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的寂寞房事
1
2005年初,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我盘点一年的时光,收获满满。公司的年终评比晚会上,我一人拿了三项“最佳”大奖,在酒
和荣誉的刺
下,我花枝
颤,和每一个同事拥抱,包括两个老板。老赵坐在一旁,眼神充满鼓励,老王念我名字时
出难得一见的笑意,他们不知我已萌生去意,新的一年,我本该是当之无愧的“希望之星”
可是,就像****一样,我
恋前戏的挑战和****的冲刺,颠狂之后,身体犹如沙滩上的海藻,消沉,软弱,除非
水再次降临。
那天晚上,我喝得头重脚轻,回到家接到王小巫的电话,最近一个月,他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和我联络感情,说服我加入他的公司,同时拉上创意总监刘大柱。
“笨笨,大柱的工作必须你来做!”
“我给你们每人20%的股份,前期的
动资金我来解决。”
“你不用担心合伙这种方式,我们三个都不是那种人,我们将来还要做更大的事!”
…
王小巫巧舌如簧,我蠢蠢
动,仿佛嗅到****的气息,出国留学的梦想提前浮出水面,像前戏一样
人。我并非不知利害,但我厌倦无期的梦境,若理想总在别处,不如趁早离开这里,抵达未必是终点,但人生因此活
生香,为什么不?
要说服大柱不是件容易事,尤其是他跟了老王老赵整整五年,若不是老赵为人小气,青苹果的半壁江山给他都不过分。五年间,大柱成为老赵老王之间明争暗斗的牺牲品,像小媳妇一样无出头之
,最近的一次业务中,老赵竟怀疑大柱吃回扣,大柱为此彻底寒了心。
我在一家小饭馆与大柱进行了一次长谈,像男人和男人那样。当天晚上,大柱给女友阿雅去了电话,诉说他的想法。阿雅是那种小资与悍妇兼具的女人,但是比小资更时尚,比悍妇更
感,她的最大梦想就是做个阔太太,买LV的包象买菜一样。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快支持大柱,因为她原本决定今年和大柱买房结婚的。
“笨笨,我们想好了,如果你去我就支持大柱去,他自己也是这样想的。”那天下班后,我和大柱商量辞职一事,阿雅一边炒菜一边跟我讲“连二狗那么个歪瓜劣枣都能把公司开得红红火火,我就不信你们几个做不起来。”二狗曾是我和大柱的同事,后来辞职自己开个广告公司,听说业务不错。
我永远记得,给老王递上辞职信时,他的手一直在颤抖,看完后只说了一个字:好。从此再没跟我多说一个字。第二天,大柱递上辞呈,青苹果一夜之间失去两员干将,据说老赵枯坐到大半夜,像个老人一样。
可是,地球离了谁不是照样转?
我们雇了一家搬家公司,在开往深圳的大卡车上,广州渐行渐远,命运之轮驶向未知的前方,吉凶难卜。
2
王小巫是一个极为聪明的年轻人,在策划方面有独到之处,曾是老赵老王的朋友,后来关系模糊。他和他老婆以一种隆重的方式
接了我们,并亲自下厨为我们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其中有他最拿手的
煲,他眉飞
舞地向我们介绍这道菜的工序之复杂,配料之微妙,烹饪之讲究,以彰显主人用心之良苦与诚意。
我埋头苦吃,不发表任何表彰、感激之辞。我想,三个人做老板,有一个能说会道就够了,总得有人埋头拉车。
我和大柱乒乒乓乓地安顿下来了,离王小巫的小区五分钟距离,大柱和阿雅住在我的对门,相距不到十米。从此,这个聒噪的女人时不时敲我的门,像警犬一样在屋里四处嗅嗅是否有男人的气息,或者,每天站在她家门口歇斯底里地大叫:“笨笨——笨笨——”
我花了很长时间适应和
人住得这么近,就像花了很长时间适应公司的员工叫我“张总”一样,我其实很想观察一段时间,但王小巫一定要我很“张总”的样子,唱高调和摆谱。这是我头疼的事,认定别人比自己更愚蠢在我是不可能的事,我喜爱顺其自然,瓜
蒂落。为什么人们总要那么
急——急于表达自己,急于征服他人?
王小巫口才很好,所以他总在说话,无论在公司、马路上还是他家里,如果和别人在一起而不说点什么,他会显得坐不住,躁动不安,好像总有人在背后偷偷捅他似的,我时常没来由地想起这句话:君子坦
,小人常戚戚。
他当然不是小人,但他却是一个小器的男人。
3
和所有广告公司一样,我们加班、出差、谈客户、写策划案、提案、打电话等等,没完没了,王小巫的很多做法令我吃惊,渐渐的,我和他常因分歧而争论,有时在公司,有时在大街上,大柱总是一言不发,在一旁微笑着听我们吵嘴,偶尔调侃一两句。我其实不喜爱和人罗嗦,但我需要把问题说出来,因为作为三人组合中的唯一女
,我必须保持三人之间微妙的平衡,保证合作的长久与稳定。
第一个月公司没有收入,我并不意外,既然公司决定由设计向策划转型,那么等待是必须的。可是王小巫却每天给我们鼓劲,叫我们加油,不要气馁,次数多了我便顿悟:原来他介意。
有一次给客户提案结束,王小巫借故看看手表,跟客户说我们司机在下面等,实际上我们根本没有车,这件事差点当场
馅。我很恼火,和王小巫吵起来,关于这个问题,我现在用一句话来阐述我的观点:我不介意贫穷,甚至人们对贫穷的歧视,但我介意——是的,万分介意——贫穷的人自己觉得心虚和可
,并因此衍生大量的虚荣与欺骗,我认为再没什么比这更能显出一个人心灵的虚弱。
晚上我和大柱一起吃饭时,大柱说:“笨笨,其实我也很反感小巫每次都骗客户说我们有车。”
我点头不语。和大柱共事两年,我了解大柱,包括他的善良、忠诚和圆滑。若我将来做大老板,他是可用之人。可我
不想做大老板,我只想早
赚得人生的第一桶金,飘洋过海留学去。
“老女人,”王小巫喜爱叫我老女人,凭心而论,我们三个私底下相处都很好。“你知道如果我们做大了,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买一辆宝马?”我猜道。
“不!”
“把写字楼搬到地王去?”我又问。
“不!”他笑道:“立刻把你送到国外去!离我越远越好!”我大笑,说:“求你一分钟也别耽误,最好连夜把我送出去!”大柱也在一旁笑。
“不过,老女人,”王小巫又说“你一定得回来!咱们可以聚集更多人,做更有影响力的事!”
那一刻,我心中有温馨之感,因为有人呼唤我回来,因为有人愿意和我一起做有影响力的事,因为有人和我一样渴盼天长地久的情谊。
4
“笨笨——笨笨——”
阿雅又在门口大叫,这一次是让我陪她看美国小姐选美比赛,我放下遥控器,任凭她发落。每次大柱去外地出差,我就成了阿雅的“三陪”——陪看电视、陪吃饭、陪睡觉。你无法想象,她那样一个凶悍的女人居然害怕一个人睡觉,而我这样貌似孤独的女人却害怕和人同
共枕。
那段时间,我陪阿雅看了许多电视节目——超级女生、康熙来了、星空舞状元、大长今等等,我们水火不容,互相鄙视,她骂我老土,我骂她肤浅,骂着骂着,她有一天灵感大发,为我写了一篇《家有芳邻》,文中称我“老女人”并说将来不管买房租房一定还住我家对门,云云,文采斐然,现在想来,这是那阵子唯一一件风雅之事。
那天看完电视,阿雅突然问我:“笨笨,你觉得王小巫怎么样?”我拿不准她是什么意思,她又问:“我听大柱讲,你们经常吵架?”我安慰她说这是正常现象,三个人合作不吵架才有问题。
“笨笨,我相信你,我是因为相信你才让大柱到深圳来的。但大柱最近有很多心事,他严重失眠,每天晚上都睡不着。”
“他跟你谈过什么吗?”我预感不祥。
“他不跟我多说什么,但我知道是因为你们公司的事,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我很为他担心,我们现在****都不像从前…”她语气郑重,丝毫不是开玩笑:“我很为他担心,自从来了深圳,我一次都没有…”
M.niUduN 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