睑孔,此刻盈满了浓浓的关切。
“没那?夸张,?是个小麻烦而已。”梁海桐强?欢笑地响应着;他还真希望他碰到的?是个小麻烦而已!事实上,从昨晚到现在,伊雪雁那美丽却无比固执的容?,一再盘旋在他心中,这不得不让他兴起“不祥”之感。
“需不需要我出面替你解决?”对于海桐这个朋友,他虽不至于会?他两肋
刀,但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来帮助他。
他摇头。“别膛这浑水,我自己会设法解决的。”
“再不然,干脆你搬到我那住好了。”
“从此失去自由?”梁海桐轻笑着调侃,也调侃自己。“虽然我们情同手足,但我们的个性有如天壤之别。说真话,你那种严谨得近乎军校生的生活方式并不适合我;而我这种实时行乐的生活方式,想必也无法得到你的认同。所以呢!我们是
心的死
兼好友,却绝不适合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亭宇,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海桐,既然我们有这等
情,就请你耐着
子听听我的劝。”邵亭宇选择了最含蓄的说法。“你对女人太过--随和,常会令她们会错意。你也了解女人的,又你簟⒂肿ㄖ啤⒂职缘溃?没安惶你o听她们想听的话;而且一旦碰到不如己意的事,立刻就会
出更甚于我们男人的狰狞面孔,所以呀!我劝你还是远远避开那些红?祸水?妙!”
梁海桐?之失笑。“亭宇,要不是因?我认识你太久了,不然我真要以?你在『
向』上有偏差!你是男人来的!这?厌恶女人根本没道理!说真的,女人确实是很麻烦,但她们可也是咱们男人快乐的泉源!”他轻拍他的肩。“等哪天你身陷情网,被一个既『你簟挥帧喊缘馈坏呐?烁?宰×耍?憔突崛贤?宜档幕啊? ”
邵亭宇相信,自己永远也无法认同海桐的观点的。因?他的老爸不就是那个活生生的例子?表面上娶了个人人称羡的柔顺老婆,结果呢?个中滋味,?有自己才能体会;他记得他老爸是一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才得以自痛苦中
身。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N到让女人来绑住自己的。
“海桐,你将来也会有那?一天吗?”他静静的问:“执着于?爱一个女人?”
被一个女人绑住?梁海桐开始想象,果真有那?一天,那他肯定会跳海自尽!
他立刻摇头,似乎想摇掉那个可怕的想象。“一个男人终其一生?爱一个女人,似乎是个非常美好的梦想,但--那对我来说,却荒谬得不可思议。”
“你甚?都好,就是太滥情!”邵亭宇略带谴责的看着他。
“阮怡这?说,我倒认了,没想到连你也这?看我!”梁海桐难得?自己的感情论调辩解--“我确实有不少女
朋友,但她们多半都是跟我把酒言
、互通讯息的朋友罢了。我不否认,我的生活态度是随
了些,但我?招惹自己招惹得起的女人,在两厢情愿下,一起享受上帝赋予人类的快乐,这并不?过的!不是吗?”
在邵亭宇温和的眼神中,却有着深深的不以?然。他始终认?,一生一世挚爱一个人,那才是最美、最永恒的爱恋!
所以,对海桐的说词,他实在不敢苟同,?好一味地摇头。“你这会儿不就招惹到自己招惹不起的女人了吗?”
想到伊雪雁,梁海桐的头不
又痛了起来。这辈子,他最不想招惹的女人就是她,而且,眼看着这个麻烦的女人就要
上身了,他该如何是好呢?
“别再提醒我了!”他开始感到呼吸困难,于是快步的朝外走。“我到外面透透气,清醒一下脑袋。”
邵亭宇担忧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海桐之于他,其重要
不逊于他的至亲,因此,无论他发生了甚?事,他都会默默的支持他的。
* * *
气派、豪华的伊家大厅,如今充斥着一股风雨
来前的沉寂与凝窒。
一向意气风发的伊达明,如今却茫然失措得跟个无知的老头儿没两样。他不敢相信的再看一次手中的信笺--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他实在没有不接受这个事实的道理!
?甚?
他一向乖巧、柔顺的女儿究竟?甚?要离家出走?
“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一回事?”他飞舞着手中的纸笺,大声怒吼。黄家彦静静的站在一旁,深怕首当其冲成了这场风暴的牺牲者;因此,他恨不得此刻能隐身变成透明人。
他的姑姑黄美纱,则是一派的镇定,悠然自得的啜着茶,彷佛甚?事也没发生一般;对于自己丈夫的怒吼,她更是视若无睹。
慌乱之下,伊达明顺口说出第一个跃至心中的想法。“美纱,该不是你和雪雁之间发生甚?问题吧?”
黄美纱优雅的放下精致的茶杯,缓缓开口:“你怀疑是我
走了雪雁?”
她并没有提高音量说话,但那冰冷的气焰,却充分表达出心中的不悦。
伊达明立刻后悔的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
“人家说,继母难?,果然不错!”黄美纱有点自怨自艾的打断他的话。“达明,你摸着良心说,这些年来,我待雪雁虽然说不上情同母女,但至少我们相敬如宾,我也一直尽其所能的对她好;这下子她出了问题,你便立刻抹煞掉我对她付出的关爱和苦心,并一味将责任归咎到我的身上,这公平吗?”
雪雁五岁大的时候,他的元配便因病过世。原本以?自己的爱也随着死去的
子而埋葬了,因此,他将所有心思专注于教养雪雁以及发展事业之上,内心世界也因此一直是封闭而孤寂的。
直到他的事业愈做愈大,雪雁也长成一位曼妙的美少女后,他遇上了黄美纱,一直如死水般的心海才再度掀起涟漪。
黄美纱的美令他惊
,令他痴狂。于是,伊达明对她展开了追求攻势,甚至不惜纡尊降贵地讨好她--他的一切作?,?求能掳获她的芳心。
最后,他终于如愿的娶得美纱,这让他
足得彷佛已坐拥了全世界。但,他仍然没有忽略他唯一女儿的感受,所以,婚后,他一直努力的在
子与女儿之间搭起沟通的桥梁。所幸,雪雁柔顺、乖巧,并不排斥美纱;而感情内敛的美纱,确实也在尽其所能的讨好雪雁。她们两人的表现,无疑地使他卸下了心中最大的包袱。
因此,他?自己冲口而出的质疑而心生愧疚,于是柔声致歉--“美纱,原谅我的失言,我实在是被雪雁给急得--哎!她是那?一个乖巧的孩子,从小到大,,她从没出差错过,我--我实在没办法接受她离家出走的事实,所以,情急之下,我才会平空猜想,别生气了,好吗?”
“雪雁看起来确实是很温顺,但愈是沉静的人,愈让人捉摸不定她的想法。”黄美纱静静的评论着。
这些日子以来,雪雁表面上虽然对她和?悦
,也
尊重她这个继母的,但以她黄美纱阅人无数的丰富经验,却也始终无法真正掌握雪雁的心思,尤其--在与梁家决裂之后,她对她变得更加疏离,似乎连看她的眼神也变得有些不一样。
伊达明轻
痛的额角,再度扬了扬手中的信笺。“她?留了这寥寥数语,说甚?要去追求自我,其它的也没再
代了,这叫我怎?放得下心?”
他突然将矛头指向站在一旁的黄家彦。“你倒是说句话啊!家彦,你不是有心追求雪雁吗?难道你没发现雪雁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吗?”
面对姑丈的质问,黄家彦
吐吐的回答:“我--没察觉到雪雁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这--这件事太突然了,事前根本就毫无预警。”
“或者,你知道跟雪雁比较亲近的朋友有哪些?”伊达明追问。
跟雪雁比较亲近的朋友,?有陈婉儿;但他知道,她并没有去找婉儿。
他摇头。“我不知道。”
“你怎?甚?都不知道?”伊达明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我还以?你对雪雁情有独钟,难道是我错看了?”
“我--”
接收到侄子求救的眼神,黄美纱立刻跳出来替他解危。“达明,你就别再苛责家彦了,雪雁出走,已经使他够丧气的了。我这侄子可是个老实人,女孩家的心思那?细密,他怎?捉摸得着?”
她安抚的轻拍丈夫的背,接着说:“家彦说有多喜爱雪雁就有多喜爱!他跟你一样,总是将雪雁捧在手心上呵护着,不但对她温柔体贴、百依百顺,还处处逗她开心呢!你实在没理由怀疑家彦的真心。”
“或者…”伊达明立刻做起相反的联想。“或许雪雁?是把家彦当兄长看待,而家彦的追求反倒成了她的压力,所以她?有选择逃避?”
“这怎?可能!”无论是否真有这个可能
,黄美纱都要矢口否认到底。“我看雪雁也
喜爱家彦的。家彦这?优秀,又这?疼惜她,她怎?可能会不喜爱家彦?我看--八成是他们小两口在玩捉
藏游戏;女孩子家嘛!总喜爱施点花招藉以考验追求自己的男人,或许过两天,雪雁就会回来了,而我们伊家也可以准备办喜事了。”
在她高贵的微笑之下,?有她自己知道,笑容的背后隐藏着一抹忧虑。家彦虽与她情同母子,但要达明真正对他敞开心,将事业尽数
到他手上,最好的办法就是娶他的宝贝女儿雪雁?
。
但,就她的观察,雪雁并不如她想象中的喜爱家彦。这个发现,并不能使她放弃撮合这门婚事的决心;相反的,更让她积极地转而寻求伊达明的认同;有了他这个强而有力的支持者,雪雁嫁给家彦的胜算自会大了许多。
伊达明却不这?认?。雪雁是他的女儿,他了解雪雁,她绝不是会玩小伎俩的?N女孩;她会离家出走,原因绝不单纯。
大厅门外的一阵
动,打断了他们的谈话;紧接着,厅门霍然被推开,梁海桐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一脸紧张的管家老李。“先生,对不起--我知道你
代过,不再见梁少爷,但他硬要闯进来,我--我实在拦不住!”
“你先下去吧!”伊达明遣退了老李,而冰冷的眼神始终盯着梁海桐。
“真是好家教,梁佑龙究竟是怎?教导你的?难道你不晓得私闯民宅是会吃上官司的吗?”黄美纱率先发难。
她低哑的嗓音充满浓浓的嘲讽,而看他的眼神也充满了厌恶和轻视,彷佛他做的不仅?是私闯民宅,还犯下了杀人抢劫的
恶罪行。
梁海桐实在想不透,背信毁约的是他们,没有仁义道德的也是他们,他们非但没有感到羞傀,反而还用这种态度对他,难道家道中落也是一项十恶不赦的罪行?
伊达明也恶声恶气的质问他:“你这样大摇大摆的闯进我家来,究竟想干甚?”
“事情已经很明白了。”黄美纱立刻接口。“他把我们这儿当成金矿坑!他呀!不从这儿弄点钱走,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别奢望了!”伊达明以鄙夷的眼神瞪向他。“上回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们伊、梁两家已经恩断义绝、毫无瓜葛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你以?你有两个臭钱就很了不起了吗?你以?我想来吗?”梁海桐以同样嘲讽、冰冷的态度响应他们。“事实上,我跟你一样,打死也不想再跟你们姓伊的有任何牵扯,要不是伊雪雁发疯似的
上我,这辈子,我是绝不会主动踏进这间屋子一步的!”
“你说甚?”伊达明不敢相信的惊呼起来。
“雪雁在你那?”黄美纱也急切的询问,而看他的眼神似两把利剑。
他点头。“没错!”
话才说完,伊达明就已沉不住气的对他嘶声怒吼--“怎?会这样?雪雁?甚?会在你那边?”
“那还用得着问吗?”黄美纱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劈头就扣他一顶大帽
“一定是他!谁知道他使了甚?下
的手段,
骗了我们雪雁!”
“这是真的吗?梁海桐!”伊达明怒声咆哮,一副恨不得冲上去找他拚命的摸样。“如果你敢伤害雪雁,我伊达明绝对不会放过你!”
黄美纱那毫无根据的指控,令梁海桐忿怒难当!但他将翻腾的怒火隐忍在平静的面具下,强迫自己绽开一抹无所谓的笑容。“如果真是这样,我又何必自投罗网?”
“急着来向我们耀武扬威!哼!大摇大摆的来宣扬你的战果,好进一步开出你的条件,无非就是想让我们妥协。”黄美纱咄咄
人地说:“眼见攀不上我们这门亲,索
就走旁门左道,千辛万苦设计
拐我们雪雁;你真正重视的不是她,而是想藉此得到伊家的财?,是吧?你那点心眼,休想瞒得过我!”
“美纱阿姨,你真是料事如神啊!说得更正确一点,你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梁海桐脸上仍挂着一派轻松、讥诮的笑容,但眼神却犹如风雨
来前的灰蒙蒙的天空般灰暗。
“梁海桐,你快把雪汇
出来,否则我要你吃不完兜着走!”忿怒几乎贯穿他的全身,伊达明整张脸因而涨得通红。“你根本不配娶我的雪罹!”
“我不配?那究竟谁配得上?”他开始反击。“我想--这个问题应该要问美纱阿姨,她最清楚了!”
黄美纱没有答话,?以冷漠如冰的眼神
视他。
“她心目中早有人选,而唯一的人选就是她的宝贝侄子黄家彦。”这是自他走进伊家大厅,首次将注意力放在一直像个木头人似的黄家彦身上。
“海桐,请你快说出雪雁的下落,别让彼此之间的误会愈扩愈大,好吗?”黄家彦以恳切的态度、温和的口吻对着梁海桐说。
“你会着急吗?或者你?是怕你姑姑指责你办事不力,无法在短时间内掳获伊雪雁的芳心?”梁海桐以深深的嘲讽响应他的友善。他打心底就瞧不起黄家彦,他认?他?是黄美纱手中可利用的一只棋,所以,他根本不屑理会他。
“你太放肆了!”黄美纱纤细、修长的身躯因盛怒而微颤!梁海桐那嘲讽而犀利的眼神,确实令她备受威胁。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和梁佑龙长得非常相像,但他却比他爸爸更强硬、更有脑筋。
“美纱阿姨,我不得不佩服你这招敛财术实在是太过完美!”他就像给
拜年的黄鼠狠,丝毫没有半点诚意,?想重重的给予对方致命的一击。“大力鼓吹你的侄子娶你的继女,亲上加亲,又肥水不落外人田,这样一来,没有任何人能沾到伊家的分毫财?,一切就全都在你的掌握之下。”
“住口!”他一语道破她的心事,就像把锋利无比的斧头,一把劈散了她贯有的冷静。“梁海桐,谁准你在这大放噘词?你信不信,我会去告你
拐、绑架,让你吃上官司,让你在牢里腐烂!”
“悉听尊便。”梁海桐毫不在意的耸肩,根本不把她的威胁当回事。
“够了--”伊达明深
口气,试图息事宁人。“开个价吧!?要条件不是太离谱,我会答应考虑;但如果你敢伤害雪雁一丝一毫,你不但一
钱也拿不到,我还会要你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钱,确实非常好用,但却买不到我的人格。”所有?装的轻松与讥嘲尽数褪去,梁海桐改以十足严肃的态度
视伊达明。“伊伯父,无论你信或不信,我都要严正表明我的立场。我并不是挟雪雁之名来这儿勒索敲诈,更不想靠我跟她的关系而与你们纠
不清!事实上,我比你更痛恨发生这种事!解除我和雪雁之间的婚约,对我而言是天大的解
!”
“你--”
梁海桐立刻截话--“我之所以不识相的又走进伊家大门,受尽你们的羞辱,无非是希望你们能立刻去我家把雪雁接走,好还给我平静的日子,也同时彻底斩断我们之间的纠葛。”
丢下了他的住址,梁海桐立即昂首阔步的离去。
* * *
伊雪雁毫不意外的在梁海桐家里看到父亲;她早料到海桐在无计可施之下,一定会去找她爸爸。
被自己一心一意想要托付终身的男人视?麻烦人物,实在教她伤心;但她打算化悲愤?力量,来对抗任何反对的声
。
“爸,里面请。”她自若的扮起这屋子的女主人角色。
伊达明静默的随着女儿进屋,并以嫌恶的眼光打量这小而简单的房间;他怎能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在如此简陋的环境中生活?
“爸,请坐。”
当他的眼光扫到角落里的那张大
,立刻联想到她宝贝女儿的贞
可能已经毁在梁海桐那个狂妄小子手中,伊达明所有?装的冷静便在?x那间消逝无踪。
“雪雁,跟爸回去!”他一把握住女儿的手,强硬的想将她带离此地。
“不!”她拚命挣扎。“爸,别强迫我,否则,就算你现在把我带回去,我还是会再找机会出走!”
伊达明闻言,大约愣了一分钟,才挫败的放开她,以陌生的眼神打量她。“雪雁,这究竟是怎?回事?爸爸真不敢相信你会离家出走,而目的就是跑来找梁海桐!”
“爸,是你将我许配给他的,我现在的所做所?,?不过是?了实践你当初的诺言。”
雪雁平静的告白却
得他暴跳如雷。“当初是我瞎了眼,才会允了这门亲事!还好老天有眼,让我在还没铸成大错之前看清梁佑龙的?人,所以,这桩婚约我们没有履行的义务!”
“爸,你和梁伯伯相
数十年,他的?人,你真的不了解吗?”伊雪雁提起勇气
视她父亲。“我绝不相信梁伯伯会做出那样的事。”
“雪雁,你…”伊达明深
口气,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雪雁从小就乖巧、听话,但唯独这件事,他们父女始终是对立的。“我们何必?了这件事而破坏我们父女之间的感情?雪雁,跟爸回家,从此以后,我们不再谈与梁家有关的任何一件事,好吗?”
她摇头。“爸,我心意已决,我要留在海桐身边支持他。”
伊达明再度激动起来,咬牙谩?:“梁海桐那家伙究竟对你说了甚?花言巧语?或者--难道他曾对你使出甚?下
的手段?雪雁,你快告诉爸…”
“没有,真的没有!”她按住父亲的手,试着让他平静下来。“事实上,海桐跟你一样--他很痛恨我的决定,否则他也不必跑去告诉你我的行踪,不是吗?”
“雪雁,那究竟是?了甚?”他茫然的看着女儿,突然觉得她好陌生。
“爸,我很小的时候,妈就过世了,我永远记得梁伯母是如何照顾我、疼惜我的,她一直希望我能成?她的媳妇,所以,我不能背弃对她的承诺。”
“就?了对一个死去的人信守承诺,而甘心毁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他怎?也无法接受这个无稽的事实;他不要他的宝贝女儿嫁给梁海桐,他不要再跟姓梁的扯上任何关系。被背叛的痛楚,一次就已经够他受的了!
“我…”雪雁犹豫不决是否该说出真正的原因。
伊达明轻轻扶着女儿的双肩,勉强按捺住就要爆发的
子,柔声劝道:“雪雁,乖乖跟爸回家,把梁海桐和与梁家有关的任何一切,自记忆中连
拔除,好不好?”
“爸,我做不到。”
“?甚?”
“因?,我…”深
口气,她决定说出那个隐藏在心底已久的秘密。“因?我爱海桐。”
伊达明的手在瞬间无力地垂了下来;他无法置信的摇头,彷佛如此就能摇掉他所听到的一切。
“爸,我真的爱海桐。”她重复着。
“怎?可能?”伊达明忍不住地咆哮了起来。“你怎?可能会爱上他?”
“我自己也不知道。”在雪雁晶亮的双眸中,除了一丝茫然,全部的空隙都被温柔所占满。“他从来不刻意想要讨好我,而且自始至终对我都是冷冷淡淡的,他给我的感觉也一直都是很陌生、很疏离;但我从小就渴望有一天能成?他的新娘。”
“雪雁,这全是受了那桩该死的婚约的影响,所以,你才会从小就认定他,这是盲目的认定,你懂吗?”伊达明急切地想唤醒昏了头的女儿。“梁海桐根本就是一个狂妄自大、浮夸不实的家伙,他不值得你爱的!其实,家彦比他好上千百倍,你怎?不去注意他呢?雪雁,?要你肯冷静下来想想爸爸所说的话,你一定会认同爸的。”
“不是那样的,爸--”雪雁试着想表达出她心中的想法。“当我知道你赶走了海桐,当我知道你毁弃了这个婚约,我就觉得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部份也同时被你斩断了!我变得渴望见到海桐,渴望留在他身旁支持他,直到这时候,我才警觉海桐对我的重要
。爸,我不想失去他,真的!”
女儿的话,像千斤重石紧紧
迫着他。“雪雁…”
雪雁用着祈求的眼光看着伊达明。“爸,?了我的快乐和幸福,我求你别再坚持了;就藉由我和海桐的婚姻,化解你和梁伯伯之间的误会好吗?”
“不!”被背叛的痛楚再次刺
了他,使他
然区怒、震天嘶吼。“我绝不会让你嫁给梁海桐的,绝对不会!”
“我知道,我知道你对梁家的心结太深,你绝不会轻易答应的;所以,?了不失去海桐,我?好采取这种
烈的方式。”雪雁平静的接受父亲
烈的反应,态度就有如吃了秤铊铁了心般,任谁也无法动摇。
“我不可能任你一意孤行而毁了自己的!”伊达明强硬的瞪视雪雁;以前他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但这回,他绝不再骄宠、纵容她了。“如果你还认我这个老爸,那就乖乖跟我回家;如果你执意要嫁给梁海桐,那就表示你不打算再认我这个从小养育你、疼惜你的父亲!”他软硬兼施。“雪雁,你忍心伤爸爸的心吗?”
她的心,似乎同时被人从两头紧紧拉扯着。
“爸,如果你硬要我在你与海桐之间做出抉择的话,我愿意跟你回去;但将来,我会永远活在失去海恫的痛苦里,你不会愿意见到我如此的,对吗?”
她那因泪水的浸
而更显剔透的双眸,绽放出犹如钻石般坚定的光芒;伊达明的
然怒气几乎被这光芒磨蚀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犹如身陷深渊的绝望。他很少见雪雁如此的坚持过,但他更了解自己的女儿,?要她下定决心,即使天塌了下来,也影响不了她的决定。
“我不强迫你跟我回去了。”伊达明做出痛苦的决定。“但我也不可能张开双臂
梁海桐成?我们家的一分子。雪雁,你永远是我伊达明的女儿,但?要你在他身边一天,爸爸就不会主动来找你;我会等,等到有一天,你终于知道错了,我仍会张开双臂来
你、保护你。”
“谢谢你,爸!”感动的泪水立刻沿腮而下。“爸,我相信『时间』是最好的良方,它会治愈许许多多的伤痛,更会沉淀纷
的心灵,使我们变得更清明、更豁达。爸,谢谢你尊重我的抉择。”
伊达明?是点头,不敢开口说话。目前,他?是急切的想自这痛苦、无奈的场面中
身,因?他怕自己随时都会后悔,甚至改变主意强拖着雪汇离开,然后--让他的宝贝女儿恨他一辈子!
伊雪雁紧紧拥着父亲。“爸,我相信有一天,你会谅解我的!”
伊达明依旧一言不发,?是颔首以对;然后他默默的转身,拖着疲累、沉重的脚步离去。
眼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雪雁心如刀割,但她依旧选择守在梁海桐的身边。
她的父亲有事业、有权势,有他所爱的美纱阿姨;而海桐除了她,便一无所有。所以,她跟定了他,做他唯一所有。
?是,照目前走势看来,梁海桐即使一无所有,却也不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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