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下比天空还淡的蓝色衣裳
她那年十六岁,冬天。她穿着一件高领蓝色
衣,那种蓝,很淡很淡,比天空的颜色还要淡。
他看着她站在讲台上读她自己写的作文,他的眼神有些暧昧,于是,别人都说他对她有好感。
什么样的好感,谁也说不清。别人只是在猜测,以及和传播猜测,这些传播着的猜测对于他们没有一点好处。她说,对他说,他们是很好的朋友啊!
她的母亲,一直以来以一种过来人的身份教导她所有爱的理智,她总是很乖,可她难以接受她的母亲那样容忍一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没有地位,没有文化,没有钱,甚至连爱也看不到多少。
她时常会注意到她母亲手上的韭菜边银戒子,戴戒子的那手指,由于常年戴戒子而变的畸形,根本无法想象那
糙的手指是怎样把那实际比手指细的戒子戴上去的,一坨
在戒子上,很难看。
十八年来,她母亲时而不断地擦拭着那枚戒子,甚至拿去洗。但爱情旧了,就像一本珍藏的书,逐页发黄,无法翻新,她认为这一切与她的出生无关。
在初三那年,在下晚自习回家的路上,她碰到一群饥饿的狼,他们撕扯着她的衣裳,她疯狂地大骂,直到有一个路人的出现,她保住了女人最重要的贞洁。
她开始在那个时候害怕男人这种动物,她觉得他们只能称做动物,包括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也在那个时候感到她与自己的关系疏远了,那个男人再也看不见一个他曾疼惜过的孩子的单纯。
她一直用比天空还淡的蓝来掩饰自己的恐惧,悲伤和痛。
她常常披者
的头发在傍晚走进教室,每走过的地方,仿佛盛开了夏莲,飘扬着一股清碎的香味。
他坐在她的后面,静静地看着书,没有任何实物打断得了他的思绪,直到那熟悉的香味飘过来,搅
了他的一切静谧。他看着她的背影,他轻轻的呼吸,手指学她在桌角敲打,发出微妙的声音她的一些习
就这样被他复制。
她喜爱那种朗诵自己作文的感觉,正如他所说的,她投入地读着,仿佛这个世界只有她才能诠释,原始的味道,干净的声音,没有尘杂,像高山上的雪。
老师说她是个纯粹的女子,为作文学而作。话里说的是她倔强,耍
子,不作没感觉的东西。
其实,这么说,她很叛逆。她不会在心里因为家事说“谁说我不在乎,你们离婚?”她会直接对着母亲说“离吧!如果这样下去只有痛苦。”
她觉得爱就是不能勉强和新鲜。叛逆的她总是直来直往地对母亲说出那些会伤人的话。
那个男人很怕她冷冷地看他,她身体里毕竟
着那个男人的血,尽管她恨那个男人,但一切看上去又那么无能,像醋里浸泡过的刺,软弱无力。
在她十八岁那年,她开始学会对那个男人大叫,完全出于对自己的母亲所受的不公待遇的不满。但不管她怎么大叫,但有些事总是难以启齿的。例如她发现他时常在夜里穿得西装革领的出去玩,回来时已半夜三更,重重的金属防盗门与门框接触的声音总是让她心神难宁。有时她会在那个男人的身上闻到一股俗
的女人香水味…
那些美丽而又永恒的爱情还是存在于她脑海中的,她不否认所有的爱情,她甚至时常幻想着所有偶相剧里的爱情场面。但现实中,她不认为自己会用得着爱情,因为她认为没有人能走进她心里。
高三毕业前,他约好她去看满山的梧桐新叶,时间约在毕业后。她感觉那是一张空头支票,没有实际的可靠敢。
后来事实证明,他逃之夭夭…
暑假里,她经常睡得天昏地暗,写彻夜的文章,穿白色的睡衣和披着凌乱的头发在昏暗的房间走动。有时在镜子里看到自己也会着实的吓一跳。她母亲也常常被她吓着。
十九岁的夏天,快走到尽头的夏天,她带着一旅行包走进了一个新的世界,她开始了她的大学生活。
他的一通电话,只有一分钟多一点,她开始落泪,开始相信爱情悲观论,所谓的爱情小说里的故事都是骗人的,爱情是连一点幻想都不能有的。他,原来是这么容易进驻她心。
她不像别的新生那样想家,她开始全然接受那种人们说的最不可取的空虚生活。时间大片大片地流逝,没有分界,想开得泛滥的花,让人不知道时的界限。时间里什么也装不下,也没有什么装得下时间这东西。
大一寒假回家,她开始变得温柔,她不再说刻薄的话,她明白自己无力叛逆生活的真谛。譬如母亲的老,当母亲打开
接五个多月没回家的她时,她几乎认不出来站在门口的女人是她母亲,她开始发现她母亲老了。
母亲总是叫她多穿点衣服,她于是发现母亲穿的实在多,就想是一种自卫的生命,越脆弱,越加大保护力度。
她没有再和那男人吵架。她开始接受男人这种生命体的存在,即便是在情感失落后。因为,她明白和尝受了背叛。她就像一片落入泥水里的雪花,染上尘世的色彩。
大一下学期,她拼命地往家里打电话,她说她想家,她再次叫那个男人想要听到的称呼——“爸”
为了击破生活的空虚,她不断的参加各式各样的活动,不管有没有兴趣。她开始晚一步地走上别人都已走过的路…
那件曾经冬日里穿的比天空还淡的蓝色
衣被锁进了旧衣柜,那里面装的都是些她曾经爱的比天空还淡的蓝色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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