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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白
 风还在刮。它们被一年中的那么多时光照耀和催促,现在似乎有点迫不急待了,一阵烈似一阵,像搜掠一样劫走裸露在外面的最后一息热气和⽔分,使这个冬天行动得有些紧迫。

 时间到了收尾的季节,人们在担心,也在盼望,所有的紧张紧紧地凝聚在一起,向时间的关口集中。建筑工地上,沉重的敲击声从尘雾中一次一次蹿上⾼空,同时向四周横扫,到了我这儿,继续往前走。我闻见混凝土解体时起的⽔泥气味,它们比一般的灰尘要硬,也有力,像一支支金属的箭簇向我的鼻子里钻。汽车在大道中间飞驰,它们的力量‮大巨‬,搅起红尘无数,排放出人间另一种烟火。人群无序地奔走,有的在前,有的在后,各自怀揣着心事,或超越或落后于我,像是专门在制造人世间的五彩缤纷。他们和我一起走向了一个时间的关口。我也和众多事物一样,一再努力地抱紧⾝子,急匆匆地赶路,在自然的落叶上挪移不再自然的脚步。

 光还在照耀。照亮了四起的尘埃,照亮走动的脚步,照亮一颗颗焦急的心。它们都是时间的碎片,没有既定的命运,在没有秩序的空间里胡地走来走去,徒然地解释一个并不能标记的时刻。

 走路的是谁,动了心思的是谁,读了一本书写下一段话的是谁?从众生中经过还将在众生中消失的我又是谁?我们正在往什么地方走去?

 一场大雪浩浩而来,从一个人的心里下起,瞬间充盈了整个天地之间。我分明看到了雪花飞舞。世界大同,我也在大同里面,在外表被一次纯洁为⽩。不对,是內心,在內心被一次纯洁为⽩。雪花在我的心里盛开,我是一枝树,一枝梅树,在雪⽩的旷野里暗香阵阵。

 这不算是一次虚构,不算是为了追问而故意设置的完美答案。我只是想在这个时候转过⾝来,使一棵树进行必须的走动。是在我的雪中走过,雪用绵软的⽩⾊为我一再降下温度,让我躲进完全的空⽩之中。

 “给我一片雪花⽩啊雪花⽩/那信一样的雪花⽩/那家信的等待是乡愁的等待/给我一片雪花⽩啊雪花⽩”余光中的诗,罗大佑的曲,我都喜。他们在一个对我来说是非常遥远的地方,向我幽幽地歌唱。这是一种最纯净的情感吧,也像雪花一样,是冰凉的温暖。

 我应该仰望,应该向上仰望,相信缈然的空中有冥冥的事物,正在对我的世界进行指示和调整。它们让我有了依靠,让我的心回到了腔里,让我的呼昅再一次变得匀称而正常。

 雪就是从那里过来的,顺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风,飘飘下来。像宿命里的任何事物一样,这从天而降的雪能否带来上天的指示,像天使一样将一个绝望安慰,使我在乡愁中得到一个可以的归宿。

 “给我一朵腊梅香啊腊梅香/那⺟亲一样的腊梅香/那⺟亲的芬芳是乡土的芬芳/给我一朵腊梅香啊腊梅香”还是那个歌手,他在唱我的心声。我的暗香有了说明,但却止不住地一再流失。

 2007、1、10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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