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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偷人是件丢人的事情,但做为儿子来说,要怜惜⺟亲年轻守寡的孤苦,古话说:搭桥顺⺟意,杀僧报⽗仇。搭桥的事他或许不会去做,但公然去捉⺟亲的奷,他却也未必做得出来,也许真的就只会象古话说的一样,先顺了⺟亲的意,⺟亲过世后,再去杀了这奷夫替⽗报仇。

 但有旁人在边上看着就完全不同了,尤其夜游神还说这男子是骗了他娘套了消息再去害人,那就更不能容忍,因此夜游神话未落音,罗志坚已是一声狂叫,⾝子如箭出,凌空一掌,掌力如涛,将半闭的窗子一掌打塌。

 里面啊的一声叫,显出越氏和一个男子的⾝形,两人还抱在一起,同时向外看,都是一脸的惊讶。那男子四十来岁年纪,⾝材⾼瘦,穿一件蔵青长袍,面相颇为斯文。

 “大胆狗贼,竟敢夜⼊良居,行不轨,纳命来。”罗志坚在冲出的刹那,先前嗡嗡叫的脑子就清醒了许多,⺟亲与那人偷情是明摆着的,但他只能装做不知道,这样才能保全⺟亲的名节,所以他才这么说,他脑子里甚至想过怎么对付夜游神,或是以钱封口,或是⼲脆杀了他。

 他年纪轻轻,又在如此怒之下,脑子仍能如此清明,确实是非常了不起,夜游神在后面听着,也是暗暗点头。

 罗志坚一声喝毕,⾝子已跃上窗台,便要飞⾝一剑向那男子刺去,想不到越氏却突地双手一张,横⾝拦在了那男子后面,对他叫道:“坚儿,不可。”

 罗志坚又惊又怒,叫道:“娘,快快闪开。”

 “不行,坚儿,娘决不能让你杀他。”越氏脸上是一脸坚决的神情。

 “娘,你好糊涂。”罗志坚气得顿⾜:“不行,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他。”

 “你要杀他就先杀了我。”越氏猛地向前跨了一步,将自己膛对准了罗志坚手中的剑尖,罗志坚的手情不自噤往后一缩,怒叫道:“娘,你这样怎么对得起爹?”

 “我没有对不起你爹。”越氏脸上显出动的神情,略一犹豫,猛地叫道:“因为他就是你爹。”

 “什么?”罗志坚只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就是你爹。”越氏苍⽩的脸上因动而透出‮晕红‬,道:“你爹不是罗瑞,而是冯书棋。”越氏说着退后一步,抓着了背后男子的手,道:“也就是他。”

 这也太意外了,罗志坚一时半会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晃了晃脑袋,脑子略为清醒,细看他娘的眼睛,道:“娘,你是不是得失心疯了?”

 “我没有得失心疯。”越氏‮头摇‬:“坚儿,瞒了你二十多年,娘是没有办法,今夜你即然撞破了,那就一切都告诉你。”说着这里,她略略一顿,看了一眼冯书棋,才道:“我和书棋哥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我们本来相约⽩头,但罗瑞借着势大,強娶了我,我那时肚子里已经有了你,罗瑞却并不知道,后来他遭了恶报,别人就都以为你是他的遗腹子,其实只有娘知道,你和他一点关系没有,你爹一直好好的,只是罗家势大,娘不敢说出来而已。”

 “什么?”罗志坚看着他娘的眼睛,⺟亲不象是说疯话,也不象是说假话,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罗志坚情不自噤转眼看向冯书棋,冯书棋也在看他,眼中竟満是慈爱期待。

 如黛早已出房,这时也道:“少爷,夫人说的都是事实,我一直跟在夫人⾝边,夫人和姑爷第一次约会,还是我给暗递的信儿呢。”

 “如黛,以前的事不要说了。”越氏竟微微有些害羞起来,看着罗志坚,道:“坚儿,来,叫爹。”

 “我。”罗志坚到这会儿,心全了,他已经相信了⺟亲说的话,但这变故也实在是太大太突然了,一时间怎么也转不过弯来。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地传来一声闷喝:“不可以。”

 竟然是罗昆的声音,罗昆的⾝子随即便出现在了院子里。

 越氏一张脸刹时间惊得惨⽩,罗志坚也吃了一惊,跳下窗台,看着罗昆,张嘴想叫一声大伯,却不知如何竟是叫不出口。

 出乎罗志坚的预料,罗昆并没有暴怒,而只是沉着一张脸,看看越氏,看看冯书棋,再又扭头看了看罗志坚,叫罗志坚更加疑惑的是,罗昆看他的眼光不但跟以前一样,甚至还多了三分亲切。

 “青萝,我知道你寂寞。”罗昆转眼看向越氏:“我年纪大了,事又多,陪你的时间确实是不多,我知道你的苦,所以你要找个把男人来解闷,我也不来怪你。”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眼光霍地转为犀利:“但有一件事,我决不允许,就是决不能让别人来冒充坚儿的爹。”

 罗志坚先前真的有些糊,因此直到罗昆的话说到最后,他才猛地醒悟过来,看着罗昆叫道:“大伯,你--你--你和我娘?”

 “没错。”罗昆看向他:“坚儿,其实你是我的儿子,罗瑞娶你娘的那夜,喝得烂醉,其实是我替他跟你娘进的洞房,这事是我不对,但当时我也喝得半醉了,你娘又太人。”

 “不要再说了。”越氏捂了脸哭叫。

 罗昆却反而得意的笑了,看着越氏,道:“青萝,这会儿你也别哭了,我本来理解你的难处,不想说出来,但一则是今夜的事的,二则也是因为刚儿死了,所以我必须要告诉坚儿,他是我的儿子,不是侄儿,我这么大一个家业,只能给我儿子。”

 “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夜一‬之间突然钻出两个爹,一个是陌生人,另一个竟是他一向敬若亲⽗的大伯,而大伯和他娘这事若真的,那就是伦啊,罗志坚几乎要疯了。

 “坚儿,你不信我的话了吗?”罗昆看着他:“我的话都是真的,你是我的儿子,我是你爹,这一点你绝不要怀疑,因为罗瑞其实是个天阉,他十一岁就开始玩女人,到二十六岁死,玩过的女人至少有数百个,从来没有任何女人怀过他的孩子,所以我有绝对的自信,虽然你娘和罗瑞后来也同了房,但你就是我的儿子,也只能是我的儿子。”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来。

 “现在你知道了吧,我为什么一直对你比对刚儿好,更为什么烈草给你吃却不给刚儿,因为你同样是我的亲生儿子。”罗昆看着罗志坚,一脸慈爱:“坚儿,现在你明⽩了,来,叫爹,罗家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是罗家真正的少主人。”

 以前的点点滴滴闪电般从罗志坚脑子晃过,他现在终于明⽩了,也开始相信罗昆说的不是假话,他看着罗昆,嘴颤抖,罗昆做得不地道,但爹娘的事,不是他这个做儿子的可以指责的,他只能接受。

 “不要叫他爹,你是我的儿子。”一直没出过声的冯书棋在这会儿忽地开口,脸上是一脸的动。

 “你是想死?”罗昆眼中寒光如剑,霍地扫过去。

 “书棋。”越氏⾝子一颤,抓着了冯书棋的手,冯书棋并不看罗昆,却转眼看向越氏,⽩净的脸上放出红光,道:“青萝,我做了一辈子的缩头乌⻳,但现在当着儿子的面,我不要做乌⻳了,哪怕死无葬⾝之地,我也要站出来。”

 越氏本来有些惊惧,有些犹虑,因为这会儿冯书棋要硬争,那牵涉的不仅是冯书棋的命,还有罗志坚的一切,但她看了冯书棋的眼光,眼中忽地就涌出热泪,用力点头道:“书棋哥,你为了我,苦一世了,今天我再不能让你受委屈,死就死,最多我们夫⽗子死做一块。”下页上页↓[14:17:38]

 说到这里,她扭头看向罗志坚,眼光变得坚凝,道:“志儿,你是娘的儿子,娘的话,你信不信?”

 罗志坚略一犹豫,点了点头,罗昆预感到不好,叫道:“青萝,你要自重。”他这话声音不⾼,但蕴含着強烈的杀意,越氏情不自噤的抖了一下,看向冯书棋,冯书棋眼里并无一丝的畏惧,冲她点了点头,越氏信心重起,转眼看向罗志坚,果断的道:“志儿,娘先前说的句句是实,你是冯书棋的儿子,你不该姓罗,而该姓冯。”

 “我斩了你。”罗昆暴怒,凌空一掌劈向越氏。

 ⾝影一闪,却是罗志坚,一步挡在了越氏前面,双掌一并,硬挡了罗昆这一掌,他功力已到二流之境,而且罗昆一发觉他挡在前面,立时收了几分力,倒未受伤,只是嘴颤抖,因为他现在不知道到底该要叫罗昆什么了。

 罗昆自然看得出他心中的矛盾,反而却⾼兴起来了,因为罗志坚这个样子,正说明了罗志坚对他的话也是有几分相信的,他⾜智多谋,并非暴燥鲁莽之辈,知道在这种情形下,仅凭武力不能赢回罗志坚的心,略一思索,已有主意,眼光在越氏几个⾝上一扫,背手哈哈一笑,道:“青萝,我知道你是因为心中恼恨我,所以故意要这么说,但无论你怎么说,事实都是无法改变的。”

 “事实是,坚儿就是姓冯。”罗志坚刚才的⾝一拦,更增添了越氏的勇气。

 “是吗。”罗昆呵呵一笑:“事实胜于雄辨,我有一个法子,可证明坚儿绝对是我的儿子,你敢试一下吗?”

 “什么法子。”越氏知道罗昆狡诈,一时紧张起来。

 “滴⾎认亲。”她的紧张却更增加了罗昆的信心:“⾎浓于⽔,这是千古不变的至理,只要取坚儿的两滴⾎,再取我和冯书棋各一滴放在一起,一验,真象自明。”

 “这。”越氏一时犹豫起来,罗志坚猛地叫道:“我同意。”他看向越氏,也动起来:“娘,我要试一下,我一定要弄明⽩。”

 “是的,坚儿,你有这个权利。”罗昆点头,看向如黛:“拿两个盘子来。”

 如黛看一眼越氏,进房拿了两个盘子出来,并排放在了一起,罗昆扫一眼越氏,微微一笑,咬破自己指头,滴一滴⾎在左面的盘子里,随即退开一步,斜眼看向冯书棋,冯书棋与越氏对视一眼,深昅一口气,穿窗出来,也咬破指头,滴一滴⾎在右面的盘子里,他出来,越氏也跟着出来,紧紧的站在了他⾝边。

 罗志坚走上两步,同时举起双手,一时却没有咬下去,不知如何,他心中有些紧张,略一迟疑,终于同时将两个指头一齐咬破,各滴一滴⾎在两个盘子里。

 所有的眼光同时看向两个盘子。

 左面盘子里,罗志坚的⾎滴下去,与罗昆的⾎一碰,就象⽔碰上了油,很快就分了开去,成为两粒互不相混的⾎珠,并排躺在了盘子里,而右面的盘子里,两滴⾎却紧密的混在了一起,变成了一料大⾎珠。

 罗昆眼睛霍地睁大,反复看着两边的盘子,口中喃喃叫:“不可能,绝不可能。”一步上前捧起自己滴⾎的那个盘子晃了两下,让两料⾎珠撞到一起,但盘子一放平,两滴⾎珠却又自动分开。

 “你真的不是我儿子,这不可能,怎么可能?”罗昆盯着罗志坚,眼睛几乎要鼓出眼眶,声音尖细急促,象困⾝陷肼中的兽叫。

 “哈哈哈哈,报应啊,报应啊。”吴氏突然从不远处现⾝出来,以罗昆的功力,竟然没能发觉她是什么时候来的,不过罗昆这时已想不了这么多了。

 吴氏披头散发,丧子之痛让她几乎老了十岁,但这时脸上却是一脸畅快的笑,她死死的盯着罗昆,两眼放着恶毒的光芒,叫道:“你眼睁睁看着刚儿死去,却救下了一个杂种,现在⾼兴了吧,你现在⾼兴了吧。”

 “啊。”罗昆如何还受得了这话的刺,霍地拨出长剑:“我要将你们这些狗男女碎尸万段。”

 “真是想不到啊。”另一面忽地有声音传来,罗昆扭头看去,眼光一变,他看到了一群人,至少有十多个,最前面的是这些⽇子一直在大肆声讨易千钟的老侠成至,后面的人他也都认识,都是花江一带侠义道中的著名人物。

 “真是想不到啊。”成至再次摇了‮头摇‬:“花江六君子中的‮二老‬,声名赫赫的罗昆罗大侠,竟是一个与弟媳偷奷的猪狗不如之人,若非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谁想得到啊。”

 罗昆一张脸,由红变⽩,由⽩变黑,由黑变紫,刹时间变了数般颜⾊。

 一直以为罗志坚是自己的亲儿子,苦心培养,甚至为了他而放弃了罗志刚,到最后罗志坚却不是他的儿子,这个残酷的打击,已让罗昆几近‮狂疯‬,再想不到这件事不但给吴氏知道了,更让成至这些人知道了,吴氏知道,无非是看个笑话而已,事了杀了她便是,但成至这些人知道了,他却再无法掩盖,只‮夜一‬之间,他与弟媳伦更舍亲子而救杂种的笑谈便会传遍花江传遍武林。

 江湖上,或者说,这天地间,已再无他立⾜之地。

 “啊。”罗昆仰天狂嚎,双手撕,似乎要把整个膛撕开来,一口⾎噴出丈许来⾼,同时往后一翻,狂掠出去。

 并没有人追他,罗志坚没追,成至等人也没追,只是相视‮头摇‬。

 江双龙站在群侠的最后,他做为证人之一,一直在参加成至等人声讨易千钟的行动,他这时的脸上,是极度的震惊。

 “花江六君子已经栽了两个,而且都是万劫不复,杀人不过头点地,他们却是死无葬⾝之地,这算计他们的人,手段之⾼,心计之狠,江湖上从所未见,这人到底是谁,易四罗二到底又是在哪里得罪他了呢?”幻想着易千钟罗昆背后的黑影,江双龙情不自噤的打了个冷颤。

 不知如何,他有一种预感,这人不会罢手,他的呼昅一下子急促起来,有一点点害怕,却又有一点点期待。

 更漏三下,听着一下一下的更鼓声,庞⽟泉的心也一下一下急跳着,两眼死死的盯着院墙,摸着刀柄的手,汗浸浸地。

 墙里面有了微微的响动,不一会,墙头探出个脑袋,向外张了一下,低叫道:“大公子。”

 是庞喜的声音,庞⽟泉急上前一步,低应道:“庞喜,我在这里。好。”庞喜看到他,应了一声,道:“这是梯子。”随手放下一架短梯来。

 庞⽟泉大喜,接了短梯架好,爬上墙,里面庞喜架了长梯,庞⽟泉下到院中,急道:“爹还好吧。”

 “老爷还好。”庞喜点头:“只是给那毒妇娘俩‮磨折‬得只剩一口气了。”

 庞⽟泉闻言两眼暴睁,抓了间的刀,道:“只要爹一句话,我今夜要那毒妇死无葬⾝之地。”

 “大公子噤声。”庞喜忙做了个轻声的手势,四面看了看道:“家中下人都给那毒妇收买了,若听到大公子声音,必会偷报给那毒妇,那时必对大公子不利。”  M.NiUDuN 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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