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白宫训练基地——
深
口气,季艾若想甩去心头纷
的思绪,但…依然无效。
抿着
,她张开双手,紧闭双眼,仅凭直觉,跟随比赛选曲,独自旋舞在这特地为她空出时段的银色舞台。只是——
不自觉的,转至一固定位置,她停下动作,向窗外看去。
一直到现在,都过了七天,她依然记得法择当时骤然转变的脸庞。
抿着
,凝望远处,她幽深眼瞳似失了目光焦距。在这一刻,季艾若的情绪,似乎是直降谷底深渊。
“动作的顺序都可以了。”见她停下练习,愣望窗外,站于远处的温特走到她身边。
季艾若轻合眼睫,抿
低下头。
略显苍白的清丽颜容,透
着一股淡淡哀愁。那种愁,教温特感受到了。
尤以在熟悉重新编排的动作后,她的心早已自动飞回龙法择身上。
“现在只要
记,一切就应该没问题。”温特想转移她的注意,但是——
抬起头,透过窗子,季艾若静凝着窗外停车场。
“艾若?”见她没反应,温特开口唤道。
如果她没答应住进宿舍,再过几个小时,法择就会开着银色宾士出现在那里,然后,她就会跟他一块回家。
只是现在…似忘了周身一切,季艾若任由思绪离身,凌扬于空。
她已经好些天没见到法择,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很忙?
“在想什么?”见她似神绪飘离,温特拧了眉。
“在想…在想他是不是很忙?”她像是在回答温特,又像是在问自己。
似瞧见远方的他,季艾若突地
角牵扬,不由自主地说起话来——
“一定还很忙,不然他怎都没来看我?”
“也说不定…”季艾若突然转过头,看向温特。“也说不定他根本连想也没想起我。”
笑一笑,她又转看窗外。
“少了我在旁边烦他,我想,他一定感到轻松不少。”
“不知道他现在正在做什么?是签公文?还是开会?”
“其实这样也好,不讨他喜爱,总也不能教他讨厌,是不是?”
见艾若一再自言自语,温特紧蹙两眉。
“这世界好像什么都会变似的。经过这样长的一段时间,我也早该习惯他的改变。”
“你看!”像是大发现,季艾若手指天际一片缓慢飘移的白云。“刚才它是一棵树,但现在它变成一艘船了。”
偏着头,她愣看天上白云。
“天在变,云在变,那,人哪有不变的道理?所以,变,是正常的,我得试着习惯才行,习惯他…习惯他…”
“艾若?艾若!”见她反常,温特出手推摇她。
遭打断思绪,季艾若回过神,眨了眨眼。
“教练?”她看着栏杆外的温特。注意到自己手臂被抓住,季艾若这才发现自己方才出了神。只是,她刚才在想什么呢?微蹙柳眉,季艾若细想着——
忽地,她轻声一笑。她记起刚才想着得尽快习惯法择改变的事。
习惯他的冷漠他的讥讽,习惯他
际笑扬、眼底冰寒,习惯他不想她离开他的视线,但却又对她视若无睹。
只是这样的习惯,她可不可以不要?缓缓地,一丝幽怨蒙上她水亮眼瞳。
“你最近怎么了?”温特问道。
“我…”她只能摇头。
“我看你这一阵子,心情好像不是很好,到底怎么了?”
他再问。
原以为完成的银光技巧,能让她心情转好,但几天下来,温特已经知道自己想法太过乐观。
或许以前这样的绝佳技巧,能教艾若心喜若狂,但在龙法择
渐占驻她心底之后,滑冰早已渐渐退让出她心底重要位置。
尤以法择婚前那场意外车涡,更让艾若作出最后选择。
眼看着再过几天,他们就要前往加拿大,参加温斯顿国际邀请赛,如果艾若再这样下去,到时就算有银色极光的加分,恐怕也会失去争取金牌的机会。
“和三少有关?是为我要你住进宿舍的事?”温特记得那天,龙法择难看的脸色。
她点头,却又摇头。
“只是几天时间,应该没关系吧?夫
嘛,总会有意见不合的时候,我相信三少他明白的。”温特说着。
她不语。
“艾若——”
“教练,我没事。”扬起脸庞,她强颜欢笑。
“你这样叫没事?”强笑的容颜,让温特根本不信。“有事就说出来,不要一直藏在心里头。比赛的日子就快到了,看你现在这样,教人好担心。”
“对不起教练,你放心,比赛没问题的。”
“但你这样子,我真的很难放心。”温特苦笑。
“对不起,我…”她抿紧
。
“如果你觉得和三少间真的有事,不妨直接和他谈谈看,不要自个儿在这钻牛角尖。”
“我…”她神色黯然。
她也想直接找法择谈,但是,他总轻易打断她的话,转移她的话题。
“没弄清楚问题出在哪,间题就永远都存在。”温特道。
“我知道。”
“找个机会和他谈谈看,千万不要自己在这胡思
想。”
艾若不知道是不是真能找到机会,但面对一脸慈蔼的温特,她只能点头。
“我会的。”
“要不要现在就去找他谈?”生怕艾若只是随口应声,温特直接建议。
“现在?”转过头,她看向窗外蓝天。
现在可以吗?今天可以吗?今天的他有可能静下心,和她好好谈吗?
希望艾若能尽快解决感情问题,然后心无旁鹜专注比赛练习,温特破例让她提早下课。
只是,真要再找法择谈吗?而他又肯谈吗?结束练习,季艾若独自走下山,一直到拦下计程车,回到家中,脑海里想的全是同一件事。
约略梳洗完毕,季艾若仰躺
上,凝看上方天花板。
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勇气,可以再次面对法择的拒绝。只是不谈行吗?
忆起往日甜蜜时光,再想到两人目前的婚姻状况,季艾若蓦地坐起身。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任由两人的婚姻继续恶化下去!
她想见他的笑,想听他的温柔话语,就是不想与他相敬如冰,不想莫名承受法择对她长时间的漠视与冷战。
思及此,季艾若快步走进衣物间,换下家居服,拿起随身小皮包,即走出卧室。
她不想再等到他下班回来。在她好不容易又有勇气之时,她一点也不想让时间,
噬掉她一丝一毫的勇气。
一下楼,她看见管家正巧自外边进来。
“夫人,保养厂已经派人把你的车子送回来了,我让他们停进车库里。”
“谢谢。”道声谢,季艾若快步走出大厅,转往车库。
开出红色轿车,绕过
水池,她方向盘一转,驶上宽敞大道,疾速驰向龙法银行。
今天,她一定要把所有事情都讲清楚。只是,她该怎么开口?而她又该说些什么?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她怎么跟他谈?一个失神,她方向盘顿偏!
叭——旁差点被撞上的轿车,重鸣喇叭,超车闯过前方闪烁绿灯。
猛回过神,季艾若踩下煞车,停在白线处。她深吐气息,平抚受惊的心。
只是下一秒,她的心又已不知不觉地教龙法择所占据。
看着前方陆续走过斑马线的行人,艾若任由他填满自己的脑海。
她不懂法择这几个月来,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会突然改变态度?
她记得一天早晨,法择话里明显表示她有错。
但,她有什么错?她一直…静看着前方年轻的孕妇,慢慢走过车前,季艾若因猜不出法择话中含意,而紧拧眉。
收回视线,她敛下眼,紧抿
。
突然,一件疾闪进脑海,让她忽略多时的私事,教她神情一震。
猛转过头,她紧盯孕妇背影——
接到楼下柜台通知,宋天名立即来到电梯间等候接人。
乍见走出电梯的季艾若,他有些惊讶。数月未见,她远比他印象中还要来得更为纤弱,也苍白。
“我有事找他,麻烦你了。”
“请跟我来。”掩下眼底的讶异,宋天名领她走向总裁室。
“谢谢。”
“三少刚和纪氏开完会议,正好有时间。”他笑说着。
叩叩叩!他敲门进人总裁室。
“三少——”
龙法择抬头看他一眼,即又埋首于文件资料堆里。
“季小姐来了。”
“艾若?”龙法择一愣。这时间她应该是在练习场,怎会突然…
“三少?”宋天名还等着他的回答。
“告诉她,我在忙。”他回过神,也记起她曾有的选择。
话一出,宋天名已然明了他这阵子异常情绪的
源——又是感情事。
“是,知道——”话没说完,宋天名已经让身后的人,一手推开。
他急伸出手,想拦下季艾若——
“对不起,三少他…”
“那我可以预约时间吗?”眨去眼底涩意,季艾若仰颜望向宋天名。
熟悉的轻柔语音,教龙法择手握钢笔,紧盯桌上文件。
“这——”触及黑幽眼瞳里的一丝水意,宋天名顿而住口。
他转看另一边动也不动的主子,而显得有些左右为难。
他希望主子态度能强硬点,这样他也好办事。
但,他好像庸人自扰了。那个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根本无心赶人。
撇了
,宋天名点头示意季艾若进入,并转身带上门,将空间留给两人。
即使室内依然沉静,一种强烈感觉,教龙法择知道,她还停留在办公室里。
手握钢笔,紧盯桌上文件,他就是不肯抬头,像是要完全漠视她的存在。
他连一点时间,也不肯给她。垂下颜容,季艾若微摇了头。
很想回头,很想就此离去,只是再怎样,她也难以相信法择会这样对她。
从不想示弱,但此刻,她却无法止住蒙蒙水意泛染眼瞳。
仰起颜容,季艾若抿紧
,直视前方无视她存在,仍旧埋首公文堆里的丈夫。她一步步走向前。
她再也不相信他的敷衍回应,再也不想欺骗自己。是她错,她愿意当面认错,但也请他总她一个认错机会——
“请看着我。”
“为什么不看我?”她声音微颤。
“有事回家再谈,”放下手中钢笔,他抬头看她。
乍见含泪眼瞳,龙法择一愣。那泪,似落人了心海,教他心口泛起阵阵疼意。
怎会这样?选择住进宿舍的她,在远离他的冷落之后,该能专心练习的,但是现在…苍白的颜容,就像是已承受无情风雨狂袭的百合,纤弱得教人轻轻一折即可断梗。
有些慌、有些
,龙法择别过头,想避开她的眼,想忽略眼前的纤弱。
只是还来不及适应淌人心里的疼意,顿然人耳的幽怨,已再渗人他心——
“我怕到时…我勇气就没了…”丝丝涩然笑意,进驻她幽暗眼瞳。
勇气?她需要勇气,才能面对他?顿地,龙法择脸色一变。
“勇气?面对我需要勇气?!你的意思是我对你不够好?
我会刁难你?还是我
待你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摇头。
“那是我会打你骂你,让你觉得害怕?!”
“我不是这意思!”
勉强缓下心中隐隐窜燃的怒焰,龙法择深
口气,重整脸色。
“你先旁边坐,等我看完公文,我们就回家。”他重新拿起桌上钢笔。
“法择,我们之间明明有问题存在,为什么你总不肯跟我谈?为什么我有话想说,你也不听?为什么…”
“你这是在怪我忽略你的心情感受?还是怪我没尽到做丈夫的义务?难道以往的夜里,我没
足你?”他恶意打断她的话,扯离话题。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意思.为什么要转移话题?为什么不听我把话说完?听我说话很难吗?”忍下心底难堪,季艾若想问出两人间的问题所在。
他酷颜紧绷,不语。
抿着
,她低声祈求:“法择,我只要求你给我一点点时间…”
“你倒底想说什么!我说过,没事就是没事,为什么你总听不懂!”
“没事?到现在你还想敷衍我?这几个月来,你一直打断我的话题,一直不让我有说话机会,难道这些都是——”
“你!”她直言询问,教龙法择愤而气道:“这样胡思
想自寻烦恼,你日子会比较好过?”他想尽快结束话题。
“你真认为是我胡思
想?是我自寻烦恼?是我让自己日子不好过?”
她不懂,为什么法择能说的这样斩钉截铁,这样肯定绝对?难道这一切真是她多疑,她的自作自受?
原来变的人不是他,而是她自己。凝看眼前黑沉眼眸,艾若笑的凄然。
“也许吧…也许这一切全都是我自己的胡思
想,是我自作自受。”
“你——”
“因为…因为我有事瞒你,所以打心底不安,所以心生恐惧…”
她话题一起,龙法择全身一绷。
“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愧对你的好,是我自私,我不该…不该背着你避孕…”蓦地,她紧闭双眼。
艾若不知道一切是否真因这事而起,她只知道自己曾想对他坦白的心,因他一再的冷落而心如刀割,残痛难忍。
倘若这就是改变她幸福的
源,她希望自己还有挽回的机会。
“你!”避孕二字一出口,龙法择啪地一声,拍桌站起。
原教他强制抑下的怨怒,趁势向上窜出,飙火愤扬。
“谁让你提这事的!谁准你提这事的!”龙法择愤声吼道。
“你已经知道了?!”突来的愤吼,教季艾若泪眼圆睁。
“知道又怎样?我告诉你,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他愤声道。
她不该来找他的。她不该如此不知好歹,又执意找他麻烦!
是她对不起他,而不是他!
“做了就算了,我一点也不想与你计较。可是现在,你竟然还有脸当我面再提起!怎么,你是想表示什么?”身一转,他疾步冲到她面前。
“我——”季艾若猛然后退一步。
他欺前一步。“表示你诚实坦白?表示你一点也不在乎我的心情感受?还是表示你可以完全漠视我身为丈夫的自尊?就因在你心中,我一向只能排第二!”
面对严厉变
的难看脸庞,季艾若惊瞪双眼,猛摇头,却说不出一句话。
“怎么!怀我的孩子很可
?还是会侮辱你季艾若的名声?说呀!你不是一直想告诉我这事的吗?说呀!你说嘛!你现在就把话给我说清楚!”
“我…”疾速褪去血
的苍白脸孔,显得万分惊恐。
得不到她任何反驳,龙法择顿然心痛抓狂。
“都让我说对了,是不是!”猛抓住她纤细双肩,他恨得施劲重掐。
紧咬下
,她忍住来自双肩的痛。
“为了滑冰,我和孩子都不重要,对不对?没关系!只要你想,我一定会成全你!我相信我龙法择绝对是个好丈夫!”
“法择!”悬于眼眶的泪,晶莹闪烁。
“你想避孕,不想有孩子?行!安全措施我和你一块做!”他狂吼。“不!不是这样的,我不是这样想的!”
“不是!你敢说不是!骗我避孕丸是维他命,还说不是?!”
“不是!真的不是!”斗大泪珠顿然滑落。
真的不是?龙法择突然一愣,窜升而起的怒焰,似乎暂被控制。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那是维他命!只是…只是第一次被你发现,我害怕,我慌了,我怕你会因为我没跟你商量,而生我的气,我…”
她不知道现在坦白还来不来得及,还能不能得到法择的原谅,但是…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告诉你,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样想拥有孩子,我不是故意的…”溃堤滑落的滴滴泪水,一再浸
她脸庞。
“对不起,我该先和你商量!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请你原谅我,我…”扑进他怀里,季艾若痛哭失声。
“你——”就这样?一直盘旋他脑海的怨恨,只因她的无心之过?
“那时…那时我只是担心万一怀孕…可能会伤到孩子,我只是想避开这一段时间,只要比赛一过,我…”
还是比赛优先。龙法择眼神一暗。
只是,这能怪得了她吗?比赛是既定的事实,而她不过是做出预防,避免伤到有可能意外到来的孩子,任谁遇到同样情况,都会有相似的选择。
不能说她错,那,是他的错了。
“对不起,是我的错。”他低声喃喃。
“不!不是你的错,你没错!”急仰泪颜,季艾若梗声泣道。
不断涌出的泪,模糊了她的眼,教她看不清法择已然温和的神情。
“对不起,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害怕再也没有解释机会,季艾若情绪激动,绝望哭诉。
一句句的痛声哭泣,痛了他的心。搂紧她微颤身子,龙法择叹了口气。
“别哭了。”他轻顺她的背。
“但是…但是…”晶亮泪水滚滚滑落。
“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吗?”紧抓住他身上衬衫,她紧靠他
膛,埋首哽泣呜咽。
“我说没事就没事。”龙法择耐心地安抚她。
“以前你也说没事,但是…”再次涌上心头的酸意,让她泪水直落。
“那是不想为难你,也不想让我自己太过难堪。但是——”他缩紧臂膀,低俯下头,埋首进她黑柔发丝里。
“你——”她哭声暂止。
“但是我的肚量好像没多大,没办法忘记那种难堪,才害得你跟我一样难过日子,对不起。”他低声道歉。
“法择…”她泪眼汪汪。
“真的对不起。”抬起头,他凝进她水亮眼瞳。
他不该未听她解释,就断她生死,更不该表面故作宽容,心底却怨得要她和自己一样日子难过。
看来,他还不是一个好丈夫。首次面对自己的心,法择微摇了头。
他真的不该这样,他该还她快乐日子…
“如果滑冰真对你这样重要,那,我会试着习惯的。”抵着她的额,他
角淡扬,如是说道。
睁大泪瞳,季艾若噙泪猛摇头。她想告诉他,在她心中,他才是最重要,而且无可取代。
但触上
的温柔,烙上心的包容,教她——
喜极而泣,无法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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