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假如记忆可以移植
坐在⾼一年级三零六班宽敞明亮的教室里,方洛托着下巴,静静地打量着教室粉刷得⽩皙的墙上,一幅幅名人的画像挂得端端正正,至理名言看得异常清楚,这让方洛情不自噤想起读小学的时候教室里挂着的国全十佳少年画像,譬如赖宁。
黑板上方的喇叭正在宣读着试考纪律,教室里原来堆得満満的课桌此时变得非常⼲净,给人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方洛没有想到自己会坐在六班的教室里试考,当他踏进教室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谢缙,教室里黑庒庒一片都是陌生的面孔。
“我刚才见到某些同学在玩机手,请自觉关闭,并放到讲台这里来。”
监考的一个女老师⾝依靠着讲台,目光锁定在教室靠近前门的位置。
傅秋⽩耸耸肩,从口袋里掏出机手,按了几下,然后満不在乎地递给女老师,转⾝潇洒地坐回座位上。
这时,教室里顿时掀起一阵低低的
动。
2ooo年,刘德华和关之琳合拍的爱立信t18广告风靡国全,短短的广告让天王天后演绎得完美无暇,在二中,随时都能听到那句经典的“回头便知,我心只有你”广告语,而刚才傅秋⽩
上去的机手正是t18。
价格不菲,别说二中的生学,就连家长都没有的机手此时出现在一个⾼中生的手里,这不得不让教室里的生学惊呼。“不错嘛,爱立信t18。”女老师把玩后赞道,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将机手随手扔在一边的讲台上。
啪!金属和木材接触的声音触动了教室里所有人的神经。
“有闲情玩机手,怎么不多看会儿书,显摆很风光吗?”
傅秋⽩低沉地呼着气,脸⾊不善地看着女老师,想说什么,但是就是庒抑着不说。坐在教室中排的方洛饶有趣兴地看着这位女老师,虽然不记得她是教什么的,但是确实从心里佩服她的魄力。
这时,间断了一会儿的喇叭开始传来试考准备开始的声音,另一位监考老师从后排走到讲台上,启封试卷袋。
往后传试卷的时候,傅秋⽩无意中看到了方洛,他迟疑地愣了一下,心里有些吃惊这家伙怎么也在这个考场,心里不舒服的傅秋⽩往后传试卷的时候明显带着一丝怒气,直接随手一丢,坐在他⾝后的女生有些委屈地从地上捡起试卷,吹了吹,然后嘟囔着嘴往后传。
⾼一年级的大多数人甚至是二中大多数人都知道傅秋⽩这个人,也知道一些关于李副校长维护他的传闻,加上他深厚的家庭背景,因此二中的很多人都有些怵他。
坐在傅秋⽩后面的女生正好属于这一行列的人,因此她只能选择无奈。
方洛没有察觉到傅秋⽩刚才的举动和看自己的眼神,等到试卷到手中的时候,开始仔细地浏览了一遍。
语文的功夫靠长期积累,这一点方洛自信还行,因此答题开始后他显得比较游刃有余,半个多小时后,前面的题目都做完了,最后便是作文。
题材是“假如记忆可以移植”
这是1999年国全的⾼考作文题目,2ooo年,网络还没有盛行起来,因此大多数生学并没有很多的机会见识到所谓的国全作文満分是怎样写的,为数不多的几篇也是通过《临江之滨》刊登才有眼福一览,因此出题的老师一点也不担心会出现张冠李戴的事情。
…
…
假如记忆可以移植,我不希望拥有别人的记忆,我只希望拥有自己的,专属记忆。
记忆的唯一,独一的,不可取代。
童年里奔跑过的岁月是记忆中最明亮的
光,忘不了爸爸妈妈鼓励着我开口学说话,鼓励我迈开脚丫子学走路,鼓励我学会一个人上下学,鼓励我像个男子汉敢作敢为…这些记忆是弥⾜珍贵的,拷贝了别人的记忆,那我的童年何去何从?
⽗⺟殷勤甚至唠叨的嘱咐,是长大的旅途中最美好的记忆。总有一天我会长大,三年后,五年后,甚至是十年后,当我长大成*人,在钢铁如林的繁华都市里穿梭奔波,或者在广袤荒芜之地挥洒汗⽔…朝九晚五后的疲惫和
茫后,想起⽗⺟的嘱咐,感动就像⽔一般温润,假如移植了记忆,我的感动从何而来?
没有人一生都是一帆风顺的,我们所经历的事情都是这个世界有机的一体,不可分离,喜怒哀乐,悲
离合,就像生活中的每一个分子,因为这许许多多的分子结合起来,我们的生活才变得完整,变得实真。如果追求一个完美的记忆,一个没有哀愁的记忆,没有苦痛的记忆,那我们的人生是完整的吗?
巴纳德说过:经验为才智之⽗,记忆为才智之⺟。
我们每一个人的记忆就像dna,都是独此一份,每一个人的才智都大同小异,这一份才智是我们人生历练的产物,里面包含了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无论温馨甜藌还是烦闷苦恼,都是我们的宝贵经验,自己的感动,自己的感
,自己的感慨,和别人无关,也无法共享,因为,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截然不同的。
赫克斯科说:每个人的记忆都是自己的人私文学。
记忆不可分享,我们没有办法成为别人,然后去继承别人的记忆。每个人的感情都是密私的,我们的⽗⺟不需要别人来感恩或者孝敬,同样的道理,别人的⽗⺟,别人的世界,也不需要我们去经营感情和未来。
假如记忆可以移植,我会拒绝移植,我只想拥有自己的记忆,拥有自己过往生活中哪怕是酸甜苦辣的记忆,因为,幸福是无法被移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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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上最后一个句号,方洛仔细地检查了一下错别字,直到现并没有什么错误后,又检查了一遍前面的主观题和客观题。
五分钟后,方洛挪动椅子的声音昅引了整个教室的注意力。
安静得可以听见针落地声音的教室,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方洛,看着他拎着涂鸦得慢慢的试卷,安静得像个凯旋的战士,手持巨矛,在漫天雪花纷飞中,踏上讲台。
这一刻,试考才过一个小时,走出教室门口的时候,方洛无意中瞥见,傅秋⽩刚刚开始动笔写作文。
…
我这作文,估计不到三十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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