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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怀着忐忑难安的心情,素梅手提行囊站在仕伦的家门口,不是她爱闹别扭,而是她不知该用什么理由来打扰他。

 咬着,素梅呆站门前,心里不住揣想各种可能的对白。她怕,怕面对的是一张疏远无情的脸。

 颤抖的手抬了又放,放了又抬,几度游移于门铃上:“不行,我不能胆怯,我已经无退路可走了。”

 终于下定决心,素梅了一口气,用力按下门铃,忍住拔腿跑的懦弱情绪,硬着头皮受即将发生的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素梅紧张不已,但来人迟迟未应门。她皱着眉,不知是放松心情抑或失望,她再度按门铃。

 他…不在家吗?

 垂下肩,素梅苦着脸接受他真的不在家的事实。怎么办?是该走,还是继续等待下去?

 走?她已无处可去,只有留下来等一个可能

 将行李放实地上,她靠着墙柱坐着,只能漫无止境地空等。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素梅由清醒渐感疲累睡,勉强撑着睡意保持半醒,也由正襟危坐变换到散漫颓坐,夜——愈来愈深了。

 就在她几乎控制不住昏睡之初,一阵嘈嘈的摩托车声由远而近传来,惊醒了已有睡意的素梅和周遭详宁的气氛。她由先前的茫然到清醒,逐渐意识到自身的处境,只能害怕地蜷着身体,衷心希望那扰人清宁的家伙只是个过路客,她不会这么命苦被看到,甚或因此让对方萌生歹意…

 纠着心,缩着腿尽力将阴影隐去,但恶运似乎执意落在她头上,素梅惊恐地发现一着黑衣皮,头戴全罩式黑色安全帽的剽悍男子自远处飞车而来“轧”地一声停在她跟前,转头向她。

 素梅全身寒竖起,即使来人并未将安全帽卸下,但那的人的目光非常清楚地落在她身上,她全身冷颤痉挛,恐惧一下子蔓延全身。

 快逃!

 念头一闪,她立即照作。

 她不敢多想,抛下行李,狼狈地拔腿就跑,谁知黑衣骑士竟将车一回,如恶夜之狼般凶煞煞地追来了。

 “妈呀!真是见鬼了,我怎么这么倒霉…”

 白着脸,她没命地东奔西逃,宛如逃避毒蛇追杀的招式却也成功地让距离一再保持,只是运气始终低,没多久,她发现自己气力疲,而前头似乎是个死巷子…·

 “救…救命哪!”听闻摩托车声愈欺愈近,素梅开始拉开嗓门尖叫。

 “闭嘴!丫头。”突然,男人低喝,并催紧油门越过她挡住她的去路。

 素梅脚一滑竟狼狈地撞向他,结果与他连人带车纠成一块。

 男人为了护住她不受伤害,半身与单脚却被在车下不能动弹。

 而毫发无伤的素梅在挣扎站起的同时不忘狠狠赏他几记“连环腿”在确定他暂时还无法伤害她的时候,她只想尽快远离狼的魔掌,并报警抓他。

 “该死!你别走呀。”男人见她逃,连忙摘下安全帽出一张有个性的酷脸。他的叫喊显然起不了作用,因为素梅一样速度未减地跑离现场。

 “小姑娘、素梅、素梅!”扯开喉咙大叫数声,见她猛地回过头来,仕伦这才摊平在地,望着星空快慰一笑。

 天!竟然让我再找到她了。

 畏畏缩缩一如鼠辈,但耐不住好奇,素梅还是来到他身边,站在他伸手不及的地点探望一眼:

 “咦?麦大哥?是你呀,你为什么要攻击我?”她吃惊地叫道。

 “攻击?我何时攻击你了?我只不过想叫住你。”仕伦苦笑,不,那笑容虽带苦涩,却稍嫌灿烂了些。

 “我…我还以为是狼想染指我,没想到…唉,要早知道是你,我也不用跑的这么辛苦。”大叹口气,素梅松懈心情,整个人软趴趴地摊坐地上。

 仕伦欣喜地盯着她片刻;她的出现印证了他的疑虑,他——确实是喜爱见到她,确实是想念她的。

 “小丫头,帮我一把吧!”

 “啊?我竟然忘了你还…真对不起呀!”急急忙忙的,素梅跑到他身侧将倾倒的摩托车用力一抬,让仕伦趁隙爬出摩托车下。

 “怎么样?你受伤了吗?”他的腿一安全离开,素梅马上关心地靠了过去。

 “不碍事,只是皮伤,倒是你…该死!你的腿在血。”一触及她红肿血的长腿,仕伦的心情只有“心疼”两个字能形容。

 “都怪我没尽早表明身分,害你…”仕伦自责不已,他是因为乍见素梅的出现一时兴奋过头,以致让她误以为他是狼才酿成祸事。

 “不是你的错,是我不该没弄清楚状况就胡乱跑。”素梅见他伸手碰自己受伤的腿,不好意思地连退数步。

 将她的害羞当成拒绝之意,仕伦愁怅地抬起头,缓慢直起身。心忖着她——是不是在怪他,所以才不让他碰?

 仕伦摇摇头,好心地建议:“到我家抹抹药吧,嗯?”

 “嗯。”素梅柔顺地低下头,暗地窃笑:幸好是在这种状况下碰面,否则…

 “你是来找我的吗?”边抬起摩托车,仕论边专注着她的表情低问。

 “呃?”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他直截了当的问话,素梅显得慌张。

 “怎么了?”见她惊慌一如无辜可爱的小白兔,忍不住满怀温柔的,他笑着将车架好走近她。

 “我…我…”眼一红、鼻一酸,忍不住就委委屈屈地落下泪。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只知道见着他比见到亲人还安心。

 “我妈啦,硬要把我嫁给养猪人家…”啼哩哗啦哭诉着她的委屈,她只专注着哭,不知何时整个人已被什伦拥在怀里。

 “为了反抗她的安排,不得已我只好背着包袱离家出走,可是一离开家我才发现我根本无处可去,我又不能去找亲戚,也没有朋友,左转右晃的就…”

 “我就是你的朋友呀,你有难,我该出手助你的不是吗?”好个理直气壮的理由呀!仕伦简直要为自己想出此番好说辞而高歌一番哩!

 “可是我们才见过一面。”

 “但我们比朋友还亲,不是吗?”低着头,他突然严肃地说。

 素梅吓了一跳,他竟明目张胆地说出两人之间的关系?红着脸,她这才发现他们相搂的事实,困窘地挣脱他的束缚,忙解释道:

 “我不是你心想的那种随便的女孩。”

 “我知道,小‮女处‬。”他突然齿一笑,很诡谲的一个笑。

 “什么?”他竟然用此称谓唤人?未免太伤人自尊了。

 收敛戏谑的口吻,仕伦见她无心与他玩笑,只得正道:

 “我没别的意思,我是说,如果你觉得方便,你可以在我家住下,我其实是很君子的,那一天要不是醉的糊涂

 “等等、等等!”掩着脸,素梅快听不下去了。”我们能不能不要提及那晚的事?”

 “为什么?难道你后悔了?在怪我了?”脸一沉,他竟然因为她的不在意而气怒?难道对她而言,那一晚根本就没有意义?

 “噢!”素梅呻地背向他,这么私密的事一定要公开讨论才行吗?“当然不是。”背向他果然比较容易把说话出口。“我没有后悔,一直都没有后悔,我只…只是比较保守。”

 她的解释让他心安,气也消了,绕向她,看到一脸羞红的她,仕伦反而开玩笑地笑道:

 “是吗?那晚火热的女人可一点也不保守喔!”

 “你!”又气又恼又羞,素梅再转过身去。“就说过不要谈论这件事了,你…”“好,不谈就不谈,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我们…“坚定地将她旋过身与他面对面。”就谈未来该怎么办,如何?”

 “未来?”

 “嗯,还有我们。”他点头。

 “我们?”素梅傻傻呆呆的。

 “对,我们。”

 将她牵到摩托车旁,仕伦跨上摩托车发动引擎,拉着她指指背后。

 “坐上来,我们还有很多事要谈,我们回家再说。”

 我们?回家?

 素梅依旧果呆傻傻的,只觉得这话听起来好舒服、好不切实际,但无论如何,她的梦想似乎已逐渐在实现了。

 “好吧,我们回家再说。”附和他的话,素梅笨拙地跨上车,坐上车后却不知该将手放在哪里。

 “抱紧我,免得掉下车。”不容抗拒地,他抓着她的手就往自己上绕,在她还未发出抗议之前将油门一催“呼”地一声向前冲去。

 他很霸道!坐上他的车后,素梅才发现他个性上的缺失,但——她非常喜爱他的霸道。

 “到了。”将车停于屋前,他让素梅先下车,再启动电动门将摩托车骑进车库。

 素梅已寻获之前慌忙逃跑中扔的行李,但她站在屋门外不知该不该贸然跟进门。

 “进来呀,干嘛像个外人一样?”一转头见她犹豫不前.仕伦大方地将她拖进屋内。

 “我本来就是个外人呀!”嘴里嘟哝着,还是让他听明白了。

 ,正气凛然的他看起来实在是…帅呆了!

 “我对你有责任,所以,别再将自己当做外人看待了。”

 “你对我根本无须负责,那件事…你情我愿,我们谁也没欠谁。”偏过脸,她真怕自己会丢脸地扑向他,或者出她对他浓浓的崇拜之情。

 管不了她介不介意,双手捧住她两颊,稍一使力就让她与他面对面,逃无可逃。

 “当你将处子之身献给我的那时候开始,我对你就有摆不开的责任存在,别再对我说什么你情我愿的话,因为那些借口完全无法影响我的决心。你!从现在开始最好把这句话听进脑子里,并认真思考它的真实,因为我——照顾定了你,听清楚了吗?”

 接续语意之后的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吻,如此强悍、坚定而又急索的吻。

 素梅只是呆呆地定格住,如果酒醉时的亲吻不算数的话,这应该算是她清醒时的初吻。

 “好甜美!这就是你的味道,我终于记起来了。”意犹未尽地舐,仕伦天生俱有的子意味尽现无疑。

 望着有丝的他,素梅不觉惘困惑的表情,眼前的他看起来有点坏,但对女人更具杀伤力,只是相对的,也更教人不安。

 仕伦并未察觉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只是拉着她到客厅,将她按坐于沙发上,随即自冰箱取出两瓶啤酒,一罐递给她,一罐自行饮用。

 “我…不常喝酒。”其实她是想避免上次的状况剧重复发生,今天她是来找永世丈夫的,而不是追寻一夜情,所以她不应该再让情主导一切。

 “对不起,那…只能请你喝白开水喽!”不在意地一笑,仕伦边喝着罐装啤酒,边晃至厨房。

 说不上来是什么地方不对劲,素梅就觉得他怪。

 “来,告诉我,接下来你有何打算?”捧着杯白开水与拎着简便急救箱,他兴冲冲地坐在她身旁边替她上药边问。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她只想到如何来见他,根本就尚未思考到这一层哩!:

 摇摇头,素梅只是张着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没打算啊?这也难怪,你只顾着离家出走,根本没有考虑到其它,不过幸好你是来找我。你放心,接下来的事我自会替你好好盘算。”幸好只是皮伤,上完药将急救箱合上。

 一手靠放椅背,斜倾着身体向后,他漾着开心的笑容,却又突然想到应该替两人的关系做出个定位。

 “素梅,你希望我怎么看待你?”他含蓄地意指。

 “怎么看待我?”

 “是啊,我们两人同住一屋檐下,是该有个说法好向邻居、友人代嘛!”

 她听懂他的意思了,小心翼翼地,她将问题重放回他身上:“麦大哥,你的意思呢?”

 仕伦沉默了,他曾思考过责任问题,但思考归思考,一旦放在现实生活上他反而裹足不前了。

 他热爱目前的生活,工作如意,不谈感情纯粹上的女伴也有几个,钱嘛!还小有积存,目前他实在不想招惹婚姻这码子事:但,他又实在喜爱素梅喜爱得紧,多希望将她永远摆在身边死不让别的男人碰,可是这个希望几乎是跟娶她同一条线的,他该如何做才好呢?

 “在麦大哥心里其实有个女孩,她很甜美、很纯真,深受我喜爱,我很想留下她,但问题是我不知该以何种身分留下她,因为我还不想定下来,可又不愿放手让她离开。素梅,你懂麦大哥心里的挣扎吗?”

 他望着我的感觉似乎…

 “麦大哥,你心里的人是…是谁呢?”想问又怕听见答案,素梅的内心矛盾极了。

 “当然是你呀,小傻瓜,否则我又何须在你面前提呢?”仕伦好笑地伸手点点她的小鼻头。

 嘟着以手捂住鼻头,她小声地问:“如果我也喜爱你呢?情况会不会有所改变。”

 “我——”仕伦望着那双清澈圆润的眼睛,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知道她对他而言是特别的,否则他不可能允许她留下,还自告奋勇替她规划未来,他亦是希望与她能重续前缘,问题是他只希望她成为他的女人而不是子,但她显然不懂他的企图只有这么多。

 她的眼里有股期许,他看见了,是以更难启齿,他不愿伤害她啊!

 因为她是他的小‮女处‬,单是这点,就够他破许多例了。

 “这件事也许改天再谈会更好,夜已深了,你我都该保留精神和体力面对明天的挑战。走吧!我带你到楼上客房休息。”仕伦轻松地一言带过,拉着她就往二楼走。

 心好闷哪,她知道仕伦故意回避问题,可她又没有立场迫他,只能暗自安慰:至少她住在他家,她可以有更多时间和机会来打动他做出选择,届时…

 “晚安了,小丫头。”在她愣怔中,温厚的刷过她的,落在顿边,而后恋恋不舍地离开。

 真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可以单纯一些。仕伦多情的眼飘移半刻,心中不免感叹,但想归想,他终究是个理智的成年人。

 “明天见,祝你今晚有场美梦。”

 梦吗?素梅不敢去想这究竟会是场美梦还是有生以来最惨的恶梦!

 一早醒来仕伦已无踪影,他留了张纸条在冰箱上,简单代他去公司上班,有事可以打电话与他联络,也留了钱并画地图告诉她可以上哪儿吃饭,还要她四处逛逛熟悉环境,只要记得在晚上六点前回家并打扮漂亮等他回来带她出去吃饭。

 吃饭?唉!她哪还有心情吃饭?

 千里迢迢跑来见他可不是为了吃顿饭,不过现在既是寄人篱下,当然是对方说了算。

 趴在顶楼阳台上吹风,这里的景致还算好,四周环境清宁,该是有制度的社区巴!

 “咦?怎么是你?你不是隔壁班的蓝素梅吗?你在这里做什么?””

 听不出是男是女的声音夸张传来,打断了素梅的冥想。

 初来乍到,怎会有人认得她?而且还叫得出她的名字?况且素梅自认周道并未有此号说话怪异又夸张的人物,转头一看,更觉纳闷了。

 “我们并不认识,你…怎会知道我的名字?”

 她知道这个人,他叫纪孝智,是高中时代隔壁班的男生,因为长相、体态与说话腔调都类似女生而引人注目。她还记得有一年校庆晚会,隔壁班安排了一出戏由他男扮女装担当女主角而声名大噪。

 相较于他的活跃,素梅一向是低调行事的,没理由他竟会认识她啊!

 “我们班上的男同学谁不知道你?书呆美人——蓝素梅嘛!”孝智呵呵地直笑。

 素梅不苦笑“书呆美人”这个封号不知从何时开始就贴身跟着她,甩都甩不掉。

 看来他确实认识她。

 不过,他的笑声也太像女人了吧?!

 “书呆美人,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怎会出现在这里?你是麦家的亲戚吗?还是…”语带暧昧和嫉妒,孝智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盯着她,毫不留情面。

 “我住这里。”他的眼光太无礼,引得素梅非常不高兴。

 “哦?你是他的这个?”举起右手勾弯小指,他笑得很贼、很酸。

 他——管的未免太多了吧?

 “关你什么事?”手走到孝智跟前,两人隔着一道矮墙彼此较劲。

 “当然关我的事了,我…我跟麦大哥关系良好。”说这句的时候,他的眼神闪烁,表情复杂,似乎有什么秘密被隐藏在那张秀气的漂亮俏脸下。

 “哦?”素梅没来由的竟吃起味来了。”怎么个好法?”

 眼睛一亮,他故意使坏一笑:“嘿,这…当然不关你的事了。”

 “你!”口一,这家伙是故意要惹火她的。“讨厌的家伙。”

 当他是惹人厌的苍蝇,素梅转过身理也不想再理会他,决定消失不见。

 “喂、喂,书呆美人,别走呀,别走!”尽管他喊的焦急,素梅却打定主意不再理他。

 这个人竟能带给她无形的威胁,她究竟在乎他哪一点?他那无敌的美貌,还是他暧昧的暗示?

 素梅用力摇头:不会的、不会的,仕伦决不是这种人,他们两人绝对没有任何暧昧的关系。

 可是,她实在没有十全的把握说服自己真正去相信,因为纪孝智长得太美了,而仕伦又不是行事中规中矩的人,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不,我不应该思想龌龊,我不应该怀疑仕伦的人格,我不应该…

 “铃…铃…”

 电话铃声大响,素梅刚下楼梯,见墙壁上有一挂式电话便随手一接:

 “喂?”

 “你是谁?”对方立即感地问。

 “我?请问小姐你要找谁?”一听是娇滴滴的女音,本能源生的醋味令她口气不悦。

 “这里是麦仕伦的居所没错吧?”女人有丝怀疑,不确定地反问。

 “没错,你找麦大哥吗?”

 “麦大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在仕伦家?”经确定并非打错电话,女人反客为主的态度既强悍又泼辣。

 “小姐,如果你要找麦大哥,我只能告诉你他现在不在家,至于我是谁…似乎轮不到你来管。就这样了,我要挂上电话了。”没好气的,素梅不客气地挂电话。

 “等等,请你代为转告,说是丽娜找他,要他尽快回电,最好直接来店里找我,人家好想他喔!”女人又嗲又腻人的声音不害臊地诉情,教素梅起了一身皮疙瘩。

 “知道了。”素梅有些情绪激动地挂上电话。

 竟然,竟然有这么不害臊的女人?

 她是仕伦的女友,还是纯粹去酒店消磨的女伴?为什么她可以用这么占有的口气对我说话?他们的关系莫非一点也不寻常?

 “讨厌、讨厌、讨厌啦!”

 坐在沙发上生闷气,素梅突然发现她实在把仕伦想得太单纯了,也把投靠他进而掳获他成为夫婿这件事看待得太简单了。

 她一直猜测着他或许有要好的女友,却从未认真看待这件事,为什么?因为她对自己太有把握了?认为自己一定是特别的,还是认为有诚者终必成功?

 天哪!她实在太天真了,笨过头了。

 凭什么仕伦就该将脚步滞留?凭什么他会为了她而甘陷婚姻?更凭什么他肯为她放弃成千粉黛?

 “铃…铃…”

 铃声呼了她一跳,她瞪着茶几上的电话,有些惶恐、有些猜疑,但终究还是回应了它。

 “喂?”

 “素梅,你睡醒了吗?是我,麦大哥。”

 亲切的笑声传来,素梅没来由的眼红竟想哭。

 素梅闷声未答,急得仕伦在另一端跳脚:“素梅,是你吗?你在吗?为什么不说话?喂?”

 “麦大哥。”迟迟地,她应了声。

 “你怎么了?”他感地查觉到不对劲。

 “没什么。”用力眨回泪水,她告诉自己不可以懦弱,爱情这条路本来就难走。

 “真的吗?你没骗我吗?”他的关心非常真诚地传送人她的耳中,素梅很轻易就原谅他的多情:

 “没事啦,真的,我才刚睡醒,能有什么事?”

 “昨晚睡的还好吗?”

 “嗯,还不错。”

 “早餐吃了吗?”

 “还不饿。”

 “中午想跟我一起用餐吗?”那口气是带点纵容的。

 “中午?可是你不是要上班吗?”她惊讶。

 “中午我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可以用餐,我…想见你,而且我有一件好消息想当面告诉你。”他笑着说,声音好甜好柔。

 素梅被他一句“我想见你”搅得头都昏了,飘飘然地只能答应。

 “几点?”

 “十二点左右,我会回家载你。”

 “好。”

 “那中午见喽,小丫头。”

 “嗯。”挂上电话后,仕伦出罕见的温柔笑容,握着话筒的手似乎仍舍不得移开,神情陷入虚幻的美妙情境,是以视而未见站在眼前的昕香。

 他那是什么表情?为什么他会有这种表情?

 他是在对谁说话?为什么这么甜蜜、柔情万千?

 “谁是小丫头?瞧你喊得甜蜜,是…新吗?怪不得神情愉悦,巴不得时时刻刻腻在一起的样子。”她的调侃是一刀两刃,既消遣对方又刺伤自己。

 一抬头见是她,仕伦脸上真诚的笑容已不复见,转而换上虚情假意的面具:

 “我心中朝思暮想的只有你。”

 “少贫嘴了。”将几幅设计图摆桌上卜她倾身向他,主动献出一吻。

 他们之间从来只有而无其它,昕香知道,却依然留恋这种关系。

 敷衍地让刷过,仕伦技巧地将她推开,假意站起舒展筋骨。

 有过小‮女处‬后,他发现他的胃口变刁,喜好也偏离了。现在的他偏好清纯可爱的单纯少女,无须花费心思哄骗讨好,更无须故作成,他只要显,自然相待即可,非常轻松愉快,不似…

 睨了她一眼,仕伦只能暗自低叹,应付她,愈来愈累了。

 也许,应该结束这段关系了。

 仕伦的冷淡让她心中拉起警报,向来他是最抗拒不了她的挑逗,他恋她的身体,喜爱她的主动,如今…到底是怎么了?是她老了,魅力消失了,还是他对她已失了兴趣?

 冷青着脸,她咬着怨怼地瞪着他的背影,他背对她的时间已愈来愈多了…

 “昕香,我们合作多久了?”

 “六年。”不论公私。

 “六年?很长了。”站在窗边点烟,他眯着眼望着窗外街景。

 颤着手,她似乎意识到他的企图,忙不迭地走向他,将丰的身体贴靠在他的背后,轻缓刷动着曼妙的身体。

 “这世上再没有人像我这么了解你,这么对你的味,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想劝你,更不会阻止你,只有我能够放任你自由狂飞,只有我可以足你。”

 “我知道,昕香,可是我累了。”他不动如山地站着,他的身心已自动作出选择。

 “别…别说出让你我都后悔的话。”她掩住他张口言的,哀怨的神情不由显,累的人何止他一个呢?

 缓缓松放双手,退居一步,她黯然神伤地盯着始终不肯回头的男人,抛下自尊,委曲求全地说:

 “只要你想,任何时刻你都可以来找我,我…是个懂进退的女人,短时间内我不会再烦你,至少我不会再主动连系什么,我们之间可以维持单纯的同事关系,一直到你不累为止。”

 他可以看清楚看到由玻璃反中的她,他看见了她的痛苦、她的挣扎、她的无奈,可惜他对她的付出不感心疼、怜惜,只有松了一口气的释然。

 “谢谢你,昕香。”

 六年的付出得到的竟只是一句谢谢?昕香几乎要因而崩溃。

 “别…别这么说。”真的,这句话太伤人、太伤人了。

 情感上的选择总是这样,有人欢喜,有人哭泣。

 委曲求全只是更加深怨恨,不见得可以挽回背弃的心,但被爱蹂躏理智的昕香是不会想透这一点的。她以为只要守着他,一定还会有机会的。

 总有一天,他一定会发现我的好,重回我的怀抱。

 “还有其它事吗?方小姐?”残忍地,他将界线清楚划出。

 方!方小姐?他翻脸无情的速度未免快的教人抬手不及了。

 “没有。”忍住极夺眶而出的眼泪,她低着头迅速退出办公室。

 麦仕伦,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飞奔进女厕,坐在马桶盖上,昕香这才让破碎的哭声逸出。泪水如泉,每一颗泪珠都带着沉沉的伤痛。

 但,天可怜见,我是如此、如此深爱着你,这个可恨的麦仕伦!

 再也无法压抑、忍耐,昕香让自己痛痛快快大哭一场,她的爱情,可悲的爱情,也许就将无疾而终了。

 “仕伦…”但愈哭是愈不甘心,愈爱就愈恨,她拾起口袋中的一把钥匙,泪满面却面带怨恨地瞪着。

 “不行,我一定要找出原因,我一定要找出原因。”

 说着,她努力拭干泪水,半小时后,方才态度平静自然地走出公司,朝目的地前进。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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