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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难忘的野餐
 每次战友相聚,当然的主题,就是回忆在‮队部‬时的生活。哪怕某个难忘的经历,已经在同样的场合说了不知多少遍了,也还会有人趁着酒兴,不厌其烦地再回忆一遍。而听者也是津津有味,时不时地,还要揷上几句,把认为说的不完全的地方,再补充上几段。说来也怪,说者⾼兴,听者也不烦,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热热闹闹的说啊谈啊,每个人都‮奋兴‬异常。是啊!这绵绵的思绪,使战友们好象年轻了几十岁,又回到了风华正茂的当年。

 元旦的前一天,战友们照例又聚在了一起,酒过三巡,就又聊起了从前。一个战友突然问我:“还记得那次被困在大山里,吃野餐的经历吗?”他这一说,就把我记忆的闸门猛地一下打开了:“怎么不记得,那情景,历历在目,好象就在眼前呢”战友们听我这么一说,就都停止了说话,把目光对准了我。是啊!怎么能忘呢?我的脑海像过电影一样,那萌生于无助、无奈中的急中生智,那甘甜的溪⽔,那野山蘑、小河虾、辣椒酱熬成的杂合菜,还有那竹香四溢的竹筒饭,一幕又一幕,依次地就展现在了我的眼前…

 正是1974年夏末秋初的季节,‮队部‬要从广西的桂林往湖南的湘西转场。我们班奉命提前一周出发打前站。盘算着路程,稳稳当当,连游带玩地两天赶到没有问题。可计划偏偏就赶不上变化。第一天,一切顺利,打尖住店。第二天,起了个大早,连早饭也没有吃就出发了。本想趁凉快赶路,翻过前面的大山,到山下的县城再吃饭。然后好好地玩一玩,转一转。没想到刚刚走了一半,我们的车就坏在了路上。一检查,我不仅冒出了一⾝冷汗,这下完了!⽔泵轴承碎了!

 往前望,没有村庄,往后看,不见人烟。又没有通讯工具,更没有轴承配件,我真的就傻了眼!心里又气又急:这破车,怎么早不坏晚不坏的,偏偏就坏在了这么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満眼除了大山还是大山的鬼地方,这可怎么办呢?眼看着太已经从偏东移到了头顶,正‮辣火‬辣地照着我们,虽然我们一个个都是汗流浃背,可大家好象一点感觉也没有,都是一言不发,呆呆地,傻傻地站在那里,无可奈何地看着那辆不争气的汽车。说来也怪,这车坏了这么长时间了,竟然没有一辆车从这里经过。要是有车经过,就可以请人家帮忙拖下山去的。只要到了县城,一切就都好办了。看来,天不助我啊!

 找了一个凉坐了下来,本想和大家一起商量商量怎么办。一个战士说话了:“班长,肚子饿!”经他这么一说,我也感到肚子在咕咕地叫,是啊,从早晨到现在,还没有吃饭呢!看看大家,一个个横躺竖卧,疲惫不堪。“咱们研究一下,看看怎么解决吃饭的问题吧。”我的话音未落,大家顿时就来了精神,腾地一下就坐了起来。其实,为了到不悉的新驻地方便起见,我们临行前带了一包大米,虽然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可只有大米没有锅也做不成饭啊!一个战士说:“我们可以做竹桶饭,在家时我就做过,很容易的!”竹桶饭,过去确实听说过,还是很有特⾊的风味食品呢!又一个战士说:“可以到山上采些野菜‮菇蘑‬什么的煮了下饭。”“那没有盐怎么办?”一个战士提醒道。猛然想起我的挎包里还有一罐辣椒酱,可以贡献出来,就用它来当调味料好了。就这么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集思广益地形成了一致的意见:烧竹桶饭,采野菜‮菇蘑‬。那⽔呢?好办!公路下面,一条溪⽔流淌得正急呢。于是就有人上山采野菜‮菇蘑‬,有人砍竹子,有人拾柴火,有人把车上加⽔用的小⽔桶拿出来,到下面的溪⽔里用肥皂刷洗。

 看着流淌的溪⽔,我突然来了灵感,因为我想起了小时候在河里捞虾的情景了。就把帽子当了网,顺着⽔流,在⽔草里轻轻一抄,嘿,在没有漏净⽔的帽子里,还真有不少小虾在活蹦跳,这下可好了,我们又多了一个菜!

 没有采到野菜,‮菇蘑‬到是采来了不少。柴火拾了一大堆。竹子也扛回来了,砍竹子的战士,没有忘记在竹桩里放进了五⽑钱。小虾也捞了厚厚的一桶底。我们就在溪⽔边的空地上忙活了起来:用钢锯将竹子顺着竹节,锯成一尺来长的一段,就成了一个竹桶了。把米放进去,加进⽔,再用竹叶把桶口塞紧,把竹桶立在已经点起的火堆里烧了起来,不一会,从塞着竹叶的竹桶口,冒出了腾腾的热气和浓浓的饭香。往盛着虾米的小铁桶里加上一些⽔,把‮菇蘑‬放进去,又将整瓶的辣椒酱一股脑地倒进了桶里,放在一个用三块石头搭起的灶上,点火煮了起来。

 随着竹子爆裂的劈啪声,竹桶饭烧好了。原来绿油油的竹桶已经变成黑黢黢的木炭样了。把竹叶菗出来,拿錾子和榔头在桶沿上一敲,竹桶就一裂两开了,一个圆圆的,雪⽩的米饭团就露了出来。这竹桶饭,就是和一般的米饭不一样,在浓浓的饭香里,还带着淡淡的竹子所特有的清香。那味道,非常特别,有点像粽子,沁⼊肺腑,让人终⾝难忘。菜也做好了,⾜⾜的小半桶。尝一尝,味道还真不错,香、辣、咸,鲜!就是汤汤⽔⽔的,不好看。这叫什么菜呢?有鲜嫰的‮菇蘑‬,有溪⽔里的小河虾,还有红红的辣椒酱,我正要展开遐想的翅膀,琢磨着该给这三位一体形成的菜肴,起个什么名字好呢,咳!哪还顾得上起什么名字,饥肠辘辘的战友们早已经抄起自己的碗筷,狼呑虎咽地吃了起来!

 这餐饭吃的,那叫一个痛快!七个人,七竹桶饭,一下子就消灭了五桶。那小半桶菜也吃了个净光。我把桶刷⼲净,烧了半桶开⽔,往桶里扔进了一把茶叶。吃了饭,心也就不慌了。大家稳稳当当地坐在凉里,一边舒舒服服地着鼓的肚子,一边惬意地喝着茶昅着烟,等着过路的汽车。有的战士,已经仰面朝天,呼呼地大睡起来。

 等到我们被好心的过路车拖到了县城,我才猛然想起,剩下的两竹桶饭,竟忘记了带上,丢在了小溪边了!心中不免有些怅怅的感觉:遗憾啊!因为我知道,今后,恐怕再也不会吃到那样可口的饭菜,那样美味的野餐了…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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