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赏赐
拥有了那些难以计数的飞鸟部队,在这场人类和魔族的战争中,人类终于掌握了主动权。
波索鲁大魔法师并没有在蒙森特待多久,他很快便启程回京了,因此,他并没有亲眼看到人类的胜利。
和当初魔族突如其来地出现一样,它们又突如其来地消失了,消失在莽莽的北部大森林边缘。
除了那些失散后、孤身出没于各地山林树丛中的魔族散兵游勇以外,可以说已经看不到魔族的身影了。
几乎每一个从这场灾难中幸存下来的人们,都在庆祝着人类的胜利。
人们疯狂地庆祝着。
每一天都如同过节一般热闹。
这种狂
已经整整持续了一个星期之久。
平民们有着属于他们自己的庆祝方式。
在
尔
的街头上,到处都能够看到围拢在一起的人们。
他们身上穿着鲜亮的衣服,别着用碎花布折叠成的花饰,
上佩戴着颜色引人注目的丝带,丝带还被撕成一条一条的,就像是一圈
苏垂落在
际。
街头巷尾,到处都是庆祝胜利的表演。
尔
城中,不知道从哪里一下子钻出这么多的
游诗人、小丑和歌唱家,虽然他们的技艺并不怎么样,但是他们都极力地为这座城市制造着热情和喧闹。
对于平民来说,另一个聚集在一起庆祝胜利和平安的理想地方,便是那深藏在偏僻深巷之中的小酒馆。
只要有几枚银币以及闲功夫,任何人都能够在这个地方待上整整一天。
在这段日子里,众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并且为此而大肆庆祝,因此大多数酒馆都通宵达旦地开张营业。
而这些地方,也从来没有平静和安宁的时候。
因为,到这里来的每一个人,都是为了发
,为了享受热闹的气氛,同时并制造热闹的气氛而来的。
那一枚银币一大杯的麦酒,并不是吸引他们聚拢在这里的唯一原因。
对于平民来说,这就是他们庆祝的方式,也是他们证明自己存在的方式。
而
尔
的贵族们,则忙碌地准备着盛大的庆祝典礼。
典礼之所以直到现在才举行,是因为主持各地防务的那些重要官员和军队将领们,还需要再周密地布置一番。
同时,赶到
尔
,也需要花费几天的时间。
这次盛大的庆典,同时也是一场庆功典礼。
之所以要庆功,是因为保住了北方大片广阔而又肥沃的领土,也因为奇斯拉特山脉没有被魔族占领,更因为魔族入侵的祸
,并没有蔓延到其他地方。
国王陛下慷慨地拿出了丰厚的奖品,用来犒赏那些守卫领土、功劳重大的官员和将领们。
这可以称得上是极为难得的恩典。
那位至高无上的陛下,至少拿出了六千公顷的土地,和两百多个爵位,作为赐予功臣们的奖赏。
这在丹摩尔王朝的历史上,也是不多见的。
在市政大厅的礼堂之中,侍者们忙碌地布置着。
因为受到邀请来参加这场庆典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如果再加上那些夫人,以及有可能一同出现的少爷和小姐们,市政厅的大礼堂也未必容纳得下这么多人。
正因为如此,郡守大人早早地便将在这里办公的官员们撤离出去。
作为蒙森特郡最高权力的象征,这座市政厅,是按照典型的丹摩尔六世时代宫殿建筑风格,所建造起来的一座巨大的建筑物。
当年,九世陛下来北方各郡视察的时候,就是将这里当作临时落脚的行宫。
这是
尔
所得到过的最高的恩典。
而这一次,这座城市的风光程度,绝对不比当年国王陛下到来逊
分毫,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更何况,郡守听一位从京城来的高官说起过,国王陛下甚至曾经打算亲自到
尔
来,为众位有功之人颁发勋章和嘉奖。
只不过,因为北方诸郡仍旧有零星的魔族出没,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听到如此一说,郡守更是兴奋,筹备这个盛会自然更兢兢业业、全力以赴。
不但礼堂大厅被布置得金碧辉煌,甚至连楼上的那些原本用来办公的房间,也装饰得尽善尽美。
经过了这样一布置,市政大厅真得变成了一座豪华、庄严的宫殿。
系密特以前曾经来过这里,但是那时候,他的年纪还小,对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多少印象。
看着那贴满金箔的天花板,看着那用蓝色、绿色和棕红色珐琅所镶嵌、拼接而成的巨型天顶画,以及四周墙壁上面所悬挂着的巨幅油画,这所有的一切,都显得既辉煌而又奢华。
这是一个用亮澄澄的金币,所打造出来的世界——珍贵、华丽的丝绸是它的外衣,柔软、细腻的天鹅绒是它的裙摆。
而那十余盏直径三米的水晶吊灯,则无疑是它吊挂在脖颈之上的名贵项炼。
这些巨大的吊灯,是从蒙森特郡几百位贵族家中借来用的。
为了能够挑选出这十余盏一模一样的水晶吊灯,还真是花了一番功夫,才完成了这一件繁重的工作。
“塔特尼斯伯爵夫人,很高兴您能够出席这次典礼。”
从伯爵夫人旁边走过了一位浑身上下都包裹在笔
的黑色丝绸中,样子就好像是一只油光滑亮的大蟑螂的司仪。
看他那快要掉光头发的脑门,以及凸起的便便大腹,系密特几乎肯定,他是一位担任某些不起眼职务的小贵族。
虽然在市政官署做事,要比为某个豪门家族当总管体面了许多,但是,和那些能够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总管比起来,这些小官吏获得升迁的机会也要小得多。
毕竟,不大会有哪位官员肯出面全力推荐他们,因此,在市政官署的官员中,像这样郁郁不得志的小官吏,便占了绝大多数。
而跟在系密特身后的那位总管,马上就走上前去,将两份请柬递到了那位司仪的手中。
其中一份请柬是给塔特尼斯伯爵的,当然这仅仅只是一个形式而已。
因为在
尔
,任何正式的会议和典礼,都绝对不可能缺少了塔特尼斯伯爵。
而另一份请柬,则是邀请系密特的;在国王陛下的那份按功行赏的名单之中,也有他的名字。
这是塔特尼斯伯爵通过葛勒特将军,极力为他争取到的一份荣耀,当然,这同样也是属于塔特尼斯家族的荣耀。
为了这件事情,还召开过专门的听政会议。
因为系密特还没有达到成年的年纪,像他这样大的少年,按照道理,是不能够得到勋位的。
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
塔特尼斯伯爵从一叠厚厚的历史文献中,终于找到了两个曾经有过的例子,这使得系密特受到封爵,成为了一件合法的事情。
为了这件事情,郡守和塔特尼斯伯爵还发生了
烈的辩论,甚至为此而召开专门会议,并投票表决。
对于这件事情,系密特有所耳闻,不过,他一直觉得很奇怪,哥哥和郡守一向不是很友好吗?
哥哥出任守备一职,就是郡守亲自提议的,而哥哥也曾经想要让自己,成为郡守家的总管。
没有想到,几年不见,他们俩之间的关系,竟然恶化到如此的地步,简直已经到了互不相容的境地。
哥哥举行私人宴会,竟然不邀请郡守。
而郡守也同样如此。
但是,在公开场合,这两个人却显得十分亲近。
看着远处楼梯之上,和将军大人以及另外一位军人亲密地站在一起、热情得互相吹捧、谈笑着的郡守和哥哥,任何人都看不出,他们俩早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境地。
塔特尼斯伯爵远远地看到系密特和沙拉小姐走进礼堂,马上满面笑容地向他们俩
了过来。
基于礼貌,郡守和另外两位先生也一起走了过来。
和往常一样,哥哥亲热地牵着沙拉小姐的手。
系密特很清楚地看到,沙拉小姐轻轻一
,原本想要将手
走,但是,却被哥哥牢牢地抓住。
这细微的小动作,只有系密特一个人注意到。
而其他人所看到的,则是一对欢乐、和睦的夫
手牵着手,向着礼堂中央走去。
“
您,漂亮
人的伯爵夫人,您能赏光,使得这场庆典熠熠生辉。”郡守微笑着说道。
沙拉小姐对于这种恭维,显然早就已经不在乎了。
虽然大多数的女人,都喜爱听到别人的赞美之词,但是,沙拉小姐连对生活都已经感到厌倦了,更何况是这种动听却又空虚的言词呢?
“谢谢您的恭维。”沙拉小姐微微鞠了个躬,淡淡地回答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因此感到相当劳累,有什么休息的地方吗?”
“喔!二楼有十几个休息厅,我亲爱的夫人,您是想要热闹一点,和其他夫人们聊天解闷呢?还是想要一个人独处,享受一下片刻的宁静?”
塔特尼斯伯爵笑容满面地问道,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温柔。
“如果有安静一点的地方,就实在是太好了,能带我去吗?”沙拉小姐直r接了当地说道。
听到了
子这样要求,塔特尼斯伯爵随手招了招,马上有五、六位侍者围拢上来。
“你,带我的夫人到小客厅去,如果夫人有什么需要的话,你要尽可能
足她,如果实在
足不了的话,就马上告知我。”
塔特尼斯伯爵指着其中的一位侍者,说道。
只见那个侍者连声答应着,然后毕恭毕敬地走到了伯爵夫人的身边。
系密特正想跟着嫂嫂一起上楼,没有想到,他的哥哥突然之间叫住了他。
“喔,我亲爱的弟弟,我来为你介绍一位先生,他绝对可以称得上是阻止魔族入侵的英雄。”
说着,塔特尼斯伯爵满怀热情地拖着系密特,向着那两位站得稍微远了一点的先生走去。
如果是其他的应酬,系密特未必会感兴趣。
但是,对于哥哥所说的阻止魔族入侵的英雄,他倒是很想见识一下,那位先生到底是怎样的一位英雄人物。
看着丈夫将小叔子拉走,沙拉感到无可奈何。
丈夫毕竟很了解小叔子的
情,知道用英雄人物,绝对能够引起小叔子的兴趣。
这位伯爵夫人轻轻地摇了摇头,无奈地跟着那个侍者向着二楼走去。
和四位大人物站在一起,系密特清楚地感觉到这里的气氛极为紧张。
也许,是因为他身为力武士的关系,系密特那极为敏锐的感知告诉自己,无论是郡守大人还是那位先生,都并不喜爱他。
当然,这种不喜爱的感觉,更多的成分是针对他哥哥——蒙森特的守备大人的。
“葛勒特,这就是你跟我说过的,那位千里迢迢从奥尔麦逃出来,翻越了整个奇斯拉特山脉到达这里,并且为所有人带来‘福音’的少年?”那位陌生的先生问道,他那黝黑而又方方正正的脸上,
出了
朗的笑容。
但是,系密特清楚地感觉到,在他“热情洋溢”的背后,竟然有着一丝很不协调的冷冰冰的感觉。
而葛勒特将军却没有系密特那种能够看透人心的本领,他高兴地为系密特和那位陌生人作着介绍。
“系密特,这位是克曼狄伯爵,特赖维恩堡垒的军事总长,想必你应该听说过他的名字吧。
“正是克曼狄伯爵率领着他手下那些英勇的士兵,将魔族拖在费松山区,也正是他第一个证明,魔族并不是不可战胜的。
“如果没有克曼狄伯爵的话,丹摩尔北方的领土,恐怕早就已经成为那些魔族四处散布的后花园了。”
葛勒特将军说话的语气,让系密特感到他很器重这位克曼狄伯爵。
这倒并不难理解,这位克曼狄伯爵确实算得上是一位人物,在系密特所见过的贵族之中,以这位伯爵大人的身材最为魁梧、强壮。
他浑身上下,都透出了一股充满力量的感觉。
和他相比,即便是葛勒特将军,也显得既衰老又瘦弱。
可以说,他和哥哥正好是两个极端。
哥哥是那种极力想要证明自己地位高贵、血统纯正的贵族;他以他那副毫无血
的苍白面容而自豪。
而哥哥嘴角上的那颗黑色的痔,也让他自以为很有气质。
在蒙森特,像他这样的贵族为数众多,而郡守大人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
只不过,郡守早年曾经在炎热的南方供职,因此,他并没有像他哥哥那样值得称傲的苍白皮肤。
虽然,他也曾经和大多数贵族一样,为了让皮肤因为晒不到阳光而变得苍白,干脆在暗无天
的地下室生活了几个月。
但是,早年炎热天气所赋予他皮肤的那种古铜色,并不是那么容易就消退的。
“克曼狄伯爵,我久闻阁下大名,当初在逃亡路途之中,我就从增援蒙森特的阿得维爵士那里,听说过您的名字,能够亲眼见到您,我感到无比兴奋。”系密特说道,他的话也半真半假。
明知道对方看不起自己,系密特心中自然有些反感,不过,面子上总要过得去。
因此,他也只有这样说了。
系密特这才知道,为什么这几位先生聚集在这里,看上去仿佛彼此之间极为热情,而实际上的气氛却是如此的糟糕。
原来,每个人都口是心非,热情的仅仅只是表面而已。
“喔,能够翻越奇斯拉特山脉,你一定有着与众不同的惊人本领,听说,就是你发现了——只要跳进河里,那些魔族便发现不了任何东西,这个令我们获得胜利的关键情报。
“但是,从奇斯拉特山脉
出来的只有维琴河,现在这个季节,跳入维琴河可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你一定有着与众不同的本领,能够经受住这可怕的严寒。”
克曼狄伯爵显然并不是极为擅长于掩饰情感的人物,才刚刚互相介绍完,便开始对系密特提出了质疑。
“克曼狄伯爵,您不得不承认,在紧急关头,人类能够发挥超常的力量,那位伟大的七世陛下,不就曾经在一夜之间,骑马奔行了一千多公里的路程吗?
“正是这场奇迹,使得他得到了即将被人篡夺的王位,古往今来,有第二个人能够做到这一点吗?
“当我在这位陛下的传记中,看到了关于这一段经历的描写时,我也完全不能理解,但是,我却丝毫没有怀疑过这一点。”
塔特尼斯伯爵替自己的弟弟做了最好的解释。
对于熟悉历史的他,想要驳倒克曼狄伯爵,确实是轻而易举的事。
事实上,塔特尼斯伯爵原本就不太看得起这位克曼狄伯爵。他看不起这个只懂得骑马和打仗的武夫,更看不起一个只有三代历史的伯爵家族。
在他看来,克曼狄伯爵只不过是一个捡到了便宜的侍卫队长,国王肯让他守卫荒凉的特赖维恩,已经是极大的恩典了。
而这一次的胜利,对于这位克曼狄伯爵来说,恐怕是一个十分难得的机会。
塔特尼斯伯爵很不愿意看到,这个傲慢又目中无人的武夫,会因为这小小的功劳,而得到进一步的晋升。
如果国王陛下仅仅是赏赐领地给他,这倒还让人能够接受,但如果让这个家伙获得爵位方面的晋升,就实在有些过分了。
但是,考虑到国王陛下一向都是那么的慷慨、大方,塔特尼斯伯爵也就没有多少信心了。
不过,他倒是并不在乎,反正,他已经和葛勒特将军达成了默契,他将放弃蒙森特郡守备的职务,到京城去另谋发展。
事实上,他已经和京城之中,几位同自己一向关系密切的豪门家族约定好,由他们全力来推荐自己。
塔特尼斯伯爵很清楚,这将是一场豪赌,如果失败了,那么他的仕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将只有一个伯爵的空头衔,甚至连
尔
原本已经拥有的一切都会全部失去。
但是,万一成功的话,那么他将从一个没没无闻的地方贵族,成为身分高贵的京城世家贵族中的一分子。
就算没有得到晋升,但能够接近国王陛下的身边,不但容易得到出人头地的机会,更可以减少不少风险。
塔特尼斯伯爵虽然年岁不大,但是,因为在这个***里面浸婬了多年,自然很清楚无论是身分多么高贵的官员贵族,还是势力庞大的豪门世家,都没有办法获得永久的权柄和风光。
只有国王陛下才能够永远的光芒四
、耀人眼目。
塔特尼斯伯爵早就打定主意,要到这光辉耀眼的国王陛下跟前去。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够沾染上一些光芒,也许有朝一
,他也会凭借着这些光芒而变得亮起来。
“克曼狄伯爵,我们至高无上的国王陛下,不知道会奖赏阁下些什么,我真是很想事先知道,也许,我应该称呼阁下为侯爵大人了。”塔特尼斯伯爵微笑着,说道。
“不,我倒并不期待这种过度的赏赐,我并没有建立起足够的功勋,侯爵的称号并不是我所希望的,在给国王陛下的呈文之中,我已经提到这一点了。”克曼狄伯爵严肃地说道。
“克曼狄伯爵想为他的弟弟争取一份功劳,他的弟弟在这一次战役中确实英勇,我已经推荐他成为新组建的骑士兵团的副团长,现在,就等待着国王陛下给予他嘉奖了。”葛勒特将军在一边解释道。
塔特尼斯伯爵稍稍一愣,不过他马上猜到,这肯定是郡守替这个武夫出的主意。
事实上,他打的原本就是同样的算盘。因此,这一次他尽可能地凸显系密特的功劳,请国王陛下授予系密特爵位。
一旦家族拥有了两个爵位,只要系密特再努力一些,也许到了三十岁的时候,便能够得到再次晋升,拥有两个伯爵爵位。
只要布置巧妙,就完全可以通过合并这两个爵位,而获得侯爵的晋升。
当然,想要达到这个目的,获得系密特的同意,是极为关键的一件事情。
除此之外,他还得准备一大笔财产,收买那些长老院的有力成员,价钱可不便宜。
塔特尼斯伯爵琢磨着,该怎么去弄一大笔钱。
“塔特尼斯伯爵,听说阁下也将自己的功劳归于您的弟弟,想必,这一次国王陛下将为同时出现两位未成年的爵位拥有者,而感到无比的自豪,毕竟,这是很难得发生的事情。”那位郡守也同样笑着说道。
塔特尼斯伯爵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家伙是为了这件事情,怂恿克曼狄伯爵进行如此的安排。
原来,他是想藉着慷他人之慨,来阻止自己的计画。
不过,塔特尼斯伯爵确实感到极为惊讶,难道克曼狄伯爵的弟弟,同样也是一个未成年人?
“克曼狄伯爵,难道您的弟弟也和我家的系密特一样,还没有达到足以授爵的年龄吗?”满怀疑惑的他,终于忍不住问道。
“特立威他今年十六,不过,他从小便在军营里面长大,这是我们家族的传统。”克曼狄伯爵板着面孔说道,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自豪和自信。
正当众人一边谈笑着、一边钩心斗角的时候,突然间远处传来了一阵
叫声:“系密特——喔,那肯定是系密特。”
随着声音,一位身材矮小、肥胖,已经完全失去了正常比例的老人,一摇一摆地向这里走来,在他的身后,跟着一对介于中年和老年之间的夫
。
“比利马士伯爵,我真是好想您,我一回到
尔
就去拜访过您,但是您家的大门,却总是紧紧地锁着。”系密特兴奋地说道,然后向那位胖老者快步走了过去。
看到系密特自说自话地走开,塔特尼斯伯爵心中确实有些不愉快,但是对面走过来的这三位人物,却不是自己所能够惹得起的。
那位肥胖老者,是家族中一支旁支的长辈,而且,他还是系密特的教父。
这位老者在蒙森特郡出了名的人缘好,再加上他脸皮厚、为人达观、乐天,因此在这里颇能够说得上几句话。
当年,自己还没有在这里站稳脚跟的时候,他是自己最强大的援助。
虽然现在情况已经不同了,但是,塔特尼斯伯爵还是不打算得罪这位老人。
更何况,站在这位老者身后的那一对夫
,正是自己的岳父与岳母。
面对他们夫
俩,自己更加不敢失了礼数。
系密特对于能够见到教父,当然感到相当高兴。
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曾经是他最为崇敬并且爱戴的,那么一个便是他自己的父亲,而另外一个,就是眼前这位矮胖子教父。
小时候,系密特最喜爱坐在他的膝盖上,听他讲述他年轻时候的冒险故事。
他的故事十分
采,包括他如何在沙漠之中寻找格米波王的宝藏,如何进入死亡森林去猎杀独角兽,怎样在狂暴海域遇上风
;最终船只沉没,他漂流到蛮荒岛上,又是怎样和蛮荒人生活在一起,并且最终得救。
教父的冒险故事层出不穷,为系密特打开了一扇充满了刺
生活的大门。
那时候,系密特就向往著有朝一
能够和教父一样,在四海闯
,寻找着各种奇珍异宝。这几乎已经成了他儿时唯一的梦想。
当然,系密特现在已经明白,实际上并不存在着格米波王,而且世界上也没有一座森林叫做死亡森林。
蛮荒岛和蛮荒人也许确实存在于这个世上,但是还没有任何人发现过他们的踪迹。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矮胖的教父所杜撰出来的事情。
一直以来,他都是在给自己讲故事。
比利马士伯爵这辈子根本就没有走出过蒙森特郡,他甚至连森林的边缘和奇斯拉特山脉脚下,都没有到过。
不过尽管知道这些,系密特仍旧很崇敬这位教父大人。因为他是系密特所见过的人中,最经常保持笑容的一个。
系密特从来不曾看到过他皱眉头、或是愁眉苦脸的样子,更加没有看到过他悲伤或者愤怒。
就连他家的仆人也都是个个嘻皮笑脸,吹牛和讲故事的本事一个赛过一个。
在教父的庄园里面,整天都能够听得到笑声。
“喔,系密特,你长得真高啊。”老头发出了惊讶的感慨。
实际上,系密特长得并不算很高。
在同年龄的少年中,他只能够算得上是中等个头而已。但是,和那位老者比起来,系密特确实显得已经很高了。
系密特笑了笑,他绝对不会当真的,教父说话很少有正经的时候,十句话中有一句是真实的,已经相当不错了。
“系密特,沙拉传来的口信,说起过你已经回来了,可惜,我们都在罗拉那里,没有办法赶回
尔
,你的身体好吗?玲娣现在怎么样了?她嫁的那位博罗伯爵,对她怎么样?”
温波特伯爵夫人一开口,便是一连串的问题。
这些问题,让系密特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回答才好。
“玲娣姑姑生活得很幸福,博罗伯爵是一个好人。”系密特自然挑最容易的问题先回答。
“喔,那太好了,玲娣应该得到幸福,她还没有小宝宝吗?”那位乐天的教父问道。
“是的。”系密特回答道。
“她的丈夫不够努力啊,至少也应该辛勤耕耘才对,玲娣这么漂亮,绝对是一片肥沃的土壤。”
胖老头开始说起混话来,系密特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才好。
“比利马士伯爵,你怎么能够当着孩子的面说这种话。”温波特伯爵夫人埋怨地说道。
“这又有什么,系密特已经十四岁了,应该懂得这方面的事情了。”那位胖老头不以为然地说道。
“系密特,我告诉你,这一次在罗拉那里,我指挥着那些骑士们,将魔族一次接着一次的进攻都击退了,其中的故事可
采了,有时间你到我那里去,我详详细细地说给你听。”
教父显然又开始制造他的传奇故事了。
可惜这一次,他的故事已经显得不新鲜了。
那位温波特夫人马上打断了老者的话头:“比利马士伯爵,您的故事恐怕没有小系密特的经历更加
采,他和玲娣以及那位博罗伯爵是从奥尔麦逃出来的,而且小系密特千里迢迢、翻越奇斯拉特山脉到达这里。
“一路上,和他一同前进的军团遭到了魔族的攻击,全军覆没,但是,小系密特竟然奇迹般地从那些魔族的攻击之中逃了出来。”
“喔!是吗?这么说来,系密特这一次可以说故事给我听了,有时间到我家来,将你一路之上的经历,详详细细地告诉我。”
矮胖老者一点都不感到沮丧,他仍旧是那副乐天、达观的模样。
看到这些人说笑得如此起劲,塔特尼斯伯爵他们也不好意思打搅,他们知趣地退到了一边。
重新获得了自由的系密特,自然不会回到那些沉重而又压抑的人群中间去。
更何况,跟着教父总是能够感受到快乐。
礼堂之中,每一个见到比利马士伯爵的人,都毕恭毕敬地向他致意,矮胖老者同样也一一回答,并不管这些人到底是什么身分,无论是侍者还是达官显贵,他都一视同仁。
市政大厅的左、右两侧,都开着一大排落地大窗,左面正对着一片碧绿的草坪,右侧则是恢宏、壮丽的格勒大教堂。
正当众人快要走出礼堂到那块草坪上去的时候,从对面走来六位衣着朴素的年轻人,其中的一位和自己的年龄相差不多,另外几个人,则已经微微长着一些胡髭。
那个和他年纪相差不多的年轻人,原本并没有注意系密特,但是他的眼睛向远处一扫,突然之间便注意到了系密特的存在。
当一行人互相
错而过的时候,系密特感到有人用肩膀向他重重地撞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的,系密特向旁边错开一步,轻轻巧巧地便避了开去。
那个少年的身体往前一倾,几乎因为收不住势,而摔倒在地。
对于这种意外,那个少年显然大吃一惊。
他转过身来,愣愣地看着系密特的背影,虽然他绝对不相信传闻中,那些有关这个少年的经历。
在他看来,这个少年不是一个成功的骗子,就是因为运气特别好的原因,而成功地翻越了奇斯拉特山脉。
而这种幸运,便被人们夸大成为了奇迹。
事实上,原本他甚是期待能够在晚上的庆祝典礼之中,好好地杀杀这些虚伪而又贪婪的家伙们的威风。
在他看来,这一次整个北方之所以能够获得保存,完全是因为战士们浴血奋战的结果,但是却轻而易举地被这些文职官员们,大大地分去了一笔功劳。
对于那位创造出制胜战术的魔法师,他没有任何的话好说,但是,这些恬不知
的文职官员,则实在是太讨厌了。
在魔族入侵的时候,他们就像是躲藏在母
翅膀底下咯咯直叫、颤栗发抖的雏
。但是等到魔族被驱赶到森林之中以后,他们便跳出来四处游走。
在向国王陛下发出胜利捷报和战事呈文的时候,绝对不忘记为自己增添一些子虚乌有的功劳。
而这些文职官员之中,尤其以这位守备更是无
。
当战事紧张、艰难的时候,他住在守卫最森严、相对来说也最为安全的
尔
。
这个家伙自己得到平安,就不管前线将士的死活,甚至连数量充足的武器都不愿意提供。
多给部队一些弩炮,就好像是要了他的老命一般。
军团之中的每一个人都确信,这位塔特尼斯伯爵趁着这次魔族入侵,大大地发了一笔横财,而且,他竟然还忝不知
地在战事结束以后,为自己呈报了极大的功劳。
正因为如此,刚才特立威走进礼堂,远远地就看到他哥哥对他使了一个眼色,他马上注意到了眼前的系密特。
原本,他确实有意想要将系密特撞倒。
虽然这种行径有些近似于街头无赖,但是特立威自认,对付这些忝不知
的寄生虫,唯有使用街头无赖的方法最为有效。
但是那意外的失手,让他感到惊诧莫名,这个叫系密特的小子,反应实在是太迅速了。
难道,他真得是凭借着自己的实力,翻越奇斯拉特山脉到达这里的?
特立威甩了甩头,将这种想法从脑子里面驱逐出去,他已经将刚才的那一切,归咎于意外。
也许,那个小孩刚好就在那一刻扭转身体,只是自己运气不好,所以才根本没有使上力道。
对于刚才这一幕,站在楼梯之上、监视着底下众侍从忙碌布置着的那四位大人物,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
特立威的行动,原本就是克曼狄伯爵授意的。
事实上在来之前,他和他的手下已经拟定好好几种方法,让这些抢夺功劳的无
之徒,当场出丑。
虽然这种作法有些无赖,但是对付这些无
之徒,也只有使用无赖的招数。
而且,克曼狄伯爵有自信郡守会站在他这一边。万一出了事情需要仲裁的话,也会对他们比较有利。
至于塔特尼斯伯爵所打的,则是完全另外一番主意。
事实上,他早就买通了这一次来
尔
代表国王陛下颁发旨意的钦差大臣。
钦差大人将会在呈文之中详细描述,这些获得功勋的武夫,是如何的骄傲蛮横和目中无人。
历代国王陛下,最容不得这种以功自持的军队将领,克曼狄伯爵这样干,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这个莽撞而又愚蠢的武夫,被别有用心的家伙当作了工具来使用,居然还不自知。
对于应该如何应付克曼狄伯爵的挑衅,塔特尼斯伯爵早已经打定主意。
他只要装出一副弱势、被欺凌的样子,就可以了。反正,他就要放弃在蒙森特的一切官职,到京城去另谋发展了。
在
尔
建立起来的威严,现在对于他来说,已经毫无意义。
但是这种处于弱势的姿态,却给予了他离开的最好理由。
而且,这更会增添国王陛下对于这些武夫们的愤怒,还有对自己的同情。
一次小小的挫折,能够为自己的飞黄腾达带来绝大的机会,对于塔特尼斯伯爵来说,这是绝对不容错过的。
盛大的庆功典礼,在这一片钩心斗角之中,终于到来了。
当典礼即将开始的那一段进行曲奏响的时候,原本在花园之中嬉戏、在草坪之上散步、在楼上大客厅里面闲聊,或者是打牌娱乐着的人们,都纷纷整理好衣冠,精神抖擞地进入礼堂。
一时之间,礼堂之中显得拥挤不堪、人声鼎沸。
突然间,两边站立着的军乐队,奏起了国王进行曲。
一位瘦削枯干、满脸皱纹的老头,在郡守的陪同下,随着那嘹亮的长号声,走下了楼梯。
这个老头虽然其貌不扬,但是颇有气势。
而且,他正是塔特尼斯伯爵极力想要模仿的那种京城世家贵族的典范。
这位老者的脸孔苍白,没有多少血
,嘴
很薄,微微有些翘起,十指修长,指甲修剪得极为平整,还涂着透明的指甲油。
那个老者身上穿着的衣服,一眼看去,就和蒙森特郡那些裁
们的手艺不一样,那精细的作工,让在场大多数贵族们都羡慕不已。
老者的右手手指上,戴着三只镶嵌着大块宝石的戒指。
除了那三块硕大宝石本身所具有的价值以外,那纹饰、那样式,在在证明着这是皇家作坊所精心制作的饰品。
这种只有皇室成员,和受到国王陛下特别恩宠的臣子,才能够佩戴的装饰,让以此为荣的贵族们更是仰慕无比。
这些人中,塔特尼斯伯爵便是感觉最强烈的人物之一。
那个老者虽然年老,但是他的脚步却颇为轻盈,对于连走路都必须按照特定规矩的贵族们来说,老者的步伐无疑是最标准的典范。
踏着优雅的贵族步伐,那位老者走到了众人面前,在他身侧的侍从,手中端着一个巨大的金质盘子。
盘子上面,层层叠叠地堆垒起如同金字塔般精致、整齐的一卷卷授勋书。
在另外一位侍从的手中,端着一个红色天鹅绒制的锦团。
锦团之上,密密麻麻地别着几十枚勋章。
那位国王的钦差优雅地翘起小指,轻轻地拿起一卷授勋文书,慢慢走到那礼堂正前方镶着金边、用杉木搭成,并且刷上沉稳、凝重棕色油漆的平台之上。
“各位女士和先生们,我作为国王陛下的特使,到达这个充满了胜利和喜悦的城市,是来表达国王陛下对于各位英勇行为的敬意。
“正是各位用你们的忠诚和勇敢,将可怕的魔族,驱赶出了这块美丽的土地…”
那位老者用一口带着极为浓重的京城味道的口音,宣布着国王陛下的恩典。
台下站着的人们鸦雀无声,不过每一个人的反应,倒并不是完全相同。
那些女士们,对于国王陛下的恩典并没有多少兴趣。
她们更加关心的,是等一会儿的舞会,她们中的大多数人,都作着成为舞会之中众人瞩目的舞会皇后的
梦。
更何况,这么多日子以来,大家都提心吊胆地生活在魔族侵袭的恐惧之中,整座城市之中,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娱乐存在。
对于女士们来说,这是她们好不容易获得解放的日子,她们要尽情地享受欢乐,以及舞会所能够带给她们的一切。
至于那些闲散的老人们,他们对于宴会更加的感兴趣。
上了年纪,对于地位和名望都已经淡漠很多,甚至可以说,对于生命,他们也比其他人看得更加透彻。
至于年轻人们,则紧紧地盯着那一叠授勋书。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盼望着自己能够有幸成为其中的一分子。
事实上,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都从上司那里得到了有力的答覆,好像国王的恩典十有八、九会落在他的头上一般。
听到这种承诺的人中,有一部分对此抱持著有限的怀疑,但是大多数人,早已经陷入飞黄腾达的
梦中,不可自拔了。
“在这一次对抗魔族入侵的战役中,功劳最大的莫过于葛勒特侯爵大人,丹摩尔王朝将永远不会忘记侯爵大人的功勋。
“他伟大的战绩,将会永远的留在历史之中,后世的人们,必将用英雄和英明的统帅,来称呼侯爵大人。”
那位老者笑盈盈地将纸卷之上绑着的丝带解开,将文书摊开,拿在手中说道:“因为这伟大的功勋,国王陛下特此授予杜里埃特.西莫莱.葛勒特侯爵,宫妥席军事顾问,以及波尔玫郡珀斯山周围一百五十顷土地的世代拥有权。
“除此之外,还授予葛勒特侯爵家族一份伯爵爵位的确认文状。”
说完这些,那位国王的钦差将纸卷一转,将正面朝着葛勒特将军说道:“祝贺您,侯爵大人,祝您的家族繁荣昌盛。”
对于国王陛下的赏赐,底下发出了一阵轰然之声。
就连塔特尼斯伯爵也没有猜到,国王的赏赐竟然会是这样的。
事实上,他原本猜测国王会将葛勒特将军晋升为公爵。
但是现在看来,国王的赏赐虽然过于慷慨,但是在爵位的授予上,却显得相当吝啬。
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位于波尔玫郡内的珀斯山,到底储藏了多少矿藏。
那里简直就是一座金山。
获得这样一块世袭领地的葛勒特家族,毫无疑问,将会成为丹摩尔首屈一指的豪富家族。
而这个家族,竟然仅仅只是一个侯爵家族,这样的财富和爵位,实在是显得太不相称了。
至于那个伯爵爵位,对于子裔单薄的葛勒特侯爵来说,又显得多余。
葛勒特侯爵只有两个儿子,长子将来肯定要继承他的爵位,而次子早在几年前便已经去世了。
葛勒特家族的人丁并不兴旺。
塔特尼斯伯爵有些猜测不出国王陛下的真实意愿了。
他静静地看着国王的钦差,亲自将一枚勋章别在葛勒特将军的
前。
那是一枚代表着军人所能够得到的最高荣誉的圣骑士勋章。
在丹摩尔王朝历史上,拥有同样圣骑士身分的只有六个人,他们的名字,毫无疑问地会随着他们的功勋,永远被载入史册。
显然,这绝对是一种无上的光荣。
只不过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六位名冠当时的英雄人物,所属的家族,无一例外地都成了昙花一现的豪门贵族。
这六个家族,最终都是因为没有继承人,而彻底断绝的。
塔特尼斯伯爵猜测,国王陛下是不是正好看上了这一点,才授予葛勒特将军这枚勋章。
国王陛下授予葛勒特将军的赏赐,已经令塔特尼斯伯爵感到惊讶,而第二个受到赏赐的人物,则更加让他感到了不可思议。
在塔特尼斯伯爵看来,这一次应该受到嘉奖的,除了头份功劳绝对毋庸置疑的葛勒特将军以外,第二份功劳,无论如何,都应该归属于对整体战局作出巨大贡献的那三位人物中的一个。
其中的一个,便是自己的弟弟系密特。
而另外一位,毫无疑问,便是那位宫廷魔法师波索鲁先生。
虽然塔特尼斯伯爵内心深处很不愿意承认,但是那位克曼狄伯爵,也是三个人中的一个。
毕竟,在费松山区阻挡住魔族最初几轮攻击的他,确实是在对魔族的抗击中前半阶段战役的大功臣。
但是他绝对没有想到,那个排在第二位受到嘉奖的,竟然是从来没有参与过战役,只是在魔族入侵的最初阶段,曾经向国王陛下进言,绝对不能够放弃北部领土的法恩纳利伯爵。
在此之前,这个名字,塔特尼斯伯爵甚至从来没有听说过。
不过,他打定主意,绝对要将这位伯爵大人的一切都打探清楚。
因为,塔特尼斯伯爵凭借着他那敏锐的嗅觉,一下子便闻出,这位伯爵将是国王身边迅速崛起的新贵。
而和塔特尼斯伯爵打着同样主意的人,并不在少数,那位郡守显然也有着相同的认识。
因为那位伯爵大人并不在这里,因此那位年老的钦差,只是宣布了国王的恩典,便继续第颁发国王陛下的下一份赏赐。
当那位钦差大人念到系密特的名字的时候,塔特尼斯伯爵浑身一震。
他的脸上
出了难以抑制的喜悦的笑容,特别是当他听到系密特的封地,正是他出生入死翻越过的那座奇斯拉特山脉中的一段时,塔特尼斯伯爵简直是兴奋极了。
既然给予了封地的赏赐,那么肯定会有一个爵位;只不过,在系密特还没有成年以前,并不会正式颁发下来而已。
不过,塔特尼斯伯爵有相当的把握,只要在长老院和一些
识的官员那里稍微活动一番,这个爵位的认可,十有八、九能够早点弄到手。
事实上,塔特尼斯伯爵早已经想到,那位格琳丝侯爵夫人,就是一位手段极为高超的女人,而且她的
游广阔,和皇后陛下更是亲密的挚友,因此她的话绝对有分量。
塔特尼斯伯爵的嘴角
出了得意的笑容,而郡守和克曼狄伯爵的目光中,却
出了淡淡的愤怒。
特别是,当他们看到塔特尼斯家族的两位成员,先后上台领取授勋证书和勋章的时候,他们俩眼中的怒意便更加强烈了。
那位克曼狄伯爵还稍微好些,至少,他和他的弟弟,也都得偿所愿地获得了奖赏和封地。
当然,克曼狄伯爵对于自己和弟弟只能够得到费松山脉中那贫瘠的土地,而塔特尼斯伯爵却能够拥有与他原来封地相连的良田,感到颇为气愤。
但是和郡守相比,他已经好很多了。
在底下站着的人中,最感到失落的,便是这位郡守大人。
在对魔族的战役中,他没有丝毫的功劳,因此国王的赏赐中,也没有他的分额。
更何况,那个最令他痛恨、忘恩负义的卑鄙小人塔特尼斯伯爵,不但为他的弟弟争取到了一个封爵,自己也捞到了一大块土地。
那可都是蒙森特最肥沃的土地,而那块属于他弟弟的奇斯拉特山脉的一部分,也不是荒凉的不
之地。
不过,这一切并不是最令他感到不满的地方。
塔特尼斯伯爵因为这次的功劳,肯定将特别得到国王的青睐,而他那狂妄、自大的野心,显然直接威胁到了自己的地位。
郡守已经开始为自己的位子,而感到担心不已了。
事实上,他之所以挑起克曼狄伯爵对塔特尼斯伯爵的怨恨,就是为了给自己的政敌制造麻烦。
现在对于北方各郡来说,那些原本瞧不上眼的军人们,成了势力最庞大的一群人。而且,他们越来越受到国王陛下的关注。
更何况,这些军人们和自己没有丝毫的利益冲突,因为自己并没有获得国王陛下的赏赐,也没有分薄军人们的功劳。
而塔特尼斯伯爵则完全不同,他已经成为了军人们的眼中钉。
正如郡守所预料的那样,那些军人们渐渐地开始騒动起来。特别是没有获得赏赐、而充满了失望的那些人,他们的情绪越来越
烈。
即便是那些获得了赏赐的军官,也同样对那为数众多≤到了赏赐的文职官员心怀不满。
那是因为军官们虽然得到爵位方面的晋升,但是他们获得的封地,大多数是杳无人烟的山地,而官员们,则大多数得到了和他们世袭领地连在一起的良田。
不满的情绪,随着钦差大臣手边的文书越来越少,而变得越来越难以抑制。
最后一份授勋文书颁发完毕,那些军人们的怒火终于宣
了出来。
为首的,正是克曼狄公爵的弟弟。
作为两个还没有成年、但是已经从国王陛下手中获得了封赏的幸运儿之一,他和系密特所得到的恩赐,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他们同样没有得到正式的爵位封赏,但是拥有领地,本身便意味着,爵位对于他们俩来说,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他们俩的封地,也一样是在杳无人烟的荒山野岭之中。
但是,这位特立威少爷自认为他在军团之中,是凭着勇敢的毅力,和士兵一起出生入死,才得到了这个荣誉。
而一个娇生惯养的豪门贵族少爷,又怎么能够和他相提并论?
“系密特先生,为了报答国王陛下对于我们的赏赐,您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进行一场剑术表演?”
特立威向自己的敌人发出了挑战,这原本就是他的哥哥和他商量好的。
而提议这样做的人,则是那位郡守大人。
因为,在国王颁汾勋文书之后,举行一场剑术表演,原本是丹摩尔王朝早年的一种风俗。
只不过,这种风俗的历史,离现在已经极为久远了,久远到没有人提起,众人早已经遗忘了的程度。
“特立威先生,我想,你可以另外找一位对手,进行一场
采的剑术表演。”
出乎众人预料之外的,是第一个出面阻止的,竟然不是塔特尼斯伯爵,而是葛勒特将军。
“将军大人,在这特殊的时刻,我想,我们不如用古老的传统来庆祝我们的胜利,以及感谢国王陛下的慷慨。”郡守连忙站出来,阻止葛勒特将军的劝架。
“是啊,将军大人,特立威和系密特少爷,正好是相差不多的对手,当然,考虑到系密特少爷的年龄比特立威小两岁,特立威会注意分寸的,我们肯定能够看到一场‘
采’的表演。”
对于克曼狄伯爵的话,葛勒特将军颇不以为然,不过,看到蒙森特郡的郡守也站出来说话,这位将军大人稍一寻思,自然也就明白了其中的文章。
“葛勒特侯爵大人,就让他们表演一番好了,我也很想看看,这两位传闻中的小英雄的风姿。”那位年老的钦差则兴致
地说道。
老于世故的他当然知道,对于那些不满的军人来说,让他们找到一个宣
的机会,至少要比让他们将矛头指向自己来得好。
这位钦差并没有忘记,那位塔特尼斯伯爵曾经贿赂自己,请自己在国王陛下面前美言几句,看样子,他想要离开这个愚昧、落后的地方,到京城去另谋发展。
受到恃功傲物的军人们的欺
,实在是极好的借口。
更何况,这位钦差大臣本人,也同样希望那些军人们稍微嚣张一点;在内阁中,他所属的那一派系,是绝对不赞成让这些军人获得太多赏赐的。
这会使得军人们骄纵狂傲,不受控制。
塔特尼斯伯爵原本想要出面阻止这场决斗,但是,当他听到钦差大臣如此一说,他连忙退了回来,他甚至一把抓住了想要上前阻止的
子。
沙拉小姐朝着他怒目而视。
难道,和丈夫生活了这么多年,她还不明白丈夫的为人吗?
正当她要甩
丈夫控制的时候,原本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系密特,突然缓缓地走了出来。
并不理睬沙拉小姐叫他回来的声音,也不管教父以及温波特伯爵夫妇的劝告,系密特仍旧站在了众人面前。
他很清楚,选择躲避是毫无意义的,因为他的记忆中,有很多痛苦的回忆。
那些圣堂武士无疑地将躲避纷争,当成是他们生活中的一部分,而最终的结果,便是那没有自由的生活。
对于这样的生活,系密特并没有什么兴趣,他决定走一条不同的人生道路。
“克曼狄,我很遗憾你做出这样的选择,这对于你并不有利,你让你的弟弟选择了一个危险的对手。”
看到系密特神情自若地站在特立威面前的时候,葛勒特将军头也不回,对身后站着的克曼狄伯爵说道。
对于将军大人所说的这番话,克曼狄伯爵感到不以为然,他始终认为,将军实在是太偏向于那位塔特尼斯伯爵了。
决斗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胜败几乎在刹那之间,便决定下来了。
原本,克曼狄伯爵满心希望看到自己的弟弟,任意地玩
那个讨厌伯爵的讨厌弟弟,但是他看到的却是自己弟弟的惨败。
事实上,他甚至连弟弟是怎样失败的,都根本没有看见。
因为,那个少年的剑法实在是太快了,快得超出他的眼睛所能够捕捉的速度,甚至超出了他的大脑所能够想像的程度。
仅仅是一击而已。
他只能够看到,那个少年高高地举起自己手中的细刺剑。
这个动作,原本引来了大多数军人们的蔑视,因为没有哪个剑手,会使用这样的出手招数。
但是,当特立威用众人以为已经相当快速的动作,刺出力道强劲的一剑的时候,每个人只能够看到那个奇怪的少年,如同挥舞皮鞭一般,将手中的细刺剑猛地
落下来。
没有人能够看清楚,双剑是如何互相碰击的。
当所有的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地上只有一堆钢铁碎片。
特立威的手仍旧紧紧地握着剑柄,鲜血顺着剑柄
淌了一地。
而系密特则同样手持着剑柄站立在那里,只不过他手中的断剑,要比他的对手手中所持的长得多。
所有的人都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过了好一会儿,那位钦差大臣才轻轻地拍着巴掌,说道:“
采,真是十分
采,我必然会将这无比
采的一幕,报告给国王陛下知晓。”
钦差大臣的嘴角,微微地挂着一丝笑意。
那是一种得意的微笑。
因为,他终于找到了一个足以打击那些军人们的证据。
也许,已经回到京城之中的波索鲁大魔法师,不会和这些志高气昂的军人计较,但是这个少年的哥哥,显然不是那种宽宏大量的人物。
而且,在他手中掌握着一件相当有力的工具。
钦差大臣再一次轻轻地点了点头,他看着底下那满脸尴尬和难以置信的军人们,他嘴边的笑意更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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