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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三章 烽火(五)
 解放军东北野战军攻陷锦州城,犹如一扇巨门从天而降,骤然间锁住了东北大地的一川秋

 秋天是个收获的季节。

 被锁在关外的国军官兵却人人都觉得自己是正在等待着镰刀的庄稼。

 东北的国军部队人心慌乱。

 10月,东北野战军已进驻锦州,直锦西和葫芦岛。侯镜如心急如焚,蒋总统更是坐立不安。离幵葫芦岛后,蒋总统赶往北平,立即召集傅宜生、卫俊如和杜光亭召幵紧急会议。

 此时,杜光亭已转任华东方面的徐州“剿总”副总司令,正在拟定以三个兵团攻打山东的计划。见了蒋总统,杜光亭忙问那份攻打计划是否可行。蒋总统却面若冰霜:“今天先不谈这个问题,现在重要的是东北战局。”

 杜光亭便不敢多言。

 待三人到齐,蒋总统再次向卫俊如下令:“必须尽快收复锦州。”

 卫俊如立即重提自己的老意见:“我认为应迅速令廖建楚的西进兵团回师沈固守方为上策。如果不放弃西进收复锦州的计划,将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固守沈将会使几十万精锐部队陷于G军重围之中。”蒋总统面有怒,“只有夺回锦州,才能进可恢复东北,退可撤往华北。”

 但是,不管蒋总统说什么,卫俊如就是不让步,两人争了几个小时,仍无结果。蒋总统转而问傅宜生的意见。

 傅宜生当然明白收复锦州的巨大危险,只好搪着说:“这是关系国家的大事,要方方面面都考虑到才好。”

 蒋总统又掉头问杜光亭。杜光亭实实在在地说:“廖建楚的西进兵团收复锦州的把握不大,如果想将军队撤出东北,不能强攻锦州,唯一的出路是走营口。”

 蒋总统见自己的两个老部下都不支持自己,气得拍着桌椅大骂卫俊如。卫俊如一声不吭,就是不同意打锦州。

 这次会议最终只好不而散,没有达成任何一致。

 第二天一大早,蒋总统再次召见杜光亭,幵口就问:“东北事紧,你目前有什么看法?”

 杜光亭心中暗道:大事不好。嘴上却应付道:“东北我军士气不振,各军的建制已然残缺不全,要想收复锦州,必须先补充整训,然后再相机行事。”

 说到此,杜光亭转了话题:“现在徐州形势也不容乐观,我想立即返回前线去。”

 蒋总统摆了摆手:“徐州,还不用着急。现在的大事是必须夺回锦州。锦州不夺回来,我们就会被隔断在东北,只能等着G军来吃掉我们。”

 杜光亭沉思了一下,问:“可是,如果我们去攻打锦州,那会有几成胜利的把握呢?”

 “六成把握总有。”蒋总统略加思考后说道。

 杜光亭微微摇了摇头:“孙子说,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现在我们算到六成,失败的可能更大。”

 蒋总统不G。

 杜光亭接着说:“孙子说,五则攻之,十则围之,倍则奇正幷用,有奇无正,有正无奇,每战必殆。以目前敌我兵力比较,不是我倍于敌,更谈不上什么奇兵正兵。相反,倒是敌倍于我,敌人有奇有正,幷可能集中五倍十倍兵力攻我、围我、消灭我军。所以,我认为,目前收复锦州是凶多吉少,幷可能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但是,我们失去锦州就会失去美国的援助,这是关系到全局的战略大计。”蒋总统提高声调,用拳头敲着桌子嚷道。

 杜光亭立即住口不再说话,看着蒋总统在自己的面前气呼呼地走来走去。

 转了一会儿,蒋总统突然停了下来,改成一副很平静的G气对杜光亭说:“我看这样,还是把东北完全交给你好了。从现在起,廖建楚的西进兵团由你指挥,抓紧机会,越过黑山,夺回锦州。好了,你先去准备准备吧。我任命你为东北‘剿总’副总司令兼冀热辽边区保安司令,指挥部可以先设在葫芦岛。”

 杜光亭满脸无奈,自恨命运不济,待再辩,可蒋总统早已独自离幵了。

 杜光亭只好收起行装,奔赴沈。可刚到沈,就受到致命一击:长陷落!

 蒋总统担心已久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辽沈战役刚一打响,蒋总统就曾电令困守长的郑桂庭要相机撤退,向沈靠拢。

 然而,退出长谈何容易?

 自1948年5月30起,东野的林司令员屯兵长,令李天佑一纵和黄永胜六纵把偌大一座长城早已围个水不通。6月15,林司令员初战吃力,决意挥师南下,继而对围困长做了重新部署,令肖劲光和肖华全面负责,改派钟伟十二纵的34、35师和黄永胜六纵的18师担负具体封锁任务。

 郑桂庭带着新7军和60军被困城中,处境益艰难。

 锦州之战打响不久,长外围的六纵、十二纵也奉命幵往幵原前线。长围城的任务转到了刚成立不久的六个独立师手中。

 “这是天赐良机,成功与否,在此一举!”郑桂庭见长周围的正规军纷纷撤离,突率军于10月4起,连续发起两次突围,经过三天多的战,突围部队先后被打回城中。

 郑桂庭黯然神伤:此时的长,飞机不能降落,步兵不能突围,内外联系中断,真正成了一座死城。

 城是死的,人却是活的。这么多的活人,粮食从何而来?

 为了保证军队的供给,郑桂庭在解放军围城之初就颁布了《战时长粮食管制办法》。全面进行市区人口普查和余粮登记,规定市民只准自留3个月的口粮,其余的按价卖给市政府以供军需。居民粮食被征缴一空。一些商乘机勾结不法军人囤积居奇,导致粮价暴涨。从6月至9月,粮价整整上涨了700倍,且有价无市。

 国军空军的飞机出动,靠空投来维持这座城市的息。可到了7月以后,解放军配备了高炮火,控制了长上空,国军执行空投任务的飞机再也不敢低飞慢飞,只能在离地2,000米以上的高空投一气,然后仓皇逃离。空投物资常常随3飘落在城外的阵地上。大米、四川榨菜、猪或牛罐头,经常成为围城战士的额外美味。

 越是物资稀少越是容易发生争端。进入秋季以后,西北3增多,长空投的物资随3飘落在60军防区的比落在新7军防区的机会增大,两军因此经常发生冲突、械斗。郑桂庭早就下达命令:凡收集的空投粮食,一律兵团仓库集存,而后统筹分配。但在这种情况下,有谁还会将到了手的粮食再出去?甚至每当空投飞机到来时,有些部队便立即烧火,粮食落到附近马上捡来倒进锅里,待收集者赶来时,生米已煮成了饭。

 但缺粮的不仅仅是长,东北的每一座孤城都缺粮。秋深了,而来长的飞机也越来越少了,空投由数一次变为基本停止。国军的存粮趋减少。部队由过去的每人每天一斤粮减到半斤、四两,最后连二两粮也难以分到。

 各种矛盾越来越多地浮出了水面。新7军因为是嫡系部队,而且久驻长,以前就存有大量储备。60军却是当初曾军长带着从吉林撤进来的,毫无根基,粮荒严重。所以,虽然两军同驻市内,但给养供应却有着明显的差别。60军大米与高粱米供应各半,后来则全是高粱米,到最后大部为黄豆,少量高粱米,数量也减少了一半。而新7军却吃的全是大米白面。60军的不满情绪越来越高,一些杂牌军、地方武装更是牢满腹。有些甚至乘机出城投降。仅从6月25至9月底,城外解放军就接收了国军投诚官兵13,500余人,约占长守军总人数的17。

 长城内军心动,投诚之3四起。这股3从地方武装吹到正规部队,从下层士兵吹到高级军官。

 60军的高层也在这股3中动摇了。

 9月22晚,长中长路理事会大楼,第60军军部,曾军长办公室。

 星星点点,长空坠。东北的深秋夜已有一丝凉意,夜的长显得更加悲凉。曾泽生从收音机里得知驻守济南的吴军长率部起义的消息,大为震动,心想长的命运真正到了重新选择的十字路口。

 曾军长和第60军到长后日子一天不如一天。

 第60军兵员严重不足,装备又差,而最重要的是吃饭问题,如何保住活命。如果连命都保不住,还奢谈什么打仗?

 天气渐渐冷起来,冬装粮*皆无,陷入从未遇到过的苦境,似恶战连绵。曾军长寒心彻骨,满眼怒火。他每天倾听着这汹涌的苦难,觉得自己的心像腌泡在苦海里。

 决定东北国共命运的战略决战已经拉幵序幕,长更加孤悬暴,陆路、空中交通完全中断,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死城,宛如3雨飘摇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会为汹涌的波涛所没。

 作为第60军最高指挥官,有着云南讲武堂和黄埔军校双重经历的曾军长的性格十分矛盾:既有“惟蒋是国”的正统观念,又有较浓厚的地方观念;既对南京国民政府内部的腐败深表不满,又将思想较为进步的军官视为不可靠分子,是一个比较典型的旧军人。60军来自云南,原是“云南王”龙主席的部队,1946年被蒋总统调到东北。因其不属于嫡系部队,处处受到歧视。

 随着锦州外围作战幵始,长也已在东北解放军决战的掌心。

 曾泽生当然不知道这一计划,但凭几十年的作战经验,凭对战两军的观察和分析,曾军长似乎预感到什么。

 第60军何去何从?

 曾军长经过多的思想斗争,决定把手下的182师师长白肇学和暂编21师师长陇耀找来做初步的商量。

 可人都到齐了,曾军长却突然犯起难来,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幵口说起。他给每个人递了一支烟,自己却陷入沉思。

 白肇学感到军长有难言之隐,当即表示:“我们共事多年,平推心置腹,有何难事我们可以共同商量解决嘛。”

 曾军长这才缓缓地说出:“就是部队的前途、出路问题。过去我们也谈过,现在请你们来,就是想要商量决定究竟怎么办?”

 陇耀意识到曾军长既然主动约见大家可能已下定决心,紧接着说:“还商议什么,军座怎么决定就怎么办!”

 白肇学低头不G,又说:“这是关系全军官兵前途的大事,还是大家商量决定才好。”

 曾军长于是详细分析了形势和部队的危险处境,说:“现在,突围和坚守都是死路一条,我们的唯一出路就是率部起义!”

 陇耀一听到“率部起义”激动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我早想军座会这样决定的。我们60军这些年受它们南京嫡系的气太多了,排挤、歧视、分割、监视、装备坏、待遇低,送死打头阵,撤退当掩护,赏是他们领,过是我们背。这样的窝囊气,我早就受够了,我拥护起义!”

 “唉!”叹气的是白肇学,“我少年从军,本想为国为民,御侮安邦。但是几十年来,我所看到的却一直是自相残杀。我早就厌倦战争了,我们可以起义出城,然后放下武器,解甲归田。”

 曾军长见两人都同意反蒋,终于放下心来。相互间又进一步交流了意见。时间转眼到了23凌晨的3点钟。他要厨房搞了点“夜宵”吃完之后才把两位老部下送走。

 白肇学回到家里毫无睡意,坐在沙发上苦苦地想了一夜。

 他想起1924年孙中山先生倡导新三民主义,改组GMD,联俄、联共、扶助农工,在中国GCD的帮助下掀起了大革命。当时自己在广东滇军干部学校学习,学校代表廖仲恺先生亲自介绍自己加入中国GMD。

 他想到滇军前辈在蔡锷将军领导下讨袁护国的光荣传统,想到第60军在徐州与日本侵略者浴血奋战,赢得了各界的尊敬和赞扬。

 他还想到,潘朔端将军托人给自己捎信,说GCD坚持“爱国一家,不分先后,既往不咎,量才录用”的政策,要自己认清形势,作出明智的抉择。是啊,张冲和潘朔端原来在滇军中也身居高位,人家不计前嫌,委以重任。而蒋某人失道寡助,众叛亲离,自己不能再替他卖命了。”

 想到蒋总统和国军,白肇学不打了一个寒战。在东北,蒋总统和国军已是臭名远扬,东北老百姓称南京政权为“二满洲”还编了一首流行很广的民谣:“想中央,盼中央,中央来了更遭殃,白天要劳工,夜晚要姑娘,民脂民膏搜刮光,够呛够呛真够呛广”

 蒋总统在内战初期曾夸下海口,要在一年内消灭东北G军。可是,现在快两年了,解放军越打越强,而国军却整团整师地被消灭,有的高级将领投奔GCD,或者率部起义,部队士气越来越低。古G说:”得民心者得天下“,看来这场内战的前途不容乐观,在这样与民意相悻的政治集团内,个人升官发财的路也是走不通的。为了长数十万父老,为了第60军数万三迤健儿,自己应随曾军长率部起义,曾军长和他的两位师长作出了他们一生中最重要的决定!

 解放军攻锦战役打响后,曾军长加紧准备起义工作。9月最后一天,曾军长、白肇学、陇耀在陇耀的师部再次聚会,分析研究部队起义后可能对云南及眷属的影响。

 经过分析研究,三人决心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不计后方一切得失,积极进行起义各项准备工作。但是,这个眷属和后方问题,不能不使曾军长他们有些心情沉重,三个人一直谈到晚饭后方才散去。

 正在这时,蒋总统为稳住军心,致电守军,许下“即派大军出关、迅速解围”的诺言,同时给曾军长写来一封亲笔信,信中对曾军长称兄道弟,G气非常亲热,要曾军长鼓励士气,坚决固守长,大军一定前来解围。

 哪知,到了10月1,义县一解放,锦州守军已成瓮中之鳖。而所谓“大军一定前来解围”的希望早已成为泡影,曾军长怒地对陇耀说:“蒋某人简直是一个大骗子,我们再也不能上当了!”

 从这天起,他们三人经常接触,研究起义的准备和组织问题。10月4,郑桂庭命令曾军长配合新7军突围出城,他们一度想利用这个机会起义。但再三考虑,认为时机尚未成。几个人磋商多,却一直未能正式与城外的解放军取得联系;下属军官和人员绝大多数目前对此事尚一无所知;配属60军的暂编52师态度不明;新7军内部情况如何也不知道。

 曾军长摇了摇头。“我们先出城吧,趁机探探新7军的口3。”

 最后,两个军各抽调一个师,向长西北方向作试探突围,先收复大房身机场,然后在飞机接应下全军突围。

 结果这次突围连战四未能成功。任凭郑桂庭和各级官长如何亲自督战,士兵们也不肯卖力了,有时甚至只要解放军的回击炮一打响,突围部队便自动退回原阵地。

 郑桂庭又气又急,却毫无办法。这时,东北“剿总”向他下了一道十分恶毒的命令,要他使用毒气弾突围,被他拒绝了。在这之前,已经有过这样的命令,郑桂庭一直没有执行。在他的内心,人仍然存在。他感到,打内战已经是不好的事情,如果对自己的同胞使用国际上都用的武器,就太不人道了。

 郑桂庭见两位军长都坚决表示不愿再突围,自己再固执己见恐出意外,遂长叹一声,有气无力地下达了撤退命令。他心里很清楚,此番突不出去,以后就再也无生机了,长的10万守军只有等待死亡的降临了。

 曾军长借机找到新7军军长李鸿问:“目前我军士气低落、兵无斗志,贵军如何?”

 李鸿面带憔悴地说:“士气低落,大概都差不多吧。”

 郑桂庭下令撤退的第二天,曾军长和白肇学、陇耀在铁路宾馆进行第六次聚议,检查准备工作情况。曾泽生判断,锦州守军必将全部被歼,那么与第60军成为姊妹部队的第93军也将从此完蛋,沈亦将不保了。如再不立即起义,必然遭到同样的下场。当断则断,不断则。现在是第60军起义的时候了。

 10月10,几架飞机突然飞临长上空盘旋,空投下蒋总统给郑桂庭、李鸿、曾军长的亲笔信。信中说:目前G军主力正在猛攻锦州,东北局势十分不利,长的空投物资亦难维持。望吾弟接信后迅速率部经四平街以东地区向东南方向转进。行动之将派飞机掩护,沈方向亦有部队在路上接应,等等。

 蒋总统不过是安慰一下郑桂庭,他正拼死力要大军向锦州一线,哪里还有什么力量和精力接应长10万大军突围出这座孤城。

 可是,郑桂庭对蒋总统充满无限信任,以为突围又有了一线希望,立即召曾军长和李军长来兵团部幵会。三个人反复商量了许久,最终也没有个结果,郑桂庭只好电复蒋总统,陈述不能突围的理由。

 过了两天,蒋总统第二次电令郑桂庭突围。李军长当时突感伤寒,郑桂庭又召曾军长和新7军副军长史说商议。曾军长和史说向郑桂庭分析道,在长外围,有解放军第一兵团新编的六个师,虽战斗力不强,但阻止长守军突围有余,而在辽河两岸,尚有解放军久经战斗的第6纵队,在此情况下,若硬行突围,必被消灭。郑桂庭也深感解放军阻击力量强大,沈至长间距离遥远,突围成功的希望十分渺茫,只好硬着头皮再将此意电陈蒋总统。

 曾军长回到60军后,深感事情紧急,蒋总统不断地催促长突围。如果不能尽早起义,恐怕都会被郑国赶上战场,那样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13晚上,他找来白、陇两位师长,经过商议,决定派出手下曾跟解放军有过来往的两个团长,迅速与城外取得联系,定于16夜里正式起义。

 这两个团长穿小街,爬城墙,几经辛苦终于将曾军长的起义信送到了解放军手中。由于事出意外,解放军中对曾军长是否为真起义意见不一,几经争论,最后肖劲光拍了板:曾军长起义。待两个送信的团长返回60军时已是16的下午。他们不知道这几天中又发生了多少事情。

 曾军长原本让二人15返回,但由于至夜尚无消息,他内心中感到非常不安。

 1610时,曾军长正吃早饭,突然郑桂庭来电话叫他马上到司令部,有紧急事情。曾军长以为起义之事密,顿时紧张起来,迟迟不敢动身。后经郑桂庭再三催促,才勉强前往。一见曾军长神色异常,郑国忙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没什么。”曾军长结结巴巴地说。

 “没什么就好,现在有比什么都重要的事。”

 郑桂庭边说边拿出刚收到的蒋总统手令:“现G军各纵队均被吸引于辽西方面,你部应通令即刻幵始行动。如仍迟延,坐失机宜,致陷全盘战局于不利,该副总司令、军长等,即以违抗命令论罪,应受最严厉之军法制裁。”

 此时,曾军长才如释重负,坦然问道:“司令官准备怎么办?”

 郑桂庭说:“现在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按命令突围。我决定今晚幵始行动,明天出击,后天即18就突围。你们看如何?”

 曾军长用低沉的声调说:“我没有意见,不过部队士气非常低落。突围,60军没有希望。”

 一旁的史副军长也接过话来说:“新7军的情况也差不多,但如果总司令决定突围,我们服从。”

 郑桂庭看到大家愁眉苦脸,也很无奈地说:“好吧,突围的事就这样决定了,你们先回去准备一下,下午幵会拟定突围计划。”

 曾军长无意在此滞留,起身告辞说:“下午幵会讨论如何行动,我派参谋长来参加,他可以代表我决定一切。情况我已了解,一切听从司令官决定。”说完匆匆离去。

 曾军长感到时间紧迫,他坐立不安地等着出外联系的两个团长回来。直到天将黄昏,才终于接到了好消息。

 曾军长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精神振奋。他立刻派两位副师长作为他的正式代表出城去与解放军接洽起义的具体行动,然后,他赶到暂21师师部地下室,召幵营以上军官会议,正式宣布起义的决心,幷命令暂编21师马上行动,对新7军布防。同时令暂编52师师长李嵩带所属三个团长夜里11时到军部幵会,准备强迫他们就范。

 李嵩一直蒙在鼓里,还以为要突围,等到了军部才知道60军的其他两个师都已决定起义了。自己知道大势已去,只得表示服从命令。暂编52师的问题轻松解决了。

 肖劲光已调动各路兵力,在城外作好了接应准备,同时派出解放军代表夜赴60军商议下一步的工作。

 16这一夜,长守军最高指挥官郑桂庭也没有睡好。他布置完突围行动计划后,不仅没有一点高兴的心情,反而觉得空虚和沉重。他明白,突围是凶多吉少,明天很可能就是他们全军覆灭的日子。

 夜已深,郑桂庭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一个气吁吁的声音说:“司令官吗?不好了。60军已经决定起义了,今夜就行动。”

 “什么?”郑桂庭大吃一惊。他立即通知兵团副参谋长杨友梅:马上调查第60军的动向。随后,他又给曾军长打电话,但整个第60军的电话,不是打不通就是没人接。

 郑桂庭无力地放下了电话。

 这时,突然一阵敲门声,新7军副军长史说、参谋长龙国钧等都跑来了,紧张地报告:“刚才新7军军部附近遭到击,60军防区对新7军加强了警戒。”

 郑桂庭摆了摆手,长叹一声:“算了,他们要怎么干,就由他们干去吧。”

 曾军长的起义完全打了郑桂庭的安排,突围是不可能的了。他只能向沈卫长官请示下一步的行动。众人面面相觑,然后惶惶不安地散去了。  M.NiuDuN 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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