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焦俏的男装扮相让任十美眼睛一亮。
她外貌娇
,本就不似一般姑娘的柔美,身材高,穿起长袍自有一番翩翩风采。
加上她
子直
,敢爱敢恨,凤眼间光芒闪烁,别具一股英气。
这样的焦俏不似男子、也不像女子,却如那画中的妖
般慑人心魂。
他居然有一股冲动,想要抱着她、想吻她,想狠狠地将她
进心坎里。
“好啦!走吧!”她将自己上下检查一遍,确定没有差错,便招呼他。“目标倚香院,出发。”他们昨天在那里快活了一晚,她没跟到,太可惜了,今天一定要补回来。
他听见“倚香院”三个字,头皮便发麻了。
“不去行不行?”
“你可以不去。”她这人最不喜爱勉强别人了。“但我一定要去。”话落,她大步走出房间,离开客栈,跨上马往倚香院行去。
“焦俏!”他哪里敢放她一个人去青楼,急急追了上去。“等等我!”他急
马
,终于赶上她。
“你不是不想去?”她悠哉悠哉地在马背上一晃三摇地问道。
“我不去,万一出事,吃亏的还不是我自己。”他低声咕哝着。
“你叽叽咕咕些什么啊?”她没听清楚。
“我说,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青楼。”
“怎么?我扮得不像男人?”她可是连假喉结都装上去了,加上从小就被众兄弟们戏称假小子,如今长大,她只担心自己缺乏女人味,至于男子气质…她以为那种东西,她与生俱来就有。
“不管你扮得再像,你终归不是男人。而青楼里龙蛇杂处,倘使…唉,反正那种地方肮脏得要命,真不懂你干么非去不可?”
谁让他们昨天老少都去,唯独撇下她。
“肮脏什么?你没听过吗?自古风尘出奇女。”
“我说的不是那些姑娘,是某部分…”那种肮脏事,让他说出口,他都嫌脏了嘴,却不得不提醒她。“老实说,我昨晚去倚香院,遇见一个变态,直拿我当小倌看,还动手动脚,弄得很不愉快。”
“噗哧--”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你遇见
好龙
者了,你…呵呵呵…”“你别笑,你的男装模样比起我可是更俊三分,若是…哼,我看你怎么办?”
“那还不简单,来一个,揍一个;来两个,揍一双喽!”
“万一你打不过对方呢?”
“那就逃喽!告诉你,我五岁开始练拳、七岁练剑,但我三岁就开始学习轻功了,我要真想跑,能追上我的可不多。”
“就你这爆竹般一点就炸的
子,遇见那么委屈的事,你能
下怒气,转身逃跑?”他才不信。
“我修为不好是一回事,但你没听过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才没那么傻,明知打不赢,还硬凑上去送死。我一定先逃,事后再想办法,不择手段报复回来。”
这种丢面子的事,她也能说得理所当然,看来“厚脸皮”这词不应该用在他身上,得送给她才是。
“怎么?莫非你是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见他不答话,她疑问。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岂是任人狎玩之辈?”
“那也不必明知不可为,还硬冲出去撞得满头包啊!事后再想办法找回场子,不就得了。”
问题是,欺负他的人…唉,算了,家丑不提也罢。
见他闷不吭声,她心中不免疑惑。他或许聪明,却不是个心机深沉之人,尤其两人相处时,常常玩得疯到让他将自己的礼仪举止忘到南天门外去。
好难得见他心事重重,他到底怎么了?莫非遇到什么难解的问题?那说出来嘛!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兴许她能帮到他,再不济,也能减轻他一点心烦。
他那边郁闷着,她则陷入沉思中,不知不觉,两人双骑已来到倚香院门口。
砰!任十美和焦俏还来不及下马,便见一主一仆被护院们丢了出来。
那两人都是一身男装,但头上冠带散开,长及
际的发瀑在风中飞扬,却是
出了十成十的女态。
“你们这些下
的人,竟敢对我无礼!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女主人站起来,愤怒尖叫,颇有几分泼妇骂街的气势。“东方侯可是我夫君,我是堂堂的侯爷夫人,你们这些下
胚子,我一定要叫侯爷抄了这个肮脏的地方,把你们这些不要脸的女人全部捉去砍头…”
“唉。”任十美不耐烦地长喟口气,调转马头,往旁边的巷子走进去。
“这到底是怎么了?”焦俏一脸迷糊,看看那发飙的女主人,又瞧瞧任十美落寞的背影。
她其实很好奇,怎么会有人女扮男装逛青楼,逛到被人丢出来?那女人难道对院里的姑娘做了什么下三滥的事?
也不对,小小一个姑娘家,能干啥坏事?就算真干了,这青楼女子,什么样的客人没见过,需要发如此大脾气,把人丢出来?
这事情真奇怪,一定有趣,可是…任十美好像很难过的样子,她想了想,着实放心不下他,便跟着他进了小巷。
“喂,你这是怎么了?”
这时,任十美已经下了马,将马拴在巷口一棵大榕树上。
听到她的问话,他忽然愤怒得一脚把树下一颗大石踏成粉碎。
她吓一跳。相识这么久,还没见过他发如此大脾气,看来今天的事情很严重。
她赶紧下马,走到他身边,小手轻轻地搁在他背上安抚他。
“有什么事情,说出来一起商量,就算我帮不了你,也比你闷在心里强。这人心情若不好,很容易生病的。”
他又气息不平了一阵子,才涩涩地道:“刚才那家伙…是我二姐…”而昨晚调戏他的则是他那家世一
、世袭侯爵,却放
无能、醉瞎了眼的二姐夫。
以前姐妹们待字闺中时,大家感情多好,难道成婚以后,就让姐姐的
子改变这样大?
刚才乍见二姐,他几乎认不出那凶悍的泼妇是他曾经娇如
花的姐姐。
爹爹很后悔,说当年不该一时贪心,妄攀高门,结果所谓的侯爷只有一个好听的名头,和一间祖传下来、得靠着任二姐庞大嫁妆才能维系下去的大宅院。
而那对夫妇根本不知道要维持他们所谓的富贵门面得花多少银两,两个都是不事生产、也不屑钻营经商的人,嫁妆花光了,就赖进任家,像两只蛀虫一样
食任家,还嫌任家行商品味太低,污了他们身分。
任十美真想对他们吼:“有本事你们自己出去谋生计!赖在岳家生活算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的耐
还剩多少,但总有一天…他一定会忍不住把他们扫地出门。
“你二姐啊…啧!”焦俏吐吐舌,真是个了不起的“极品”“但你刚才怎么不与她相认,反而避开?”
“我出去干么?替她出气?”他想教训二姐很久了,如今有人代劳,他高兴都来不及,才不出去阻止呢。
“可是…”她缩一下肩膀。“她要挨打了…”眼见任二姐越骂越难听,恶毒的词汇连护院们都听不下去了。
这时,一名身穿白衣、冷
似寒梅初绽的女人走出来,一巴掌打断了任二姐那张不停
吐着恶言秽语的嘴。
目睹一切的焦俏倒
了口凉气。原来漂亮的女人凶起来也很可怕,瞧那巴掌用力的…啧啧啧,任二姐半张脸都肿起来了。
“什么?”任十美随着焦俏走出小巷,仍把身影陷在墙角边,这样既能看见倚香院门口发生的事,又不会暴
行踪。
任二姐完全被打懵了,她怎么也无法想象,一个下
的
女居然敢对她这个高高在上的侯爷夫人动手。
“夫人,你没事吧?”另一个女扮男兼课的女子是任二姐的贴身丫头小翠,赶紧爬过去,扶住她。
“滚开!”任二姐用力一推,让小翠又摔了个大跟斗。她指着冷
女子,不停地发拦。“你你你…”“我名瑞雪,你若要找人报仇,可别寻错人了。”冷
女子居高临下斜睨着任二姐。
任二姐气疯了。“你们这些下
的人…走着瞧,我一定要你们个个死无葬身之地…”
“我们做
女的确实是下等人物,上不了台面,你堂堂侯爷夫人不在侯府里待着,却女扮男装来逛青楼,又是何用意?为了好玩或者找碴、糟蹋人?不管你所图为何,顾客进门,我们姐妹都会好生服侍,青青给你布菜倒酒,也是殷勤有加,并未得罪于你,你却拿碗热汤砸破了她的头,毁了她赖以为生的容貌,你凭什么这样做?你有何资格就此断送他人一世生路?”
“那
女人挟菜就挟菜,又磨又蹭的,恁般肮脏的身体也敢触碰本夫人,难道不该受处罚?”
“你嫌我们脏,就不要来。青青所为不过是她本分的工作,这件事我们就算上城主面前打官司,也不惧于你。”
“好好好,你们这些下
人倒
自大的,你们以为城主敢得罪我家侯爷?我告诉你…我现在不要你们的命了,我要你们倚香院关门,还要你们个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哼!”“天大手段,瑞雪接着就是。”女子
若桃李,却冷如冰霜。“侯爷夫人请自便,不送了。”
“你--”任二姐咬牙切齿。“我知道该怎么对付你了,我要把你送进军营里做军
,干那最下等的工作,我一定要你后悔得罪我!”她转身,又吼了丫头小翠一句,终于气呼呼地走了。
任十美不停摇头,如此恶毒的计划亏二姐想得出来,真是没救了。
“喂,今天我没心情玩了,我先回家,你自己小心一点。”
“这么早就要走啊?”太可惜了,她还没玩过瘾呢!不过也是,他二姐刚和人吵了一架,打坏他的心情,也很正常。
再说,放任二姐和一个小丫头独自儿回家,他心里想必也不好受吧?
“那我也回家吧!改天再找你出来喝酒。”她说着,又望了那叫瑞雪的女子一眼。“我决定了,这回比赛我支持的目标就是她了。”那么骄傲又勇敢的女子,她喜爱。
“什么?”他吓一跳。“你不把风花雪月都看过一遍,就决定选瑞雪了?”
“对啊,看她对姐妹有情、为人处事又敢做敢当,所以我决定了,要支持她做这一届的花魁。”
“听说风花雪月四大美人都各有特色,你不见见其他三位便挑了瑞雪,万一最后输了,可别赖账。”
“呸,姑姐姐什么时候赖过账?我说选她,就是她了,不论输赢,绝不后悔。”她伸出手掌,他立刻举起右手,与她凌空一击。
“哈!”他笑道:“若是平常,以瑞雪的才艺或许不会办理,但这回四大青楼选中花舫献艺,姑娘们在花舫上表演完毕,便绕湖一圈,观赏者可于四大青楼中以一钱银子为代价购买绢花,看观众喜爱哪位姑娘的表演,便将绢花投入花舫中,最后再计量,看谁得绢花多,便为今届花魁。瑞雪号称棋画双绝,听说她的棋艺连宫里的棋师都自愧不如,可那种东西怎么表演,找个厉害的棋师上船与她对弈一局,就算棋盘上杀得再美妙,岩上的观众又有多少人能懂个中三味?所以说,这届花魁赛,瑞雪的声势是最差的,没人看好她能夺魁。”
“那也不一定,事在人为嘛,也许经我巧手改造,她会让人眼睛一亮呢!”
“那我就期待啦!告辞。”任十美对她拱拱手,末了,突来一股兴致,靠近她耳畔,悄声道:“其实你输了也好,这样咱们的婚约才能尽早履行。焦俏,我可是万分渴望你早
嫁作任家妇。”
“呸,你才会输呢!”她双手在衣袖里颤抖着,讨厌,耳朵好烫喔,她真想伸手把耳朵捂起来。
但想到这样做,未免娇弱了点,她是最不想输给他的,便强忍着让他暧昧的话语在她心湖中
起阵阵涟漪。
可在任十美眼里,他只见到她嘴上要强,白玉般的耳朵和粉
的颊早已绯红一片,氤氲水眸底,风情无限。
他的心跳不自觉地快了起来,生平第一次,他眼里、心里、脑海里全是她的身影。
他确定了,这是喜爱没有错,他喜爱她,这个娇蛮,却又直
的女人。
他不知不觉越来越靠近她,她的发好香,比什么桂花、牡丹都更勾人心魂。
他觉得自己要醉了,也不知道怎么了,他的
轻轻地在她的耳朵上碰了下。
“啊!”这回焦俏再也撑不住,捂着耳朵,连退三步。
“我…”任十美也吓了一跳。刚才自己做了什么?他…轻薄了她?
不,他没有欺负她的意思,可是…他的手指也情不自
摸上那发烫的
,酥酥麻麻的,原来和她亲密的感觉是如此美好。
他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好想好想再亲一回。
她看着他灼热的眼神,心头七上八下的。
怎么好端端的,情
就失控了呢?
更奇怪的是,她一点都不讨厌他的亲近,甚至是…有一丝沉醉的。
难道她竟是如此喜爱他,喜爱到为他神魂颠倒了?
她不知道,可她再不敢看他,连瞄一眼都不敢。
“你不是还有事吗?你先走吧!我…我决定到倚香院喝杯酒。”生平第一回,她尝到了落荒而逃的滋味。
“焦俏…”他急追两步,想解释自己是无意的,但…他绝对有心,他对她有一份很特殊的感情。
她对自己溜走的功力一向很自豪,他今朝算是见识到了,果然够快。
看来要追求她,并不简单啊!
他凝视着她消失的方向发呆。这么要强的人,居然也会逃跑?
呵!他忍不住笑了出来。她刚才的模样实在太可爱了。
他该走了,却舍不得离开,心头
动,若能早
将她娶进门,该有多好?
原来只是一场游戏般的婚约,现在竟成了一种迫切的渴望。
他喜爱她,控制不了地
恋焦俏。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把她娶进门。
今生今世,他的
,非她莫属。
焦俏逃进倚香院,才发现自己跑错了地方。
这里刚刚才闹过一场,里头
糟糟,哪里有清静地方让她小酌一杯,顺便厘清自己对任十美的感情?
唉,失误啊!
平常她不会犯这种错的,都怪他,无缘无故亲她做什么,害她…她捂着耳朵,仿佛他暖热的
还贴在上头,让她既兴奋、又害羞。
原来互相喜爱的人肢体相碰时,是这种滋味,很愉快、很幸福。
她陶醉地回忆着那份愉悦,心头暖得像要滴出
来。
“任十美…”她轻喃着他的名字。真想不到,原以为是恶作剧般的婚约,如今,她却有了实现它的期望。
这是爱吗?抑或是一时的情人痴
?
她分不清楚,但她知道,自己的心底已深深烙上他的身影,再难抹灭。
“你真是我命里的魔星…”她低语,脑海里都是任十美的一言一笑,好喜爱他,喜爱到只是想着,平静的心就像遭遇了狂风骤雨,起起伏伏。
她觉得自己似乎躲不过了,这辈子,她与他注定要纠
,从年少到成长,至衰老,他们都摆
不了对方。
可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牵着他的手过一生…她的心想着想着,不知为何,心坎整个发热了,暖烘烘的,教人舒服得神魂儿像要飞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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