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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的玩具(1)
 第一章

 ——爱一个人最强烈的愿望就是跟她****。

 清晨,白马河公园,浓雾重锁。

 一位校园老清洁工在蒙的雾气中清扫道路,他不时俯下身子捡起些什么东西放进塑料袋里,嘴上嘀咕个不停。

 白马河公园是南方某高等综合大学的校内公园。学校依山傍水,矗立在九龙江边上。九龙江滔滔不绝,在学校上游十里远的地方分叉成了两个河道,靠近学校这条河道称为白马河,因宋代有人在江中三角洲放养过白马,故而得名。九龙江到了白马河地段变得极为恭顺,水面开阔平缓如一面镜子般,似在工厂的水线上行走。学校根据这儿独特的地理和风景,在靠近白马河边专门开发出一块园地供学生晨读和晨练,这就是白马河公园。

 据说公园刚建设不久就开始产生传说,最激动人心的一则故事说:学校里最优秀的学生如果机缘巧合的话,有雾气的清晨,在公园里可以见到美丽动人的白马姑娘。至于白马姑娘长得怎么样子,没有统一的标准。因为随着后来见到她的人越多,她的形象越不一致。音乐系的同学说,她长发飘逸、削长身材、穿着比雾更轻盈的白丝裙衫,手里拿着小提琴让音乐在河滨上优雅舒展;外文系的同学说,她短头发,著白衣杉,在榕树下聚会神地读英文;中文系的同学说,她在堤岸上走,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看看地,像在构思诗歌,她的衣裳比白云更白;哲学同学说,她呀,静坐在石蹬上,目光紧盯着水面,水都不动了,有时她比风更透明,有时她比雾还蒙;体育系的同学更干脆地说她是在河里游泳,至于有没有穿衣服不知道,因为出水面的部分光滑如白鳍豚一般…但不管是谁看见的,不同之中还有一点是一致的,白马姑娘统一于白色,而白色寓意着天真、纯洁和浪漫。听说曾经有个艺术系的同学收集了大家的见闻,塑了一座石膏像,坐落在公园里:白马姑娘静坐在突兀的榕树根上,目光盯着水面,手里拿着小提琴却不是在练;而一个文学系的同学写了一首很优美的诗,诗中将白马改成了白玛。这两样最有生命力的创作的结合曾一度使白马河公园改名为白玛河公园,那塑像也就称作白玛姑娘。没有几年,文革开始了,塑像被拆,白玛的名字自然而然地销声匿迹。白马河被赋予了新的使命,也有人在那个时候看见过白马,不过不是姑娘了,而是真正的马,几匹骏马,在河堤上狂奔,等待着闯将们征服。有一知名小闯将写下了一首时髦的诗:“东风吹,战鼓擂,我骑着白马踩地雷…”好像那白马和他自己都不是血之躯,原来那地雷是寓意的资产阶级和走资派,因为不是真地雷,所以没炸死他们。不过,这首诗也成了灰色幽默传了下来。从任何角度上说,白马河公园都被赋予了生命的色彩,它寄寓着全校师生不同时代的情感体验。

 光荏苒,时光如梭,转眼到了八十年代末。白马河公园跟她的母校一样,经历了流年沧桑,她从充满幻想的少女,到青春的荒芜、杂草丛生,到新希望的洗礼,人们开始重新对知识和理想追求,晨读的钟声曾经使人们感受到了光明的诗意,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年,这里像中了似的,充斥着古怪的躁动。

 清洁老工人拖着板车,喃喃自语地走了…

 昨晚我做了个怪梦,想起来有些荒唐:

 爸爸突然打电话来,要我去紫金山天文台,说是有一个重大的发现要我参与。爸爸是天文物理学家,而我是学哲学的,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专业,叫我去看星星干什么?不过因为他是我爸,我就得听他的。我赶到紫金山天文台的时候,看见观测厅里拥挤着很多人,有我相识的叔叔伯伯,也有我不认识的许多陌生面孔。

 爸爸从人群中钻出来。我问:“爸,到底出什么事情了,看叔叔伯伯们的面孔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孩子,我们地球就要完蛋了!”这话让我心跳,以为爸爸有点不正常,不过看他严肃的眼光,联想到他一贯诚实的品质,我的心突然冷了下来。

 “爸,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急切地问。

 爸爸沉重地说:“六天前,天文台孙叔叔观测天鹅座星云时,忽然发现了一颗新星,起初还以为是UFO之类不明飞行物或者一颗行星,一直追踪下去,却发现它体积和亮度变化的惊人得快,才断定它是一颗彗星。他很高兴,把这个颗新彗星命名为阿佛罗狄蒂——罗马神话中爱神的名字,可是一经过计算,却发现这颗刚被当作爱神的巨大天体,正以百倍于原子弹的速度风驰电掣般朝地球扑来,他惊呆了。对于这颗彗星的运行轨迹他用电脑计算了几十遍,在确信无疑后,他不得不通知全国所有的专家一同来这里会审,又经过连续三天三夜的追踪观测,这颗彗星没有丝毫改变运行轨迹的希望,并确定将在今晚也就是明天凌晨三点钟左右,撞击地球表面。到时其释放的能量将相当于近亿颗投掷于日本广岛的原子弹力量,同时由于撞击而产生的铺天盖地的尘埃将长时间地弥漫地球大气层中,阻挡住太阳光对地球表面的照,全球将进入又一个冰河期,所有的动植物将在半年内全部消失,可能生存下来的恐怕只有深海里的一些低等的本身具有氧化作用的浮游生物和厌氧生物了。”

 “这故事太离奇了,爸!”我大叫道“我无法接受!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活不过明天了,可是我还有许多愿望没有实现啊!”“孩子,这是真实的事件,不是故事。”

 “呵,事件?人类一旦灭亡,没有人再用历史书来描述事件了。等过了一亿年,或许有什么动物又统治了地球,他们的子孙来考古的时候会说,这是个太太,是的,一个太太,原因是他们对太太的解释就是我们现在的‘事件’的意思。”

 “你还是那么乐观,孩子,爸爸以前总是对你要求的太苛刻了,对你约束这约束那;现在,一切马上都要化做尘埃了,赶紧去实现你最想做的事情吧。”

 这句话十分中听,我突然离开了爸爸,到了汪诗青的宿舍。

 宿舍里只有诗青在,她扑闪着好看的大眼睛问我:“你怎么了?”

 “快跟我走吧,有重要的话要对你说。”

 “难道又要开会了不成?下午不是刚开过的么?”

 “这事跟开会无关。”我好气又好笑。

 “除了开会通知,你从没有因为别事而来过这里啊!这判断难道有错么?”

 “是的,没错。不过那是正常时期,而今天是特殊时期。”

 诗青虽听不懂我的意思,但还是听话地跟我下楼;穿过棕榈园,我带着她向校外走去。

 诗青诧异问:“什么事?为什么要出校园啊?”

 “没事就不能叫你出来吗?出校园就不正常了么?”

 “不是这个意思,今晚还要听课呢。”

 “不听也罢,知识彻底地没用了。”

 诗青以怪异的眼光打量我,说:“知识没用?可今晚是张老师的古文讲座,虽说没用,但对我‮试考‬有用的啊!嘻嘻,怎么你也会发出这样颓丧的腔调来。看你的神情,像霜打的秧苗一样蔫,又像猴子一样着急。”

 我惨笑一声说:“地球即将遭受到彗星碰撞,地球上绝大多数的生物行将毁灭!你还要听讲座吗?”

 诗青听了呵呵大笑起来:“你真门,竟然对大学生胡说八道,地球真的要毁灭,世界现在会这样安宁?”

 瞧她笑得前俯后仰的样子,我生气了,说:“我骗过你吗?遗憾的是你说的门正是地地道道的大实话!知道吧,大约六千五百万年以前,地球上的庞然大物恐龙灭绝了。今天,它们的厄运即将轮到人类的头上!”

 “胡说!”诗青仍不相信,但见我表情不像开玩笑,就过来抓我的衣襟问:“要不然告诉我实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十五天前,天文台孙裴琳博士在太空望远镜中忽然观测到了一颗新星,起初还以为是UFO之类不明飞行物,一直追踪了很久,却发现它是彗星,而且正以百倍于子弹速度风驰电掣般朝地球扑来…”我严肃地将爸爸的话对她重复了一遍。  M.NiuDuN 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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