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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拖着疲惫的身子从补习班回来,正想洗个热水澡,好好地睡

 上一觉时,却见方爸气急败坏地跳到面前。

 “你回来得正好!从现在开始,不准再和黎文来往。”

 “有话慢慢说嘛!”方妈在一旁打着圆场。“你这么没头没脑地劈头就骂,丫头

 本就还搞不清怎么一回事呢。”

 方爸不理会,继续吼着:“今天周叔叔来过,你知道他带来什么消息吗?”

 晓瑭张大眼睛,大惑不解。“什么消息?难不成方爸又要披上战袍,重返军涯?”

 “少跟我胡扯!”方爸声俱厉。“难怪我愈看黎文愈不顺眼。原来,他真的是金

 玉其外,败絮其中。”

 “爸,你在说什么呀?”听到老爸这么口无遮拦地损黎文,晓瑭不由得急怒攻心。

 “人家在台北好端端地,招你惹你了呀?”

 看到宝贝女儿有些动怒,方爸不由得稍微和缓。“上星期我托周叔叔去调查他的身

 家。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

 “早在读书的时候,他就和一个女同学同居了。”

 晓瑭乍听,不哑然失笑。“爸,您是去哪找来的胡涂情报员呀?”

 “难道你连周叔叔都信不过吗?”

 “问题是周叔叔托的人可靠吗?你也不查证,就这么暴跳如雷,甚至盖棺论定?”

 “怎么不可靠?人家与他无冤无仇,干嘛要陷害他。”方爸仍一口咬定黎文的不清

 白。

 眼见有理说不清,晓瑭无奈,只好据实以告。“爸,你知道什么叫同居吗?同居都

 做此件事么,你知道吗?”

 方爸理直气壮:“笑话,你以为你老爸没读过书呀!同居就是一男一女同住一室啊 !”

 “住在一起做些什么呢?老实告诉你,黎文认识我的时候,单纯得连打ISS都

 不会。你以为同居是这么容易的呀?”

 “你再给我强辞夺理!”方爸有些恼羞成怒。

 “好了,好了,干嘛发那么大的脾气。”方妈拍拍方爸的背。

 “小心你的心脏。”

 “心脏?她最好把我给气死!我死了,她就好称心如意了。”

 “爸,你讲讲理好不好?”

 晓瑭皱着眉,泪盈于睫。从小到大,爸爸从来不曾大着嗓门和她说过话,更遑论如

 此的重话了。

 “唉!枉我把你养了这么大!”方爸颓丧地坐到沙发上。“二十几年来,一直把你

 捧在手心里,让你学这学那,极力培养你的气质,总希望长大后,能嫁个好人家…唉 !你是鬼心窍了是不?

 放着一个大学教授不要,偏偏要跟一个和别人同居过的人…”

 “爸——”晓瑭厉声。“你不要血口人,他是怎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你不可以

 这样污辱他!”

 被争吵声搅得无法成眠的逸伦,披上睡袍下楼来。

 “爸,小妹说的也有道理。哪有同居的人,连iss都不会。您也是过来人呀!

 难道连这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

 见逸伦也这么帮腔,方爸面子有些挂不住。“谁知道他是不是装出来的?周叔叔这

 么一把年纪,难道会骗我吗?”

 “爸——”晓瑭厉声。“如果你再扭曲事实,一味地为反对而反对,我就——”晓

 瑭咬着下,眼眶一热。

 “你就怎么样?”

 “我就——死给你看!”

 “哇!你在威胁我!?”方爸气得青筋暴,双手不住地颤抖。

 逸伦见状,赶紧过去拍拂方爸的背,并以目示意晓瑭噤口。

 “爸,别生那么大的气,没有人怀疑周叔叔,不过!也许他的情报有误也说不定呀 !”

 “是嘛!瞧你,事情也没弄清楚,就发脾气。”方妈怪罪完,遂转身对着泪眼涟

 涟的晓瑭“好了,好了,没事了!”

 见宝贝女儿哀凄的模样,方爸有些心疼,口气也随着和缓。

 “好吧!就算他是清白,可是,谁敢保证他对丫头是真心的?”

 “他遵照你的规定,按时南下,不就可以证明了吗?”逸伦耐着子。

 黎文的不屈不挠,再加上晓瑭的忠贞不二,方爸颇有大势已去之慨。

 “好,既然你这么死心眼,那么就教他父母来提亲。”

 “提亲?”晓瑭瞪大眼睛。

 方妈也是一脸的惊愕。“我看你真是愈老愈胡涂了。黎文才刚踏入社会,毫无经济

 基础,教他拿什么来娶晓瑭啊?”

 “我可管不了这么多,有诚意就来,否则拉倒。”

 “你真是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方妈一脸的气结。

 方爸则是心中暗喜。

 没有经济基础最好,只要他一气馁,岂不正好成就了门当户对的“段方之喜”

 眼前又浮现段君平的影子。女婿!多动人的名词呀!方爸的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 。

 “晓瑭,我马上下台南…我要离家…”

 深夜十一点,电话蓦然响起,黎文语音哽咽。

 原来,当黎文向父母提及提亲事宜时,所得的反应亦同。他们认为起码应等他事业

 有一个基础后,才来论娶;可是,深怕会因此而失去晓瑭的黎文,却抵死不从,因此

 ,双方起了争执。

 “晓瑭,”电话由黎柏彦接过去“事情是这样的…。”

 黎柏彦婉转地表达心意,一旁却传来黎文任地反驳与坚持。

 慢慢放下了电话。她不敢告诉爸妈,因为,她知道方爸心中最期待的就是这一刻。

 好长一段时间,黎文以无言作为抗议。

 不忍见爱子如此抑郁寡,黎氏夫妇几经研商,只好让步,准备南下提亲。

 当消息传来,方爸这会儿可是方寸大,显得有些措手不及了。

 原本只想吓唬一下那个傻小子,好让其知难而退;孰料,对方竟来真的。

 这下如何是好?

 唉!君无戏言,他方某人一生仰不愧于天,俯不作于地,岂可为这女大不中留的丫

 头片子,而自毁英名!?

 “唉!真是儿大不由爷,女大不由娘呀!”

 离提亲的日子愈近,方爸的哀叹声愈浓,常见他独自一人,在大厅里踱着方步;此

 时他心中最难割舍的就是品貌端正、学富五车、名士风的段君平。

 “唉!”

 “你这是干什么呀?唉声叹气的,烦死人了!”方妈不堪其扰,忍不住发出抗议。

 和方爸的怨叹形成强烈对比的晓瑭,则是快乐得不得了。

 终于打破所有藩篱,有情人得以终成眷属。果真是诚所至,金石为开…,她不

 想起小飞侠。

 哦!愿他在天之灵能祝福我。晓瑭在心中默祷。

 看到晓瑭一脸幸福的表情,方爸就没来由地想生气。“告诉他们,我们不收聘金,

 可是也没有嫁妆。”口气像是赌气。

 “你这是干嘛呀?聘金不收倒也罢,嫁妆怎么可以省?难不成你要人家笑我们小鼻

 子小眼睛,一点礼数都不懂?”方妈动怒了。

 只见她薄翻飞、口沫四地数落着。

 可是,方爸也不甘示弱。“我把女儿养到大学毕业,不但允文能舞,而且又如花似

 玉,这就是最好的嫁妆。”

 “哎!你真是冥顽不灵…。”

 “好啦!妈,没关系。黎文没那么俗气,他是不会计较这些的啦!”

 这个死丫头,人还没嫁过去呢,胳膊就朝人家弯去,净帮着说话,唉!真是白疼她

 二十四年。

 方爸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告诉你哟!丫头,要不是怕你去自杀,让我背个

 殉情罪名,我可是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唉!

 放着一个乘龙快婿不要,偏偏…哦!对了,告诉那个姓黎的——”

 “爸,叫他黎文好不好?”晓瑭怏怏不乐,嘟着嘴:“亏您还读诗书,一天到晚

 舞文弄墨,讲话怎么这么没气质?”

 方爸轻啐一声。“好,告诉那个黎文,即使订了婚,也别摆出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

 ,两个人仍要保持距离,不准赶流行来个什么『婚前超越』的关系。要知道婚约是可以

 解除的。”

 计划落空的方爸,终于万般无奈地接受了“黎方”联婚的事实。

 订婚消息传出后,一干好友分享了晓瑭的喜悦。

 肥肥相亲一举成功。深深体会到被爱的幸福的她,终于自小飞侠的阴影中走出,更

 何况李海和是那么地忠厚老实;虽不浪漫,但却也多金深情。为了随时娶肥肥,已在

 台北购置新屋,目前正在装汉中。

 年关将近,工作量倍增,升为主编的晓瑭只得率先加班。每天的日子,都是如此披

 星戴月地往来奔波。

 加完班,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家的晓瑭,冷不防被转角窜出的人影吓得魂飞胆丧。

 “救--”

 才张开的嘴,遭一只大手你住,整个人被强行拖至暗处,晓瑭使尽全身气力挣扎,

 无耐对方力大无穷,丝毫没有放松的迹象。

 晓瑭脑中一片空白,身体不住地颤抖,这种事怎么会落到自己身上呢?

 近来狼嗥处处,怪只怪自己太大意,没有注意安全。

 一想到彭婉如及曝尸荒郊的国小女生赖诗婷等命案,晓瑭不觉害怕地泪不止。

 “嘘!晓瑭,是我。”

 磁低沈的声音,自身边响起。

 晓瑭的身体突然僵硬。…是那个已经淡忘,可是却又彷佛深埋在内心深处的人。

 晓瑭睁大眼睛,泪痕还清晰可见。

 何?真的是何?!?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晓瑭,对不起,把你吓着了。我…实在是身不由己。”何?俯视着晓瑭,声音

 充满了感情:“当我听到你要订婚的消息,我的心,简直…如刀割…”何?深锁眉

 头,痛苦地说:“晓瑭,哦,晓瑭,你本来是属于我的,可是,为什么?”

 “你——”

 晓瑭正开口,蓦地!何?暴的狂吻,却如及时雨般地骤然落下。

 何?再也顾不得什么伦理道德,一切只为了他的不舍,以及多年来内心的煎熬。

 晓瑭闪躲着,想挣脱他的怀抱,无奈何?如鹰捕获小般,丝毫不肯放松。

 “你--”晓瑭极力摆着头。“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费力地吐出只字词组。

 何?终于放开了她的,可是双手仍恋栈地紧攫着她。

 “我…舍不得你。”何?的目光灼烁,神情十分激动。“你知道这些年的日子,

 我是怎么过的吗?”

 “那是你的事。”晓瑭别过头,有些赌气。

 何?扳过她的脸。“晓瑭,别这样,”温热的气息拂在她的颊上。“你明知我对你

 始终无法忘情,你明知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当初要不是余芬芬——”

 “不要再说了。”晓瑭略带怒气,恨恨地看着他。“一个巴掌拍不响。若不是你愿

 意,她会自己怀孕吗?”

 “我说过,当时我醉得不醒人事,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我真的弄不清楚。”

 晓瑭拂去颊上的泪水,幽幽地:“算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晓瑭,我不甘心呀!”何?眼眶一热,情不自地用力摇动着她的身子。

 晓瑭睁着泪眼,定定地看着他。

 渐形削瘦的脸颊上,昔日的神采已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落寞的沧桑,看得

 出他这些年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晓瑭有些心疼。多想温柔地将他拥至前,细细地抚慰他那颗受伤的心。

 突然感到胃部翻腾绞痛;晓瑭抚着口,忍住心中的酸楚。

 “何?…”她咬紧下,心头紊乱万分,一股欷泣的冲动涌上。“为一段过

 去式来做翻案文章,是不值得的,对你的婚姻也有伤害。每个人都有他可爱之处,余芬

 芬虽然骄纵任,可是,不可否认,她对你是一片痴情,否则也不会如此不择手段地拥

 有你。就冲着这一点,请你多爱她一点,以宽容的心来对她,你会发觉,原来,一切并

 不是如此地不可救药。”

 “我没办法!”何?痛苦地将手指进头发中“晓瑭,只要一想到黎文将取代我

 的位置,永远地拥有你时!我就嫉妒得要发疯。我无法面对芬芬的强势,更无法忍受她

 的骄悍,每天一睁开眼,你的影子就出现在我眼前,我好恨,恨自己怎么这么倒霉!”

 “你错了,黎文并没有取代你,他是我重生后生命中的一盏明灯,带给我希望与温

 暖,而你…”晓瑭伸出手,温柔地握住他。

 “回去吧,既然已结成夫,就该努力尽到做丈夫的责任。至于我们…就当它是

 一场梦吧!”

 语毕,晓瑭自何?紧握的掌中回自己的手,头也不回地朝家门口走去。

 克服一切难阻,有情人终成眷属!晓瑭与黎文真是喜不自胜。

 订婚酒宴上,方爸表现得还算差强人意。“黎方联婚”既已成事实,所以面对亲家

 ,倒也谈笑风生,一派和乐。

 繁文缛节的订婚大典后,晓瑭继续埋首于工作中。虽然忙碌,可是却也充实,再加

 上感情有依归,整个人神清气,丝毫不见倦容。

 肥肥终于嫁作李家妇,婚后,随夫家迁居至台北。临走前,自告奋勇要替晓瑭就近

 监视黎文。

 生活中陡然又失去了一个朋友,令晓瑭凭添无限感伤。

 偶尔,‮夜午‬梦回,何?痛苦的呻,以及狂热的吻,竟会不经意地在内心深处浮现 。

 若说,她还爱何?,那不是真的。因为,心中已被黎文所填满。可是,如果说已全

 然忘却,为何又会在无意间浮现脑际?

 晓瑭甩甩头,企图甩掉何?的影子。她有些懊恼了,懊恼自己为何还会受他的

 与干扰?

 这天,应付完一名难的作者,正想喝杯咖啡,舒缓一下紧张的情绪,桌上的专线

 却适时响起。晓瑭叹了一口气,百般无奈地拿起电话。

 “喂!方晓瑭。”

 “方小姐,还记得我吗?”稔得不能再稔的声音,自耳边响起。

 “何芸,怎么是你!?想到我啦?”晓瑭欣喜万分,整个人为之振奋起来。

 “每天都在想你,而且不只我,还有我爸妈,还有…”何芸言又止“还有我

 那痴情的哥哥,唉!”

 晓瑭清清喉咙“何芸,有事吗?”她实在不愿,也不想再让平静的心湖,起什

 么涟漪。

 “哦!听说你订婚了,特地致电恭贺。”

 “谢谢,你的消息倒还灵光的。”

 “唉!还不是我那位可怜的老哥。晓瑭,本来我是不该说的,可是,又实在忍不住

 …。”何芸的音有些一黯然。

 晓瑭沉默着,她知道何芸想说些什么。

 半晌,何芸打破了沉默。

 “晓瑭,对不起!我知道实在不该在这时候和你谈论哥哥的事,就当我没说, ?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请求。”

 “嗯?”

 “我拗不过哥哥,他执意要在我节目里为你点一首歌。晓瑭,拜托,仅此一次,下

 不为例。”

 面对何芸的期期艾艾,晓瑭着实不知该如何拒绝。

 她一直将此事挂记在心。

 时间一到,她扭开了音响。

 透过麦克风,何芸轻柔的嗓音更形甜美动听。

 晓瑭睁着发涩的双眼,躺在柔软的上,望着天花板发楞。

 一首首悠扬的歌曲过后,何芸甜腻的嗓音再度响起。

 “现在,住在南部的一位痴心听友,要为他这一生所钟爱,可是却即将嫁作他人妇

 的女友,点播一首歌…”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

 沧海可枯,坚石可烂,此爱此情永远不变。

 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随箸乐音的泻,歌者珠圆玉润的嗓音,将这首情深意浓的《你侬我侬》,诠释得

 绵动人。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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