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心有猛虎
北西省靠海,乃典型的南方省份,距离海岸线并不遥远的西邻小城时常刮着淡淡海腥味的风。如今虽已是初秋,远不像北方一些地方早已有了寒意,但也是告别了夏⽇的炎炎,早上十点的
光照在人⾝上,暖暖的,有一股果子成
了的味道。
课间
结束后那一件发生在校道上的冲突就像是空气中的尘屑,早已消逝得无影无踪,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方洛和杨维拐过了教师办公楼,沿着昨⽇为了看一眼谢缙走过的一楼走廊,慢慢晃悠。
上课的第一遍铃声虽落,但还有不少生学没有回到教室,走廊上,楼梯稍显得拥挤,脚步声碎碎踏踏,转过了拐角,方洛远远看见了一个
悉的⾝影。
北楼有两个楼梯,位于东侧的楼梯凸在教学楼外面,形似一个火箭,呈回字形向上延伸,颇具美感。
一楼至二楼的转角处,苏珊儿正一脸不耐烦地听着一个男生说着什么,时不时头摇。最后似乎见说不动苏珊儿,那个男生才有些心灰意冷地下了楼梯,待他正面转过来时,方洛心里微微有些打鼓。
张鹏!
匆匆忙忙走路的张鹏抬头,正好也看到了方洛。
方洛清楚地记得十年后的张鹏因为蓄意杀人而哐当⼊狱,继而被判死刑的事情,死者的家属来到⽔利院哭诉那番痛苦状依然历历在目,有些事物不会因时光变迁而有所变化,有的人也不会变。
因此,方洛对张鹏没有丝毫的好感。
张鹏对方洛也没有好印象,走之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里的挑衅和不屑意味彰显无遗,最后骄傲地朝着南楼一路小跑。
和方洛⽗亲只是个技术职员不同,张鹏的⽗亲是⽔利院里的部门主任,手握实权,背地里联络关系的人都能把门槛踩烂,张鹏能进南楼便不是什么难事。
“方洛,我发现你敌人很多啊,二中都成你的场战了。”杨维盯着远去的张鹏,笑眯眯地感慨道。
方洛没有说话,只是嘿嘿地笑着,很灿烂。
敌人不多,⽇子怎么会精彩?
…
…
上课第二遍铃声响起的时候,方洛和杨维还是迟了一步,距离教室的门口尚有十几米。
早上第三、四节是数学课,任课的男老师姓魏,叫魏德兴,未満三十岁,北西师范大学毕业,正统的科班出⾝,教学质量不算出⾊,但背景倒很硬。
“报告!”
方洛的声音很响亮,朝气蓬
。
魏德兴黑着脸抬头,将目光从教案转移到后门两个迟到的男生,心里顿时一阵无名之火升起。
“对上课铃声都这么怠慢,我想学习一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方洛发现重生以来受到最多的不是尊敬,而是嘲讽、轻视,从傅秋⽩开始,到张鹏,再到魏德兴,甚至那位不以学习成绩论英雄的秦牧刚也隐隐表现了出来,对于这些,方洛都可以淡然看得开,是因为他觉得他拥有一件无比锋利的利器,那就是重生后的这可爱至极的十年时光。
时间,是的,唯有时间可以将这些不屑击碎,方洛有这个自信。
相对方洛的淡然,杨维则是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耷拉着脸,对魏德兴的话完全是左耳进右耳出的态度。
见两个生学
本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里,魏德兴心里的火气更胜了,但又不好晾着两个人在门口,毕竟这课还得上。
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两人进教室。
回到座位的方洛收了收神,才翻开了数学课本,分析了一下如今的教学进程,可以很肯定地得出了月底的模拟试考的考查內容是第一章的集合和简易逻辑。
一个章节的內容不算多,方洛对讲台上魏德兴的声音选择了忽视,而是一个人埋着头仔细地复习着。
对于一个大学四年⾼等数学都是优秀的人来说,⾼中的数学知识忽然间变得有点小儿科,方洛如今要做的是将中学时代学习的东西重新捡起来,将封尘的知识系统地浏览一遍。
重生并不意味着无敌和全能,方洛并没有強大到可以将⾼中学过的知识一下子全记起来的地步。
记忆是零散的,生活需要一个步子踩着一个步子朝前迈。
第一节课相安无事,魏德兴按部就班地照着他的讲义把知识点灌输着,对于效果如何,他并不是很在乎,他在乎的是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动一动,当个班主任,他觉得只是任课的平淡⽇子实在没有挑战。
课间的十分钟说短暂,其实也有点漫长。
魏德兴站在
台边上休息,他的周围没有什么人,生学自是不会和他聚在一起说说笑笑,老师和生学的距离,有时候并不是由年龄的差距造成的。
魏德兴索然无味地看了看表,发现还有五分钟才上课,叹了口气,他复靠在
台上,有事没事地拍着満是粉笔灰的手。
不经意地一转头,他看到了令他心里更加烦躁的一幕。
靠近后门的走廊,苏珊儿和方洛低头低语着,距离太远,
本听不到什么,但是最后苏珊儿离开的⾼兴样子深深刻在了魏德兴的眼眸里。
对于这个迟到而且叫不上名字的男生,魏德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怒气,迟到、似乎还早恋,这种风气令他很反感,特别看到方洛那一张漂亮的脸庞上始终浮着让他心里不是滋味的淡淡笑容。
哼,这可是二中,可不是那些风气差的职中,早恋?绝不允许!
魏德兴心里有点恼怒地想着,然后负手走进教室。
第二节课铃响!
方洛并不知道苏珊儿过来说中午放学一起回去的事情在魏德兴眼里就成了早恋这样
质较为严重的事情,他收起数学课本,翻出了化学课本。
方洛的同桌是个戴着一副厚镜片眼睛的男生,名叫汪海,从市七中考上来,家境一般,所以来了二中尤其刻苦。
汪海想不明⽩,
集这个知识点往深了钻研,还是
有难度的,可是方洛似乎只用一节课就把整一个章节看完了,如今居然复习起化学来?
⽩痴还是天才?
汪海想不明⽩,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也不再多想,推了推滑落到鼻尖的眼睛,朝着讲台的方向看了看,眯着眼继续抄着笔记。
课讲到一半的时候,备课的內容已经讲解完毕,按照魏德兴的习惯,接下来的时间一般就是习题时间。
刷刷在黑板上写了几道题,魏德兴慢慢晃悠到教室的最后一排。
方洛正在画着双桥线分析氧化—还原反应,大学时候没有接触化学,概念有点模糊,因此研究得比较认真投⼊。
魏德兴给了几分钟给生学思考和解答,当他走到方洛⾝后不远时,看到方洛正奋笔疾书地书写着什么,心里有些诧异,等到靠近瞧清楚,发现方洛竟然在做化学题!
怒火中烧!
此时此刻,只有这个词方可表达出魏德兴暴怒的內心写照。
将手中的一截粉笔狠狠地摔在方洛的化学课本上,魏德兴当着全班几十个人,吼了起来:“你…你以为你是华罗庚吗?在我的课堂上看化学!想当诺贝尔是吧,去,先把黑板上的题目做一遍,做不出来,休想下课!”
魏德兴的怒火一下子席卷了⾼一九班。
看着断成俩小截的⽩⾊粉笔,在全班所有惊诧的目光中,方洛缓缓站起来,走向黑板。
方洛没有转过头看背后的几十个人,如果他这么做,那么他将会发现,全班的人面庞充満了无数种表情,冷漠、惊奇、不解、奋兴、期待等等,五花八门。
魏德兴在教室的最后,黑着脸,目光
沉,看着方洛的背影,內心翻腾如海。
是有关
集的题目!
方洛虽不敢自认是数学尖子,但是他毕竟有着十年的基础,面对黑板上几道不算复杂和困难的题目,他没有任何犹豫,手中的粉笔仿佛带着一种灵
,在黑板上舞动着。
⽩⾊的粉笔屑轻盈地一跃而起,在透
进来的
光中跳跃。
解答的过程并不繁杂,也没有多余的刻画,重点的几个公式和过程一下子就呈现在黑板上,飞扬的字体,笔直的⾝影,黑板,三者组成了一幅别样的美景。
魏德兴看着答案,心里的震惊不亚于平地一声雷,这个生学竟然全部解答出来了,而且非常的准确!
他的脸忽
忽晴。
方洛答完最后一题,转⾝,朝着教室最后那个面部表情很丰富的老师虚心地问道:“老师,我有个问题不懂,你能不能解答一下?”
魏德兴怔了一下,有些茫然地点头。
方洛得到了允许,在黑板的右上角,刷刷地涂写着一串繁杂的公式。
魏德兴的眼睛在这一刻忽然眯了起来,眼⽪没来由地肆意颤抖着,心里深处仿佛驶来一艘巨型油轮,将他的不安冲击得破碎不堪。
泰勒公式!
讲台上,安静的方洛指着泰勒公式,声音异常安稳地问道:“请问老师,这个式子怎么证明?”
面静如⽔,却心有猛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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