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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一章 把酒谈心(下集)
 丹俐咯咯笑道:“方哥,你怕了吧?那就赶紧把财产捐出来吧,小心把你共产了。”

 晓敏马上笑道:“不捐!我们才当了几天土老财?硬让他分了也不捐!”

 齐宇笑道:“打土豪分田地這种事恐怕再不会在中国出现了,别说土地是国家的,就是个人的也不会再像过去那样了。过去打土豪分田地固然有特定的背景,那是因为中国农民受土豪的剥削和迫太深重,不打不分农民就翻不了身,农民也不会成为推翻旧社会的主力军。但解放以后,由于对社会主义的本质认识不清,以为只要分了土豪的财产和田地,并且实行农业生产集体化,就再不会也不允许出现新土豪,這就万事大吉,农民自然会越过越好,社会自然也会变得繁荣昌盛。可事与愿违啊,农民并没有越来越富,社会也没出现预期的繁荣景象,虽比解放前强了许多倍,但人民的生活状况整体地仍处在很低的水平上。尤其是农民,相当大的一部分连温都没解决,這些方哥和雅静姐你们应该最有体会。”

 方明和雅静随声附和,讲起他们过去的穷苦日子,谢莹也很有体会,跟着几句。

 等他们嚷嚷了一阵,齐宇又说:“包产到户后调动起农民的生产积极,农民的生活已大有改观,可比较起来还是农民最苦。首先是因为国家在政策上牺牲农民的利益来换取工业上的快速发展,政府对主要农产品的购销进行垄断,供应城市居民低价粮及低价工业原料,但反过来政府对农业的投入却相对很少。這就是说农民贡献的大,得到的回报却小,有一组数字,很说明问题:从1978年到1995年,国家财政总支出从1122亿元上升到6823亿元,增长了6。1倍;而用于农业的支出从150亿元上升到567亿元,只增长了3。8倍。但同期内,国家财政总收入由1132亿元上升到6242亿元,增长5。5倍,其中农业收入由31亿上升到362亿元,增长11。4倍。农业对国家财政的贡献比例在增长,但社会对农民的反哺比例却在衰减,通过這数据,很清楚地看到這些年经济高速发展谁做的牺牲多,谁做的贡献多?”

 方明他们平常哪会留心這些东西?听后很有感慨,议论起這种不公平的做法。

 听了几句,齐宇更进一步地说:“光這还不算,农民还有其他名目繁多的负担,农民要向村里公积金、公益金、管理费,這是最基本的。还得乡镇政府的计划生育费、乡村道路修建费、抚优费、烈属费、民兵训练费、教育附加费… ,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农民苦不堪言!不过很多中央已下文减了和准备要减,這种不合理状况逐步会扭转。”

 方明鼻子一哼,说道:“减這些顶啥事?农民的负担更大的是因为腐败,就说你和李书记上任前咱县的情况,乡镇和村干部不仅侵贪污上级的扶贫款和各类支农款,还更直接地巧立名目敲诈农民,到村里是大吃大喝、大砍大伐。”

 齐宇点头说:“你说的很对,這也是农民非常沉重的负担。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咱县有一年有一个女孩子,税务学校毕业后被分配到南山乡担任税务员。南山乡莹莹也去了几次,你也知道這乡到处都是荒沟荒山,农民居住分散交通很不便。這个女孩刚分配时工作特别认真,每天都要翻山越岭艰辛跋涉去各村收取那微薄的税款。那还是冬天,有一天她翻了四座山,趟过三条河,几次踩进冰冷的河中,却只收了三块一六分钱的税款,回到乡上已是掌灯时分了,税务所所长见她风尘仆仆,动了恻隐之心,说:走,跟我出去吃顿饭。所长带着女孩走进一个饭馆。女孩被里面的情景惊呆了:乌烟瘴气,杯盘狼藉,乡镇的干部大部分都在,一个个喝得醉熏熏的,大呼小叫。女孩怯生生地问所长:今天是不是有重要活动?所长笑了:有什么活动?天天如此。女孩愣了半晌,突然返身冲出饭馆,面对着山上一片破旧土窑小窗上发出的幽幽灯光放声大哭,她哭时手里还紧紧攥着收来的三块多税款。”

 女人们听得泪眼婆娑,问這个女孩在不在了,现在干啥?

 齐宇叹息道:“這个女孩现在正在服刑。”

 “啊!咋会這样?”她们惊奇地问。

 “這故事是我在纪委时从几个办案人员那儿听来的,她因为多次侵了大笔税款被抓,在对办案人员待问题时,讲了她如何走上犯罪之路。因为自从那天之后,她再也不相信共产了,认为共产的干部原来是這样,良好形象在心中破灭后,她便不再认真工作,也参与到他们的大吃大喝,进而发展到贪污侵税款。”

 他们听了心里觉得很压抑,本来多好的一个女孩呀?這到底是谁的错?

 齐宇说:“农民实在是苦,也实在是无奈。还有合理合法从农民身上榨取血汗的事,那就是臃肿不堪的官僚机构和庞大的官僚队伍。中国是传统的农业社会,在封建社会时,基层政权无非是一个县衙一个县太爷,两三个师爷,几个衙役而已。但今天传统的农业社会结构未变多少,你看看我们寄生在农民身上的基层干部增长了多少?数量惊人,不,骇人呵。就举咱们县为例,一个小小的贫困县,光衙门就有几十个,还不包括乡镇到村那些小衙门。乡镇衙门再小,也是衙门,衙门不大,蝗虫不少,编制动辄几十上百,這种员那种员配备了一大堆,农民不仅要养村干部,而且还要养他们,他们一个人的年收入最少一万多,得多少户农民辛劳一年才够啊!”听齐宇這样一说,他们更对农民的苦难有了较全面的认识,方明问他:“好像前一阵子你们又出台了一些改革方案,就是解决這些问题的吧?”

 “是啊!我们首先简了各乡镇组织,成立中心乡镇委,三到四个乡合并成一个,人员配备比原来一个乡镇的还少,政府這边他们也拿出了简乡镇政府机构和工作人员的方案,正发到下边征求群众意见,很快就能实施。”

 谢莹笑道:“都像你们凤城這样搞就好啦,我们那地方不行,曙光不知啥时才会照临。”

 雅静叹息道:“没当过农民就不知农民的苦,穷,只要饿不死我们还能忍受,可被人们小瞧实在让人受不了。我刚去龙城,想找点活干,托人找关系,人家一听是农户就不行,我们背着个农户的身份就好像低人一等,处处受气!”

 “就是這样,农民光穷苦不说,还被歧视,而且是政策上的歧视,雅静姐你是深受其害啊。最突出的就是身份限制,将户口分为非农户和农户,虽然当时很有必要,可后来逐渐出台的政策把农民牢牢地摁在一亩三分地中。干部犯了错误就打成你农民,因为没有比农民更苦更累的,让你当农民就是对你的惩罚,农民這不是无形中被贬为最低等的公民了吗?這是对农民最深重的歧视!比如招工,一般情况就不招农民,就是招,农民工也是天生的临时工,干的活比正式工既多又累,可与正式工的待遇差别巨大。除工资低以外,在工伤、医疗、养老等方面得不到正常的保障,而且现在还留有后遗症,像那些亦工亦农就是。再比如升学,过去的技校就不允许农户学生去考,用歧视农民来换取城镇青年的就业率。种种人为的歧视和不公平的待遇,以及牺牲农民利益的行为还有很多,现在上边已认识到了,也改正不少,但仍或多或少存在,农民的社会地位、经济收入仍是最低的,城乡差别仍然很大!就是因为生养的父母是在‘农门’里,农民的孩子从一生下来就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受到社会的歧视,這都大大有悖于我们的政治制度,這…”

 齐宇说的這些雅静更有感触,急着打断齐宇的话说道:“就是這么一回事啊,太不公平了!我们念书时,和城里的同学坐在一块,老感觉自己低人一等,事事比不了人家城里人,同样是…”

 晓敏又打断她的话,嘻嘻笑道:“你這不是说我吗?我可没歧视过你。”站起拉住她又说:“行啦,别再诉苦了,你现在不是都好了吗?该有的都有了,失去的又找回来了,还埋怨啥?走吧,咱们上去聊咱们的,就让他俩探讨吧,有齐宇這样的干部咱们还瞎啥心?”

 他们都笑了,女人们也都站起来。雅静为刚才急不择言脸红,忙着跟晓敏解释,晓敏嘻嘻哈哈地说有啥解释的,谢莹则提出告辞要回旅游区,這两天人多她不放心。

 走的走,上楼的上楼,方明和齐宇又坐回原位,继续喝刚才顾说话还剩小半瓶的茅台。

 方明喝下一口酒感慨:“是啊!农民的确苦,我有幸高中一毕业跳出了农门,剥下农皮才能跟晓敏结了婚,不然仍在村里,除娶不到晓敏,恐怕连雅静也娶不到。就是娶到雅静,也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地过日子,两人现在累的早成了老头、老太,也不可能有手机意外中大奖。甭说享受现在的生活,就是想看,也恐怕得在电视上才能看到,這茅台酒的香气一辈子也不会闻到。我那会儿问以后会不会变,虽是胡乱一问,可有万贯家产和一穷二白时的想法就是不一样了,除了想继续往大发展,还想着如何传承给下一代。”

 齐宇笑道:“我体会不到你的心情,但我反正是对未来抱着美好的希望,相信中国会越来越繁荣昌盛!不过你的担心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我在希望中也有忧虑,因为咱们国家许多社会问题非常复杂,积聚的社会矛盾也很突出,现在正是国运昌盛之际,各种矛盾隐忍不发,维持着相当程度上的稳定。但国运和人运一样,时好时坏,一旦遇到影响非常大的天灾人祸,這些问题和矛盾恐怕会突发而来,雪上加霜,到那时发生啥事都难以预料,居安思危和防患于未然之心不能没有。這几年中央做得就非常好,在农村是加大对农业的投入,同时大力减轻农民负担;在城市是确保下岗职工和离退休人员的生活费,建立城市居民最低生活保障制度,等等這些都是缩小社会两极分化,化解社会矛盾,如果在反腐和政治体制上再有重大突破,以后即便遭遇前所未有的困难也能平稳过。”

 方明举起杯,两人碰后喝下一口,他笑道:“希望如你所说,中国的确最需要安定,看到凤城的变化我就看到了希望,祝愿你们搞得越来越好,能带个好头就是莫大的功德了!”

 齐宇笑道:“功德不功德无所谓,尽我们的能力无愧此生就行!从现在的发展状况看,我们都很乐观,特别是调动起了群众的积极,他们的力量和智慧是大无穷,现在我和李书记再没有单匹独马的感觉了,同我们一起奋斗的人是越来越多,真正是同志聚到了一起,工作再累也觉得开心,也很有成就感!”

 “好啊!你在你选择的道路上向前奔吧,這不就是你的理想?没想到咱兄弟也有今天,我就是想发点财享享福,现在這愿望是达到了,真是到了要啥有啥的地步,享不尽的人间福啊!”方明说罢两人都开怀大笑,真如他所说,两人都是如愿以偿各得所获,他又笑道“咱兄弟志向虽不同,可希望咱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齐宇乐呵呵说:“没问题,咱们志向不同可在各方面都没有根本冲突。我们虽希望让社会最底层的弱势人群尽早摆穷困,可也得有你们這样已富起来的实业家带领啊!社会不到那个最终阶段,就不会彻底消除两极分化,始终存在老板和打工者,不可能都去当老板,只不过是会利用税收等手段进行社会再分配,利用法律手段最大限度地保障打工者的合法权益,让打工者也过上丰衣足食美满的幸福生活。你放心吧,這个世界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仍是你们富人的天堂,你们在法律范围内会得到比普通人更多更大的享受。”

 方明呵呵笑了,可突然问道:“那你说多享受几个女人是不是在法律范围内?”

 齐宇哈哈笑了,指着他说:“方哥,你享受的还不够啊?既有晓敏姐又有雅静姐,该知足了吧?”

 他嘿嘿笑道:“不是我贪,男人有钱就变坏是一点不假,太多的机会了,过去几十年碰不到,现在一年碰到几十次,有时能躲开,可有时实在是不由人啊!”齐宇笑道:“哪有不由人?你是在找理由。我们是人,不是动物,动物很简单,到了发情期配就行。人复杂啊!不仅要顾虑对方的感受,更应该考虑对社会、对家庭的影响,因为這种事不单是个人行为,还有许多忌,还有法律和道德的约束,因为它规范着人们的行为准则,不然就会打社会秩序和平衡。何况人比动物更有自律,懂得遵守法律和道德准则。望是无止境的,不加自控地搞女人、包养‮妇情‬,就算现在法律不好约束因生情而发生两厢情愿的事,可当事者双方会出现很多麻烦,若处理不好,影响互相身后的家庭已不是桩小事,说不定那天就会为此惹出更大的子。方哥,要人指挥望,不要让望指挥人啊!”他知道齐宇是给他敲警钟,嘿嘿干笑道:“唉!男女人太奇怪了,你说官呀、财呀咱也贪,可我对那些是能贪上才贪,贪不上就敬而远之。唯独女人,认识后处着处着就不由你了,咋也舍不得松手。”

 齐宇哈哈笑道:“我也是男人,理解你的心态,可你该多想想晓敏姐,晓敏姐已是那么宽宏大量,你还找啥理由要胡来?若要诚心避,哪有避不开的道理?松不开手的道理?避不开松不开是因为你事先就没有警觉,放任自己的行为。如果遇到這事预先就设好防线,我看就不会避不开,也就不存在松不开了吧?晓敏姐多好,雅静姐多好,有其中一个已是很幸福了,你是两个都占,别人若是知道不知会有多羡慕?以后你常和她们在一起,也就没机会再沾花惹草了。”

 方明点点头说:“喝酒、喝酒!听你的,反正磁悬浮列车快开通了,到时北京跟這儿如同一个城市,每天只能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回家了,想花也花不成。”

 “這倒是!”齐宇说完两人都哈哈笑了,同时端起了酒杯,边喝边又聊起了他们都感兴趣的话题。

 他们聊得很晚了,晚上齐宇和丹俐都没走,第二天他们一大早吃罢早饭离开,雅静多待了一会儿也回龙城了,她已出来有几天了,放心不下公司的事。

 方明和晓敏陪父母又住了几天,這就准奋赶往锦口,去参加新设备试运行,接产品正式投产。  M.NiUDuN 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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